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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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鹊桥难度躲了你个卿卿我个侬侬团扇最苦妾做那卓女奔相如未曾想君已风尘处…………
酒肆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厅中另搭一台,台下团团围坐,或是纨绔冕档,白衣胜雪,或是峨冠博带,重彩玄色,济济一堂,都为观烟淮花魁月笙而来。
此番还是月笙出道以来头次外出登台。烟淮的寻芳客纷纷寻香而来,却见座间却多有官家子弟,商号大贾,更有数位异族人士不远千里而来,登时觉着这台演出非同寻常,虽花了十两银子的入场费,但能跟一众贵客共同列席,与有荣焉。
眼见宾客已满座,台上转出一个白衣男子,环视四周,笑嘱上酒。
顿时数十位艳妆美姬手托美酒佳肴,纷纷放于众人面前,酒菜香气扑鼻,充溢全场。
众人尝出这酒竟是二十年陈的花雕,入口香醇暖人,不禁纷纷叫好。
白衣男子笑道:“美酒虽好,也须雅乐妙舞相伴,皇家钱庄为诸位请乐舞。”双掌一拍,顿时,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仙之人兮列如麻。十位绝色舞姬,挥袖上台,端的是艳光四射,香风习习,何似人间之色。
只见十位舞姬分立两旁,向台下宾客盈盈行礼,站起身来,却端凝不动,宛如一尊尊雕像,各呈妍态。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抱琴而入,走至众舞姬中间,在案前坐下。她背对宾客而坐,身上一袭黑衣,云鬓乌黑,身型曼妙,虽看不到面貌,但浑身竟似拢烟罩雾一般,酒肆的所有喧响到了她处突然消散无踪。
众人皆知今日出场主角是烟淮花魁月笙,便猜想这女子便是月笙,也有客人见到此女身型瘦削,觉得不像,但待到那女子琴音一起,却又只想,这等琴音,除了月笙还有谁能奏得出来。
只见那黑衣女子于琴前寂然端坐,凝神片刻,然后以纤细的手指,轻轻拨下第一根弦。
宛如雨润梨花,露洗朝霞,原本凝然不动的妖艳舞姬,在琴音中骤然活转,翩跹起舞。
“……化作蝴蝶飞舞,天空灿烂夺目,是生命绚丽的蓝图,迎着晨露,无拘无束……”
琴声与舞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神秘的契约。
曼妙处,如轻风拂过舞姬腰肢,似柳枝柔软摇荡;高啭处,如雨点洒落舞姬裙裳,像微寒一般轻颤辗转;绰约处,如月色罩上舞姬脸容,如芙蓉般层层绽放。
是情,是境,只见花开万里江山,缤纷蝴蝶飞舞。
众人迷了眼,失了心,动了情,全都坠于这一曲倾城之舞。
琴声渐远渐歇,音符如明珠滚落四散,叮咚之声散于四方,终至永不可再闻。十位舞姬伫立台上,一个个脸泛红霞,汗透薄衣,目光迷离。
一曲绝舞到此为终,台下众人恍惚失神,心中都起了一股恋恋不舍之意,一时竟都忘了喝彩。
凡夫俗语,此刻便出一言都似对主人冒犯,世间却又有何等掌声,何种赞誉能当得起这一曲。
只见台中那黑衣女子长身站起,缓缓转回身来。只见她一双晶莹眸子缓缓从台下众人脸上扫过,如黑夜中划过一颗寒星。那一刻众人忽然发现黑色原来是世间最夺目的颜色。
寒侵未凋真颜色,此花开尽更无花。
我环视众人,淡淡一笑。
“今日皇家钱庄得迎贵客亲临宴会,蓬荜生辉。我是新任钱主露华浓。”
竟是这般年轻!
台上少女身上一袭黑衣于众花丛中光华四射,瞬间点燃众人眼中火焰。
天下第一钱庄,两代钱主的传奇经历,富可敌国的经济实力,长令君王辗转反侧无可奈何的神秘经济组织的承继者!同时也是宫廷丑闻留下的余孽,敌对之国的皇室贵胄,集权力与金钱于一身,足以与天下任一男子比肩的钱主。
露华浓!
