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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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来我的俱乐部跳舞呢?只是跳舞,不做其他。
当五哥这样说的时候,六月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在这间仓库改造的俱乐部里一跳就是小半年,六月没有把这个不正规的舞台当做赚钱的工具,她是真的在认真跳舞,不管是恰恰、探戈、伦巴还是街舞,都跳得犹如在大剧院一样认真。
她是为五哥而跳。
六月舒展肢体的时候,满心满怀都是对于五哥的思慕和崇拜。
那样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男子,却有那么温暖泰然的气度和风华,每次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觉得足底心头开出了满满的莲花。
六月那样的爱慕着五哥,但五哥似乎并不知道。也许已经知道,但并不打算接受。六月自惭于以往的浑浊经历,她只能这样倾心为五哥舞蹈,而不敢出声告白。
六月因此而更加痛恨那个六月的夜晚和自己的自暴自弃。
那么,是什么时候起,我连五哥都开始恨了?六月心酸地想。
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六月听说了梁霄组团排演舞剧的消息,她决定试一试自己的运气,看看能不能真正跳出黑夜的羁绊,去和五哥商量,五哥居然一口答应,完全赞同。
六月的心里充满了无名的感伤。原来他果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也根本不打算挽留自己。
那晚六月也喝醉了,借着酒意她仰脸问五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五哥的眼睛清醒而淡漠,他说,六月,你喝醉了。
六月笑了,摇摆着腰肢离开五哥,经过那一排白色磨砂玻璃客座的时候,有个客人挽住了她。我们都是那么寂寞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六月愣愣地笑着,说,是啊,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们一起走进一间小小的玻璃客座,里面有舒适的软榻和温柔的光线。六月记得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裳,一张发烧的脸孔贴到自己光滑细腻的胸膛上时,她分明感觉到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六月的眼泪也慢慢流淌下来。她是多么的寂寞啊。
从玻璃客座中出来的时候,六月看到了五哥,他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自己,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六月忽然开始恨他,恨他对自己那么关心却又那么冷漠。
一个礼拜后,六月离开了五哥的俱乐部。
一个多月后,六月见到了梁霄。
她再也没有见过五哥,直到今晚带迦蓝来到这里。
六月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五哥,可重又回到这个仓库,她才知道自己比从前更想念他,甚至来不及和迦蓝交代一句,就径自去找了五哥。
我是多么渴望见到他!
第二部分第17节 小公主
然而,五哥还是老样子,温和的、稳重的、泰然的。六月看着面前这张似乎永远不动声色的平凡面容,几乎绝望得要嘶声大叫。
到底爱不爱我!哪怕不爱,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
六月喝醉了,五哥要派人送她回家,被她拒绝了。如果不肯给我爱,就连关怀也不要给出!不要给我任何希望,这样我才会彻底绝望,才能真正忘记你!
六月下了出租车,摇摇晃晃地穿过甬道。醉眼朦胧间,她看到面前的台阶上似乎站立了一个人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迦蓝的男朋友——姜柏林。
迦蓝真是金色女郎。含了金匙出生,连男朋友都这么出色。
是!我就是嫉妒她!我嫉妒天下所有的小公主!
“嗨,迦蓝不在,你可以进去等她……”六月趔趄着找出钥匙开门进去,被门槛一绊几乎跌倒。
她没有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柏林第二次见到六月。他们每次见面,六月似乎都是先用身体和他打招呼。真是个奇特的女生。
柏林的培训课程几乎排满了近期所有的空当,好不容易第一期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他立刻就来找迦蓝。
算好了今晚不是舞团活动的日子,原打算给迦蓝一个惊喜,所以之前没有打电话。可来到林宅按了半天门铃,里面却似乎没有人,再拨迦蓝的手机,也一直没人接。
柏林有点着急,迦蓝一向是个乖女孩,除了舞团练习晚上从来不擅自出门,出去也会给自己打电话留言,今晚她是和那个叫六月的女生一起出去的么?会去哪里呢?
