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旧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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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唐之行一耳光甩得陆如眉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她吓得不轻，只敢哼哼唧唧，不敢再大声叫嚷。其实这二姨太太自己也是戏子出生。可惜，以为自己爬上枝头，就真是凤凰生的了。
唐之行气的脸色铁青，转身出了门，又往衾和园那去了。
“妈妈……妈妈……”唐开源看父亲走了，忙凑到母亲身边扶她，“妈妈不哭……”
“哎呀，不争气的东西。”她捂着脸，怒目驱散了看热闹的下人，横着眼睛瞅了一眼在楼上走廊上的陈香浓，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太太，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计较这些。我可打听了，那衾和园的宋清风，也是倾城排的上号的美人，要不是给男人骗了卖了，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那罗衾把她从窑子里救了出来，这姑娘的身子倒还是干干净净的。我看，叫老爷先打点打点，安排她回家，让她从家里出阁。”说话的是陆如眉的贴身老婆子吴妈，开口闭口叫她太太，做事也是稳稳当当，自然受陆如眉喜欢。
事已至此，陆如眉再多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衾和园这头也答应了，唐家择了吉日，打算早日把这事给办了。
夏栗陪清风回了家，原本以为要挨骂，在屋外踌躇了好半天。谁知一踏进门，两位老人抱着她，失声痛哭，要知道，清风那木讷的爹爹，可是从来没在她跟前哭过的呀！日日夜夜的思念，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哪里还有时间责怪？
安抚好二老，清风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兴许没错。
清风的哥哥懦弱，凡是都听老婆的，她嫂子为人猖狂泼辣，十分难缠。即使唐家已经来人打点过了，她人前点过头哈过腰，见着清风却还是指着她鼻尖骂，“小贱蹄子，进了窑子还敢回来……”说着把挡在清风跟前的老母亲一推搡，简直是个十足的母夜叉。
夏栗看不下去了，一只手逮着她的胳膊肘，另一只手极快地给了她两耳光，“我们清风姐马上就是唐家的五少奶奶了，你再不消停点，就让唐将军叫人把你舌头给拔下来喂狗！”
这女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夏栗这么一吓唬，噤了声，嘴里骂骂咧咧地出门去了。
“清风姐，你在家就是这么被欺负的？我说哥哥，你也好歹有点男人的样子啊！”夏栗的肺都要气爆了。
男人讪讪笑着，敷衍着说回头好好修理那恶婆娘。清风抚慰着两个老人，一时也顾不了别的。她要在这家里住三日再出阁，唐家许诺八抬大轿迎她进门。但夏栗却顾虑起来：这三天住在这儿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那恶狗般的婆娘，不知道会怎么刁难清风。
这时楚怜阁来了人，提的抬的都是清风的陪嫁嫁妆。夏栗叫人把东西都送到了老太太的房里摆着，还特意留下了两个稳当些的男丁在这守着。
“你们两个，在这看着东西，顺带保护清风姐。除了我们园子里头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准进来。回头不仅赏钱翻倍，还有酒吃。”夏栗安排好这边，就匆匆赶回了衾和园。
罗衾正在清风的屋子里坐着，“人一走，屋子就失了生气。”见夏栗回来了，她淡淡说道。
“哎呀，清风姐嫁去唐家，那以后跟咱们罗姐姐可是亲戚了呢。”夏栗笑道。
“总归是姑娘家，都要走的。”楚姐竟感伤起来。
“姐姐，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夏栗正色道，“我觉得清风姐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些事，光是她娘家那嫂子都当她是软柿子，那唐家那种大户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瞧不起我们清风姐姐。”
“那你这意思是……”楚伊怜大抵是了解了她的意思。
“让我做陪嫁丫鬟，我护着清风姐姐。”
“你这小小年纪，倒是比园子的姑娘都强，我也是看在眼里。本来想着等再过两年，园子就交给你打理。你当真要走？”
夏栗笑笑，心想我这十七岁的身躯里可住着个二十三岁的灵魂呢，“姐姐，你这么年轻，就想退位？可惜我不是贤才，当不了领导的！再说，我这一去，还有一个目的……”她神秘地眨眨眼……
