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苦:天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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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兔子肥。过一会儿下山让餐馆做了给你尝尝野味。”
孙小琳不敢看兔子头,转过脸说:“你打得真准!”
“我爸教的。他是神枪手。当过狙击兵,立过好几次二等功。”
孙小琳扭过脸盯着楚天梅的眼睛,问:“你觉得打猎跟杀人一样吗?”
楚天梅不回答。两个人继续朝前走,兔子耳朵毛茸茸暖乎乎的,楚天梅想抽支烟。他每次打到猎物后都想抽烟。旁边一株大松树枝叶起伏,一只松鼠在松枝上竖着大尾巴探头探脑。楚天梅绕到孙小琳身后,让她左手手肘微曲着端稳枪身,枪托抵住右肩窝。
天雷 第八章(4)
“闭左眼睁右眼。从准星中间瞄。屏住气。手要稳。开枪的时候要看准星。”楚天梅几乎贴着孙小琳的耳朵轻声说。
松鼠吱吱叫。孙小琳的身体柔软如绵,楚天梅心跳加快,好像没听见枪响就看见松鼠从松枝上滚下来。孙小琳笑着叫着跑过去拣,楚天梅一把拉住孙小琳伸出去的手。松鼠上下牙齿相撞发出“咯吱”一声响。
“小心!这小东西会咬人。”
孙小琳满脸兴奋的红晕,眼睛水汪汪的,根本不在乎差点给松鼠咬伤。
楚天梅用枪管压住松鼠的小脑袋,拿出手绢对孙小琳说:“系在它尾巴梢上,系紧了。这样提在手里它就咬不着你了。”
“我打到它了!我打到它了!”
“对。你把它的前腿打断了。早知道你这样好运气,真应该带个小口袋来,好装这个小家伙。”
“我要把它养起来!我得给它做个笼子!”
“养着吧。笼子不用你做,我让山下餐馆的老板送你一个。”
照顾受伤小松鼠的急切让孙小琳忘记了练枪,一边连声催促楚天梅赶快下山,一边安慰吱吱叫的小松鼠,说:“别着急,一会儿就好了。给你治伤,给你笼子,给你吃的。你要的都给你。”
楚天梅想提醒孙小琳松鼠是她打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女人就是这样。做一个女人的猎物和俘虏滋味如何?会不会比这只松鼠幸运些?楚天梅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山脚下的小餐馆别具一格。进门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晒着几张渔网,还摆着几张八仙桌。桌面破旧,但是干净。一只耷拉着下巴的沙皮狗慢悠悠地上来迎客,对孙小琳手里提着的松鼠哼哼两声,算是打招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房里走出来,笑容满面地跟楚天梅拉拉手。
楚天梅说:“彭大叔,我们专门来吃大婶的拿手菜。爆炒海螺,红烧海肠,蒸条鱼,再来个蛤蜊豆腐汤。”
彭大叔答应着,瞅着孙小琳一个劲地笑。
孙小琳说:“彭大叔,麻烦您给找个笼子装松鼠。松鼠伤了前腿,是他教我打的。”
彭大叔笑眯眯地接过松鼠,进屋去了。
孙小琳问:“你们挺熟的?”
“对。他以前是我爸爸的勤务员,娶了渔村的一个女人,转业以后就开了这个渔家饭馆。”
黄昏来临,彩霞漫天。孙小琳看着晚霞发呆,也不说话。餐馆离海边不到两里地,海鸥尖锐的叫声随风而来,听起来像有人吹哨子。沙皮狗卧在楚天梅脚下,枕着楚天梅的鞋面打瞌睡。又来了两三拨客人,彭大叔里外忙活。菜摆上桌子,香气四溢。两个人都饿了,三菜一汤不一会儿就被一扫而光。楚天梅吃了三碗饭,孙小琳吃了两碗。
孙小琳撅着嘴说:“还是管不住这张嘴,又吃多了,肯定发胖。”
楚天梅调侃说:“你可别学刘姥姥。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
孙小琳皱了眉头作势要打,楚天梅说:“正好去海边散步消食,走一走卡路里就燃烧掉了。”
他们来到海边。晚霞渐退,天空润蓝。在海天融合的地方,天比海蓝。沙滩上一群孩子在踢足球,小脚丫把沙地踩得一片狼藉,全是深深浅浅的窝窝。退潮了,退去的海水让出一块湿地,留下许多贝壳。孙小琳脱掉旅游鞋,光脚跑到湿地上拣贝壳。她的脚很白,脚踝纤细,脚掌窄窄的。楚天梅极目望远,失去波光的大海仿佛是静止的,只有岸边白色的细浪层层后退。孙小琳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只寄居蟹摆弄。
“你看好玩吗?我觉得真像一只蜗牛。”
“我看不像蜗牛。像另外一种东西。”
“像什么?”
