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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男人之苦:天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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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得对。真正的老虎到哪里都是老虎,到哪里都不是病猫。巍峨大堂上坐的不是老虎?奔驰宝马里坐的不是老虎?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不是老虎?谁敢说离开山林进了中南海紫禁城的毛泽东不是老虎?又有哪个开国皇帝不是从深山大泽挣扎到皇宫帝都的龙椅上去的?老天让你当英雄做好汉,你终有一天当英雄做好汉!管什么出身等级,论什么高山平阳!”
秦雪雷垂手站在桌边。何阿姨又端上来一煲汤和四盘热菜。蔡老板手指轻扣茶盅,说:“今天没人,清闲难得。本来想找你来陪我聊天便饭,想不到饭前就聊的差不多了。你还是上楼自己吃吧。一会儿何阿姨把饭菜给你端上去。”
秦雪雷回身上楼,一路走一路思忖。思忖把饥饿赶跑了,他突然一点东西都不想吃。楼梯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保镖,架着一条腿翻看一本杂志,厚厚的黑袜子里鼓囊囊地显出匕首的轮廓。他把枪放在哪里了?他身上一定有一把枪。秦雪雷一边上楼梯一边心里嘀咕。枪是很重要的东西。没牙的老虎无论在深山还是在平阳都是死路一条。枪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第三天吃完晚饭秦雪雷看了一会儿金圣叹点评的《水浒传》,把《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那一章读完。合上书想象林冲肩扛花枪、苍茫踏雪的风姿,不由神往。书是向蔡老板借的,上海古籍出版社的精装本,包装华丽,还有一条细细的红丝带做书签。秦雪雷把合上的书重新打开,翻到宋江浔阳楼题诗那一段,反复看“不幸刺纹双颊,那堪配在江州。恰似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这几句。想起昨天蔡老板写的“虎据平阳”的条幅,渐渐想得出神。等回过神来,窗外已是暮霭四合,夜色初至。
秦雪雷下楼去院子里散步。他穿过二楼走廊踏上楼梯,半明半暗的楼梯在脚下“嘎吱嘎吱”轻响,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一楼的吊灯没开,只亮着壁灯,灯光幽暗昏黄。还是一个人都看不见。他倾听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与大厅里立着的那座老式西洋自鸣钟的钟摆声保持一致。他觉得这个大房子仿佛空无一人,连自己都不存在了。他仿佛趴在一个洞口向里探望,蒙眬窥见这所大房子的暗影,窥见这个黑乎乎带着一点微光的大厅。他拉开大门,走入外面清凉的夜气中。门在身后关上,洞口消失了,他置身暗蓝色的天幕底下,发现身后的大房子里燃烧着阴暗的、不可见的火焰。
半小时后回来,大厅里的吊灯亮了,照得满室熠熠生辉。吊灯有几十个花苞形的灯管,灯管外面裹着数不清的条状灯珠,像个流光溢彩的水母。大厅依然一个人都没有。辉煌的安静比黯淡的安静更加怪异。秦雪雷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蔡老板在后面叫他。他回过身,蔡老板穿着一身黄色加绿点的睡衣朝他摆手。秦雪雷走过去,跟蔡老板进了饭厅。饭厅里的灯光暗了许多,秦雪雷不明白蔡老板为什么总喜欢在饭厅里呆着。蔡老板示意秦雪雷去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半躺在条案前一张泛着黄光的竹椅上。秦雪雷以前没见过这张竹椅。躺在这张竹椅上肯定很舒服。

天雷 第十四章(6)