我再次举目望了台下众人,他们全是保存我性命的见证。今日之后,这些人自会传播天下,告知钱主露华浓是何等样一个女子。
与其退避三舍,不如化暗为明,以攻代守。
傀儡,假如变成了一块金漆招牌,那它本身已具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人生不过一场梦,不妨将命运玩转来向这黑暗的世界,且看谁比谁更肆无忌惮,谁比谁更独领风骚,谁比谁更山穷水复,谁比谁更破罐子破摔。
昭告天下,棋行险着。
无论你是仇敌还是亲友,今日之后,都只能承认我这一人。
想象着郁南王打着随便我小小折腾的主意,却被这宠物狠狠在脸上抓了一下的表情,我在台上笑得潇洒畅意。
“今日借花魁月笙姑娘的台子为众宾客献艺,一酬诸位对钱庄的一贯支持。为表诚意,今日到场诸位均可列入钱庄贵宾行列,此后业务往来直接享受贵宾待遇。”
台下萧桥已指挥艳妆美姬们每人送上一只锦缎荷包,荷包内是一只雕刻着钱庄标志的小小金锭。
“凭此金锭为记,以尽今日之欢。”我抿嘴一笑,“此刻月笙姑娘正在依香楼摆下酒宴,请诸位移玉步,花前醉。”
此日盛会,有风流人物作诗以记:“玄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靥笑春雪兮,云堆翠髻;仙乐飘渺兮,叹春色之瞬逝;王孙惊艳容兮,顾倾玉杯。”
更有善画之人曹子舜,将钱主玉容绘成丹青,本是好友间相互赏玩,后竟因绘画传神,众人纷纷来寻,竟是洛阳纸贵,一墨难求。
钱主露华浓,一日之间,名动天下。
灼华(下)
知道这事以后,我已经出名了,郁南王没有很生气,他只是微带醋意的说:“就算你很受欢迎,但还是没有用的。”
“你是永远不可能脱离我的支持而独立存在的,你若是有一丝异心,我就撤了你!”
我笑笑:“那是当然。”
永远不可能?
不,只要找到另外一个比你更强并且能够支持我的人就够了。
自那一日之后,钱主露琼华的名字传遍天下,人人口耳相传,都道烟淮有这样一位人既美艳又富有的女子。拥有了她,虽还未算拥有了半个天下,但也差不离了吧。一时间,皇家钱庄的生意比以前好了几倍,烟淮城里也多了不少异人,他们都为了一睹这奇女子的风采,更多的是存了侥幸之心,万一她看上了我……
也有人明目张胆地追求。
烟淮太守公子孙雷越就是其中一位。自从目睹露华浓当日台上一曲之后,佳人轿子抬过的地方,都会洒满了一路的鲜花。他的名言是:“早就知道她不是那个臭小子的老婆,烟淮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上这支鲜花!”
江湖中人也有。少年成名的刀客高手颜小仇便算一位。他自从得在长安街头远远瞧见露华浓一笑后,此后钱主在街市上多看两眼的东西,不超过一个时辰就会着人送到皇家钱庄来。
有了这一干支持者,皇家钱庄的势力迅速扩展起来。露华浓虽然从不对那干追求者假以辞色,但有了他们的殷勤,有了他们背后势力的撑腰,钱庄烟淮分号的声势一日千里。而遍布全国的分号也盈利飙升,捷报频传。
但“冰美人”的角色也是不好扮演的,不假辞色的结果就是有人沉不住气了。先是太守公子酒后说出:“钱主必会嫁到我们孙家。”的狂言;接着是“聚龙镖局”总镖头和京城禁军教头的二公子为了争夺钱主不小心遗下的一块丝帕大打出手,血溅长街;再就是那神出鬼没的刀客高手颜小仇在一夜之间割去了十七个据说说过皇家钱庄坏话的人的舌头。
这时,钱主已经不能再置之不理了。愤然道:“这干人,还有不少是世家子弟呢,太过胡闹了。”
于是在春雨楼头摆下十几桌酒宴,送这干人的客。在酒席上,钱主主动交待了自己的终身问题,说暂时谁也不想嫁。
那天我特意选了件鹅黄色的衣服,衣袖领口用桃红色的丝线绣了大朵的芙蓉花,将盛满竹叶青的白玉酒杯擎在手上,冷淡又有点倦乏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继承了祖辈的财产,承蒙各位的错爱,帮了小女子不少的忙,今日我在此谢过。各位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不过,你们看我这样一个女子,是否会成为诸位藏在深闺的好妻子呢?况且,我已心有所属,如若佳缘不成……也许,这辈子也就会这样子留在钱庄了。”
我饮尽杯中酒,有点伤情但十分坚决地说:“所以今天这场酒宴是为了送客的。天下虽大,除了那个人,我谁也不嫁。”
放下酒杯,我轻咳着离去,不曾回头。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春雨楼抛在远远身后,想着刚才那幕矫情。楼内众人也许正在纷纷猜测钱主属意的是谁吧。也许给人当面拒绝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大伙儿一起被拒也就没多大的伤害了吧。毕竟,他们之中,有几个是真正爱着自己的呢?有几个不是瞧着自己身后的金山银海,皇室势力呢?
