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几天都是你在招待我,今天让我来请你好吗?想吃什么?”
“呦,不是像传说中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嘛,这不也懂得礼尚往来呀。”
“啊?我在别人眼里就那么不堪?这些事情在美国确实非常简单,所以每次回国我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给别人的印象不是太有人情味儿吧。”
“没有人情味儿没关系,可别没人味儿就好。”
“好啊,你呀,借机会就在骂我。骂吧骂吧,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而且已经很少有人当面指出我的错儿了,你能说出来,我该说谢谢。”
“瞧你的一脸严肃,我是逗你的。你怎么会没‘人味儿’。闻闻,几天没换衣服了,估计整个写字楼内,找不到比你更有‘味道’的了。”
彭程果真拎起袖口放在鼻子下,“不会吧,每天晚上回宾馆就换下来交到洗衣房,早晨服务生会送到房间,不会有味道吧,我只是不用香水,你闻不到香味是真的,总不至于有其它味道吧?”
衣苇用她特有的标志性语气慢悠悠而又意味深长地说:“我说的‘味道’是男人味儿,自己是闻不到的。科学研究证明: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味道,传递给另一个人时,它无需经过大脑中意识皮层的反应,就已经传递过去了而且定型了。对了,知道医学上有种现象叫Maskedfever吗?中文是潜热。由此我把它定义为‘潜味道’。”
“Maskedtaste。”
“真有这个概念啊?有人研究过吗?我还以为是我的发现呢。”
“不不,我只是直译了一下,这个领域我没有深入过,听我的一个导师提到过美国科学家Mclean三脑理论,应该和你说的有些关联。就是说有些事物还没有反应到最终的意识层面上,在第二个层面叫‘边缘皮层’就已接受了,很多事好像是无意识,可在潜意识中已经形成,大概是这样一个理论,是否被实验证实了,我记不清了。也许果真是你首先关注到的呢。”
“嗯,有道理。我们不聊嗅觉了,先想一想怎么满足味觉吧。是说你要请我的是吧?那,我可要燕窝鲍翅,大补一下了。”
“小心过犹不及呀,温补养身,恶补伤身,还有好多天呢,想宰我慢慢来嘛。”
“还会用这个字啊?回来现学的?”
“是跟你学的呀,买水晶花瓶那天嘛,你说我的。”
“那改天再好好‘宰’你一顿,今天免了吧,我带你去不远的一家大杂烩小吃店。各种地方小吃,关键是开店的夫妻两个才叫好玩呢。”
“好吧,不远就走着去吧,开了几天会,坐累了,全当散散步吧。”
衣苇锁好了门,两个人到了电梯口,衣苇按了下行键,突然想起东东每次下楼都要走一层到26楼,顺便就问了彭程一句为什么。
彭程想了半天,不敢肯定地说:“我的生日倒是26号。不过,估计跟我没关系,”
“是吗?哪月的26号?”
“就是这个月。”
“这么巧,回来赶上过生日,就是后天啊。你看,你也不说一下。”
“我已经好久不过生日了,还是前几天妈妈提醒我,我才想起来。不老不小的,我不想搞得劳师动众的。所以我也没让妈妈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事。”
“后天,伯伯伯母要回去呀,好在是晚上的飞机。没关系,中午给你庆祝生日,好吗?”
“千万不要,我还从来没赶回来给爸妈过过生日呢,相反让老人给我过生日,这不好吧,不好。”
“嗯!懂了。”
第五章 赠别每烦纤手
夏日的风,清爽宜人。那条由海边到小饭店的林荫道上挤满了乘凉的附近居民或游客,一条长椅上毫无缝隙地被相拥而坐的人们挤满。衣苇和彭程经过时、眼睛和身体都在有意地绕开这些热恋中的情侣们,怕打扰人家难得的相聚,也怕偶尔听到热辣辣的情话,会让自己不好意思。好在这条路很近,很快到了那家小饭店,老板站在门口,很热情地冲着衣苇打着招呼:“您过来了,上次之后我们可都盼着您过来,一直没见来,我们还在检讨是不是照顾不周慢待了您,我说要么就是我老婆的手艺不行,她还不服气。”老板娘闻声出来,大着嗓门说着:“这可是我的顾客。来,告诉他,您是冲着我的手艺来的。”
“是冲着您的手艺呀。这不还多带一个人。我是有点饿了,先来点什么马上可以吃的。”
“这样,我刚酪好的海肠锅贴,本来是给孩子上完补习班回来吃的,就先紧着您们,他回来我再给他做。然后我给你们炖一盘黄花鱼,老头子下午跟一群以前的老工友去岛上钓鱼,五六个人拢共就钓了这三斤多点,分开的话谁回家也不够一顿的,最后大家说都放在饭店算了,以后再一起去多钓一些大家分分。该着你们两个有口福,野生的黄花鱼是咱这特产,还这么新鲜,这年头可不多见喽。”
“好啊,那就不吃‘小吃’了吧,本来是想尝尝他的家乡风味,那就下次吧,我们吃滨城的特产吧。蒸两只母的螃蟹,红烧海参四只,蒜茸夏威夷贝两只吧,龙须菜拌蜇皮儿。都是海鲜了啊,要个什么蔬菜?会做鲍汁娃娃菜吗?”
