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苦:天雷-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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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板舱房的门敞开着。蔡老板坐在沙发上抽一支又黑又粗的雪茄,招手示意秦雪雷进来,从嘴里喷出一团蓝色烟雾,将面容遮蔽得模糊不清。秦雪雷走进舱房,站在蔡老板身前。梦娜跷着二郎腿靠在床头,手里夹一支细长的摩尔香烟,黑色睡袍下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蔡老板拍拍身边的沙发,让秦雪雷坐下。在坐下的那一秒秦雪雷飞快地扫了梦娜一眼,梦娜双眼红肿,颧骨被眼泪浸润得略微发亮。这个女人从不掩饰轻蔑。秦雪雷不知道梦娜的轻蔑源自何处,更不知道被轻蔑的对象是谁。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在轻蔑里显得更加动人心魂。现在,这种轻蔑正从梦娜扭曲的嘴角流露出来,蔓延到黑得不能再黑的眼睛,扩展到她的整个身体。梦娜把烟放到嘴里吸一口,朝着吐出的烟团响亮地吹气,烟团被气流搅动,扩散向四面八方。在梦娜响亮的吹气声中,秦雪雷极其轻微地打了个哆嗦。
蔡老板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搁到烟缸上,雪茄强烈的味道使秦雪雷想打喷嚏。蔡老板拍拍秦雪雷的膝盖,说:“过一会儿我去岛上接个人,午饭前回来。我吩咐阿金他们布置会议室,你过去熟悉一下环境。”略一停顿,蔡老板加重语气说:“海老四也会来。多加点小心。”秦雪雷点点头。梦娜捻灭烟头,起身走进洗手间。蔡老板突然笑了笑,对着秦雪雷扬扬眉毛:“女人是个挺难伺候的玩意儿。你以后就知道了。”
天雷 第十六章(5)
九点半来了一艘汽艇。蔡老板、梦娜、三叔和三个保镖登上汽艇往岛上驶去。秦雪雷站在船头看着汽艇越去越远,海面被划开一道白线。太阳穿透云层,岛上浓密的椰林和棕榈树在还未散干净的雾气里露出模糊的轮廓。汽艇接近海滩,拐一个弯,消失在岛东头。
秦雪雷下扶梯来到会议室,阿金指挥几个服务员摆东西,另一个保镖坐在墙角的一张椅子上看杂志。一个服务员推进一辆餐车,果汁和香槟放在餐车上的冰盒里,两瓶红酒立在冰盒旁边,还有两盘盖着保鲜膜的柠檬。
秦雪雷回到舱房,从抽屉里取出两把短刃匕首插进袜子。袜子是纯棉的,弹性很好。秦雪雷照照镜子,放下裤脚后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匕首是西藏货,锋刃极薄,隔着刀鞘都能感到一丝寒意。过一会儿,只要蔡老板一个眼色,他就得用这东西把海老四的脖子割开。秦雪雷一点都不紧张,杀人渣跟宰猪羊差不多。如今他也是人渣堆里的人渣了,人渣杀人渣就像蟑螂杀蟑螂,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前两天他看了一本书,书里讲当食物缺乏时蟑螂们会自相残杀。书里还讲蟑螂即使十五天不吃东西也死不了,这一点蟑螂可比人渣强得多,也比人强得多。
他对着镜子整理西装。西装很合身,是蔡老板的裁缝给他量身定做的,料子和工钱贵得吓人。当初做人的时候哪里穿得起这样的衣服呢!豆腐是和豆腐渣一起磨出来的,人渣是和人一起磨出来的。做不成人就只能做人渣,做不成神仙就只能做妖怪,天下本没有第三条路走。孙猴子在花果山做齐天大圣肯定比头上顶个箍子做行者快活潇洒,做人渣也一定比做人自在舒服。想到这儿,秦雪雷不觉满意起来。
秦雪雷走上甲板吹海风,晒太阳。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其中一只突然落到海面上,随着轻柔的波浪起伏。太阳把大海照得波光万点,水色流金。一艘汽艇绕出海角,破浪而来,划开水线,扬起白色的浪花。秦雪雷看看手表,还不到十点半。汽艇越来越近,一个女人弓着身子站在驾驶席上,长发飞舞,墨镜亮晶晶地反射着太阳光。秦雪雷认出这个女人是大小姐。
汽艇靠向船尾,大小姐顺着舷梯爬上来。她的腰身像随风轻摆的柳枝,脖子上挂着的翡翠小鱼醒目非凡。阿金在舷梯旁不停地哈腰,一个服务员下到汽艇上,用缆绳拴住汽艇,把大小姐带的一只黑皮包背上来。大小姐走到秦雪雷跟前,秦雪雷微微点头鞠躬。大小姐摘下墨镜,冲秦雪雷笑。阿金和服务员走下底舱。一只海鸥掠过船舷,发出嘹亮的鸣叫。
大小姐说:“最近总看不到你。雪虎想你想得每天都要去你住过的房间门口趴一会儿。少了你这个狼吞虎咽的农民,何阿姨做饭也少了兴致。真看不出,你倒挺有人缘的。”
秦雪雷不敢看大小姐灿烂的笑脸,低着头说:“还有狗缘。”
大小姐笑出声来,伸手拉住秦雪雷的手腕。“我写了首新歌,晚上唱给你和爸爸听。”秦雪雷把手从大小姐的掌心里抽出来。他的脸涨红了。大小姐的手温软柔腻,涂成蓝色的长指甲凉凉的。
大小姐重又拉住他的手。“你好了不起!手都拉不得吗?我偏要拉!”
