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性手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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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意大利佬闻起来是什么味道？”清洁工在银幕上突然问女蛋糕师。女蛋糕师刚刚宣布她的意大利男友要来看她，清洁工便说，“你可以闻出他爱不爱你。”蛋糕师愣了一下，反问：“爱是什么味道呢？”
电影中，按摩师请求自己的女儿瑞秋，带顾客的孩子去公园玩。瑞秋来到公园，看见一对情侣在长凳上接吻。那个坐在通风口偷听的医生去看另一个医生，得知自己即将失去听觉。瑞秋看那对情侣离开，她禁不住好奇跟了过去，把三岁的小女孩留在了草地上。
爱是什么味道？
清洁工对蛋糕师说“爱字诀”，“千万别爱上住得太远的人，或小于30岁的，或假日里才能见到的人……”蛋糕师翻了一下白眼，接着他的话说，“别爱上不会恋爱的人，或爱喝酒的人，或说谎的人。……我再补充一句，别爱不口交的人，如何？别爱性能力不好的。”清洁工接着道，“别爱性能力太好的，这样你会变得疑神疑鬼。”

小忌，你接一下电话好吗？你别这样疑神疑鬼，好吗？我沮丧地放弃了再打电话给小忌的念头。千万别爱上住得太远的人，小忌和我住的并不远。千万别爱上小于30岁的，可是谁不是从30岁以前走向30岁以后的呢？千万别爱假日里才见得到的人，我和小忌有彼此的钥匙，我们随时都可以见到彼此。千万、千万，还有什么千万的？千万别爱不会恋爱的，谁能打包票他自己会恋爱？千万别爱上性能力不好或者太好的……
“暧昧，我觉得小忌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当雪梨听说小忌不能参加她的生日晚会时，问我。“他只是不喜欢你总说米通的性能力，也许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比性吧。每个人敏感的部分不同，就像我和你欲望的出发点不同一样，他觉得你有暴露癖。”
电影中，瑞秋在树林中偷看，而她的身后又有人在偷看她。瑞秋起身便跑，被那个小伙子追上。小伙子递给她一张条子，“如果你想偷看，打电话给我，我有更精彩的。”
“暧昧！你不是对小忌说了我想把做爱的过程拍下来吧？！”雪梨在街中间大叫。
“为什么不呢？有人愿意偷看，也有人愿意被别人偷看。”我说。
电影中那个小伙子也对瑞秋这样说。

等瑞秋回到公园，她带出来的母亲顾客的女儿不见了。
清洁工对蛋糕师说，“你的意大利佬不会带着女朋友来，然后通过你办好移民手续后，就跑了吧？”蛋糕师很不以为然。街上警车声大作，按摩师报了警。三岁小女孩走向一栋废弃的建筑物。
清洁工频繁地约会他从前的情人，他是个双性恋者，他对他的旧情人说，“爱是可以闻得出来的。”蛋糕师来到机场，结果飞机晚点3小时。等她在机场的长凳上醒来时，看见她的意大利男朋友正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暧昧，我觉得小忌是用视觉爱你的！他连你身边的女朋友也容不下，你比我幸福多了！”雪梨在生日晚会上悄悄地对我说，远处她的男朋友在和朋友玩纸牌。“雪梨，你现在是草木皆兵是怎么着？米通的可爱处在于他并不把爱当作功课来做，而你、我、小忌是不是都爱得太辛苦了？”我回忆着晚上和雪梨的对话，发现有些心理暗示太可怕了。
电影中，蛋糕师的意大利男朋友尝了一下蛋糕，皱着眉说，“蛋糕最主要的是好吃，是味道。”蛋糕师很困惑，她很直接地问，“你是不是在利用我啊？”可是意大利男朋友没有听懂这句话，傻乎乎地对她笑着。蛋糕师想起清洁工的暗示，怎么看她的意大利男友怎么不顺眼。她来到自己的母亲家，母亲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你早一点接受，你就会快乐。”

