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世界·七天七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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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如我所指挥般对着墙壁缓慢划过。
趁着摄象机拍摄的功夫,那名记者小声问我:
“听说你上过大学?”
“嗯。”我不可置否的答应着,眼睛盯着那些四处翻捡,想要扩大战果的警察。
“哪个大学?”记者显然不死心。
“内蒙古工业大学。”我随口编道。(事后证明这个编造是绝对正确的)。
“咱们还是校友呢!”记者惊讶道。
此时此刻此环境,面对如此这般的“校友”,我只能抱以一脸苦笑。
“呆会儿,我们想采访一下你,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配合。”记者开始做起了例行地前期工作。
“行,我完全配合你们。谁让你们给了我这个露脸上电视的机会呢?!”我自嘲道。
我的言语换回来的只是警察们冰冷敌视的目光。
记者看了摄象师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转向我,
“可以开始了吗?”记者问道。
我点了点头,采访就这样开始了。
“你知道出租黄书是违法的吗?”记者发问道。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道。
“那知道为什么还要将这种书出租?”记者追问道。
我瞅了他一眼,直面黝黑的镜头道:
“市场上畅销什么书,我们就只能经营什么书。整个市场都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赢利,可以置道德法律于不顾?”
面对“校友”的咄咄相逼,我选择沉默,懒得和他再如此这般恶心的做秀。
“校友”记者顿了顿,又不死心地提问道:
“你身为内蒙古工业大学的毕业生,接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有没有考虑过在中学门口租借黄色书刊的严重后果?”
我听到这里,几乎要出离愤怒了,他竟然指名道姓的说出了我的毕业院校,这岂不是任意践踏我的隐私权吗?还好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母校,要不然,一上电视……后果不堪设想!!莫名的悲哀笼罩着我,不是因为我的犯事,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为了利益驱动而丧失原则的同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天之骄子!!他在明确的告诉我…以后对谁都要口无真言,莫讲诚信!!!
我愤怒的瞪着他,那种出离于眼珠的火焰几乎可以将他烧炙成灰烬,他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语,咳嗽一声,委婉的说:
“你的租借对象是否主要都是学生?!”
“不是,我发现这种书不适合学生,就有意控制不让学生看,主要借给周围的居民。”我冷冷答道,对“校友”的一丝好感早已被他的无耻糟蹋殆尽。
“难道就没有学生?!”记者仍然不死心。
“说没有你也不信。对不对?”我反问他。
“这种书对身心尚未发展完全的中学生来说,不啻于精神鸦片,你面对镜头,难道对这些受害者没有要道歉的吗?”
“都怪我,一时糊涂。”我这倒说的是真话,为了一点眼前的小利,而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不只是糊涂,简直是愚笨之极。“面对那些受害者,我只想说‘是我的一念之差,是我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说着,我深深的面向镜头鞠了一躬。
(尽管当时迫于压力,有如此言语,但就我内心讲,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那几本书对社会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用下半身写作的书在各个大书店内随处可见。有一句话: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改换一下:我在镜头前,怎能不糊涂——好歹我是男子汉,不能撒泼耍赖皮。)
记者看着我镇定自若的表现,不由大感喜出望外,因为上镜配合
这么好的材料,可是不多见的。他满意的点点头,摄象师也将摄象机从肩膀上取下,对那名“校友”做了个“OK”的手势。
记者卷好话筒线,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手。一想起他的职业道德地沦丧,我实在没有心情与他握手,苦笑着摇手婉拒了,心里只是充满了无尽的厌恶感。只想这场“秀”快点结束。
记者又出去拍摄了外景,书店、过往行人、学校校园……接着又是忙不迭采访带队的警察(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名中年男子)。
这一切喧闹过后,我们又在众目睽睽下,抱着“罪证”,踉踉跄跄被警察推上了警车。
一阵轰鸣声,警车载着我们绝尘而去,那飞起的尘雾,弥漫在人群中,久久不能散去……
我们的命运,就象这浮尘一样,被风无情的卷起,又被无数人践踏在脚下,等待我们的,必将是崎岖坎坷的不归路……
(注:在回警局的路上,“校友”记者向我们一再承诺,这录象上的我们一定会经过技术处理,作到保护我们的隐私。而且录象只会给公安局备档案,不会上电视的。但事实上,只是他们的谎言而已。就象学校承诺给学生减负,但学生们的书包还是越来越重,眼镜越来越厚一般。
面不红,心不慌;当面敢说马为羊…此是他们承诺的绝好注解!!)
