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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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宛然摇头一笑,淡淡仰首看月:“我累了,宫里宫外其实都一样。我只是舍不得你……青衣,我是潇洒不了地,你不比我……”
其实早就想通了,人生在世,惟心而已,心在自己身上。不过求,不强求,则一箪食,一瓢水,其乐亦可融融。皇宫内院虽非所求,但若是一心想着强行抗拒,能不能逃过,姑且不论,一而再。再而三地逃个不休,且不说自己累得紧,别人亦会觉得厌烦了!
她转头看着楚青衣。忽然狡黠一笑,道:“青衣,其实你可以拼着失去一次机会去找凭表哥谈谈条件!”青衣,我到了这个世界,便牵扯了多少的麻烦,好在有你这个朋友,这一生……原就是平白得的,又何计较那些得失,只望你顺心如意了。
楚青衣知她不愿再谈之前的话题。亦并不勉强,挑眉笑道:“什么条件?”
“他若三年内找不到你三次,便让他答应你一个条件罢!那时你便可要求他离开官场,随你悠游天下,我想着,以你二人的武功,岂不天下都可去得!”
楚青衣微微的发了一回呆,才摇摇头道:“届时再说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楚青衣不屑于那般。
秋风过处。带来阵阵桂花清香,菊清桂幽月影斜,秋色佳妙极。后,梧桐树上雨落潇潇,给本有心思地人更多添了几分轻愁。
楚青衣懒懒的叹了口气,抱怨道:“这可真是个好季节!”
宁宛然笑了一笑,神色是一贯地优雅从容,她正手执棋谱。悠闲的坐在窗前打谱。棋局已至中盘,棋枰上犬牙交错。黑白对峙。
近来越发喜爱打谱了,这般悠悠的看着黑白棋子,便似是见到了人生。观黑白人生,你进我退,你退我扰,人生本如棋局一场,我愿做壁上观,求清静心思。
“冉大人又想去喝花酒了么?”只是随口一问,略带了几分调侃。
楚青衣嘿嘿一笑,不接她话,只道:“明日便要去猎场了,东西都准备齐了没?”
宁宛然听她说到秋狩,已无心思继续打谱,随手丢下棋谱,只拈了枚棋子闲闲把玩:“早准备妥当了,只是石楠怕是去不了了,只剩我们二人,却是扫兴!”
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了,看的东西亦不算少了,这秋狩倒是难得的让人觉得新奇!
楚青衣摸摸鼻子,满不在乎的笑笑:“错过秋狩还有春猎,今年我们先玩了,至于她么,若是想玩,明年可以叫宁小子带她来!”那女人,也是个见不得俊美儿郎的,估摸着是玩地高兴,浑然忘记了东南西北,竟连个消息也没了。
宁宛然瞠目瞪着她:“你胡说什么?”
楚青衣打了个哈欠,撇嘴道:“我看他们二人倒有些恋奸情热,否则我的通房丫头怎么近日都不回来了?你只索性想个法子,把她嫁了给宁小子算了!”
宁宛然嗤地一笑,唇边笑意未止之际,忽然面现讶色,一手掩口,惊呼了一声。
“石楠,你何时站在门口地?”
