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爱过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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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怎么都变成木头啦？”沈洁笑道，“难道我跟李雨不般配吗？让你们感到这么惊奇。”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有点突然罢了。”黄仲说，“快请上座吧！”
沈洁挽着李雨走到餐桌边，用力甩开他，然后自顾自地入座。李雨坐在沈洁的身边，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好陌生，她不可理喻，她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莫明其妙。他在文艺界遇到过不少不可理喻的女子，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沈洁看着黄仲与叶贝笑容满面的样子，听着来宾向他们道贺的话语，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拉起李雨，照旧挽着他的手走到他们面前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黄仲和叶贝稍稍挽留了一下，见他们决意要走，便不再留了。临走时，沈洁握着他们的手说：“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到老。”
走出门口，李雨苦笑一声说：“你知道你刚才那句百年‘好合幸福到老’有多么言不由衷吗？”
“是又如何？”沈洁甩开他的手，冷冷地朝前走去。
“你很不开心。”李雨说。
“是又如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叫黄仲的男人结婚了。”李雨跟在沈洁背后大声说。
“你说是就是吧！”沈洁把这句话丢在了夜晚上马路上。
回到宾馆，沈洁把自己泡在了浴盆中。她抚摸着自己的肌肤，想到此刻黄仲与叶贝也许正在新房内共度春宵，心里便像火焚一般，任冷水怎么冲洗，也无法熄灭那把火。她擦干身子，走出浴室，打电话到李雨房中，让他马上过来。
李雨就住在隔壁，接到电话之后，不知道沈洁又要干什么，但是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没有办法拒绝她了。他只好一边苦笑一边过来敲门。
门打开了，沈洁一下子李雨拽了进来，然后锁上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冰凉的身体便贴了上来。虽然在广州已有前车之鉴，不知沈洁过一会又会不会翻脸，但此刻柔香软玉在怀，李雨还是无法拒绝她的诱惑，将她拦腰抱起压在了床上。
“你真的要这样做？”他问。
沈洁点头，闭上了眼睛。李雨发现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令人窒息的挤压，撕裂般的疼痛。沈洁在这一夜里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纯洁的少女时代，成为了一个女人。
激情过后，宛如暴风雨之后的平静，李雨和沈洁躺在床上，沈洁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李雨则柔情万倍地看着她。
“没想到你是第一次。”李雨揽住沈洁，“你把最美好的东西给了我，不管怎么样，我愿意给你一个幸福的港湾，哪怕你只把我当作别人的替身，我也无怨无悔。”
沈洁无语，推开她，翻了个身，背向着他说：“你走吧！”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洁，我爱你！我要给你幸福，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李雨把手搭在她的身上，轻轻用力，试图把她扳过来。
沈洁拿开他的手说：“你走吧！”
“沈洁……”
“你走！”
“好，我走。”李雨叹息着，下床穿衣，“但是，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衣服整理好之后，看一眼沈洁，见她依然一动不动。于是他坐在床上，默默地坐着，期待沈洁转过身来，跟他好好谈谈今天所发生的事应该如何解决。然而，沈洁久久没有这种意思，他无奈，只好摇摇头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确定李雨已经离开，沈洁才把头埋在枕头里放声痛哭起来。哭罢，她扑进浴盆里，把水放满，拼命擦洗自己的身体，把皮肤擦得通红。她恐惧，因为她坚守了二十多年的阵地失守了，她一直小心守护着的精神家园也不再纯洁了。没有爱的性是肮脏的，污秽的，她害怕这种肮脏污秽。
她潜到水里，当呼吸感到困难的时候，她想，就这么死掉吧！死掉了就解脱了。
可是她又想，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于是，她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也就在那一刻，她确定，柏拉图已经在她心里死掉了。
黄仲与叶贝结婚一周之后，邀请沈洁到家里来吃饭。沈洁本不愿去，她怕看到他们两口子卿卿我我的样子。然而，她又想去看看，看看他们结婚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最后是第二种想法占了上风，她去了。
