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世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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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邵长庚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不安。
邵荣的生日宴会非常热闹,刚刚考完试的同学们正好借此机会放松,邵长庚离开之后,众人更加肆无忌惮,在徐锦年的带领下,男生们凑在一起开怀畅饮,邵荣作为寿星,自然会被抓住灌酒,为了避难就借口上洗手间,走到餐厅后面的小花园里去透气。
被冷风一吹,邵荣的头脑倒是清醒了许多,一个人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刚要转身回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邵荣……”
邵荣回过头,看见陈琳琳正摇摇晃晃往这边走。
见她快要跌倒,邵荣赶忙伸手扶住她,“琳琳,你喝醉了?”
鼻间能闻到淡淡的酒香,她显然喝了不少。
陈琳琳摇摇头说:“没醉,就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不太习惯。”说着就在邵荣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把鞋子脱了放在一边,“穿这个真是受罪。”
她的性格向来洒脱,邵荣也不介意,看了蓝色的高跟鞋一眼,微微笑了笑说:“穿习惯就好了。”
在邵荣的印象中,妈妈也是经常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的,现在回想起来,她的高跟鞋跟地板接触的规律声响,居然成了记忆里最悦耳的音符。
——也正因此,他对穿高跟鞋的女孩子特别有好感。
陈琳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邵荣,你爸爸对你真好。”
邵荣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陈琳琳低着头盯着自己磨破的脚尖,轻声说:“其实我生日正好是昨天,我妈给我买了个小蛋糕,我们一起在家吃了顿团圆饭,虽然没有你过生日这样隆重,却也挺温馨的。”
邵荣怔了怔,“抱歉,我不知道昨天是你生日……现在说生日快乐,是不是太晚了?”
陈琳琳笑了笑说:“谢谢,祝福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邵荣疑惑地问:“你怎么不通知我们呢?”
“我的生日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每年都是跟妈妈一起过。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死了,可我出生不久,爸爸却出国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跟妈妈一起生活,也跟着妈妈姓。至于我爸,他从来没想过回来看我一眼……”陈琳琳顿了顿,“所以,我特羡慕你,你有这样一个好爸爸。不像我,连老爸的面都没见过,甚至不知道他死了还是活着。”
没想到一向开朗乐观的陈琳琳居然也是单亲家庭出身,邵荣心疼的同时,对她说的话更加感同身受。
没有父亲或者母亲的孩子,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份无法弥补的缺憾。
其实自己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妈妈在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亲生父亲,也只见过他墓碑前的遗像而已。
“琳琳……”见她难过又拼命忍眼泪的样子,邵荣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伸出手轻轻拥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难过就哭出来。”
陈琳琳靠在邵荣肩上,“抱歉,不该说这些……喝了几杯酒,脑子有些不清楚了。给我几分钟时间调整……”
汹涌而出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衬衫,邵荣心疼地搂紧了她,“没关系,想哭就哭。”
邵荣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挺爱哭,每次邵长庚都会这样轻轻搂着他,温暖的拥抱,的确会给人最大的安慰。邵荣非常理解陈琳琳的心情,不由自主想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
或许喝了酒之后情绪有些失控,加上今天的生日会触景生情,陈琳琳把脸埋在邵荣的怀里哭了很久,邵荣的衬衣被泪水浸湿了一整片。
直到徐锦年从舞厅走出来,大声喊道,“琳琳,你电话,快被打爆了。”
陈琳琳这才止住哭声,迅速擦干眼泪,转身走到徐锦年面前,从他手里拿过手机。
“喂……对,我是陈琳琳。你说什么?”
陈琳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颤抖地问,“是……是真的吗?好,我,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之后,陈琳琳冲两人道:“我家里出事了,先走一步!”
说罢,提起高跟鞋,光着脚就往外跑。
“琳琳!”邵荣想追,手臂却被突然拉住。
“你在这等你爸,我送琳琳回去。”
“锦年……”
徐锦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什么事我会给你电话,快到十一点了,生日会也该结束了,等你爸回来你就跟他回去。”
徐锦年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邵荣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转身的时候却蓦然对上邵长庚锐利的目光。
难道他一直站在不远处吗?
邵荣轻声说:“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长庚看着他,脸色平静地问:“那个女生是谁,让你紧张成这样?”
邵荣说:“是我朋友。”
“不是女朋友?”
邵荣脸一红,移开视线说:“不是,她只是我很好的朋友,爸爸,你想多了。”
“是吗?”邵长庚看着邵荣被眼泪浸湿的衬衣,沉默了片刻,才说,“回去。”
邵长庚转身去开车,邵荣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突然,一个小女孩拿着束鲜花走了过来,塞到邵荣的手里,说:“哥哥,有人让我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邵荣笑着摸摸那小女孩的脑袋,“谢谢。”
低下头的时候却猛然怔住。
——黑玫瑰?
是谁送的?为什么会送一大捧黑色的玫瑰?似乎还是九十九朵的庞大数量。
九十九朵黑玫瑰,代表的是什么?
邵荣有些疑惑,打开附带的贺卡,却见里面只写了四个字——
“恭喜成年。”
邵长庚很快就开了车过来,邵荣打开门坐上副驾驶座,把花拿到邵长庚面前,疑惑地问:“爸爸,这花是你买的吗?”
邵长庚扭头一看,就见邵荣的怀里抱着一大束黑玫瑰。
大片黑色的玫瑰聚集在一起,在深夜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异。
——黑玫瑰花语: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谁送的?为什么要送给邵荣?是在暗示邵荣是他的所有物吗?