楚青衣吃了一惊,顿时便跳了起来,眸子一转,倒是先将屋内扫了一圈,看到窗户大开才略放了心,笑嘻嘻的回头道:“石……”门口竟是空无一人。
楚青衣恍然大悟,无语回头,无力道:“宛然……你……”
宁宛然见她慌乱神情,不由噗哧一笑,只拿手指了她:“好一个欺软怕硬地……”
第三卷 第十一章 猎场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09…7…6 7:40:06 本章字数:3725
九月初八日,云散雨渐止。小雨沥沥中,一辆马车从冉府缓缓驶出,向猎场奔去。
西皖猎场极大,紧邻长青山脉,足有近千里方圆。此刻已入秋,满地青草如茵的光景虽再不可见,却是红叶满山、霜林叠翠,别具一番风味。宁宛然在车中半揭了帘子,只一眼,便深感此行不虚。毕竟是绝无污染的古代呵!清新的气息、纯粹的色泽,满目望去,无边无际的草原林海。
马车缓缓停下,宁宛然下车后,便有些好笑的看着满目乳白色的类蒙古包式的毡包。楚青衣虽常在各地游历,却还真不曾来过这里,看了这一片绿野上,处处绽放的毡包,恰如绿草地上盛开的白色鲜花一般,也是目移神摇,赞叹不已。
已有士兵来问了姓名,便引了他们进了一处毡包。毡包外面看来并不甚大,一旦进去,才觉其中竟是大得离谱,地上铺了厚厚的彩色地毯,四围简单的挂了一些五彩织锦,倒也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楚青衣取了银子打赏了那士兵,那士兵却也不谦,便谢过收下,告辞而去。
楚青衣兴致勃勃的在毡包内走了一圈,随手揭开毡门,往外看去,笑道:“我原以为边关苦寒,却原来还有这般壮丽风景,这个……毡包,却也有趣得紧!”因石楠到底无法抽身,宁宛然只得带了一个小丫头名唤紫云的同来。此刻那丫头已将带来的东西略收了,也是满眼好奇的望着外边。
西皖猎场乃是皇家猎场,普通百姓如何能随意进入,她此际也算是托了宁宇昀的福。
猎场周围并未下雨,天气晴好得紧。
是夜,猎场中大起篝火,熊熊烈火烧得周围一片光亮如昼,天上星月全然失了颜色。
燕谦循笑吟吟的引了楚青衣走入篝火场中,两边已排好了席位。已有不少人坐得定了,燕谦循亦不在意。与相熟之人招呼了,便随意挑了个略下方些的位置,拉了楚青衣坐了。
楚青衣打量一下,忍不住好奇,便随口问道:“这里不按照官阶文武类列席么?”
燕谦循随口笑道:“这篝火会。不过是图个高兴。除了老太尉与几位将军是必要坐在上首地。其他人也就随意了!上官太尉地性子看似火爆。其实最是随和不过地。平日也不太爱讲究这些!”
楚青衣听了上官这个姓。不觉挑了挑眉。太尉乃是北霄武官一品。统领天下军兵。此时北霄担任太尉一职地正是上官凭地祖父。上官胤。
“上官太尉今晚也在此地么?”她随口问了一句。
燕谦循微微一笑:“可不是。老太尉已有数年不曾亲临了。今年却不知道为何原因竟亲自来了……”他犹豫了一会。低声道:“我也估摸了一下。怕是因为弓马教习……”
那日花园中。他亲眼见冉镜殊以竹矢投壶为戏。或反身背投、或闭目而投甚而隔障投掷。矢若蛟龙出水。夭矫灵活。玩地兴起。更掷数十竹矢于空。随手发矢相击。却是尽数落壶。无一遗漏。心中早惊叹不已。
虽不曾亲见她地弓术。想来亦不会有负弓马教习这一职位地。
燕谦循心中微微一叹,梅遥为人固执刚正,不喜轻薄之人,偏偏冉镜殊便犯了这忌讳,自己虽将情形与他说了,他也只是点一点头,眉目间虽隐隐有些讶色,但亦有些不以为然。只怕秋狩以后必然还有话说。
“镜殊兄若要一展所学,今夜可是大展身手的时候。必要技惊四座才好!”他忍不住压低声音轻轻道了一句。
楚青衣挑眉一笑,她素性张扬,自来是不肯吃半点亏地。自来西皖后,梅遥对她视而不见,态度轻忽,她早已恼怒在心,蓄意想要整他一整。若不是宁宇昀忽然到了,只怕梅遥早已倒了霉了。至于技惊四座,她却是无甚兴趣。对于梅遥。小整即可,其实不必弄到人人侧目。反而露了行踪。二人说了一回话,眼看着场中人已来的差不多了。梅遥也早来了,正坐在上首的第四个座位上,仍是穿了一身便装,正与旁边一位看来四十左右须发茂密的粗豪汉子说话。
燕谦循随口道:“那位便是承平城将军毛晖,与梅将军乃是同乡,他二人年龄相若,素来交情是极深厚的!”
楚青衣有些讶异的看了那毛晖一眼,吃惊道:“梅将军多大年龄了?”
燕谦循哈哈大笑,显然很能理解她的惊讶,道:“梅将军今年三十有二……”
楚青衣嘿嘿一笑,信口调侃道:“这么说不是梅将军驻颜有术,而实在是那位毛将军少年老成!”
