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潋青绡锦衣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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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冷硬,可其实脾气很好的。而且武功又高,那时候,我们四人经常出去游历。我总能招惹上一些麻烦,慕睿又十分要强,自然不肯避开,姐姐则是一向无所谓,所以,我们总是免不了把事情越闹越大。自然,打斗的事也就时常遇上了,很多时候,都是容大哥帮我们打发的。他,真的就好象我们的大哥一样,尽其所能,护着我们。”
青鸾缓缓地垂下目光,声音微哑:“那时候觉得,只要有他们在,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活着。可是后来,他们都丢下我走了。那之后,我再也没闯过祸。”青鸾忽然地笑了笑,神情略带迷惘,“我在想啊,要是我再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姐姐是不是会回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重前。”
“慕睿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不会这样冷酷无情,对人对己都是。而且,他虽然十分要强,可对容大哥,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可现在……”青鸾低声一叹。
“容则说得对,你不该来的。”潋绡轻轻地一句。
青鸾微微动了动嘴角,那是一种极无奈的笑。
“青姨……”潋绡轻唤了声,“我希望青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你说。”
沉默了下,潋绡才缓缓说道:“永远……不要再回这王城了。”
这里住着太多心思难测的人,他们甚至已经把握不住自己的心,你们留在这里,只会被他们利用。
青鸾稍稍侧过身,身后,是容则渐渐走来。
“你们不要再回来了。”潋绡又是轻语道。
蓝鸢的死,会引来青鸾。只要青鸾出现,容则就多了一份牵挂。他不会放心青鸾独自离开,所以容则也会走。
从此以后,真正放他自由。
这也是蓝鸢希望的吧。
而青鸾,她也一定能想明白。
“好。”应这一声时,青鸾的声音干净剔透,然后是低声轻喃,“我答应你,姐姐。”最后那一唤声,轻的几不可闻。
然后,她转过身去,面对渐渐走近的容则。
潋绡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又往前走去。
距离在缓缓拉远,也许,此生再不得见,这两个蓝鸢同样放在心里珍视的人。
潋绡只是握紧了锦衣的手,微微一笑
回到苏芳苑后,锦衣一直陪着潋绡。
而潋绡则是看着那个檀木盒子,微微蹙着眉,略带苦恼。
“姐姐。”锦衣轻唤了声。
“什么?”潋绡应声抬头。
锦衣却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潋绡禁不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锦衣又朝那木盒看了眼,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潋绡伸手轻轻抚上那木盒,缓缓说道:“我在想,母后到底留给了我们什么。她想要成全所有人……”话忽然地顿住了。
她想让自己成为慕睿心里永远的第一。
她想让慕睿无需再左右为难。
她想让容则真正获得自由。
她想让镜家躲过这一劫。
然后呢?还有谁,是她想成全的?
得到的越多,心就越沉重。
也许,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可是,即便真的成全了所有人,又能如何,失去的便是失去了,很多东西,是永远无法相互衡量的。
“姐姐。”锦衣禁不住又轻唤了声。
“这么多年来,母后为了父皇放弃了很多东西。可是,在她看来,那不是放弃,那仅仅只是一个选择。就好象当年,她并没有放弃镜家,她只是选择了父皇而已。可是在父皇看来,那一切,母后是为了他放弃的,所以,他低估那些东西在母后心里的位置。到如今,母后也只是做了她的选择而已。真正被放弃的人,是父皇。然后,她就这样被深深地刻进了父皇心里。那样的决绝。伤人伤己。”眼,忽然地湿了,“被留下的人,才是最苦的。”
所以,对慕睿,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潋绡明白。
青鸾和容则也都明白。
“姐姐,你也说了,那是母后自己的选择,我们无能为力。”锦衣突然说道。
潋绡只是轻应了声:“是啊,无能为力。”
沉默了许久,锦衣才又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清玉寒梅是什么。”
这让潋绡禁不住有些惊讶。
“梅集苑,曾是母后幼时在宫里的住所,不过如今已经荒废了。那里曾有一株梅花,就叫清玉寒梅,可惜,很多年前已经枯死了。但是,据说,在镜家也有一株清玉寒梅。这梅,花开素白,但花瓣边缘镶了一线碧色。最特别的是,花从子时开放,晨光初照时便谢了。在镜家,种着那株梅花的园子就是母后住的。而园子的名字是父皇题的,就叫‘子时苑’。”
潋绡轻轻蹙了下眉头,看着锦衣。他说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提及重点,感觉倒更像是不愿意说清楚。
收回了目光,潋绡稍稍思索了下,然后只是轻喃着自言自语:“清玉寒梅……子时苑……”她忽然地怔了下,“清……子……,青紫?”
