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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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后,彭程就将在自己的注视下远离她的生活,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剧情即将落幕了,在别人眼中他们同样的什么都有,在自己的心中,却同样的什么都没有,衣苇觉得自己空空荡荡的心像天空中的星宿一样无所依傍,相隔遥远地、凝视着他处的光芒。
揭下面膜,衣苇洗漱完毕,精心地给自己化了妆,一丝不苟。
穿什么衣服?她在想着那个彭程给她的饰物,对了,把那个当腰带正好配
自己的一条深蓝色连衣短裙,选了一双与海星同色的平底凉鞋,项上是一条黑珍珠项链,把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衣苇非常满意镜中自己的造型和搭配。
还有什么需要带过去的?哦,晾衣绳上给他洗的袜子,应该干了吧。由袜子想到脚上的伤,对了,把药箱带过去。还有什么?那两本书,留着飞机上解闷吧。
到了宾馆还不到八点,他起床了么?衣苇在走廊里徘徊良久,还是按门铃吧,彭程开门时穿着昨晚的衣服,显然他整夜没睡,见到衣苇打扮得精精神神的,想说:你真漂亮,可还是没说出口。转身回到他刚起身的沙发。
“一夜没睡?”
“一夜没离开这个沙发。你也没睡吧。”
“嗯。这样,你去洗个澡,我帮你收拾行李。”
“我的行李很简单,我们还是坐一会儿吧。伤口好了,不用换药了。”
“我看一下吧,如果开始愈合了,就把纱布拆了吧,这么热的天捂着不好。”
彭程没有坚持,把袜子脱掉,躺到床上。衣苇拆开纱布,看那条伤口依然红肿。“这样吧,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我帮你再包扎一下,愈合得不是太好。千万别感染了。”
“好吧,等我一下。”彭程脸上的凝重让衣苇心里绷得紧紧的,她知道他心里也同样是紧紧的,让他笑不出来,哪怕装也装不出。
卫生间里水哗啦啦地响,衣苇把行李箱从衣柜中取出,把衣架上的西装叠好,电脑、皮鞋和衣服,她能确定不用的东西平放进行李箱。过了一会儿,彭程裹着大浴袍出来,说了句:“对不起”就拎起衣苇给他买的那套衣服躲到里面的套间了,在里面冲着外面的衣苇说:“我想穿你给我买的衣服回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想好了回去怎么说就好。我把你的那条短裤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很方便拿的。在飞机上热了再换。”
“别麻烦你了,我自己收拾吧。”
“没关系,闲着也是闲着。机票和护照在行李箱最外面的拉链里。”
彭程穿戴整齐出来,显得比刚才清爽多了,“给你吧,我的脚。会弄疼吗?”
“那天很疼是吧?”
“不觉得疼,能坚持。”
“今天不会有什么感觉,神经不是暴露在外面就不会疼。”
彭程坐在床上,把需要处置的脚搭在床尾,衣苇蹲在地上,精心地把第一天的程序重复了一遍,只是在彭程看来好像更快了一些,果然除了酒精涂过时凉冰冰地、倒也真没什么痛感,而且挺舒服的。衣苇把自己带来的袜子也给彭程穿上。
“这么快就完事了?挺舒服的呀。”“
“你还会笑呀?看你严肃的样子把我弄得好紧张。你以为这是足底按摩啊,还有什么时间限制?”
“我可不喜欢什么按摩之类的,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舒服可言。身体被别人碰,我总感觉怪怪的。不过,你是例外。”
“这么快就找到了‘左手摸右手’的感觉了?”
“这是什么意思?”
衣苇是随口说出,被追问,实在没办法解释国内流行的比喻应该怎么解释给彭程。“没什么,随便说的。咱们就在酒店里吃早点,好吗?”