小忌不接受的是什么呢？
银幕中，因为女儿的失职、而让顾客丢失孩子的按摩师在公园彷徨。医生终于决定停业，他为自己列了一张单子，他在捕捉自己现在还能听到的一切声音。清洁工越来越流连于他服务的一户人家，因为那女主人是制作香水的，而那男主人不时地会对他投过一丝暧昧的眼神。
小忌，如果我们也像电影中的人们，即便是住在同一栋公寓里，我们也会因为内心对完美的惧怕，而迟迟不肯接受现实吗？
电影进行。清洁工来看蛋糕师，意大利男朋友正在煮饭，坚持让清洁工和蛋糕师尝尝他的手艺，而蛋糕师一直记得那个暗示，很粗暴地推开男朋友的手，食物全掉到地上去了。……满心愧疚的按摩师来到曾是她女儿老师的顾客家，她说，“我知道那失去的滋味。当我为每一个顾客按摩的时候，他们的手、身躯、头发都变成了那个离我而去的人。”
失踪的女孩仍然没有找到。

屏幕上，医生按下了录音机，拨通了隔着大洋的电话，女儿的声音传来。挂了电话，他一遍又一遍听着女儿的声音。……清洁工慢慢烧掉了他的名单，他闻遍了他以前所有旧情人的味道，发现他们现在都不爱自己了。孤独的医生招来了妓女，他想做的是趴在她心口听她的心跳声。
瑞秋把自己的假发和从来也不敢穿的衣服给她的偷窥同伴，那小伙子慢慢异装，戴上假发，涂上口红，换上女装。瑞秋问，“你是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他反问瑞秋，“你是怎么知道的？”瑞秋说，“看。”
看？视觉？在出门去参加雪梨生日晚会时，我在电话里问小忌，“你就不想看看雪梨今天怎么风光？”“看？我看到的都是背叛。在你眼里，雪梨是你的好朋友，但是，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你看出来了吗？”小忌在电话里说。当时，我只是以为他不想参加，随口找的借口。听见瑞秋那样说，我心口发紧，看，能引起欲望；但，看，也能看出人们真正的恐惧。
“雪梨，你有没有想过米通知道这一切的那一天？”我在万般不愿意的情况下答应“送”三件礼物，但还是不放心，瞅着机会问雪梨。雪梨摸了一下那项链说，“如果我看不住米通呢？起码我还拥有这些是不是？”

小忌我们还能再在一起看电影吗？

“国家、动作、雷声、风声、脚步声、雨声、嬉戏声、鸟声、瀑布声，这多像诗啊！”妓女拿起医生的纸条，她问，“这是什么？”医生说，“我就要失去听觉了，我要建一个声音库，在我的脑海中，以备回忆。”妓女很诧异，提议带医生去一个地方。
清洁工又被邀请到那户人家，制作香水的女主人送了一瓶香水给他，他闻了一下，“这是爱的味道。”
受了伤害的意大利男人无意中发现女蛋糕师已接受了他的意见，正在改良蛋糕的味道。他有了灵感，打电话给在飞机上认识的那个女人，请她帮忙，他准备为蛋糕师制造烛光晚餐。

妓女带医生来到教堂，唱诗班的歌声在教堂回荡。她突然对医生做了一个哑语手势——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你只有放弃或者向前。
瑞秋对穿着女装的偷窥同伴鼓励地一笑。
清洁工在那对制造香水的男女身边醒来，自己一个人来到楼下，闻着那瓶“爱的味道”。
按磨师一直陪着女教师，直到小女孩被找到。
蛋糕师的母亲说，你必须和他谈一谈，不要再回避了。蛋糕师走向家里，看见从楼里出来的那个飞机上的女孩，她手上的酒掉到地上，转身就跑，而意大利男友在家里焦虑地等待……

“不要！不要放弃，继续向前！”我冲着那个转身而跑的蛋糕师大叫。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是在对小忌大叫，“不要！”
小忌，我们的视觉是不是都会有盲点？我们的听觉是不都带着自我？我们的嗅觉总在误导？我们的味觉品不出现实的美好？还有，我们触觉会不会因为人为的距离，即将丧失？
小忌，不要转身而去。