黄仲开门，见到沈洁，又朝她身后看了看，没看见李雨，似乎有点意外：“咦，你一个人来吗？怎么不叫你男朋友一起来？
沈洁说：“我和他分手了。”
黄仲怔住了，想问为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洁也不说话，径直进屋，却见三位老人齐齐坐在桌前聊天，不由得一愣。叶贝端了一碟热气腾腾的菜出来，放在桌上，见到沈洁，指着几位老人对她说：“你来了，这是我爸妈和黄仲的爸爸，他妈妈还在厨房里忙呢！”
沈洁勉强笑笑，跟几位老人打过招呼，然后坐一边，也不说话，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来看。倒是黄父主动跟她搭话：“沈洁啊，我常听黄仲提起你，他经常夸你聪明呢！”
沈洁一怔，笑道：“什么聪明呢？只是比别人勤快了点罢了。”
“你可不要谦虚啊，我看过你写的书，还真是写得不错呢！”
沈洁笑了笑，又低头看报纸，不再搭理那几位老人，任由他们张家长李家短，聊个没完没了，她就是一句也没听进耳里去。她可不怕他们说她傲慢无礼，她觉得就是要傲慢无礼给他们瞧瞧，谁让他们催着黄仲结婚呢？她可是把账都算在他们头上了。
“吃饭喽！”黄仲叫道。
沈洁抬头一看，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叶贝和黄母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黄母的手艺极佳，烧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然而面对满桌美味佳肴，沈洁却吃得很不是滋味。她看着黄仲一家子一边你来我往地往对方碗里夹菜，一边欢声笑语地讨论着一些家事，真是其乐融融。面对他们的幸福和美，沈洁更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孤独寂寞。于是她心里不平衡了，这种失衡的心态使她产生了又妒又恨的情绪。这种情绪又使她心里有了强烈的破坏欲，她恨不能当着这些个幸福的人们的面，把桌子掀翻，让饭菜摔在地上，汁水淌满屋子，然后看他们怎样去收拾满地狼籍。
“沈洁，吃菜。”叶贝把菜夹进沈洁的碗里，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从黄仲家回到宾馆，沈洁直接敲开李雨的房门，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和你结婚！”
李雨既喜又惊，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李雨急忙说。然而他想了想，又说：“只是沈洁，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因为负气而……”
“好了。”沈洁打断他的话说，“既然你这样认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以后千万别后悔就是了。”
然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行李就下楼退房。李雨追出来说：“你要去哪里？”
“回广州！”沈洁看也不看他一眼，拉起行李箱就走。
“你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李雨无可奈何地说。
“这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你还是呆在成都好好地再玩几天吧！”沈洁说着，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吩咐司机直接去机场。
李雨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不禁苦笑连连。
第十八章
回到广州，沈洁主动找郭东，并约他出来共进晚餐，这使郭东感到十分意外。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沈洁居然在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对他说：“郭东，我可是答应你的要求。”
“什么？”郭东惊愕得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他抬起头瞪着沈洁，“你的小说不是出版了吗？现在不用我帮忙了为什么又要答应我的要求？”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结婚。”沈洁连头也不抬，缓缓答道。
郭东俯下身子凑近她说：“沈洁，你是不是发烧啊？”
“没有，体温十分正常。”
“那你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郭东说着，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见沈洁不说话只顾埋头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又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黄仲结婚了你心里不好受，也想找个人把自己嫁掉？”
沈洁抬起头，盯着他说：“是又如何？你不要？那好，我可以去找别人，我往外面一站，男人们就排着队来了。”
郭东笑了笑，说：“好，结婚就结婚，谁怕谁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忘记黄仲爱上我的。”然后他又问：“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当然是越快越好。”沈洁说。