“吃不吃都行,不然我们早点去机场,连着中午饭一起吃了,好不好。这里的早餐是西餐,我不想吃。”
“好,我们现在去公司告个别,然后就去机场。别忘了买音乐卡片。”
经过前台,衣苇拿着房门卡去结账,在账单上签个字,服务员把彭程买花瓶的美金退还给衣苇,正转身要走,却发现彭程不见了。衣苇依在柜台前等了一会儿,见彭程急匆匆赶来,手里瓶瓶罐罐的抱了一堆。“我不知你能不能用上,我对女孩子的这些化妆品没研究,也不知道你对品牌有没有依赖,我跟那个小姐说你经常熬夜,她就推荐了这个眼霜,还有这个叫‘媚眼水晶’,还剩的一点人民币就买了这个香水,闻着味道和你用的近似。我实在不会买什么礼物,这些也不算礼物了,只是帮我处理一下剩下的人民币吧。我妈妈交待的任务我还是没完成。”
“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一番心意说成是别的原因啊?这些我很喜欢,尤其这眼霜,我确实很需要。只是这里的东西很贵,干嘛花这冤枉钱啊,但既然买了,我还是应该说谢谢的。”
“该说谢谢的是我,这么多天,我回来一次把你累得病了一场。之后就没好好休息。我走了以后你一定多照顾自己。”
“别说了,说到走,我心里很难过,你不想看见我去公司时在哭吧。对了,这是花瓶那500美金,放好吧。”
“这是怎么回事?我送你的东西,怎么能要你的钱啊。”
“我用人民币买的,便宜多了,刘总算我的进货价。在国内我花起美元不方便,你看你用人民币给我买的化妆品我都收下了,我可是来者不拒啊。那钱是你的,快收好了。我们之间这样让来让去的,让人家看笑话了。”
衣苇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把钱夹在护照里,又叮嘱了一遍,记得护照和机票在这里,你的钱包让我放在你的西装兜里。正好这点钱留你路上用也够了。
到了公司,衣苇没陪着彭程去各部门辞行,而是一个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从宾馆带回的太阳花替代了那束即将凋败的玫瑰,她实在不愿彭程见到如此场景加重他的伤感。
半个小时后,彭程敲门进来。见到那束花的确让他感觉精神一振。“太阳花有什么寓意吗?”“在医院时我说过的。送给你很合适。”
又是敲门声,衣苇知道是东东,果然东东抱着一大束玫瑰进来了。“衣总,您的花,刚上班时,有人送来的。”“我没定什么花啊,问过来人是谁了吗?”
“问过,那个帅哥没留下名字,他说您一见这花就知道是谁,而且这花早就该是您的了。”
衣苇立刻想起来,接彭程那天的洗车场,是那个大男孩。衣苇笑着转向彭程时,见彭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但还是被衣苇捕捉到的不悦。衣苇实在不想解释什么,倒显得心里有鬼,让他猜忌去吧,衣苇面对一个遍生醋意的人远比面对一个无所谓的人要有快感得多。
彭程从东东手里接过玫瑰,把外面的塑料纸撕掉,小心地把太阳花挤到一边,把这束带刺的玫瑰插进了同一个花瓶。东东蹭到了彭程旁边,把一个小礼品盒塞在彭程手里。“昨天是您的生日,可您身边一直有人,我没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您,正好今天送您吧。”
“哦,谢谢,我可以打开吗?”
“这是美国人的规矩是吧?打开吧。”
衣苇说:“我需要回避吗?”东东赶忙说:“不要,我就是知道您在房间我才过来送的,不避讳您的,嘿嘿。但我不愿意在外面办公室被他们看见。”
彭程揭开包装纸,这是一个留声机外形的八音盒,做得很精致、很逼真,把指针放在磁盘上,竟是那首生日歌的曲调。彭程和衣苇相视一笑,这下好了,不用买什么音乐卡片了。
彭程客气地对东东笑着说:“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下次回来如果赶上,也给你过个生日啊。”
“不用了,我的生日没有人给我过的。您的生日我不会忘的,每次下楼我都在26楼坐电梯。”东东很伤感地说。
衣苇说:“东东的生日我记得的,冬天回来就能赶上。争取吧,圣诞节放假回来。”
彭程当然明白衣苇在找着机会创造他再次回来的借口,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啊。甚至由现在到圣诞节的四个月在他看来都显得极其漫长,在心里一直默念着,找机会回来,回来看他的衣苇。
衣苇看了看手表,“不早了,去机场吧。东东,一起去吧。”
东东看着彭程,彭程站起来拍拍东东的脑门儿,“别这么兴师动众的,东东留下来看家吧,下次我一定回来看你。”
东东不情愿地送他们出门,彭程体谅地对东东说:“我们走楼梯好吗?也到26楼乘电梯。”东东憨笑了一下,“不要啊,拿行李不方便,况且今天就是27号啊,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就在27楼坐吧。”
电梯口,闻声赶到的各部门员工挤了半条走廊。彭程和大家挥手道别,然后和衣苇上了电梯。