很简单的藏头句,可是……
可能吗?!
潋绡看着锦衣,想知道他的想法。
“走吧。”锦衣只是说道,“去见见,就清楚了。”
潋绡并没有起身,问道:“你不愿意我去?”
锦衣却是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不愿。只是,如果母后留下的信息,指的真的是那个青紫。那么,母后背后的势力,也就是镜家暗中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红尘楼了。而母后的意思,恐怕是想让青紫成为我们的助力,但是,一旦接受,也就意味着同时接下了镜家这副担子,从此以后,我们将与镜家息息相关。”
潋绡接下话道:“可是,一直以来,你都不愿与镜家扯上关系。”
锦衣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若能为我所用,何尝不可。只是,一直以来,镜家都是置身事外,一来,我不认为,他们愿意助我。二来,镜家手握重兵,宫里有母后,江湖有青姨,若再加上青紫手里的财力,实力深不可测,我实在没有这个机会和时间去控制镜家为我所用。连父皇都不放心镜家,我又怎么可能放心。若有机会削弱镜家的实力,我自然是赞成的,可惜,这一次,恐怕是不成了。”
说完这些时,锦衣没有看潋绡。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略有些漠然。
潋绡沉默了很久,才回道:“那这事就先搁着吧。”
锦衣动了动嘴角,过了会,才道:“可是……姐姐想要得到这份势力。”
潋绡只是微微一笑,说:“不急。”然后,笑忽然地一收,目光深寒,“现在,有个事情得先处理了。”
门外传来轻叩声。
锦衣微蹙了下眉头。
潋绡只是朝门的方向淡淡一瞥,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人,是浮香。
轻轻弯起嘴角,潋绡笑吟吟看着她,只是,目光依旧是冷的。
浮香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瞥了眼潋绡,跪下行了礼。但潋绡并未让她起身。
在看到那份资料以前,潋绡真的从未怀疑过她。
“浮香,你跟随母后多少年了?”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蓝鸢,浮香并没有立刻回答,眼里渐渐涌上泪水,才哑着声回道:“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二十年那。”潋绡轻喃着感慨道。
“浮香,你父亲是谁?”她又忽然问道。
浮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潋绡,回道:“奴婢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潋绡又是一声轻叹,道:“难道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二十年啊,居然也抵不上那份血缘吗?”