“会倒是会,你们两个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我想让他尝尝这里的特产。我们都要小份儿的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我掂量着做吧。这位小伙子是南方人吧?南方人爱喝汤,我再送你们一碗紫菜蛋花汤吧。”
“怎么看出来的,他是南方人?”
“我这个小店别看门面不大,可地脚儿好啊,南来的北往的,我见得多了,一眼就能分辨出。就这小伙子斯斯文文的,干干净净的,长得又是这么秀气,一看就是南方来的,而且是做学问的,做大学问的。”
彭程受不了别人当面对他的品头论足,摇摇头笑着说:“‘南来的’和‘北往的’那可都是一个方向啊。”
“哎,可是的啊。怎么大家都习惯这么说啊?咳,不管它,就这个意思。”
“您看,大家都认可的也不一定对呀。我既不是南方来的,也不是做学问的。”
“倒是把我弄糊涂了。从进门一直没开口,而且我们这妹妹说什么你都是在点头,就这点也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我们这儿的男人霸道着呢。可你这一说话,没一点南方的口音,这可够奇怪的。”
老板忙活完其他客人,也凑了过来。“咳,这还看不明白,人家是两口子,这是咱滨城的女婿呗,过来十几年了,自然没什么口音了。或者你们两个是大学同学,那就过来二十年了。怎么样,我的眼力肯定没错。”
衣苇和彭程相视一笑,衣苇点了点头。老板得意地说,“你们看见海边那条路上有摆摊算命的吗?我要是干那行,那些算命先生就该失业喽。”
接着那老板拿过老婆手里的菜单,拎着菜篮子出去了。衣苇知道这样的小店,她点的东西不会是常备着的,只能现去海边一家海鲜市场上采购,也好,新鲜是没问题的。
老板娘把热气腾腾的锅贴装在一个平时大概是装瓜子的小盘子里端了过来,金灿灿的锅贴配着小竹篮,中间隔着绿色的生菜,很让人有食欲的样子。
衣苇把本来坐在她对面的彭程拉到他身边的座位上“我们两个就就着这个小篮子吃,好不好?我觉得把它放到哪里也没有放在这个篮子里看着舒服。”
“好啊,不过一会儿都装在肚子里了,你就没什么看的了。你先吃吧,我不太饿。多留点给你看。”这么说着,但还是站起身绕到衣苇身边坐下了。
“一起吃过了几顿饭了,不客气了好不好?”说着衣苇用手捏起个锅贴,刚想往嘴里送,突然想起,“我是不是还没洗手啊?”手里捏着的锅贴不知怎么办,彭程拿起一个勺子,接住了,“我吃吧,只吃一半啊。手捏过的地方就扔了啊。”说着果然咬了一半。“嫌我脏了是吧?”“不是,是提醒你养成好的卫生习惯嘛。”“没错没错,饿忘了。下不为例。不过这次也是我主动想起来的。我先洗,等会儿你去洗。”
老板很快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各种海鲜堆了一篮子。经过衣苇这张桌子,把活蹦乱跳的螃蟹,鳌爪相连地扯了起来,炫耀着一篮子新鲜的海鲜,逗得其他几桌客人过来围观,一会儿除了衣苇要的,其他的也被别人包了去。
彭程除了半个锅贴,果然再就没吃,一直看着衣苇吃了剩下的半盘子。“为什么不吃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锅贴。还剩了两个,给你吧。”“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看着你吃饭特别有……”“有什么?有食欲?唤起别人的饥饿感?”“差不多,特别有意思。”“这就好,可别是看见我就饱了。”“饱了也是因为秀色可餐啊。”“大家都说你除了工作上的事,就很少说话。现在看来不尽然噢。秀色可餐?真的假的?哈哈……”
老板两口子一起过来上菜,见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不无羡慕,“看看人家,在一起二十年了,还是那么说说笑笑的。看你,一天除了损我的,手艺差,人长得难看,脾气不好,就没别的了。”“这怎么好比呀,人家郎才女貌的,一看就是天仙配。”
“可别一下子把我们搞到银河两岸了,我们宁肯是地下的贫贱夫妻,也别让我们在天上一年只能见一天啊。”衣苇表情严肃得像面对着捉拿她的天兵天将,搞得彭程也不得不配合她的情绪,一起严肃了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听一段不相干的笑话。
