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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煤殇-第4部分

小说: 煤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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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也是闲职一个,不如在我这儿看看景,这心情还好点,你说是吧。” 
马民和猜测,马春宁一定会暴跳如雷,然后把门一摔,扬长而去。可马春宁没有一点发怒的意思,反而“嘿、嘿”地笑了。马民和心里格登一下,抬起头迷茫地望着马春宁那张笑逐颜开的脸,心里有点发毛,反倒吃不准了。他早听二矿的人说过,马春宁分管井下的安全生产,哪个队或哪个矿工无视安全规定违章作业,不怕马春宁发火、骂娘,就怕马春宁笑,马春宁冲谁笑,谁大概就要倒霉了。 
“你笑什么?” 
“你说呢?” 
“你该不会是神经了吧?” 
“你他娘才神经了呢!马民和,我告诉你,因为我是你叔,你是我的大侄子,因为有这么一层亲戚的关系,所以我才主动过来和你商量,咱们尽可能和和气气地把这事协商解决了。不然,对佐拉来说,只是点医疗费,只要命保住了,那点钱我看也算不了什么,对你来说,大概就不一样了。” 
马民和眉毛一扬,问:“你想怎么样?” 
马春宁依然还是笑眯眯地样子,说:“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我至少还是分管二矿生产的副矿长,你们窝儿矿把工作面已经打到我二矿的巷道里来了,怎么回事,你心里明镜似的。还有,四个月前你们窝儿矿出了件很了不起的大事,虽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是很多,可我算一个。要不我把那些细节再给你说道说道?不准确或者漏掉的地方,你再纠正和补充?” 
马民和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下意识地向门外扫了一眼,然后便“嘿嘿”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显得僵硬,更显得做作。马春宁捕捉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后,心里有了底,他知道,是让马民和向他低头的时候了。   
煤殇 二(4)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和嘈杂的声音,马民和将脸转向窗外,大概没看清什么,就接着又向前探了下身子,冲着下面的人喊:“怎么了,谁在下面吵闹?” 
楼下有人答道:“是那个老寡妇佘太君姚婆子又来了。” 
马民和不耐烦地说:“赶快把她弄走。” 
下面的人说:“她又哭又撒泼的,逮谁骂谁,我们真的没办法。” 
马民和准备下楼看看。马春宁说:“下面喊的这个姚婆子也是来要钱的吧?我听说,他儿子也在那28个人里面。” 
“这是我矿上的事,跟你马春宁没有关系。你不是要医疗费吗?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上来,先给你五千,不够再说!” 
马民和拨开马春宁,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煤殇 三(1)   
佐拉受伤住院后,在窝儿矿过了几天相对平静的日子。 
出事那天下午,大个李怀揣着四处筹借来的四千元钱,搭乘了一辆往矿务局医院方向来的拉煤汽车到了医院。他没来得及上楼去看一下佐拉,直接到了大厅的交费窗口,把一卷汗津津油腻腻的钞票递到窗口边,说:“我交佐拉的住院押金。” 
窗口里面那个圆脸盘的女收费员愣了一下,追问:“你交谁的住院费?” 
“佐拉。”大个李对收费员的追问也不高兴了。他筹这点钱的确也费了不少的力气,可女收费员的这副表情又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点莫名的“堵”意。 
女收费员敲了几下电脑键盘,说:“佐拉的住院费已经交了。” 
“什么?交了?” 
“是,是交了,交了一万元呢!”女收费员又仔细地看了眼电脑。 
“一万元?”大个李吓了一跳,“谁交的?” 
女收费员说:“不知道,我也是刚接班,住院费是上个班的时候交的。” 
大个李迟迟疑疑地把钱收了回来,揣回到口袋里,然后又用手捏了捏,这才放心地往楼上走。刚走到二楼,一仰头看见了马春宁,他认识这个二矿的副矿长,他还知道佐拉来窝儿矿是马春宁介绍来的。于是他想:住院费大概是马春宁交的。大个李本想打声招呼的,可他知道,马春宁根本不认识他这样的矿工,太主动了,反而让双方都尴尬,就故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磨磨蹭蹭地跟在马春宁的后面。 
长长的病区走廊外面是一扇玻璃门,将病房与中心大厅隔成了两个世界。玻璃门外面,赵玉龙像只病猫似的蹲在墙角,他居然睡着了。大个李走过去将赵玉龙摇醒,问:“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佐拉呢?” 