蔡老板端起放在竹椅扶手上的杯子喝了两口茶。“刚才出去溜达了?”
“是。”
“难为你在这里闷了好多天。我让黄东阳去香港避避风头,他在那边倒是花天酒地,乐不思蜀,一天要两个女人陪。他真把自己当成英雄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秦雪雷没搭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蔡老板突然一跺脚,随即跳起身在地上狠踩几下。秦雪雷吃了一惊,但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动。蔡老板重又躺到竹椅上,手指轻弹杯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蟑螂不管哪里都能生存,不光垃圾堆里有,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子也有。平常藏在缝隙里,灯光一暗就钻出来活动。你说这么一个小东西,爬得怎么这样快?快得人心里发慌,来不及踩就跑掉了。就算被踩死了,肚子里的卵流出来又能繁殖。真成了死而不僵的祸害。过一会儿让何阿姨来拿卫生纸裹了扔掉,还要好好擦擦地。”
秦雪雷说:“祸害就应该这样,要不怎么叫祸害呢。”
蔡老板双手交叠在隆起的肚皮上,闭上眼点点头。“我老了。人老了脾气慢慢就变了,看电视也会流眼泪了。明知道是编的,是假的,可眼泪还是要流出来。连眼泪都不听话了。那天你第一次来这里,黄东阳夸你夸得口沫横飞。我拨开窗帘看你与雪虎对峙,觉得黄东阳夸得对。你是个人才。越是人才,入这个圈子我越要慎重考虑。要当祸害,也不能当蟑螂这种小祸害。祸害越大越值钱,祸害越大越厉害。等到没人能奈何你这个祸害了,你就成了祸害的祖宗了,你就功成名就,雄霸一方了。”
秦雪雷盯着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
蔡老板站起身向外走,说:“明天开香堂接你入会。好好洗个澡,该换的衣服何阿姨会拿给你的。”
蔡老板走了。秦雪雷盯着落地长窗,长窗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影子好像被粘贴在长窗外的黑暗上。影子像一幅画在黑板上的粉笔画。红粉笔画。
第二天吃过晚饭,秦雪雷来到蔡老板的书房。他换上了一套何阿姨送来的新衣服,白亚麻布衬衣,深蓝色双排扣西装,深蓝色西裤,深黑色皮鞋。穿这套衣服他必须挺直身子,浑身上下紧绷绷的。他喜欢这种感觉。
蔡老板的书房在二楼东面,大约有一百平方米。宽大的红木写字台装饰着镂刻精美的花纹,乌油油发亮。贴墙一溜儿八个柜子,摆着瓷器、玉器、名酒和书籍。落地窗前放着一块黄色石头,一米见方,形状酷似飞驰的骏马。石头的椭圆形底座包了一层金箔,闪闪发亮。书房里用活动拉门隔出一个单间,悬挂一幅三尺中堂,泼墨山水,气势淋漓。单间里设一张茶桌,茶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沉静圆润,香韵飘流。茶桌对面有个黄澄澄的棋墩,两只乌木棋盒里装着缠丝贝壳棋子。一只水晶鱼缸里几尾金鱼悠然游动。
蔡老板从敞开的拉门里走出来,去写字台后面的转椅上坐下。写字台前左右摆开两把高背椅,坐着四个人。蔡老板让秦雪雷一一拜见。第一个人叫蔡耀东,五十岁左右,身材矮胖,脖子上一圈肥肉。此人是整个公司的财务总监。第二个人叫蔡建江,四十来岁,中等个子,剃着寸头,露着一脸精明。蔡建江管理蔡家在梅港开设的所有桑拿房和歌厅。第三个人足有一米九高,肩宽背厚,膀阔腰粗,黑里透红的一张国字脸,颧骨高耸,双目有神。这个人叫陈三全,负责香港到梅港、梅港到内地的运输。第四个人瘦长驼背,戴一副无边眼镜,双臂奇长,两只手瘦骨嶙峋,小拇指留着半寸多长的指甲。蔡老板让秦雪雷称呼此人“三叔”,三叔打理蔡家在梅港开办的三处地下赌场。
蔡老板介绍一个,秦雪雷就鞠一个躬。蔡耀东点头微笑。蔡建江冷冷地客套了几句。陈三全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使劲握秦雪雷的手。三叔咳嗽两声,掏出手帕按在嘴上,上下打量秦雪雷一遍,微微颔首。
蔡老板起身从南边柜子上取下一尊关公像,双手捧着放在写字台上。陈三全把一个青铜香炉摆在关公像前。

天雷 第十四章(7)

蔡老板说:“本来应该让你大哥黄东阳做你的引荐人。东阳是会里的闯将,拼杀这些年,帮我在梅港站稳脚跟,有汗马功劳。可他去香港避风头,一时回不来。既然你救过东阳的命,又是他的小老弟,我替他做你入会的引荐人。盼望你今后拿出一家人的劲头来,好好为本会出力。”
众人齐声庆贺。陈三全大声说:“兄弟,咱们蔡老大好生瞧得起你!会里这么多兄弟,有哪个是蔡老大亲自引荐的?盼你今后不要辜负老大的情意!”
秦雪雷回身跪在地下,要给蔡老板磕头,被蔡老板一手拉起来。“我当你是兄弟,就不受你的大礼。咱们男子汉这一辈子除了给父母磕头,只剩下做顶天立地的事业,让别人给咱们行礼。好了,上香。”
秦雪雷点燃三炷香,插在关公像前的香炉里,然后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书房里的丝毯很厚,磕头并不疼痛。秦雪雷行完大礼起身,陈三全将一只瓷碗倒满茅台酒,放在桌上。秦雪雷拿起一把象牙柄小刀,割开手腕,将血滴进酒碗,一饮而尽。
蔡老板用一条手绢给秦雪雷包上伤口,轻声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小兄弟。咱们风雨同路,闯天下,办大事。”
秦雪雷的血很热,热得他说不出话。他不想哭,也没有眼泪。一股热气从里往外迸发,带出一身薄薄的汗水。他终于完全踏进了这个圈子。看着蔡老板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圈子对他来说是命中注定。命运先是将他推进了一个新世界,然后又将他推进了这个圈子。虽然这个圈子并不是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但他待在这个圈子里觉得温暖安全。这种久违了的感觉无与伦比。
蔡老板握住秦雪雷的手。秦雪雷的手又湿又凉。