“奴婢不明白公主什么意思。”
潋绡没再说什么,只是略带讥诮地笑了笑,目光寒彻如冰。
。
。
第三十五章 重楼无梦
潋绡觉得自己也许永远无法了解,那种因血缘而生的近乎固执的忠诚。
血脉二字,就算在她曾经的那个世界里,从古至今,又桎梏了多少人的未来。
之前,萝铃送来了关于浮香的资料,里面清楚地写着她的身世,以及进入镜家的因果。
二十年前,蓝鸢还没有进宫。那时候,慕睿也在镜家。而当年,他们奔赴边关的时候,有一个人,以太傅的身份,跟随慕睿一起走的。
他就是如今的原丞相。
名义上是太傅,但以先皇的性情,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事实上,在镜家那几年,原鸿楼恐怕已经了解镜家的实力了。即便没有完全查清楚,也该是心里了然了。
所以,他从最最开始,就是防着镜家的。
浮香,本来应该姓原。
二十年前的冬天,饿昏在街边时,为蓝鸢所救,从此便跟在了她身边。
一枚棋,就这样埋了二十年。
潋绡看着浮香,微微一叹,道:“你可知道,从我们开始查你的身世起,你就已经是一枚弃子。”对于查访那些旧事的行动,锦衣并没有做任何掩饰。
蓝鸢的死,原鸿楼应该也已经知道。他也该明白,蓝鸢身上的毒,瞒不过潋绡这个医术不错的公主。所以她们一定会查蓝鸢身边的所有人。
也许,他是笃定了他们不会怀疑到浮香身上,或者是笃定了没有人能查出浮香的身世,所以并没有做何阻拦。但即便如此,为防万一,浮香是必须死的。
浮香抬起头来时,目光里的悲戚与疑惑已经消失不见,眼神中透着坚定的光芒。
“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父亲。我会帮他,是因为他答应了让母亲的牌位进入原家宗祠。从我有记忆开始,那就是母亲唯一的愿望。只要能实现她的愿望,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皇后。那药我也一直都有在喝,与皇后完全一样的药量,不过,我每次会比皇后早一天服用。没有任何问题,第二天我才会给皇后喝。那种药,只要控制好药量,是不会有事的。可是……”浮香的眼神稍稍一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真的不知道吗?跟在母后身边二十年,恐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母后的性情了。那几天你也一直在母后身边服侍着,真的没有发觉吗?或者,是根本不想发觉?”潋绡嘴角微动,略带嘲讽。
浮香低了低头,轻轻颤了下,并没有回答。
“你可知道,其实母后很早就察觉了。也许她并不知道你的身世,但至少已经清楚,你是谁的棋子了。”所以,最后,蓝鸢终究还是防着她了。
浮香惊讶地看着潋绡,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时,叩门声传来。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萝铃,手上端着一碗药。
潋绡示意她端给浮香。
浮香怔了怔,但随即恍然明白。微微一笑。
“很可惜,你的份量不够用来扳倒原鸿楼。而且,你知道了不少秘密吧。即便你没有告诉原鸿楼,我们也不可能放心的。所以,你仍是一枚弃子。这就是你给母后喝的药,当然,药量加大了很多。你就陪母后一程吧。”潋绡的脸上挂着极淡的笑,缥缈如雾。
浮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接过药碗,忽然地笑了下,便干脆地仰首饮尽。
药效很快,没一会,她便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姐姐,你真是心软。”一直没有出声的锦衣此时却突然说道。
他朝潋绡看了眼,轻抿着唇,神色平淡。
潋绡只是笑笑,道:“如果她没有喝这碗药,现在已经死了。毒在药的气味里,喝下的却是解药。她既然肯喝,放她一条活路又何尝不可。”
锦衣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转头吩咐萝铃:“把她带下去吧。”
说这话时,他深深地看萝铃一眼,那双眼里,冰若寒霜,是分明的杀意。
有些人,是留不得的。
萝铃低了低头,便将浮香带了出去。
这时,潋绡转头朝锦衣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侧回头时,目光轻轻一垂。
“也许,所有知道你身世的人,都该想办法封上口。”说这话时,潋绡的目光已经是冷的了。
微一沉吟,锦衣才出声问道:“包括容则?”
潋绡扬了扬嘴角,略带自嘲地一笑,道:“也许。”
锦衣似乎是无声地一叹,才说道:“容则的口风很紧,无需担心。更何况他已经离开了,要想动他也已经很难。温琅,她既然肯为了藏住这秘密而自杀,那也不成问题。至于茹嬷嬷,得看她忠心的到底是谁了,是镜家,是母后,还是我们?”
“忽然发觉,知道这秘密的人,还真多啊……”潋销一声轻叹,目光微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