完全性手册【顺时针强奸】


G


“暧昧，你昨晚打呼噜了，你知道吗？”
“啊！不会吧？太恶心啦！我不要——”我抓着牙刷，反脸冲着小忌大叫。这已是接近中午的时分，我刚起床，光着的身子外只套着一件小忌的T恤。小忌隔着T恤揉着我胸口，一边舔着我的耳朵一边说，“这有什么，这是满足的鼾声，你知不知道？每次只有让你尽兴了，你才会这样，我的呼噜女友！”
“放手啦，受不了啊——，太痒了！”我吐了口里的牙膏，经不起小忌的揉搓，双脚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整个人吊在了他的身上。小忌仍然从后面抱着我，从厨房来到客厅，突然，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受不了吗？这样受不受得了？”小忌飞快地转着，我看见我的脚尖向周围的墙身飞去，整个人被他甩得与地面平行。
“小忌，求你了！放下我，这样更受不了啊——”我在他的怀里大叫，觉得天旋地转，马上就要呕吐出来。“这样你就受不了啦？那要是让你看《不可撤消》，你会不会真吐出来啊！”小忌退到沙发边，抱着我一起摔进沙发里。
“是现在就要吐！做爱真消耗体力，是运动中的运动。我觉得我早已透支了，我的超人男友。”我横躺在小忌的身上，捶着他的胸口说。小忌理着我的头发说，“那我再帮你洗一次头？”

【不可撤消】
【IRREVERSIBLE】

镜头开始旋转，一个接近赤裸的老男人说，“我现在开始明白了，我感到后悔，因为我占有了一个女孩。我常想起此事，多么遗憾啊……”他的床尾坐着另一个老男人，他说，“遗憾有什么用？人不能总是生活在懊悔中。人生还是需要一点娱乐，如果你能正确面对。”镜头继续晃动，匪夷所思地从各个角度拉向正在说话的人。“那就开始吧，为了什么呢？为了生活，人毕竟得生活下去吧。”
小忌冲完凉进来了，看见我已开始看电影，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人毕竟得生活下去吧，我们出去吃饭？”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疲惫不堪。昨天天一亮我就来找小忌，因为雪梨的生日晚会，小忌摔门而去，让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来到他的楼下，站在防盗门外面，其实我有钥匙，也可以按对讲机让他从上面开门，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在楼下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息
屏幕上那个穿着衣服的老男人说，“如果能让时光倒流多好啊！”
我一遍又一遍发着同样一条信息，背对着楼下那道防盗门，因为那时候已不断有去上班的人出来。我固执地按着发送键，总有一条信息他会收到吧？发到最后我将信息改成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意放弃整个世界，只和你在一起。〉
电影画面里传来警报声，镜头像钻入人体内部的探测器，快速滑动、推前、拉近。有人受伤了，从一间酒吧拖了出来。警报不断响着，变调。画面上出现了人的肢体，一些晦涩的男人性器官及性交场景。

“又开小差了吧，看见这样的画面竟然不叫头晕？好！我给你三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能坚持看完，这一餐算我的，如果你看不完，对不起，暧昧同志，你这个月的伙食费就要超支了！”小忌在我身边躺下，摆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我的确是没怎么注意电影的进展。如果昨天上午小忌不是出奇不意站到我的身后，抓住了我不断按发送键的手；如果他没有在防盗门的外面就开始吻我的后颈窝；如果不是他将我抱上了楼，我们还会这样在一起看电影吗？
我把头埋进了他的卷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对雪梨说的是真话，小忌身上的味道就是我的失乐园。电影中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们冲进了一个看起来是同性恋酒吧的地方，在片子前一段被弄断手臂的男人，叫马库斯，他正穷凶极恶地在找一个人。我也在小忌身上找着，从昨天上午找到现在。
电影似乎在倒叙，每一个片段间的转换不带任何暗示性。
天！真的是男同性恋酒吧啊，那些自慰、肛交着的男人，那些虐待对方的男人，在镜头前的晃动的生殖器，支离破碎，旋转着再旋转。马库斯还在寻找他要找的人，刺耳的背景音、红的灯光、吊在空中的伪装网，以及那变得越来越焦躁与暴力的寻找，让我从小忌的头发里抬起了头。马库斯追着一个光屁股的男人进了一间房，这里站着形形色色的男人。这时，一个疤面男人朝着画面外走来，马库斯冲了上来……
两人撕扯，马库斯被摔在地上，疤面男人跪在他的背上，一使劲，“嘎嚓”一声，马库斯手臂就断了。“小忌，就这样断了啊——”我还没说话下面的话，那疤面男人从后面脱下了马库斯的裤子，掏出性具……
“哦，这就是【在暴力和色情中没落】？太没有人性了吧？”我对小忌叫着，他却依然闭目养他的神。这时和马库斯一起来的男人冲了过来，扑翻疤面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