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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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注定要在物理史上流芳百世。 新体系显然在理论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泡利很快就改变了他的态度,在写给克罗尼格( Ralph Laer Kronig)的信里,他说:“海森堡的力学让我有了新的热情和希望。”随后 他很快就给出了极其有说服力的证明,展示新理论的结果和氢分子的光谱符合得非常完美 ,从量子规则中,巴尔末公式可以被自然而然地推导出来。非常好笑的是,虽然他不久前 还对波恩咆哮说“冗长和复杂的形式主义”,但他自己的证明无疑动用了最最复杂的数学 。 不过,对于当时其他的物理学家来说,海森堡的新体系无疑是一个怪物。矩阵这种冷冰冰 的东西实在太不讲情面,不给人以任何想象的空间。人们一再追问,这里面的物理意义是 什么?矩阵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海森堡却始终护定他那让人沮丧的立场:所谓“意义”是 不存在的,如果有的话,那数学就是一切“意义”所在。物理学是什么?就是从实验观测 量出发,并以庞大复杂的数学关系将它们联系起来的一门科学,如果说有什么图像能够让 人们容易理解和记忆的话,那也是靠不住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毕竟矩阵力学对于大部 分人来说都太陌生太遥远了,而隐藏在它背后的深刻含义,当时还远远没有被发掘出来。 特别是,p×q ≠ q×p,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令人头痛不已。 一年后,当薛定谔以人们所喜闻乐见的传统方式发布他的波动方程后,几乎全世界的物理 学家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解脱了,不必再费劲地学习海森堡那异常复杂和繁难的矩阵 力学。当然,人人都必须承认,矩阵力学本身的伟大含义是不容怀疑的。 但是,如果说在1925年,欧洲大部分物理学家都还对海森堡,波恩和约尔当的力学一知半 解的话,那我们也不得不说,其中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例外,他就是保罗?狄拉克。在量子 力学大发展的年代,哥本哈根,哥廷根以及慕尼黑三地抢尽了风头,狄拉克的崛起总算也 为老牌的剑桥挽回了一点颜面。 保罗?埃德里安?莫里斯?狄拉克(Paul Adrien Maurice Dirac)于1902年8月8日出生于英
国布里斯托尔港。他的父亲是瑞士人,当时是一位法语教师,狄拉克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许多大物理学家的童年教育都是多姿多彩的,比如玻尔,海森堡,还有薛定谔。但狄拉 克的童年显然要悲惨许多,他父亲是一位非常严肃而刻板的人,给保罗制定了众多的严格 规矩。比如他规定保罗只能和他讲法语(他认为这样才能学好这种语言),于是当保罗无 法表达自己的时候,只好选择沉默。在小狄拉克的童年里,音乐、文学、艺术显然都和他 无缘,社交活动也几乎没有。这一切把狄拉克塑造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喜好孤独,淡泊名 利,在许多人眼里显得geeky的人。有一个流传很广的关于狄拉克的笑话是这样说的:有 一次狄拉克在某大学演讲,讲完后一个观众起来说:“狄拉克教授,我不明白你那个公式 是如何推导出来的。”狄拉克看着他久久地不说话,主持人不得不提醒他,他还没有回答 问题。 “回答什么问题?”狄拉克奇怪地说,“他刚刚说的是一个陈述句,不是一个疑问句。” 1921年,狄拉克从布里斯托尔大学电机工程系毕业,恰逢经济大萧条,结果没法找到工作 。事实上,很难说他是否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工程师,狄拉克显然长于理论而拙于实验。不 过幸运的是,布里斯托尔大学数学系又给了他一个免费进修数学的机会,2年后,狄拉克 转到剑桥,开始了人生的新篇章。 我们在上面说到,1925年秋天,当海森堡在赫尔格兰岛作出了他的突破后,他获得波恩的 批准来到剑桥讲学。当时海森堡对自己的发现心中还没有底,所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到自 己这方面的工作,不过7月28号,他参加了所谓“卡皮察俱乐部”的一次活动。卡皮察 (P。L。Kapitsa)是一位年轻的苏联学生,当时在剑桥跟随卢瑟福工作。他感到英国的学