2004年7月23日11:40分
空荡荡的警局办公室就剩下我、周,还有一个看管我们的协警。
中午,烈日炎炎,口燥舌干,半天已没进餐。而我们却坐着硬板,惴惴不安地等候着对我们的审判。
那些警察,早在回警局的车里,就已经商量好了去哪里请记者吃饭兼带庆功了。
到了警局,他们将我门关在一个办公室里,并叮嘱那名协警看管好我们,然后就欲出门。周不甘心的问道:
“你们会怎么处理我们呀。”语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那名警察“扑哧”乐了,笑道:
“等我们中午商量一下再说罢,你们中午就在这里,老实呆一会儿吧。”
说完,那身警服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呸!”周冲着消失的背影小声啐了一口,转过身来对我道:
“饭桌上商量个屁!你说咱们咋这么倒霉呢。”说着,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此刻的我可谓心如刀绞,我想,那种引颈待戮的牛羊估计和我现在的心情没什么两样。我看了看那名协警一眼,摁响了家中的长途电话:
“老婆,是我,我现在公安局。那几本小说被公安局查禁了。”
那名趴在办公桌上的协警,显然被意外的通话声从美梦中惊醒了,忿忿的看了我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但又苦于无法再续美梦,只好摸出一根香烟,打着火,凝视着窗外。
我将事情大致经过告诉了妻子,(像被录像等细节我并没有提及,因此妻子也没有太当回事,导致后来产生了战略上致命的错误),她劝我不要着急,她毕竟在这里呆的时间比我长,认识的熟人也比我多很多,妻子让我先老老实实呆着,她会想办法。
有了老婆的一番叮嘱,我心理轻松了不少,长时间木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还回头劝周:
“你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商量一下,看该怎么办?”
周听了这话,急忙掏出手机,拨响电话。
过了不久,我妻子的亲哥哥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找到在本市公安局工作的同学,看我们这事是否有周旋的余地,完了还一再叮嘱我要放松心情,保持镇定。
……
总之,整个一中午,我和周的电话铃声就几乎从未中断过,电话的繁忙程度不亚于114查号台。
抬头看看表,已经1:20了,往常此时,我已吃完午饭,在小床上舒舒服服的睡午觉了,但现在呢?又紧张又饥饿,而眼皮又不争气的打着架,不知不觉间,我靠在沙发背椅上迷糊了过去……
第二章
2004年7月23日14:30分
“老公,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老婆充满喜悦道。
面前呈现着一桌异常丰盛的宴席,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一应俱全,而妻子正坐在桌子旁边微微地对我盈笑。
“老公,我不在家,你受委屈了。来,我给你接风洗尘。”妻子笑眯眯地冲我招手。
“老婆,我好委屈,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不抓别人,又不是只有我们家有这种书……”我象个小孩子般哭嚷着扑了过去,但是却扑了个空。只有饭菜的香味不停往鼻孔里钻。
“喂!喂!醒一醒!”一阵喊声将我唤醒过来。原来是做梦,我依然是身处于森严的公安局留置室里。
“小伙子,吃饭了吗?”(废话!)还是那个最初的瘦高个,伸手递过来一个包子。
“给,吃点包子,还是水煎的呢!”
“谢谢!”我的嘴唇疲惫的挤出这两个字,伸出无力的双手接过那油汪汪的包子,用鼻孔使劲嗅了嗅,顿感肚子开始“咕…噜…噜”叫,我又将包子递给周。
“周姐,你也好久没吃饭了,吃一点东西吧。”
周无力的摆了摆手,复用手捂住了脸,透过指间的缝隙,看见周的眼睛红红的,估计我睡觉的时候她可没少哭了。
我将包子送到自己嘴边,平时向来讨厌油腻的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好胃口,一股吸力从胃部涌出,瞬间便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欢快地咀嚼着。
一个、两个、三个……我一口气吃了五个水煎包子,才感觉肚子有点踏实的感觉,抹了抹满嘴的油花,瘦高个又递给我一个矿泉水瓶。
“里面灌的是凉水,你先将就一下吧。”
“谢谢你了。”我诚恳的说道,吃饱了饭,说话也有力气了,我抬头看看那瘦高个,发现他也不那么讨厌了。
“都21世纪了,我们也讲究文明执法,不打人也不骂人,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瘦高个顿了顿,道:“但是该交代的问题,不得有丝毫隐瞒!”