“鬼丫头！”罗姐知道，夏栗一心巴望着自己能早点嫁到唐公馆。
清风听闻了夏栗要陪着自己的消息，高兴地又落了一回泪。眼看着第二天就要出嫁了，清风紧锁眉头，一脸愁闷。
“姐姐有心事？”也是，只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痴儿这一条，也够让人心酸了。
“唉……旁的不说，我这一走，只怕父亲母亲又要遭罪。”
夏栗思忖着，点点头，“那姐姐就要拿出点威严，给那恶婆娘点颜色看看。”
“怎么给？”
夏栗调皮地笑着，凑到清风的耳边……
“今晚我们小姐请哥哥嫂嫂吃饭，还请二位赏脸，老太太那屋不方便，回头菜都送到这堂厅。”夏栗通知到位，这恶婆娘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主儿，这事儿当然不拒绝。自从清风回来，她就和男人霸占了厨房和堂厅，自己吃自己的。夏栗想出头，但都给清风拦下来了。几个人只好窝在老太太的房里吃饭。
恶婆娘本来是一副得逞的势头，但眼见着这几天往偏房送饭菜是都是福源饭店的伙计，不禁又红了眼，直骂男人没用。福源饭店，那可是倾城一等一的饭馆，里头住的，除了公子小姐，就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夏栗早早搀着老头儿老太太入了上座，自己和清风落座在左右两侧，那恶婆娘从外面回来，看来是掐准了饭点的，这会儿一脸蛮横却又忌惮门口站着的两个衾和园的伙计，只问了句，“怎么，我和你哥哥，倒落了下座？”
作者有话要说：^^玩玩的第三更，一大早就起来啦
大四了，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还有考公务员和银行的……
大家都是各种忙，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想写故事。
不想为了稳妥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我能坚持的事不多，
但这一定是能坚持之一。

☆、旗开得胜

“哎呀，没想到嫂嫂你还这么在意规矩。”夏栗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尖酸样。
“我们家的事，几时轮到你个丫头插嘴了？”那婆娘恶声道。旁边的男人想拉她，被她一手甩开了。
“栗儿虽说是丫头，但与我早已情同姐妹，和家人无异。倒是嫂嫂，虽然你嫁进门了，但说到头也是外头抬进来的。你要非说栗儿是外人，那我也顺了你的意。栗儿你起来，让哥哥坐你那位子。”清风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席话，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夏栗教她的。但这婆娘不知，只当她是翅膀硬了，不好欺负了。
“来来来，少爷坐这儿。栗儿今天差点坏了规矩！”夏栗拉着一脸尴尬的男人落了座。自己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换了个位子。
“我看，我就和你挤一挤。”那婆娘突然要挨着男人身边坐下，这八仙桌，一边坐两个人是够的。
“嫂嫂你既然这么讲规矩，那有的话清风也就好说出口了，你看你那朝南的两间房，是不是该腾出一间给老人家？那朝西的房间，一年到头都没个太阳的，说出去还说你虐待老人呢。”清风道。
“朝东的总共就两间房……”恶婆娘说着就不知道怎么圆自己的话了。
“对啊，嫂嫂，爹爹还在，也没分家，按理说这当家的，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况且你进门三年，也没给咱们家添个一儿半女，背后可被人指指点点看笑话呢。你要是不行，那回头我央求未来公公给哥哥纳个妾得了。也省的你怀胎辛苦。”清风缓缓道。
女人的脸被气的通红，她倏地站起来，“你们哪是请吃饭？分明是给我脸色看！小贱蹄子……”
“放肆！”夏栗将一杯茶水泼到她脸上，“我们小姐也是你骂的？小姐现在想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请你来坐着说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这日子你要是还想过下去，就按小姐说的来，否则，少爷心里一定是欢喜有个小妾伺候着的吧……”
女人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却没再言语。
“栗儿，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快给嫂嫂擦擦，一会儿饭菜该送来了。”
女人面对清风坐着，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清风牢牢记着夏栗的话，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畏缩。女人这气是咽得下也得咽，咽不下也得咽。