邵长庚轻轻皱了皱眉,心中的不悦比之前看见邵荣抱着陈琳琳柔声安慰时更甚。
不论是谁,都不允许把邵荣抢走。送一束黑玫瑰又怎样?邵荣的脖子上早已带了刻着邵字的玉,他是属于邵长庚的。
“给我看看。”邵长庚从邵荣手中拿过玫瑰,打开贺卡看了一眼,开门下车,随手把玫瑰扔进了街道旁的垃圾桶。
邵荣惊讶地道:“爸爸?”
邵长庚冷静地说:“没有署名的贺卡,又送黑玫瑰,显然是有人在恶作剧,不用理他。”
“……”邵荣看着被扔进垃圾桶的花,心中颇为无奈。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玫瑰呢,还没看清楚,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回家之后邵荣就去了浴室,今天的舞会好多朋友在喝酒,邵荣总觉得全身都沾上了酒气,在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邵荣穿着睡衣走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之前通过的雅思成绩单,心想,今天是十八岁生日,跟爸爸谈谈出国的事,时机或许正合适。
心情忐忑地拿着成绩单走到卧室,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邵荣推开门走进了卧室。
灯光有些暗,没有任何花纹修饰的咖啡色床单,同色系的及地窗帘,暗色系的家具,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淡味道。
此时窗帘已全部拉上,看不见外面的夜景,让整个卧室显得有些沉闷。
邵长庚正打算洗澡,见邵荣进来,便随手把西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低声说:“找我有事?”
“嗯。”邵荣手里紧紧握着成绩单。
父亲还穿着整齐的西裤和衬衫,连领带都没来得及拿下来,自己却裹着白色的浴衣光着脚踩着拖鞋,站在他面前似乎有些傻气。
这样的谈话,让邵荣心底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
邵长庚走到邵荣的面前,“。”
邵荣把成绩单递给了他,邵长庚拿过来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雅思成绩单?你考这个做什么?”
邵荣听出他平静的话里似乎隐藏着怒气,不敢看他,只好垂着头轻声说:“去英国留学需要雅思成绩,我想像爸爸当年那样,去国外的医学院读书……”
邵长庚没说话,只是握住成绩单的手指微微发紧。
“我的成绩达到要求,学校的面试也通过了。”邵荣继续说,“我已经申请到了学校的全额奖学金,只需要留学期间的生活费用,我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也不好意思找您要钱,所以……我想请您给我做担保人。我自己找助学贷款,等将来工作了,再慢慢还清那笔钱。”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邵荣放在身侧的手指越握越紧。
“还钱?”邵长庚的唇角突然扬起个冷笑,“你认为,我会舍不得给你那笔钱吗?”
邵荣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您不在乎钱,可是,您已经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满了十八岁,也该独立了,不能总是依赖您。”
一口一个您字,尊敬的同时,却在无形中把距离拉远。
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扎在心上。
——十八岁了,以后不再需要你了……是这个意思吗?
邵长庚看着邵荣,沉默了片刻,“如果,我不答应呢?”
邵荣想了想说:“那么,我只好去那边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也就是说,不管怎样都要离开?
——宁肯去国外吃苦,也不想再待在自己的身边?
邵长庚克制住心底的怒气,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你想去我当年留学的那所学校学医?”
“是的。”邵荣认真地点点头。
“你以为学医是那么容易的吗?医学知识比你想的复杂多了,连母语解释你都不一定听得懂,你还想直接出国听英文?”
“我……”邵荣想要争辩却被他冷冷地打断——
“我小学的时候就能背出大脑十二条神经的走向,中学的时候人体解剖的图谱都被我翻烂了,这样的基础,出国读书都很有压力。你呢?你有什么资格?”
“……”
“不过是懂一点日常的英文对话,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直接出国学医了?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邵荣。”
他从来没用这么冷漠的声音和残忍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邵荣觉得,他每一句话都像当头浇下来的一桶冷水,极尽可能的在打击自己。
虽然知道他说的也有一部分是事实,可是……
被这样完全否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为了考雅思,每天早上比别的同学早起一个钟头背单词,风雨无阻。为了自小的梦想,付出的那么多辛苦,在他眼里却变成一文不值……
邵荣抬起头来看着他,固执地说:“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虽然没有您那么好的基础,没有您那么聪明,可我愿意花比您多一倍的时间去弥补。”
“我不会背大脑的神经,我不懂人体解剖图谱,可这些,我都可以认真去学。一遍看不懂,我可以看十遍,十遍看不懂,我可以再看二十遍。”
“我有这样的毅力,我也相信,我可以克服您所说的困难。”
邵长庚沉默。
“爸爸,我真的很想去国外读书,这是我最大的心愿,请你……”
“我不会答应。”邵长庚打断了他。
“爸爸……”
“没听清吗?”邵长庚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答应。”
邵荣紧紧攥住手指,他知道这是自己说服爸爸的唯一机会,如果今天不成功,那以后更别想扭转局面。想到这里,邵荣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同意呢?您明明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很多像我这样高中毕业就出国的留学生,他们不是照样拿到学位了吗?”
“而且,锦年和琳琳也打算去英国留学,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国外,也可以彼此照应……”邵荣顿了顿,“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永远待在您的身边,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别再说了,我不会答应。”邵长庚转过身,轻轻闭上眼来平复情绪。
——多可笑?
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到了十八岁就嚷嚷着要独立、要离开?
瞒着自己去考雅思,瞒着自己去参加英国学校的招生面试,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才拿着成绩单摊牌,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心愿和梦想。
过去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在他眼里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