都市危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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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像对老朋友似的一笑。
“可待。你的遭遇并不奇怪。高干子弟中,父母去世后,有你这种心态的不止于你一个人,大多都是经历了失落的痛苦才重新振作起来的,靠自己的手,而不是像过去借助父母的权势,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现在是你的转折时期,你可要把握自己,不要自暴自弃呀!”
“谢谢你,陈处长,这是我听到的最实际的话,谢谢。对不起,我想睡一会儿。”
“我们又想到一起了,我也眯一会儿。”
他们谁也没睡着,猜测着对方,想着自己的心事。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
他们并肩走出空港。
焦小玉在门口挥手。
何可待用胳膊捅捅陈虎说:“你的林妹妹接你来了。”
焦小玉对陈虎和何可待并肩而出感到奇怪。因为陈虎从H市打来的长途电话并没有提及何可待。她礼貌地与何可待握手。
“真巧,遇见你了。可待。”
“这是缘分嘛!小玉,我请你和陈处长一块吃饭,好不好?”
“改日吧,改日我们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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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们师徒二人,都我们我们的了。那好,改日见。”
何可待上了一辆皇冠的士。
陈虎见到焦小玉出了许多汗,心疼地说:“我没让你来接我呀。”
“你不让我接,我就不能来吗?”
“飞机误点一个小时,你什么时候来的?”
“人家都等你两个小时了,我总怕飞机出事,这回踏实啦!”
“那你脸上的汗,是吓出来的吧?”
“人家担心你,你还取笑,不理你了。”
焦小玉拉住陈虎的手说:“走,上我家去,我给你包饺子!”
他们上了一辆夏利。
陈虎是第二次走进焦小玉的家。第一次是醉后被焦小玉拖进来的,这次是他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上来的。
焦小玉双手勾住陈虎的脖子,“你走后,我就失眠了,想人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有这么严重产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不了,昨天晚上洗过。”
“那你抽烟吧,休息休息,一会儿吃饺子。”
“我帮你包吧。”
“不用,馅儿我上午就弄好了,面也醒透,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一回主妇好不好?”
焦小玉亲了陈虎的面颊一下,转身进了厨房。
陈虎坐在沙发上,顺手抄起茶几上的香烟,拿起一看是万宝路。他呆住了。
陶素玲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震荡:“你今天要是有收获,我就把它当奖杯发给你厂
他默默放下烟。
另一间房是餐厅,高背餐椅端庄典雅,餐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四个凉菜,一瓶长城干白,两个高脚杯,两大盘饺子。焦小玉举起酒杯说:“精,老公。”
陈虎一愣,“你叫我什么?”
焦小玉咯咯笑起来,“叫你老公。”
“这不能乱叫,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焦小玉看了陈虎半天,“我爱上作了。”
“什么时候?咱俩什么事也没有呀。”
“你不在的时候,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你老在我眼前晃悠。”
“别吓唬我呀,我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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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把自己装成毫无感觉的正人君子,我知道,你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只是没有我的勇气。来,为你接风,干杯。”
“谢谢,为重逢,干杯!”
两个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公,吃饺子,看我手艺怎么样?”
陈虎吃了一口,“好吃,好吃。真香,真香。”
“你要爱吃,我天天给你包饺子。”
“那可不敢当。”
焦小玉轻轻转动酒杯,脸上泛出潮红,“陈虎,你爱我吗?”
陈虎放下酒杯,“你搞突然袭击吗?”
焦小玉的目光出现了迷离的神色,“对你来说,可能太快了。但对于我。我等待你的出现,已经很久,很久。也许是三年前,也许更早,你就是我用自己的想象雕塑出来的那个人。正直、刚毅,又有似水柔情。你的出现,是生活对我长久虔诚期待的回报。陈虎,我深深地陷下去了,哪怕离开你一分钟,我都感到孤独和寂寞。”
“我浑身是毛病,真的。”
“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接受你,包括接受你的毛病,接受你全部的历史,这不是买东西,专检好的挑。其实,性格主要是由毛病和缺点组成的,因为优点有共同性,所以也就没有个性。挑不出毛病的人,一点也不可爱。”
陈虎沉重地叹口气,“小玉,我不能忘记陶素玲,尽管我与她之间只是工作关系,但她牺牲后,我觉得欠她很多。”
“你有责任感,你与陶素玲之间的感情我也很尊重,但你不能一辈子生活在内疚的阴影里,我不是说明天去登记,是想确定我们的关系,我要有所属,要属于你,你要是敢于负这个责任,我们就干杯。”
陈虎犹豫一阵,然后举杯,“跳河一闭眼,干杯!”