剩下两个人了,该说什么?一路上,沉静让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清晰,两个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去打破沉默,眼神闪闪躲躲,没个着落。两只交欢的蜻蜓来不及避开飞速行驶的车,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了斑驳的血迹。两个人同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衣苇感慨地说:“生则双宿双飞,死便同穴共柩,爱得轰轰烈烈,归去也无怨无悔,适得其所了。”
“别这么伤感,悲观地去预知将来,莫不如乐观地去争取现在。你的状况从你的朋友那儿我已经有所察觉了,这些天你没回家,我也能猜出来一些。只是你不说,我不好问什么。好好地安排自己的生活,当然,我也是。”
“没事没事,我不寂寞,尤其……”衣苇本来想说‘有了你之后’,可意识到这样太直白了,停下来想怎么表述时,彭程突然想起早晨的那束玫瑰,然后醋意浓浓地嘀咕一句:“是不会寂寞。”衣苇没太听清,追问了一句,彭程赶忙否认说没什么的。
熙熙攘攘的候机厅,每天都在重复着悲欢离合的故事。衣苇的眼中又是见面时喜极而泣和分离时难舍难分的人们,这加重着她的伤感,克制克制……
办好了手续,衣苇把从车里拿下来的昨天买的两本书递给了彭程,从裙兜里拿出个小小的MP3,对着彭程说:“长途飞行,无聊时解闷吧。下载了几首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谢谢显得……可除了这几个字我不知怎么说了。我请你吃顿中午饭吧,早晨还没吃。”
“好吧,在这儿只能吃快餐了。”
候机楼里的小餐厅环境优雅、静谧。他们要了一份小笼包、一份蔬菜海鲜面,两杯胡萝卜汁。都没什么胃口,吃起来味同嚼蜡。
彭程怕这种气氛下吃东西会伤了衣苇的胃口,故意逗着衣苇说:“听一个朋友讲,经常吃带颜色的食物,身体也会有着相同的颜色,喝咖啡会变黑,喝牛奶会变白,那你要的这胡萝卜汁会不会变成黄脸婆?”
衣苇一脸的严肃,慢慢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用她清澈的眼睛直视着彭程,眼里饱含着能看穿、看透一个人的犀利,彭程随之神情凝重下来。“苇,是我说错了,我想逗你开心点,想让你吃点东西的。当我没说好吗?”
“我喜欢你这么叫我,第一次在电话里你跟我打招呼时,说了一句‘喂’,我就当成是在喊我,除了我爸爸你是第二个这么叫我的人,很亲切。以后还能听见你这么称呼我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彭程听见了自己说话时的鼻音。
“国际航班要提前一点办手续的,走吧。”衣苇知道再这么下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本来就不喜欢送客人和朋友,何况今天送走的——是他。
安检的队伍不长,他们两个对视着,向前挪动着脚步,前面只有两个人了,彭程突然拉起衣苇的手,拎起行李箱来到了队尾。
“苇,该告别了,可我不想这么沉默着走掉。”
衣苇的泪,像蓄积了整个雨季而需要泄洪的堤坝,喷涌而出:“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彭程不等衣苇说完,已经紧紧地拥她入怀了,听衣苇在自己怀里喃喃低语:“多一个人牵挂你会觉得沉重吗?累了的话就别去想我。可我会一直一直想着你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你了,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我想办法去控制,可我对你的爱却越积越多。我以为今天是个句号了,我以为我从此解脱了,我以为我和可怜的东东一样在单相思。我怕你根本不喜欢我,我怕我的自作多情被你当成笑柄……”
衣苇感觉出冰凉的东西穿过了自己的头发在后颈上不间断地流着,她知道那是她的彭程的泪,她不忍心打断他,有泪能够痛快地流是件幸福的事。“苇,谢谢你说喜欢我,我何尝不是,只是挣扎在爱和离经叛道之间我很难过。也怕把这样的痛苦传染给你。我想带给你幸福,想给你快乐。我能做到的时候我回来找你好吗?”
衣苇捧起彭程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一下:“我等你,等你。”
“你真美,今天更美,我会尽快回来。”
“是在逗我吗?化妆品被眼泪和成稀泥了,还美吗?尽量安顿好那边,学会保护自己。无论在他人面前你把我描述成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注意身体,有时间记得打电话、记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