秦雪雷只好任由大小姐拉着手。阳光射得他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大小姐戴上墨镜,他在镜片上看见自己变了形的影子。大小姐轻摇他的手臂,开始哼唱一首歌。他的心在旋律中平静下来,天上的云彩消失了踪影。这可能是世上最美妙的歌喉了,它让秦雪雷在大海上想起故乡的大山里淙淙流淌的小溪。小溪清澈见底,溪水里的小鱼欢快地游荡。他盯着趴在大小姐圆润的脖子下的翡翠鱼儿,担心它会化作一道绿光,倏然蹿入大海无际的深蓝。
久别的轻松畅快在他结满坚冰的心底缓缓流动。音乐如同一种奇妙的、不可抗拒的介质,使阳光穿透他的身体,照亮了血肉包裹着的那颗心。不知不觉间他把大小姐的手紧握在掌心里,仿佛握着一只娇啼婉转的小鸟。而这只小鸟,在完成了使他心醉神迷的吟唱之后,将会展开柔嫩的翅膀,飞向大海的尽头,那个他永远不会到达的尽头,那个神秘的令他心灵微微战栗的尽头。
天雷 第十六章(6)
歌声停歇,大小姐抬头望着秦雪雷。秦雪雷看见大小姐雪白的尖下颏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他以前从未发现。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大小姐轻声问道:“好听吗?”
他嘴里干得厉害,哑着嗓子回答:“好听。”
大小姐笑了,嘴角含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岛那边开来两艘汽艇。秦雪雷瞥一眼手表,十一点正。大小姐双臂支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翡翠鱼儿悬垂在海风中,荡来荡去。两艘汽艇靠上大船,蔡老板带着梦娜和三叔上来在舷梯旁边等候。大小姐跑过去搂住蔡老板的脖颈,靠在蔡老板肩膀上撒娇,蔡老板笑眯眯地抚摸大小姐漆黑的长发。第二艘汽艇上的两个人慢吞吞地爬上来,其中一个轻声说了些什么,说得蔡老板哈哈大笑。秦雪雷走进大舱间,大舱间里已经摆好一张铺着亚麻台布的大圆桌,圆桌上杯盘罗列,餐具齐备。秦雪雷按了按舱壁上电铃的按钮,通知底舱的服务员上来伺候,然后往门边的窗户前一站,等客人们进舱用餐。
两个客人率先走进大舱间。第一个人身高大约一米八,穿一件米黄色休闲夹克衫,一条白色亚麻布裤子。这个人两眼分得很开,又浓又密的三角眉,眼睛圆瞪瞪的顾盼自雄,一张大嘴仿佛把人中都扯宽了。秦雪雷对这个人的第一感觉只有两个字——睥睨。什么都不在话下,一切尽在掌握,天下没有摆不平的事情。虽然这个人总是笑眯眯的,可秦雪雷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骨头里。睥睨把这个人的骨头撑得满满的,以至于走路都带着一点僵硬。第二个人非常圆,圆圆的光头肥嘟嘟的,后脑勺上起了三条肉褶子。圆圆的酒糟鼻子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上面满是黑头。圆圆的肚子腆得黑衬衣都兜不住,几乎将金煌煌的皮带扣完全遮没。圆圆的两只手比女人还白还嫩,手背上凹陷出八个小肉坑。眼睛不圆,藏在肿眼泡底下滴溜溜转动,让秦雪雷想起小时候玩的陀螺。看见这个人秦雪雷只觉得恶心。这个人的皮肤裹着的不是脂肪,是脓水。秦雪雷好像听见了脓水在这个皮囊里晃动时发出的“咕唧咕唧”的声音。秦雪雷断定这个人就是海老四。第一个人是谁呢?海老四在第一个人面前媚笑,像个接客的婊子。
蔡老板跟在两个人后面进来,指着秦雪雷说:“他叫秦雪雷,是我新入门的小老弟。今后还要你们二位多多照顾。”没等两个人开腔,又拉着第一个人的手对秦雪雷说:“这位是梅港一方的父母,苟正荣市长。那位是我常给你提起的海四哥。”秦雪雷朝二人深深鞠躬。
苟正荣微笑点头,不说话。海老四一张肥脸扩展开来,主动拉住秦雪雷的手晃了晃。“早听说蔡老板新近收了个好兄弟,我羡慕得了不得。以蔡老板的眼光手面排场,胸襟能力气量,看准的人还跑得了呀!再有几年我们这些老头子干不动了,江湖也就交给你们了!”