“那是,那是。”我附和道。
“小伙子,你这几年,和你对象应该攒了不少钱吧。”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的胖子道。
“没多少钱!”我心里一阵紧张,早上的惨痛经验教训告戒我不能实言相告。“我对象前两天送我妈去省城做手术了,这下能不欠债就不错了!”我一脸苦相。
“啥手术那么多钱?!”胖子发问道。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老婆说好象是心脏上多了个洞,要做手术补上,好象还需要做心脏支架什么的。本来我打算这边收拾停当也去那里的……唉!”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胖子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音“那你们怎么不去北京看病,那里多近,反而要去省城?”
“我对象他哥在那里的医学院上班,比较方便……要是没熟人,去北京连床都排不上。”我说。
“嗯。”胖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一眼,道:“你呢?不会你们家也去省城做手术吧?”
周听到叫他的名字,抬起头,迷茫的看了看面前的两名警察,木衲道:
“我,怎么了?什么?”
看见警察脸上浮现出讪笑的表情,她又俯下头去,双手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后来还是瘦高个出来打了圆场,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道:
“没事儿了,记者也走了,你们这事,也就活该倒霉,你看报纸上早都登过类似的文章。”说罢,递过来一张当地21日的晚报,我打开一看,校园版的显著位置上登着一封读者来信,反映市区中学的学生内部秘密流传着淫秽书刊云云。
我看完顿觉眼前一阵发黑,21日的报纸我家里也有,但当时翻报纸的时候就楞是没有留意这则读者来信。唉!活该认倒霉!公安局23日才展开行动,已经够给我们时间了。这可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你们呀!在哪里开不好,偏偏在学校门口开,给学生租借黄书,真是!”胖子撇了撇嘴道。“给你们两天时间,也不收拾一下,净
给我们添麻烦。”
“那……那你们怎么不抓别人?满大街租售这种书刊的多了,干嘛就抓我们两个倒霉蛋?!”周抬起头,心尤不甘问道,嘶哑的嗓音让人想起在玻璃上使劲划过的锯条。
“你就说对一句话,你们的确是傻瓜蛋。”胖子挠了挠头皮,意味深长道:“到这一步,啥也别说了,打电话给家里,一人准备好三千块钱,钱一到手,你们就可以走人了。”
“是呀!”瘦高个在一边帮腔道:“看你们都不容易,小店小铺的,就不给你们订成刑事案件了,要不以‘传播淫秽物品罪’逮捕你们,咋也得判你们三年五年的。这给你们就按照《治安处罚条例》走,交一点罚款就行了。回去可好好开,再别给我们找事了。”
(事后翻阅有关书籍才知道:“传播淫秽物品罪”必须符合两个条件,要么是够一百本书,要么是传播够一百人次。而我们就那么几本书,出租率又不高,哪个条件也不符合,很明显那瘦高个是在恐吓我们,一面恐吓,一面用交罚款就没事这条来诱惑我们。此君真是心理学高手。)
“什么?三千?”周和我同时惊讶道。
“怎么,嫌少?”胖子嘿嘿笑道。“那五千块钱好了。”
谁说我们的警察叔叔没有幽默感,我看玩黑色幽默都在行。
“治安处罚条例上不是说罚款从一千到三千吗?我们家实在是最近困难,做手术不知道还要往里搭多少钱呢?!两位大哥看……看能不能照顾一下,少罚一些,哪怕赶明儿我们请二位大哥吃一顿。”我不知道哪里想来的词句,不经思索的由我嘴里迸出来。
“到底是大学生。一点儿也不笨!“瘦高个冷冷地瞅我两眼。“知道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