“像个有家的男人。”
“为什么不像个有家的女人?”
“这只是公的。母的像有家的女人。”
“又胡说八道!”
他们顺着海边走,晚霞消失,天空暗蓝,稀薄的雾气在海面升腾。世界很安静,只剩下涛声阵阵。孙小琳抛掉寄居蟹,勾起楚天梅的手。楚天梅停下脚步,低头看孙小琳的脚。孙小琳盯着楚天梅下垂的眼睑。楚天梅把孙小琳拉进怀里,两个人的嘴唇吻在一起。孙小琳浑身微微颤抖,她的颤抖使楚天梅呼吸急促。吻完了孙小琳把脸埋在楚天梅肩膀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楚天梅胸前。楚天梅用手指玩弄着孙小琳的发梢,奇怪这个吻居然如此自然。是不是在以前的某个地方他们两个早已相互吻过许多次了?
天雷 第八章(5)
孙小琳轻轻说:“公寄居蟹吻了母寄居蟹。”
楚天梅说:“它们接吻可没咱们这么方便。咱们偏偏脑袋就行了,它们的壳子准会碰在一起,彼此够不着嘴。”
孙小琳笑弯了腰。楚天梅托过她的下巴,深深地吻她。这一次他们吻得忘情而激烈。楚天梅把孙小琳搂得紧紧的,紧得孙小琳呻吟出声。雾气渐浓,轻柔的海风围绕在他们身边。楚天梅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怀里的这个女孩子。
回城的路上孙小琳不停地逗松鼠玩。彭大叔不但找了个精致小巧的木头笼子,还替松鼠挖出了前腿的气枪子弹,包扎了伤口。松鼠举着伤腿在笼子里蹿蹦,不时用牙啃咬笼壁。楚天梅把车开到孙小琳的家门口,两人站在马路边。
楚天梅说:“再见。”
孙小琳不说话,突然亲了楚天梅一下,提着笼子跑了。楚天梅摸着脸上被亲的地方,看孙小琳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
楚天梅回家打开电脑。他的预感没错,邮箱里有海蓝蓝的一封信。他洗了个热水澡,披着浴巾坐在书桌前,点燃一支烟,开始读信。
梅之木:
知道你要去缉毒大队,我很担心。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吧!我清楚你这个人是不听劝的,只希望自己是庸人自扰,或者是杞人忧天。枪子不会专门跟你过不去的,毒贩子的枪子一定吸海洛因,骨瘦如柴,疲软无力,打着你也没事。
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去歌厅当一段时间的小姐。作为一个女人,我特别想了解我的同性们所从事的这项工作。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别无选择。美国有个女作家在妓院里呆了好久,完成了一部新闻调查,好像还得了普利策新闻奖。我没有她那样的鸿鹄之志和牺牲精神,只想弄明白三陪小姐会越来越多的原因以及她们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你说我应不应该去?
你不见我是因为你对我暴露的太多了。你几乎把你的一切都坦白了,而在属于你的现实生活中你却深深地隐藏了自我。我觉得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垃圾袋,用来接受所有你抛掷进来的狂热、疯魔、冷酷与野心。然后你发现你离不开这个垃圾袋了,你爱上这个垃圾袋了。可笑的是这个垃圾袋也爱上你了。咱们两个的滑稽和可悲天底下还找得出第二对吗?
可惜你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有你这样骚扰主人的过客吗?我一去开门你就不见了,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吗?我还提醒你,从此我不安门了,你想敲都没地方敲!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过客是为了逃避责任,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坚强,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
对不起,又一次揭露了你。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祝好!
海蓝蓝
楚天梅站起来,浴巾掉在椅子上。他光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把拖鞋甩到一边去。这个女人有精神病!她怎么能去干那种事。她是个疯子!她的冷嘲热讽把楚天梅气坏了,她的居高临下让楚天梅恨得牙痒痒。她以为她是谁?是心理医生吗?楚天梅几乎要咆哮了。
他爱这个女人。毋庸置疑,他从未像爱这个女人一样爱过其他人。他爱上了自己心灵的垃圾袋!多么尖锐多么深刻的讽刺!但这正是他的爱情的实质。
他继续乱走一气,天啊,红绫艳穿到他脚上了。他绝不能容忍海蓝蓝去做小姐。绝不能!哪怕想一下这个念头他都要发疯。他渴望现在就占有海蓝蓝。对,就是现在。他现在就要占有这个女人。
可是他清楚他不能。因为他爱她。
天雷 3
天雷 第九章(1)
一
秦雪雷扔掉大包袱的第二天,黄东阳带他去见蔡老板。秦雪雷瞧见黄东阳提到蔡老板时毕恭毕敬的神情,心里很诧异,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黄东阳露出这副奴才面孔。不对,不是奴才,是小弟。这个称呼千万不能搞错。秦雪雷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马上要见到的蔡老板让他兴奋激动。他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他迈进了这个门槛,做起了这个行当,得沉得住气才行。
一路上黄东阳把蔡老板吹得天花乱坠。秦雪雷从中归纳出三个要点。第一,蔡老板是香港人,还是个有美国国籍的香港人。第二,蔡老板有的是钱,多的数都数不清。第三,蔡老板为人仗义疏财,对兄弟讲情意,对朋友讲面子,对女人讲排场。
黄东阳嘬着下嘴唇说:“别人在蔡家干了好几年都见不到蔡老板一面,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你小子有运气,刚入行就登堂入室了!”