两只酒杯带着承诺相撞,他们一饮而尽。
焦小玉想起什么似的,“老公,叔叔要见你。明天是大礼拜,我叔叔休息,我们去他家玩好不好?”
陈虎挠着刀疤,“我怕见生人。”
“又不是让你去见我父母,瞧你吓的,又要掉链子是不是?其实我叔叔对你不是什么生人,其实你见过。”
陈虎诧异了,“我见过?你叔叔是谁?”
“你可能跟他见过不止一次呢!”
“快说,你叔叔是谁?”
焦小玉咯咯地笑,“看你傻样儿,真逗,我叔叔是焦鹏远。你见过他吧。他知道咱俩的事了,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他很赞成,找我去谈了一次话,夸了你半天,让我多向你学习呢!”
陈虎霍地站起来,“焦书记是你叔叔?”
“这还有假吗?是我亲叔叔,你一点也不知道?”
陈虎的脸刷地白了,他冷冷地看着焦小玉,“对不起,焦小玉同志,我收回刚才那杯酒,也收回我的话。打扰了,再见。”
陈虎离开餐桌,到卧室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
焦小玉追到街道上,眼见陈虎头也不回地走远。
陈虎上了一辆出租车。
焦小玉招手,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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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前面那辆红夏利。”
陈虎出租车在前,焦小玉出租车跟在后面。
陈虎在车内沉思。焦鹏远是焦小玉的叔叔!这现实立刻让他从迷乱的感情中清醒过来,原来焦小玉属于既得利益的圈子,怪不得她与上层人物来往这么密切,而焦东方是她的堂哥,以后的工作怎么开展呢?
陈虎的车拐进秘密办公室所在的军区招待所大门,执勤战士拦阻出租车,查验陈虎证件后放他进去,但出租车禁止进入。
焦小玉的出租车也到了门口,她下了车,观察这所警戒森严的大院。她感到很奇怪,陈虎到这里干什么呢?
包保柱站在能看到大门的办公室窗前,他看到陈虎进院,也看到尾随而至的出租车,发现了焦小玉。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来干什么?她与陈虎究竟是什么关系?
焦小玉回到出租车内说:“回去吧。”
周森林、包保柱、陈虎围坐一张方桌。
包保柱不信任地打量陈虎,“陈虎,刚才好像有辆出租尾随你,我在窗口看见了。”
陈虎心中一惊,“我没有注意。”
周森林皱起眉头,“这个秘密办公室,绝对不能暴露。好了,陈虎提审李浩义有什么收获,老也从香港取证发现了什么,咱们一块儿兜兜情况。老彭,你先说吧。”
包保柱突然岔开话题,“这层楼,肯定有人喝酒呢,是五粮液。”
陈虎感到奇怪,“你侦查过?”
包保柱抽抽鼻子,“一抽鼻子,就能闻出来。”
周森林指点着包保柱,“又犯酒痛了?”
“在香港我一口都没喝,其实喝了你也不知道。言归正传,到香港银行取证手续特别复杂,除了警察局、廉政公署、国际刑警香港中心局、商业罪案科这些有关机构外,还需有法律和公证人的场,何启章的三张信用卡全是美元信用卡,建卡时间是一九九三年四月一日的数额是二十三万九千美元;建卡时间是一九九五年一月九日的数额是七十八万六千五百美元;建卡时间是一九九五年二月八日的也就是在他死前的两个多月,数额是一百零二万三千七百美元。总额是二百零四万九千二百美元,三张卡都消费使用过,支出总额是十八万七千二百四十五美元。所有这些材料都在这里。”
包保柱拍拍放在周森林面前的卷宗。周边听边看。
周森林沉思地说:“好大一条章鱼呀,下一步要调查这些美元的来源,是贪污还是受贿?贪污贪的是哪笔款子,受贿的话行贿人是谁?美元是如何转移到香港的?”