蔡老板拍着秦雪雷的肩膀朗声大笑。“海四哥说哪里话!现在怎么就论起以后的事来了?谁敢让你海四哥金盆洗手,告老还乡呀?不要添了年轻人的傲气,也不要减了我们老头子的豪气。来来来,咱们先入席。”
天雷 5
天雷 第十七章(1)
酒宴气氛热烈。气氛热烈的原因是梦娜喝多了,而且越喝越多。桌子上七个人,除了大小姐她挨个干杯。连不能喝酒的三叔也被她强灌了好几下。三叔脸色潮红,眼睛湿润得好像热泪盈眶。梦娜面容苍白如纸,眸子黑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潭。秦雪雷估计梦娜大概喝掉了两瓶红酒。
海老四朝秦雪雷举举杯子。“老弟了不起。英雄出少年。我敬你。”
不等秦雪雷答话,梦娜端起酒来和海老四连干三杯。蔡老板不让梦娜再喝下去,梦娜大声叫喊:“我就是要喝酒!我想喝酒!喝酒我总能自己拿主意吧?”蔡老板无奈苦笑。大小姐站起身走出去。
梦娜跑去坐在苟正荣腿上,伸出手臂勾住苟正荣的脖子。“我敬市长大人三杯!市长大人赏小女子一个面子。”
苟正荣笑眯眯地喝了酒。梦娜抬手指点对面的秦雪雷:“你!农民里的男人!自己喝三个!”
秦雪雷遵命喝完。梦娜点点头说:“我是你姐姐啊!你比我还小呢!可你这个小男人挺厉害!”说完在一只饭碗里倒满酒,一仰脖灌下去。“我们云南人喝酒是用碗的。这里的碗太小!”
蔡老板给站在旁边的阿金使个眼色,阿金上前要拿走酒瓶。梦娜扬手抽了阿金一个响亮清脆的嘴巴,趴在苟正荣耳边说:“我给你跳个舞!”
她开始绕着桌子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跳舞,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上衣、裤子、高跟鞋、丝袜沿着桌子扔了一圈,重新回到苟正荣腿上时只剩下一条透明黑色底裤和轻薄的丝绸乳罩。海老四眯起眼睛,蔡老板的食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梦娜在苟正荣怀里扭得像黏稠的蜜糖。她命令呆若木鸡的服务生清理干净桌子,爬上桌面跳舞。她居高临下地俯视所有男人,垂下的长发像凌乱的黑云。她坐下来,伸出一只脚搭在秦雪雷胸膛上,脑袋后仰,鼻尖蹭着苟正荣的下巴颏。蔡老板点起一支雪茄,海老四交叠双手搁在肚皮上,三叔的眼睛失去了水汽,露出干涩的红丝。梦娜突然翻身俯伏,呕吐起来。蔡老板一挥手,阿金带人用一张宽大的白桌布裹起梦娜,抬出门去。梦娜挣扎着大喊:“我是你的玩意儿!我知道我是你的玩意儿!你的玩意想跳舞!”
蔡老板笑着搓搓手,说:“男人总是喜欢自己的玩意儿。没办法的事。可玩意儿也总有个扔的时候。”
海老四嬉皮笑脸地说:“你扔的时候告诉一声,我好去捡。”
苟正荣哈哈大笑:“怎么?朋友啃过的骨头香是不是?”
众人起身出舱,来到船舷边上。蔡老板含笑对苟正荣说道:“我们两个的事麻烦你出面调停,真不好意思。改天再约你致谢。”
苟正荣笑着摆摆手。
苟正荣和海老四上汽艇回岛。蔡老板淡淡地对秦雪雷说:“梦娜在你房里。”
梦娜真在秦雪雷的舱房里。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黑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秦雪雷闻到混杂着酒气的肉体的味道。
梦娜掀开床单,赤条条地侧过身子,轻声说:“你过来。”
秦雪雷走到床前,贯穿全身的冷冷的战栗燃起心中兴奋的火焰。他觉得自己正对着一个幽深的洞口,周围是雪地冰天,一支在寒风里闪着苍白火苗的火柴点着了黑绿色的柴火堆。梦娜伸手脱他的衣服,一直脱到他一丝不挂。明亮的篝火照亮了洞口,但穿不透洞里的黑暗。梦娜紧紧抱住他,舌尖滑过他的耳朵和脖子,流连在他的胸口。他打着哆嗦,感觉到自己的勃起。梦娜的舌头从胸口回到下巴,然后钻进他的嘴唇,贴着他的上腭搅动。秦雪雷低低地叫了一声,双臂夹紧梦娜丰腴的胴体,把梦娜按倒在床上。他们做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雪雷打开舱门走出舱房,来到甲板上。甲板上空荡荡的。大小姐一身白衣白裤被海风撑得鼓起来。大小姐慢慢靠近他,用冰凉的手指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