二人都笑起来。燕谦循在西皖好些年,虽不是年年参加春猎秋狩,却早对军中之人熟悉至极,当下随手指点了说给楚青衣听。
其实北霄的秋狩,一般是不会九位将军齐至的,至多也就是来个四五位,因为秋际,恰恰也正是蛮族活跃之时。往年,秋狩因战事骤发而临时取消亦在所多有。
这几年,边关比之前些年稳固很多,这种情况才见得少了。
二人正说笑间,梅遥忽然转头冷冷地扫过来一眼。燕谦循举杯向他一笑,以示招呼,楚青衣毫不客气的对他打个哈欠,眉都没动一下。梅遥微微的眯了眯眼,对燕谦循点一点头,回头继续与毛晖说话。毛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看了一眼楚青衣,眼中微现讶色,便与梅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哈哈一笑。
正在此刻,外间刚刚又进来一人,楚青衣随便地扫了一眼,见那人五官生的甚是俊朗,身材高大挺拔,行走间。龙行虎步,颇有气势。他一路醒来,便有不少人起身与他招呼,显然是这边关之地颇有地位之人。
那人一进来,与熟悉之人打了招呼后,虎目一溜。便扫了一眼场中诸人,眼光随即便黏在了楚青衣身上,满眼皆是惊艳之色,竟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脚下原本是打算往上首去的,此刻已转了个方向,直往这边来了。
楚青衣被他带了几分淫邪的眼光看得有些心中发毛,一股火起便悄然升起。
燕谦循呻吟了一声,低低骂道:“这个色坯子……”他这话说的声音极低,若非楚青衣耳力过人。与他坐的又近,怕也难得听见。
楚青衣还未及询问,那人已笑吟吟的过来。向着燕谦循拱手道:“燕大人好久不见!”
燕谦循起身回礼,笑得有些勉强,敷衍着寒暄了几句,竟是绝口不提身边的冉镜殊。
那人却显然并不打算如此轻忽了楚青衣,略说了几句,便笑问道:“燕大人身边这位却是谁?难道燕大人竟不打算为我引见!”说话间,眼神灼灼地望着楚青衣。
楚青衣被他热切的眼光一看,心中早已明了这是什么货色,于是似笑非笑的斜睨了那人一眼。暗暗想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既找死,也莫怪人!
“这位乃是今年秋里朝廷刚刚派至西皖的弓马教习冉镜殊冉大人!”燕谦循眼看却不过,只得勉强介绍。掉头又向楚青衣道:“镜殊兄,这位乃是绥靖城指挥同知李增李大人!”却已极其隐蔽的给了楚青衣一个眼色,示意他小心应付。
那李大人被楚青衣睨了一眼,早已神魂颠倒,忙凑了过来。笑道:“原来却是弓马教习,冉大人当真是才貌双全!真乃是世上难得一见的人物呵!”
楚青衣见他言语轻薄,态度轻浮,不由微微地眯了眼,她本就生了一双桃花眼,便日常看人,亦常带三分风流态,此刻微微眯眼,薄唇一勾。浅浅一笑。眸光流转间,更觉风情无限:“李大人真是过奖了。镜殊倒是觉得北地男儿当如李大人!”
那李增被她眼儿一勾,骨头都已酥了半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早已神魂颠倒。
燕谦循在一边看的眉头紧皱,既不解又好笑。不解于冉镜殊地表现,好笑于李增的反应。只是旁边已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里,若再这样,难免大家面上难看,只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李增被这一声咳的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略带尴尬的嘿嘿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圆场,门口已有人高声叫道:“太尉大人到!”
那李增一听得太尉了,脸色顿时就变了,急急丢下一句:“今日得见冉兄,实是缘分,来日再来多多亲近!”转身急急的走向上座,倒似是背后来了虎狼一般。
楚青衣一怔,有些好笑地看他去了,恰恰捕捉到上座的梅遥眼底一丝未及消散的鄙视。她耸耸肩,忽然便有一股顽皮地冲动,于是狡黠抬头,向着梅遥瞬了瞬眼,顺便丢个媚眼,几乎是霎时,梅遥已化做了一座雕像,僵硬而生冷地硬将脖子转了过去,几乎便让楚青衣担心他地脖子会不会因这强行扭动而折断。
楚青衣几乎便要忍不住大笑起来,却被燕谦循用肘撞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燕谦循面色难看的瞪了她一眼,显然她适才地动作已尽数收于他的眼底。楚青衣嘿嘿一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于上官胤的身上。
军鼓声声中,两边文武众人尽皆起身相迎,一位穿着玄色便衣的老者便龙行虎步的走了上来。楚青衣带了几分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见这位老太尉须发虽已半百,却是精神健旺,五官分明,轮廓深刻,略厚地唇,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干云豪气。
只是,这位老太尉生的竟与上官凭绝无一处相似之处。
想起上官凭,她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