赵玉龙揉了揉眼睛,手倚着墙站了起来,指指病房说:“那里面有人陪着,有人照顾着呢。我在里面呆着那实在是多余,对了,还有那么点碍眼。你别说,佐拉这小子还真行,换了我,也情愿被砸一次。” 
大个李不知所云地望了眼病房走廊,埋怨道:“你胡咧咧什么呀。”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赵玉龙一副垂涎怪异的样子。“佐拉是刚躲过了生死劫,又交上了桃花运。那小媳妇,那圆圆的屁股,咳,让人看着都眼馋,可惜,咱也只能看看。” 
“桃花运?”大个李还是没听明白。 
马春宁在走廊中间的护办室问明白了佐拉的具体病房,边找边想:“那一万元是怎么交上的?哪儿来的钱啊!他佐拉砸断骨头也搞不出这一万元。”他这么想着,找着,就到了7号病房的门口,推开病房门。马春宁没想到陆雯洁竟会在佐拉的病床边坐着,他先是愣了愣神,尔后脸便马上阴沉了下来。 
“小陆,你也在这儿?”马春宁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陆雯洁说:“我也是上午才知道。佐拉在这儿也没个啥亲戚,怎么说,他在我家住着,遇着这事儿也该过来看看不是。” 
佐拉左右看看,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马春宁的脸上,歉意地笑了笑说:“马矿长,给您找麻烦了,谢谢您来看我。这回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那儿会塌方,一点预感都没有。我太没经验了。” 
佐拉的这一番自责和解释,反倒使马春宁心底淤滞的那一团怨气和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哼,这些日子你给我找的麻烦是不少。我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当初,我就劝你别来窝儿矿,我在二矿给你找个既轻快又安全的活儿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儿,可你听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中邪了吧!退一步说,你就是想来窝儿矿,你怕大矿管得严,管得紧,不适应。行啊,不去我们二矿,那你就在上面干点杂活算了,可偏要下什么井。你以为井上的那些杂活随便哪个人想干就能干得上的吗?不是我和你们马……” 
马春宁情急之中大概是想说他和马民和的关系,可他没说出来,他有点讨厌这个像白面书生一样的佐拉了。下井挖煤做矿工,那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做得了的,有的人可以到工地的建筑队或者建筑公司里做个普通的壮工,做最粗笨的泥水活,却没有足够的勇气走到井下,走到这侏罗纪的地层里去。   
煤殇 三(2)   
佐拉低着头一声不吭,直到马春宁突然住口,他才抬起头,小心地解释道:“我也是想下井多挣点钱,我来的时候,就和您说过,我爹病得很厉害,家里急等着用钱。不然,我也不会到这煤矿上来,我们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是背着父母来窝儿矿的。你们二矿有几个工人是我们村里的,如果我在您二矿干,万一那几个老乡把我下井当矿工的事传回到村子里,我爹妈还能让我出来吗?可不出来,又拿啥给我爹治病啊!”说着,佐拉的眼睛里就有了泪。 
这样的话,他在第一次见到佐拉的时候就听他解释过了,当时确实被感动了,现在他觉得这番话是那么苍白无聊。去你的吧,这世界该同情该怜悯的人实在是太多,不是那个副局长我马春宁实在是吃饱了撑的。想到那个副局长,马春宁的心又隐隐地动一下,注意力转移到了腋下夹的手包上,包里面有整整的五千元钱。他瞟了眼陆雯洁,冲着佐拉探问道:“对了,我这次本来是给你送住院费的,可我到交费口一问,说你的住院费已经交了一万元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住院费?一万元?”佐拉糊涂了。 
陆雯洁的脸顿时飞起一丝淡淡的红晕,轻声道:“住院费是我交的。” 
若不是受伤,佐拉一定会从床上蹦起来。他冲动地抓住陆雯洁的手,大声说道:“那可是你和小路的活命钱,那是小路爸爸用命换来的。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说什么也得把钱拿回去,不然,我现在就出院,现在就走!” 
马春宁边拉开手包,边喃喃地说:“佐拉说得对,这么多的大老爷们儿,哪能轮到你来交住院费?这说啥也不能啊。我包里带了五千元,先给你拿着,剩下的过几天,我给你送过去。” 
佐拉忙说:“你们都别替我交了,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吧。再说,我那几个工友已经去筹钱去了,差不多该回来了。所以,你们二位的心意我领了,但钱我是说什么都不能要!” 