等了足足四个多钟点,时间已近午夜,迦蓝还没回来,柏林在台阶上坐下又起身,适才还有些生气,如今只余下焦虑。
只要迦蓝平安回来,我以后愿意听从她的所有吩咐。
柏林这才发现迦蓝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已经这么重要,他欢喜中不由觉察出了几分无奈的苍凉。
就在柏林万分焦虑的时候,六月回来了。
柏林闻到了六月身上浓浓的酒气,看着她摇摆的身姿,柏林知道她喝醉了。
果然,才说了一句话,六月就绊到门槛俯身跌了下去。柏林及时一把拉住了她,六月柔软的身躯落入了他的臂弯中。
离了那么近的距离,柏林嗅到了六月身上淡淡的胭脂气息。
他留意到六月苍白的脸颊上搽了一只淡淡发亮的橘色胭脂,颈后的肌理那么细腻,她的皮肤是一种腻腻的蜜色,浓密的眉睫和深深的眼瞳,仿佛神秘的印度女郎。
六月没有挣脱柏林的双臂。柏林身上是清新的年轻男子的气息,那样温暖有力的怀抱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她多么渴望拥有这样一双臂膀可以就此一直一直依靠着沉溺下去。
这样一个沉重的醺醉夜晚,六月感到格外脆弱和无助。
她呻吟了一声,转身抱住了柏林宽宽的肩背。
柏林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是这么差。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的结果吧。他想。
在柏林年轻的生命体验中,几乎没有面对诱惑的经历。
和迦蓝的结识是在高中功课最繁重的阶段,即使学习那么吃重,他还是被清新乐天如精灵般的迦蓝吸引。甚至连老师、家长都默许了他们这对功课、外形一样亮丽的少年的美好情怀。
认识迦蓝已近九年,两人的感情稳定而含蓄。不知为什么,面对迦蓝清澈的目光,柏林总也不敢有非分之举,仿佛这样就会亵渎他们之间纯洁的爱情一般,只要能够时不时拥抱这个纤细秀美的身形、吻到甜蜜芬芳的唇颊,柏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六月,六月是不同的女生。
柏林从来也没见过像六月这样的女孩。充溢了黑夜气质,那么沉郁又那么姣美,好像暗夜中的百合一样恣意开放,吐露清香。
迦蓝皎洁的脸容突然从柏林的脑中隐没,他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温软身躯,猛地俯下脸回应似的吻住了已经微微张开的娇嫩双唇。
多么美丽的身体!多么奇妙的感觉!好像黑暗中悄然涨起的潮水一样,一种虚无到极致的缥缈感觉,无声地、汹涌地湮没了柏林的身心。他战栗着叹息,纵容自己沉溺下去。
六月熟练地缠绕在柏林胸前,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这个青涩男生的手下如暗夜百合般逐渐绽放。哼,男人都一样。全是黑夜里的兽。六月冷笑着仰起脸回应柏林的亲吻。
屋子里那么黑,只有外面偶尔经过的车灯流水般滑过几道光线,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开灯,就纠结在楼下客厅的地毯上。
柏林迷惑地睁开眼睛时,看到了黑暗中六月明亮的眼瞳,里面毫无醉意,清醒得可怕。
不容柏林说什么,六月已经站了起来,她没有穿上衣衫,赤裸的肌肤闪着微光。“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迦蓝。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六月淡淡地说,拾起衣裳往楼上走去。
柏林觉得不悦,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个逃避责任的懦夫么?“等一下,我……”他刚要分辩,却被六月陡然提高的尖锐声音打断。
“怎么?难道,你还要一次?”六月冷冷地、讥诮地问,话语如刀锋,蓦然回首的脸上神色决绝。
柏林一下子收声,感到了一丝渗骨的寒意。
他默默地目送六月的美丽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半晌,才收拾好衣装离开了林宅。