“这个死老头子就是不会说话。不过你们可不是什么贫贱夫妻,能看出来的,时髦的词叫什么来着,噢,对了,丁克贵族。你看看,您们保养得多好啊,两个人多好,不想做饭了就出来吃一口,又不是吃不起。”
“我们家根本没厨房,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而且也没时间,所以装修时根本就没装煤气灶,只能到处对付,哪像个家啊。”衣苇皱着眉头说得一本正经,老板娘不无同情地说:“就把大姐这儿当自己的家,当自己的厨房,想吃什么提前来个电话,我让你大哥提前帮你准备。你们吃大饭店吃得腻了,换换口味,想吃点家常菜就过来,你们要是在市场上碰见什么新鲜的东西,拿过来大姐给你们加工一下,也不收什么钱。你第一次来我就记得你了,看你就是顺眼,这是缘分吧。”老板娘转头又对彭程说:“你可不许嫌弃她不会做饭啊,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一看就是女强人,在外面风风火火的,在干家务上就差点,有几个像我这样里里外外一把手的?我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完,老板娘带头先笑了起来,衣苇头靠在彭程肩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彭程笑着说:“她不嫌我就不错了,我一直感觉自己照顾不好她,觉得挺对不起她的。而且我的工作是东跑西颠的,经常出差。以后还真是麻烦你们多照顾她呢。”衣苇慢慢抬起头,坐直了身体。眼睛里有另一种滋味的泪涌了出来。
老板娘看衣苇真的哭了,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急得直搓手。彭程也慌得手忙脚乱地去衣苇的包里翻面巾纸,老板娘手快,把桌子上的餐巾纸塞了衣苇一手。衣苇知道自己失态了,含泪对他们笑笑,拿起手袋去洗手间了,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睫毛油被眼泪打湿后,一簇簇地聚到一起,显得很俏皮,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爱上眼前这个男人了吗?不能,千万不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他只能是哥哥。
擦干眼泪,补了补妆,衣苇把笑容僵在脸上,然后走出洗手间。
彭程盯着洗手间的方向一直到衣苇出来。衣苇见他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知怎么安慰她,显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对不起,我自己吃饱了,就不顾忌你的胃口了。对不起啊,是我不好,干嘛握着拳头,要打人啊?”“啊?怎么会。”被衣苇一说,彭程笑了起来,松开手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攥出汗来了。“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咱们两个再互相道歉下去,菜就凉了。”
“是啊,老板娘已经端去热了,我们先吃凉菜吧。”
“想不想喝酒?”
“在美国,我很少喝酒。听我叔叔说,你会喝酒是吗?想喝,我陪你喝点吧。”
“他怎么跟你说这个,我从不陪客户喝酒,为这个,彭总还说过我不要太清高呢。记得小时候,我们这个地方蔬菜少,海鲜多,而且便宜,爸爸总说多吃海鲜个子会长得高,而且不会胖。但每次吃煮海鲜,爸爸就让我们喝一点酒,说是酒能解毒,而且可中和海鲜的寒性。所以从小到大,就是拿着白酒当饭吃的,慢慢地觉得酒就是菜里的调料,是个依据个人需要去取舍的东西。后来见到觥筹交错,互相敬酒,觉得特别别扭,在我看来,有人用拼酒当好客,甚至还把酒桌上的粗俗当成什么酒文化,简直有些可笑了——想象一下,在我眼里劝酒的杯里无异于是倒着酱油、醋,互相敬饮,除了觉得荒唐之外,我怎么可能凑那个热闹?所以每次应酬客户,我都说自己滴酒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