马春宁惬意地笑了。佐拉把他和陆雯洁合成“二位”来称呼,他心里很是舒服。说实话,他真希望有什么事能把陆雯洁和他联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又平生出一些困惑和茫然:陆雯洁——一个寡妇,一个死难矿工的女人,值得他如此的着魔和牵挂?他怎么能爱上这样的女人。二矿办公室里颇有几分姿色和模样的女人不是没有,主动向他传递和暗示某种好感和秋波的女人也是有的,可他从来没有动过心。也许我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他这么想着,却又生出了莫名的妒意。陆雯洁鞍马劳顿地跑到医院来,窝儿矿离医院少说也有二十几里,还替佐拉交了一万元的住院费,这么不辞辛苦,这么慷慨解囊,对于一个并不富余的寡妇意味着什么?难道她喜欢上这个小白脸了? 
“我他妈也是多余来这儿。”马春宁这么想着,脸色又不怎么好看了,就沉下脸问:“你那几个工友能筹来钱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知道,现在跟矿工借钱,不比登冒儿山容易。” 
“哦,我们筹来了。”大个李推开病房的门,马春宁后面的话他在门外就听到了,接着又说:“只筹到四千,不过,我看也能抵挡几天,等佐拉能走动一点,我们打算和矿上谈谈。佐拉是下井才出的事,矿上不能一分不出,一点不管。” 
马春宁转过脸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大个李,又瞅了瞅赵玉龙,故作矜持地问:“你们也是窝儿矿的?” 
赵玉龙讨好地笑了笑答道:“是。” 
马春宁一声不响地略略点点头,便把脸转了回来,说:“这也好。佐拉啊,你就安心养伤,有什么困难就再给我打电话。二矿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处理,而且你那个亲戚也等着我回话呢!他听说你受伤也很着急,让我亲自来看看。现在看来,你伤的没我想像的那么重,只要全息全影的就比什么都强。伤筋动骨,这在煤矿就算很幸运的了。我就先走了。”说完,马春宁在佐拉一连串的道谢声中向门口走去。   
煤殇 三(3)   
陆雯洁大概是想代佐拉送送马春宁的,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又立在了那里。 
大个李一直把马春宁送到楼梯口才又回来,进了病房就嚷嚷道:“你行啊佐拉,有你天意嫂子陪着,那伤好起来才快哩。” 
佐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陆雯洁听了不知为什么,不急也不恼,只是低了头,抿着嘴笑。 
“哼!佐拉没准还乐得多躺几天呢。”赵玉龙也附和着开了句玩笑。 
“去你的吧。我巴不得现在就下地,现在就出院呢!”佐拉心里很高兴,他觉得和这些矿工相处,倒是无拘无束的。可对于陆雯洁,他从内心里也同样感到了困惑,似乎也隐约地预感到了什么。他不敢往下想了。 
这时,小路突然从门外溜进来,像往常一样调皮地向躺在病床上的佐拉扑来。平常他在佐拉身上黏糊惯了,总缠着佐拉给他讲故事。佐拉在东屋的炕上给他讲小马过河,给他讲东郭先生和狼、讲农夫与蛇等等,这些好听的故事总是让小路那么的着迷。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大夫给佐拉做检查,护士说,小孩不能进病房,陆雯洁就把小路留在外面大厅的椅子上,交了住院费,自己先进来了。 
陆雯洁伸手拽住了小路的一支胳膊,差点把小路拽了个趔趄。小路挣扎着还要扑到床上去,边哭边闹,一只小手扑腾着抓住了病床上的白色床单。陆雯洁板起面孔,抬手冲小路的屁股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喝斥道:“别闹了,你没看着佐拉叔的腿受伤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小路立刻不闹了,小眼睛里含着泪,木愣愣地望着陆雯洁。自从杨天意死了,他还从未见过陆雯洁发这么大的火。 
佐拉埋怨说:“你不该打孩子的。” 
赵玉龙说:“小男孩子哪个不淘啊,这也怨不得孩子,平常他和佐拉耍闹惯了,这么小的孩子哪懂得腿折受伤什么的。” 
大个李搓了几下大手,犹豫了一下,说:“小陆,你带孩子出去玩儿一会儿,我和佐拉说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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