驾车来到废弃许久的江边码头,熄了火,小叶转头注视着旁边昏睡中的迦蓝。他们自从上次一别有多久没见了,十天?还是半个月?小叶记得他们分别后的第二天,再次来到“翡翠海岸”时,黑牛不动声色地淡然开口:“小叶,迦蓝是个好姑娘。可是你们相遇太晚。她已经有男友,对她很好。不要再去打搅迦蓝。”
小叶觉得惆怅,回答黑牛:“不要紧,我会当迦蓝是朋友。”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黑牛却看到了他笑容背后深深的落寞。然而,他帮不了他。
每天我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再去我们当初相遇的那座休闲林区。小叶苦笑着想。
他又像个浪子一样夜夜出没寻欢场所,只是为了那里有灯红酒绿、有人声鼎沸,可以暂时掩藏自己的寂寞身影。
不能老是去“翡翠海岸”,黑牛会担心。那就去五哥那里消磨时间吧。反正都一样。五哥总算也是个有趣的人。
远远地看见迦蓝纤细的身形时,小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熄火下车悄然趋近。
迦蓝今晚格外漂亮,黑色的柔软裙裳被风吹得微微裹挟在身上,优美的体态轻盈得好像草叶上的一滴露珠。她神色恍惚,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叶轻轻伸手过去想要拍拍迦蓝的肩头,却没想到迦蓝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相持之下,迦蓝一个回旋,身体几乎飘起来,小叶怕弄伤她的手腕关节小心地顺势松力,迦蓝轻盈地落地,然后扭转了面孔,满脸俱是暴怒的表情。
小叶没有想到,看起来敏锐单纯如精灵般的迦蓝,暴怒起来全身会爆发出那样激烈的气势。
可她看见自己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变化。她的脸色那样白,几乎像抛光的象牙一样在冷冷的灯下泛起晶莹光华,额角的蓝色血管暴突起来。
第二部分第18节 不寻常的夜晚
小叶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夜游的复仇女神。
路易?是谁呢?迦蓝倒下之前念出了这个名字。小叶记得迦蓝的神情,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深处流露出的是巨大的不安和痛苦。
然后迦蓝笑了,笑得那么诡异。
小叶不知道是不是该送迦蓝回家。但是,他是多么贪恋这张纯净安详的睡颜和若有若无的清新体香啊!小叶凝视着皎洁颈项的那点殷红,觉得心神旌荡。
犹豫了片刻,小叶带着迦蓝来到了阒寂无人的江边。
只要再让我和你独处一次就好,哪怕半个夜晚。小叶温柔地想。
迦蓝醒来的时候已接近黎明,她的神思有一点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看见小叶的温暖笑容时,迦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第一个反应是:咦,为什么不是梦见柏林?
渐渐回复了神智,迦蓝才想起昨晚的奇特经历,但记忆模模糊糊已经不复清晰。
所以当小叶看似随意地问起“谁是路易”时,迦蓝搜遍脑海也没有找到相关信息,她狐疑地看着小叶:“我真的提到了这个名字?”
看着迦蓝认真坦率的表情,小叶有种心疼的感觉,他笑了:“不,不是路易,我记错了。你叫的是小叶。”
迦蓝也笑了,但心里却依旧有着满满的不安。
她记得昨晚那个神秘的声音,也记得自己利落得近似冷酷的手法。
这是我么?我究竟是谁?难道我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迦蓝的内心是那么的惊惶,而且当小叶问她是否要在江边看完日出才回去时,她居然对每天都那么憧憬的阳光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我不要,我要回家。”她很快地回答。
小叶有些讶异于迦蓝的奇突反应,但还是顺从了。
他送迦蓝回了家,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小叶才叹息了一声,调头离去。
这时,天亮了。
明亮的阳光倾泻下来,展露出雨季中难得的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