事情就这样订下来了，沈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知道，她曾把婚姻看得比什么都神圣，她认为只有跟自己所爱的人结婚，才无愧于那件洁白的婚纱。她也曾发誓一定要找到心爱的人才能结婚，当遇到黄仲时，她更是在心里编织了一个美丽温柔的梦想，那就是牵着他的手，过一辈子。可是现在，这个梦破碎了，她觉得无论跟谁结婚，都已经无所谓了。
像是做梦一样，说结婚就结婚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原来可以这样荒谬，沈洁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为自己的行为哭笑不得，为自己的过去感到悲哀。
是的，她为自己的过去感到悲哀。过去，她从没想过这些事情会如此荒谬；过去，她认为这样荒谬的事情是错误的，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是对爱情的亵渎。而现在看来，荒谬的反而才是正确的。自己过去的观点是那么可笑，那么幼稚，经不起世俗的推敲。
只在相片上见过的父亲，死去的母亲；广州，成都；华谊公司，自己居住的陋室；黄仲，叶贝；李雨，郭东；还有徐敏，还有泛着温润的光泽的雕塑，以及堆砌成一个个奇妙的世界的方块字，白天和黑夜，痛苦与欢乐，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个电影镜头从她的脑海里闪过，然后这些镜头又扭结在一起，散开，又碰撞在一起，撞成碎片，一片狼籍，零乱不堪。
沈洁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吸过几口之后，那味儿就顺溜得多了。
她苦笑，什么叫完美？这个世界只有荒谬，没有完美。
是的，只有荒谬，没有完美。
婚礼就订在三天后，发请柬已经来不及了，沈洁电话通知黄仲和李雨。
黄仲听到沈洁要和郭东结婚的消息时，震惊地握住电话，急急问道：“你跟他不是一向合不来吗？怎么……”
“人是会变了，我变了一点，他变了一点，再走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沈洁说。
“但是沈洁，你喜欢他吗？”
“现在已经不该来讨论这个问题了，反正我也找不着喜欢的人，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更何况他说会让我幸福，女人嘛，求的不就是幸福吗？”
“你能幸福就好。”
“记得带叶贝过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黄仲说着，长叹一声。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沈洁是在赌气—；—；虽然他并不能确定她是为自己赌气还是为李雨赌气。然而他又想，无论如何，她总是要结婚的，郭东为人虽然市侩了点，但其它方面还是好的；虽然过去他跟沈洁像死对头一样，其实却是关心她的。也许沈洁嫁给了他真的会幸福吧！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就尊重她吧！这样想着，黄仲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些。
李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有如五雷轰顶，老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大声吼道：“沈洁！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以？我结婚犯法吗？”沈洁冷冷地说。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早就提醒过你叫你不要后悔的，是你自己不听的。”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伤害黄仲吗？可你知不知道你最后伤害的是自己！”
“不一定吧！难道你不希望我结婚之后生活美满，家庭幸福，夫妻恩爱吗？”
“沈洁，你清醒一点，不要这样做。”李雨苦苦哀求着。
沈洁沉默了，她从李雨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情意，知道他对自己其实是真心一片，但是在她决定要和郭东结婚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个决定。于是她说：“什么都别说了，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再见！”
见沈洁挂了机，李雨后悔得捶胸顿足，他后悔那天没有答应沈洁和她结婚，后悔自己的迟疑。如今沈洁要嫁给别人了，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他知道沈洁的性子，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头了。他知道他从此要失去沈洁了。
在飞往广州的航班上，李雨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窗外是层层叠叠的云层，颇为壮观，但是他无心观赏，一颗心全放在了有关于沈洁的一切回忆中。他想起初见沈洁时她的飘逸脱俗，从容优雅，那时候她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尊圣洁的女神。他甚至觉得站在她的身边都感到自己是个污秽不堪的俗人。可是，如今的沈洁不再是当初的沈洁了，她变了，变得陌生而遥远，变得不可理喻，变得让他心碎绝望。难道爱情真的有这么恐怖的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