言之凿凿,公诸于众的爱情,嘿,真好笑呢!
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累,这两天有点咳嗽,分外觉得虚弱。
这些人前人后的风光总比不上倚在真情的臂弯里来得实在吧。这样的念头就像风吹落叶一样轻轻落在心头,然后,还是要落回地面的。
想到这里,禁不住有点伤感,忍不住轻轻哼起歌来。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歌声甫落,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叹息,霍然回身,见到身后跟着一个男子。
一个非常瘦削的男子,眼眸深得像蕴了两团火光,眉毛十分深浓,桀骜不驯。此刻正略带忧郁地看着我,问:“你唱的是什么?我听着觉得不错,但却听不清楚。”
我便加大了声量,又唱了一段:“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你唱得真好……”男子微眯着眼,似醉在歌声余韵里了,“你的声音比湖水更清……咦,你在咳嗽?”
我掩着嘴轻咳,只道:“这两天着了凉,就是这样了。”
那男子蹙着眉,很关怀地说:“别喝酒了,喝酒只会使你咳得更厉害。”
我心中一震,这人是从春雨楼跟过来的。
我淡淡说:“反正已经咳了好几天了,多咳一会儿,少咳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分别。”
那男子凑上前来,“但你却咳得叫我心乱……”猝然出手,出手便要制住我。
我身子一缩,大叫一声:“小五!”
那男子身形甫动,雪亮剑光也已亮起,反倒抢在我的叫声前头了。
剑气涟漪在空气中扩散,苍茫愤怒。
男子一击不中,凌空翻身,已在四丈开外,只一段语声远远传来“我本该杀了你的……但你的歌唱得那么好听……你也咳得真让我心动……”
我垂头看着小五剑锋一抹血痕。
如果那人不现身搭话,而是跟在背后立即出手的话,大概连小五也赶不及护着我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咳了两声,第一次觉得,这缠绵入骨的声声咳嗽似乎也是有用的。
咳完跟依旧蒙着面的小五说:“小五,谢谢你啊。”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
“嗯,小五,我们回去吧。”
“刚才那人是睚眦必报的刀客颜小仇。”他说。
我也猜到几分了,刚才在春雨楼婉拒一干人的时候,他怕是最不服气的一个吧,但在听我唱歌的时候,还是那么忧郁的,转眼却又想杀了我。
“那又怎么样,他又打不过你,有你保护我,我放心得很。”
“现在他们都好奇得很,想知道我看中的人是谁。”我大声笑道:“除了当今太子帝崖云,天下间还有谁能配得上我!”
“你疯了。”这样说我的人是郁南王春熙,他皱着好看的眉毛,冷笑着说:“你以为这样可以摆脱我吗?你以为离国皇室会容你进入吗?你以为崖云那小子这么没有头脑吗?”
“没头脑的不知道是谁。”我低声嘟囔了一句,趁着春熙没有听清楚,赶快补充:“这是一个大好的联姻机会,假如太子是有头脑的话,一定会马上动身来烟淮查看这个谣言是真是假。”
春熙唇瓣微启,似笑非笑:“然后呢?”
“这是一个大好的谈判机会。”我微笑着说:“只要他来烟淮,就证明他动了心,只要他跟我们谈,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春熙懒懒说:“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借机另择高枝,想一脚把我蹬了?”
“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吗?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不是什么都不算了吗。”看着春熙那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就知道他疑心病重,便加了一句。
“而且,我不可能真心待他,他是我的仇人!”
“哦?”春熙忽然有了兴趣。这人一听到有人跟他志同道合,立即兴奋起来,可见平日实在无聊得紧。
“我虽然在山村长大,但我原本也是城里人,患了病才送到那里疗养的。小时候跟大户人家的少爷订了亲,后来少爷被送到宫里……嗯,就死在那场大火里头了。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总算曾经有过缘分,不能让他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你说的是……”春熙敲敲头:“静……静非尘,是叫这个名字吗?”
我看着他,他是真的一时想不起来,还是故意的?
“这个人是挺可爱的……”
我不禁握紧拳头。
“也很可怜,还很笨……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