秦雪雷奇怪像蔡老板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怎么会在这个行当里混。他默默地接受了自己运气好这个事实。警察小郭也说过他运气好,所以他认识了黄东阳,上了这条道。他怎能否认好运气呢?
车开到郊外一片林子里。林子里有个人工湖,湖上一座石头桥,桥栏杆上雕着盘龙舞凤。过桥是个大铁门,黄东阳向看门的两条大汉打个招呼,铁门缓缓开启。门里一条柏油大道,路两边栽种法国梧桐,草坪绿得发亮。车开到一所大房子前面。秦雪雷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大理石台阶有一米多高,站在橡木门前看不到房子的两边。开门的是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女佣人,黄东阳笑眯眯地叫她“何阿姨”。何阿姨规规矩矩答应一声,问了好,眼光在秦雪雷脸上打个转。
黄东阳对秦雪雷说:“你在这里等着,叫你再进来。”
秦雪雷站住脚,退后两步。沉重的橡木门无声地关上了。
天上一个好太阳,笼罩着围墙的树叶披满金光。秦雪雷不愿意在门廊里呆着,他走下台阶,来到草坪边上。绿得让他眼花缭乱的草坪散发出淡淡的草根的香味儿,风中微微低垂的草尖滑出柔和的曲线。远处插着把太阳伞,摆着白色的圆桌和椅子。围墙外的树冠上飞起一只鸟,打个盘旋又落回树冠里去。秦雪雷仔细听听,听不到鸟叫。整个宽阔的庭院,整个庞大的房子静悄悄的。秦雪雷突然间产生了一个错觉,这沉默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他晃晃脑袋转过身,整个人在瞬间凝固。他的四肢绷得紧紧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艰难的呼吸使喉头梗塞,他却不能咽唾沫,因为干巴巴的口腔里根本没有唾沫。他睁大眼睛,咬紧牙关,眼皮沉重得直想合上。
一只大狗在距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盯着他,这只巨兽悄无声息的欺进使他毫无觉察。狗通体雪白,银光闪闪,脑袋有洗脸盆那么大,一双黄澄澄的巨眼放射毫光。狗的阔嘴与他的肚脐一般高,闭得紧紧的,看不到牙齿。他觉得这条狗随时会扑上来撕开他的喉咙,而他定然不堪一击,只能束手待毙。他不动,狗也不动。他不知道还要像现在这样站多久。二楼一个窗户的窗帘掀开一条缝隙,一个人透过缝隙观察着对峙的人与兽。秦雪雷开始出汗,腋窝粘腻,鼻凹冰凉。狗轻轻抬起下巴,他看见狗颈上带着尖刺的银项圈。他双手松垂,提醒自己不要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手指缝里全是汗水。
过了大约十分钟,窗帘的那道缝隙合上了。三分钟后黄东阳从橡木门里跑出来,三步两步抢下台阶,伸手去拉狗的项圈。狗不等黄东阳的手碰到项圈,调头跑开,消失在房子后面。
黄东阳瞧瞧面无表情的秦雪雷,点点头,说:“上车。蔡老板今天没空,改天我再带你来见他。”
秦雪雷一声不吭,跟黄东阳上了车。黄东阳打着发动机,嘀咕道:“你跟那东西倒挺像的,都是个悄没声,怪不得它不咬你。”
车子开出大铁门,驶上石头桥,黄东阳说:“那条狗是蔡老板从西藏弄来的藏獒。在梅港这么热的地方养藏獒可不容易,光伺候它就得两个人。”
天雷 第九章(2)
秦雪雷还是不说话。车子穿过树林,黄东阳叹口气。“今天晚上你就到我管的酒吧去上班吧,亏待不了你。你小子还是没有登高枝的命。”
秦雪雷无言地挺直了腰杆,觉得自己的命不错,起码刚才那条狗没扑上来。他不打算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