天雷 第十五章(1)


金小明最近过的不安逸。在四川话里,不安逸就是不舒服。四川人是最看中安逸这两个字的,因为这两个字里包含着洒脱与慵懒,闲适与豁达。虽说不远千里来梅港开理发店辛苦了一点,但老婆漂亮,又烧的一手好菜,儿子活泼伶俐,调皮可爱,收工后还能和四川老乡来几圈“血战到底”的成都麻将,不算彻底“安逸”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要命的“不安逸”还是来了。
那天夜里金小明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两个人扭打,其中一个是警察,另一个人手里有把刀。后来两个人不打了,拿刀的那个人跑掉了。金小明心里嘀咕,看来警察也怕明晃晃的刀子。嘀咕完他接着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开店门,十点半老婆带着五岁的儿子来店里帮忙,差一刻十一点派出所的民警和几个便衣来了。金小明不知道警察找上门来有什么事,心里打鼓。民警说昨天晚上附近的停车场里有人斗殴,问他看见什么情况没有。金小明回答说什么都没看见。几个警察出门要走,其中一个便衣瞧见金小明的儿子蹲在树坑边玩土,嘴里叼着一个黑塑料牌。便衣多了个心眼,把那小牌子从孩子嘴里哄出来一看,是个警号牌。这下便衣可不答应了,进屋翻来覆去审问牌子的来历,急得金小明的老婆围着理发椅团团转。金小明虽然知道把事情抖出去没什么好,无奈被逼不过,只好吐露实情。便衣带他去派出所录口供签字,告诉他必须随传随到,协助调查。民警把他送出派出所的大门,叮嘱说他反映的情况很重要,在进一步查证期间不得离开梅港。金小明耷拉着脑袋回家去,准备接受临头的祸患。
当天晚上街面的地头蛇阿东来店里理发。理完发阿东让金小明关了店门,说要跟他聊聊天。金小明心里猜中了七八分,战战兢兢地奉命照办,还诚惶诚恐地给阿东敬上一杯热茶。阿东塞给金小明一个信封,东拉西扯几句闲话。等话题转到派出所取证的事,阿东就开始不断启发丰富金小明的想象力。比如说拿刀子的人与那个警察认识,比如说拿刀子的人与那个警察谈了交易,再比如说拿刀子的人给了那个警察一些钱。金小明听得目瞪口呆,浑身淌汗,越来越害怕。阿东让金小明去派出所改口供,金小明支支吾吾不敢答应。阿东笑眯眯地提醒金小明,改不改口供是他的事,反正警察局已经下命令不让他离开梅港,今后他还得在这片地面上混日子。说这些话的时候,阿东嘴里那颗镶金门牙闪闪放光,阴阳怪气的笑声让金小明直起鸡皮疙瘩。
金小明把自己关在小店里琢磨了一宿。事情明摆着,有人要整那个警察,想拿他当枪使。信封里是五千块钱,金小明数了好几遍。这笔钱对他不是个小数目,累死累活干一个月最多只能挣一千多块,得修理一百多个人脑袋呢。他惹不起阿东,阿东手下的兄弟随便动动手,就能让他这个安身立命的小店马上粉碎。谁想得到自己的倒霉儿子偏偏拣了那个倒霉警察的牌牌呢!金小明买回来一瓶白酒,一包花生,喝得醉醺醺地睡了。
隔一天金小明去派出所改口供,说看见那个警察收了那个拿刀的人的钱。在笔录上签字的时候他的手直打哆嗦,被负疚感压得抬不起头来。他活到今天从没干过的缺德事终于功德圆满地完成了。民警一个劲地夸奖他明道理,有觉悟。他觉得道理和觉悟就是把一个人推下井,再扔下去几块大石头。那个人不晓得是被砸死还是被淹死。淹死要好些,起码不会血淋淋。
下午给客人刮脸,刮破好几处,气得客人直翻白眼。给一个女客人烫头,差点把头发给烫糊了,女客人尖声叫救命。当然,是救她宝贝头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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