“嫂嫂，我这一入唐家，爹爹和娘亲，还得由您和哥哥照顾，哥哥是个大男人，要赚钱养家，我自然不多指望他。这往后，爹爹和娘的一切，就由嫂嫂打点了。我在唐家，若听说爹爹和娘过得好，我心里也安生。若听说过的不好……”，清风稍作停顿，接着道，“呸呸呸……瞧我说的，有嫂嫂在，爹娘还能过得不好？”
女人听得出，这言外之意是，如果两个老家伙出什么岔子，那就是她的责任了。
这时福源饭店的伙计刚好来了，夏栗朝清风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会心一笑。
第二日，在娘亲的哀哭声中，清风红着眼睛出了家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想着，今后，到哪里都是外人了。
衾和园给清风备得嫁妆体体面面，唐家也如约，迎娶得风风光光。满城都知道唐家那痴呆的五少爷娶了个俊俏媳妇儿。
拜过堂，二姨太太就跟嫌闲话还不够多似的，当着众人的面就给清风脸色看，“进了门，以后就是我这房的人，别只想着占便宜，我可等着抱孙子……”唐之行干咳两声，怒目看着她，她才敷衍着收了声。
酒席间，六少爷唐炘筠受父亲的委托带着哥哥敬酒。唐开源旁人的话不听，却唯独对这个弟弟十分顺从。
清风被送进了房里，此时正忐忑地等待着，她在心里祈祷，这五少爷也许突然开窍了，不痴了……
清风在床边坐了许久，终于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哥，进去睡觉，乖啊，要管那姑娘叫老婆，知不知道？”清风心想，这想必是那六少爷的声音。
“对对对，五少爷，您赶紧进去，吴妈昨儿个给您说的话，您可得牢牢的？”是个婆子的声音。
“开源记得……要脱衣服……要睡觉……呃……”想必这就是唐开源的声音了！清风心里一惊，这么大的人，连圆房都要别人一字一句地叮嘱，不是痴呆是什么？
推门声想起，清风透过盖头，瞥见一双脚正朝自己走过来。
“老婆……你就叫，老婆？”这人伸手就要掀她的盖头，她往后一闪，自己掀开了，这唐开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我叫清风……”清风让他坐下，他挺听话。
“可是弟弟说，你叫老婆！”他撇撇嘴，郁闷道。
“别人叫我清风，你以后就叫我老婆，尤其是爸爸妈妈面前，一定要喊我老婆，知不知道？”
“那我……不如喊你清风老婆？”他自作聪明道。
清风被逗笑了，“成，你爱怎么喊都行。我问你，今天晚上，你要干什么？”清风试探道。
“吴妈说，要脱衣服，抱着……睡觉……”他似乎很吃力地回想着。
“哦，对。你累不累困不困？”
“困！开源都累死了！”唐开源像个孩子似的抱怨道。
“那我给你脱衣服，你乖乖到床上睡觉，好不好？”
“最好不过了！”唐开源开心地答道。
他沾到枕头就呼呼睡着了，清风舒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了之前藏好的绣花针，对准了手指，狠狠扎了下去……这是夏栗教她的，新婚之夜若不圆房，日后定招来麻烦。针扎的眼小，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把挤出的血擦到被子上，和衣睡了。
第二天她醒的早，故意把手搭到唐开源的脖子上，佯装抱着他再故意拖到日上三竿，直到开源嚷着肚子饿，她才伺候他穿戴好起床。虽然只相处了极短的时间，却看得出唐开源很乖顺，一点也不叫人为难。
她叮嘱了他好几句，才放心出了门去给公公婆婆请安。打开门，吴妈赫然出现在门口，下了他们一跳。吴妈解释说是二姨太太叫她来帮忙看看，整理整理屋子。清风自然明白，横竖就是来看他们有没有圆房的，这正中她下怀，自然随她去了。
虽说二太太才是唐开源的亲娘，但秉着以长房为大的原则，清风二人还是先去跟陈香浓请了安。陈香浓自从生下争气的老六，便把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人一旦过顺了心，心境也就开阔起来。陈香浓对这痴儿便是如此，一开始恨不得掐死他，后来眼见着老爷对陆如眉母子的冷淡态度，她却生了几分怜悯。
清风从大太太的小厅里出来，正好碰见陆如眉。她低眉顺眼地行了个礼，唐开源倒是笑嘻嘻地直接就搂着二姨太太的胳膊嚷着要吃早饭，陆如眉从牙缝里朝她挤出个“免了”，便带着儿子走了。
夏栗看清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就赶紧迎了上去，“别跟过去，我已经跟厨房说了，把早饭送到你房里。你和六少爷都结婚了，自然是自己管自己，别一开始就丢了气势。”
“还是你想得周到。”清风小声道。
“那是，我可是护花使者！”
两人搀着胳膊，笑着闹着回屋去，正巧碰上刚出来的吴妈，她似乎心情不错，还喊了清风一声“五少奶奶”。清风猜测是夏栗的主意让她成功地瞒天过海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