陈虎挠着刀疤,“这里面一定有一张网,我们只是撕开了网的一角。”
周森林摇摇头,“老化,下一步的调查要比香港取证更加艰难,是场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啊。咱们仔细研究一下下一步的方案。”
晨起锻炼者很多。
方浩与周森林推手。
不远处,有人悄悄监视他们。
周森林眼风一扫。
“有人盯着我们。”
方浩边推手边说:“办公室,家里的电话,都不能谈要紧的事。防止窃听。”
周森林点头。
“老周,我去中纪委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方书记,秘密侦查,困难很大,现在何启章基本可以定性,能尽早转入公开调查更方便些。”
方浩苦笑道:“腐败分子横行无忌,我们反腐败却要东躲西藏,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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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的书屋里,何可待与母亲为开不开追悼会的事激烈地争吵。
“我就是掉脑袋,也要给爸爸开追悼会!”
“你听妈的话吧,不能开呀!千万不能开呀!”
何可待把装有父亲遗像的镜框塞进母亲的怀里。
“妈妈,你不同意举行追悼会。那好,你跟爸爸说,问他同意不同意!你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
母亲愁容满面。
“可待,你怎么这样糊涂?这不是感情问题,是为了少惹事。你爸爸死得不明不白,市委不出面,你开追悼会,谁敢来参加?悼词又怎么写?谁来宣读悼词?这些问题都没落实,你草草开追悼会,到时一个人也不来,不是自讨没趣。再说上面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作结论,是功是过,还没有一致的说法。这时候开追悼会,不是时候呀!”
何可待的拳头狠狠砸桌子。
“我不管,就是一个人不来,我也要开追悼会,我不能让爸爸寒心。悼词不要,更不要谁来致悼词。摆上遗像,来的默默哀悼一会儿就行。那么多人,靠爸爸发财的发财,提干的提干,出国的出国,没房子住的有了房子,我倒要看看,这世态炎凉到什么程度!你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我是他儿子!过去是,将来也是!我就是要示示威!我不管市委头头脑脑的来不来,我一个个地给他们寄去追悼会通知。还有那些生前友好,只要我知道的,一律发通知!”
第十七章 独嚎陶公子祭父 众狂笑魔女献舞
能够容纳二百人的遗体告别室里没有挽联,但垂着许多长长的白纸,中间摆着何启章的遗像,左右各一排没有挽联和署名的花圈。
哀乐低回,屋里只有何启章和他的女秘书。
女秘书在人口处的桌子上摆放一个素面的签到簿,上面一个名字也没有。
何可待臂上缠着黑纱,他铺上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两行大字:
我活时,你们趋炎附势
我死后,你们逃之夭夭
他将墨迹未干的纸放在摆放骨灰盒的桌子上面,用骨灰盒压住。
女秘书看看手表,走到遗像前。
“何总,时间过了,一个人也没有来。”
何可待扑通跪倒在遗像前,放声大哭,“爸爸!爸爸!你看见了吗?今天是儿子给你开的追悼会,但你生前的好友,一个人也没有来!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一个人也没有来!连你的结发之妻,我的妈妈,因为怕事,也没有来。爸爸!爸爸!你死得冤呀,你活着更冤。你让那么多人挣到钱,让那么多的人升职,让那么多的人出国,让那么多的人捞到房子,你把他们喂饱了,养肥了!你一死,又把他们全保下来了!爸爸,你这一死,至少也保住了一千个乌纱帽吧!现在你成了孤魂野鬼,他们一个个逃之夭夭!爸爸!你说你活得冤不冤呀!”
在遗体告别室外面的院子里,并不是一个人没有,来了三十多人,但他们踌躇着不敢进去。
何可待的哭骂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