术活动太刻板,便自己组织了一个俱乐部,在晚上聚会,报告和讨论有关物理学的最新进 展。我们在前面讨论卢瑟福的时候提到过卡皮察的名字,他后来也获得了诺贝尔奖。 狄拉克也是卡皮察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他当时不在剑桥,所以没有参加这个聚会。不过他 的导师福勒(William Alfred Fowler)参加了,而且大概在和海森堡的课后讨论中,得 知他已经发明了一种全新的理论来解释原子光谱问题。后来海森堡把他的证明寄给了福勒 ,而福勒给了狄拉克一个复印本。这一开始没有引起狄拉克的重视,不过大概一个礼拜后 ,他重新审视海森堡的论文,这下他把握住了其中的精髓:别的都是细枝末节,只有一件 事是重要的,那就是我们那奇怪的矩阵乘法规则:p×q ≠ q×p。 *********
饭后闲话:约尔当 恩斯特?帕斯库尔?约尔当(Ernst Pascual Jordan)出生于汉诺威。在我们的史话里已经 提到,他是物理史上两篇重要的论文《论量子力学》I和II的作者之一,可以说也是量子 力学的主要创立者。但是,他的名声显然及不上波恩或者海森堡。 这里面的原因显然也是多方面的,1925年,约尔当才22岁,无论从资格还是名声来说,都 远远及不上元老级的波恩和少年成名的海森堡。当时和他一起做出贡献的那些人,后来都 变得如此著名:波恩,海森堡,泡利,他们的光辉耀眼,把约尔当完全给盖住了。 从约尔当本人来说,他是一个害羞和内向的人,说话有口吃的毛病,总是结结巴巴的,所 以他很少授课或发表演讲。更严重的是,约尔当在二战期间站到了希特勒的一边,成为一 个纳粹的同情者,被指责曾经告密。这大大损害了他的声名。 约尔当是一个作出了许多伟大成就的科学家。除了创立了基本的矩阵力学形式,为量子论 打下基础之外,他同样在量子场论,电子自旋,量子电动力学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是 最先证明海森堡和薛定谔体系同等性的人之一,他发明了约尔当代数,后来又广泛涉足生 物学、心理学和运动学。他曾被提名为诺贝尔奖得主,却没有成功。约尔当后来显然也对 自己的成就被低估有些恼火,1964年,他声称《论量子力学》一文其实几乎都是他一个人 的贡献——波恩那时候病了。这引起了广泛的争议,不过许多人显然同意,约尔当的贡献 应当得到更多的承认。 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5…5) 版权所有:castor_v_pollux 原作 提交时间:2003…10…15 05:48:39 第五章 曙光 五 p×q ≠ q×p。如果说狄拉克比别人天才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他可以一眼就看出这才是海 森堡体系的精髓。那个时候,波恩和约尔当还在苦苦地钻研讨厌的矩阵,为了建立起新的 物理大厦而努力地搬运着这种庞大而又沉重的表格式方砖,而他们的文章尚未发表。但狄 拉克是不想做这种苦力的,他轻易地透过海森堡的表格,把握住了这种代数的实质。不遵 守交换率,这让我想起了什么?狄拉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词,他以前在上某一门动力学 课的时候,似乎听说过一种运算,同样不符合乘法交换率。但他还不是十分确定,他甚至 连那种运算的定义都给忘了。那天是星期天,所有的图书馆都关门了,这让狄拉克急得像 热锅上的蚂蚁。第二天一早,图书馆刚刚开门,他就冲了进去,果然,那正是他所要的东 西:它的名字叫做“泊松括号”。 我们还在第一章讨论光和菲涅尔的时候,就谈到过泊松,还有著名的泊松光斑。泊松括号 也是这位法国科学家的杰出贡献,不过我们在这里没有必要深入它的数学意义。总之,狄 拉克发现,我们不必花九牛二虎之力去搬弄一个晦涩的矩阵,以此来显示和经典体系的决 裂。我们完全可以从经典的泊松括号出发,建立一种新的代数。这种代数同样不符合乘法 交换率,狄拉克把它称作“q数”(q表示“奇异”或者“量子”)。我们的动量、位置、 能量、时间等等概念,现在都要改造成这种q数。而原来那些老体系里的符合交换率的变 量,狄拉克把它们称作“c数”(c代表“普通”)。 “看。”狄拉克说,“海森堡的最后方程当然是对的,但我们不用他那种大惊小怪,牵强 附会的方式,也能够得出同样的结果。用我的方式,同样能得出xy…yx的差值,只不过把 那个让人看了生厌的矩阵换成我们的经典泊松括号'x;y'罢了。然后把它用于经典力学的 哈密顿函数,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导出能量守恒条件和玻尔的频率条件。重要的是,这清 楚地表明了,我们的新力学和经典力学是一脉相承的,是旧体系的一个扩展。c数和q数, 可以以清楚的方式建立起联系来。” 狄拉克把论文寄给海森堡,海森堡热情地赞扬了他的成就,不过带给狄拉克一个糟糕的消 息:他的结果已经在德国由波恩和约尔当作出了,是通过矩阵的方式得到的。想来狄拉克 一定为此感到很郁闷,因为显然他的法子更简洁明晰。随后狄拉克又出色地证明了新力学 和氢分子实验数据的吻合,他又一次郁闷了——泡利比他快了一点点,五天而已。哥廷根 的这帮家伙,海森堡,波恩,约尔当,泡利,他们是大军团联合作战,而狄拉克在剑桥则 是孤军奋斗,因为在英国懂得量子力学的人简直屈指可数。但是,虽然狄拉克慢了那么一 点,但每一次他的理论都显得更为简洁、优美、深刻。而且,上天很快会给他新的机会, 让他的名字在历史上取得不逊于海森堡、波恩等人的地位。 现在,在旧的经典体系的废墟上,矗立起了一种新的力学,由海森堡为它奠基,波恩,约 尔当用矩阵那实心的砖块为它建造了坚固的主体,而狄拉克的优美的q数为它做了最好的 装饰。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成功的广告和落成典礼,把那些还在旧废墟上唉声叹气 的人们都吸引到新大厦里来定居。这个庆典在海森堡取得突破后3个月便召开了,它的主 题叫做“电子自旋”。 我们还记得那让人头痛的“反常塞曼效应”,这种复杂现象要求引进1/2的量子数。为此 ,泡利在1925年初提出了他那著名的“不相容原理”的假设,我们前面已经讨论过,这个 规定是说,在原子大厦里,每一间房间都有一个4位数的门牌号码,而每间房只能入住一 个电子。所以任何两个电子也不能共享同一组号码。 这个“4位数的号码”,其每一位都代表了电子的一个量子数。当时人们已经知道电子有3 个量子数,这第四个是什么,便成了众说纷纭的谜题。不相容原理提出后不久,当时在哥 本哈根访问的克罗尼格(Ralph Kronig)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把这第四个自由度看成电 子绕着自己的轴旋转。他找到海森堡和泡利,提出了这一思路,结果遭到两个德国年轻人 的一致反对。因为这样就又回到了一种图像化的电子概念那里,把电子想象成一个实实在 在的小球,而违背了我们从观察和数学出发的本意了。如果电子真是这样一个带电小球的 话,在麦克斯韦体系里是不稳定的,再说也违反相对论——它的表面旋转速度要高于光速 。 到了1925年秋天,自旋的假设又在荷兰莱顿大学的两个学生,乌仑贝克(George Eugene Uhlenbeck)和古德施密特(Somul Abraham Goudsmit)那里死灰复燃了。当然,两人不 知道克罗尼格曾经有过这样的意见,他们是在研究光谱的时候独立产生这一想法的。于是 两人找到导师埃仑费斯特(Paul Ehrenfest)征求意见。埃仑费斯特也不是很确定,他建 议两人先写一个小文章发表。于是两人当真写了一个短文交给埃仑费斯特,然后又去求教 于老资格的洛仑兹。洛仑兹帮他们算了算,结果在这个模型里电子表面的速度达到了光速 的10倍。两人大吃一惊,风急火燎地赶回大学要求撤销那篇短文,结果还是晚了,埃仑费 斯特早就给Nature杂志寄了出去。据说,两人当时懊恼得都快哭了,埃仑费斯特只好安慰 他们说:“你们还年轻,做点蠢事也没关系。” 还好,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玻尔首先对此表示赞同,海森堡用新的理论去算了算 结果后,也转变了反对的态度。到了1926年,海森堡已经在说:“如果没有古德施密特, 我们真不知该如何处理塞曼效应。”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也很快被解决了,比如有一个系数 2,一直和理论所抵触,结果在玻尔研究所访问的美国物理学家托马斯发现原来人们都犯 了一个计算错误,而自旋模型是正确的。很快海森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