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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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直都是清醒的,天杀的这家伙什么都不说,也不动,只冷眼看我手忙脚乱的一番动作只当是看戏。拜托,我救的人是你哎,你看我出溴,还敢生我的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不是吗?
心是这么想,但是脚步移动不了,因为眼神移不开。这个人,他脸上长了双跟静非尘一样的凤眼。虽然细细看来,他的眼睛没有静非尘的细长,比较圆,没有静非尘的清逸,却多了几分刚毅。但此刻他怒目瞪我的神情,却跟静非尘像得不行。
看我一直瞪着他看,那人不耐烦了,冷哼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你要我救你?”
“哼。”
“你会不会给我添麻烦?”
“哼。”
虽然知道救这样一个人绝对会惹麻烦,但是看到了就不能装不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是刚才忍着没有开门就好了,既然开了,救就救吧,唉!就算是条狗,也不能看着它伤病交加倒毙在你门口,何况这条狗还长着一双让人内疚的眼睛……
我费力的想把那人背起,结果却因为力气不够的缘故几乎一起滚成地葫芦。
那人闷哼一声,伸出手,用一柄剑撑住身体。
早说嘛,你有拐杖,我用扶就好了,不然被你压死了咋办?我这次调整了角度,将那人身体的重量分了一半到自己身上,“喂,我背不起你,你跟着我脚步,我扶着你,慢慢走,懂吗?”
“哼。”这人好像除了这个单音之外不会发出其他的声音。
“这个‘哼’字,我会认为是同意的意思哦。”
“哼。”
开始走了起来。原来他的右腿受了伤,不能着力,一定要有人搀扶才能站得起来。清楚了这个状况我大大放心起来,二人三足而已嘛,我最在行。
“跟着我号令迈腿哦。左-右-左。”
…………
“左-右-左,哎,你是不是好人来的?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哼。”
“左-右-左,你不是偷了东西的小贼,被人打成这样吧?”
“哼。”
“左-右-左,你再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马上就去报官哦。”
“哼。”
…………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琴室,我几乎累趴下,把他丢在一旁,自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那双酷似静非尘的眼睛不屑的瞪了我一眼,自己撕破衣服,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
我冷眼旁观,发觉他右腿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怎么都止不住。我跳起身来。
那人忽然沉声说:“你去哪里?”语气冰冷低缓,像是厚冰层下面的海流。
“去拿个盆子接你流的血啊,听说人血大补,你这样白白流走多可惜啊。”我随口说:“哎,原来你除了哼哼之外还会说人话呀,刚才还以为自己救了头猪呢。”
手刚放到门框上,“夺”的一声,妈呀,一柄长剑就插在我手把着的地方旁边半寸,还在晃啊晃的。
“不准去!”危险的声音。海流随时会爆发成海啸。
“行,不去就不去,想不到你这般小气。”我走回来,离他一米远坐着。
他抬起手来,在自己腿上点了几点,血流缓了,但他的脸色更苍白了。
琴房没点灯,我借着窗外的月色细细打量他。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瘦削的脸棱角分明,挺直的鼻子显得有点孤傲,失去血色的唇淡的像一道伤口。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狠狠瞪我一眼,眉角一扬,颧骨上一道三厘米长的疤痕若隐若现。
凶,真凶!可是却有种凶器一般的美。
不让我看就不看呗,我转过头去,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轻轻哼起歌来。唉,怎么搞得,整个晚上我好像只会哼一首歌。
“别吵!”
我乖乖闭嘴。跟一个凶得像把出鞘剑的家伙硬碰硬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看来真是救回了一个非常麻烦的人。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惹恼了他,会在一秒内被杀,然后鲜血在下一秒钟才会喷出来。
“你在做什么?”看我乖乖的,这人反倒耐不住了。
“在等你倒下去。”我老实回答:“好逃回去睡觉。”
“你想我死?”语气非常非常接近危险。
“如果想你死,刚才也不必救你进来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大侠,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让我回去睡觉?我这人有个毛病,如果睡眠不足,不但会有黑眼圈,还会神经错乱,大叫大嚷。”
“你威胁我?”非常非常接近危险的语气。
“我怎敢!你不是想要我陪你一块睡吧?”我认真的打量他:“不过你长得很帅,我不介意。”
很明显的,我看到他打了个冷战,敞开的胸膛上起了一点点的鸡皮疙瘩。
“走又不让我走,陪你睡又不肯,你到底要人家怎样嘛?”拖长的声音取得了明显的预期效果。
那人抵挡不住我带来的寒冷,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可以走,但是不能跟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情。”
“咳,今晚哪里有发生什么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出过房门。”
那人又盯着我看了很久,才缓缓缓缓的点了下头。
我连忙拔脚就逃。
其实我哪里是去睡觉,捡了这么个麻烦回来,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先是把后门关好,汗一下,蘑菇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贼子小偷从开着的后门进入,只能说这陵州城的治安真的很不赖。然后是找了破布和水桶,将那家伙沿路洒下的血迹擦了一回。
等到把场地收拾好了,又想那个人不知是否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了。又偷偷到佛堂里掏了把香灰,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
再回到琴房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我推开门一看,咦,没人。再下一秒钟,一柄明晃晃的剑已经架到我脖子上。
“你又回来做什么?”看到是我,那人明显松了口气,却因为用力过度牵动伤口,脸色一径坏下去。
“给你这个。”我扬了扬手里的纸包,“小包给你敷伤口,大包的给你吃。”
这才放开了我。
把香灰往他腿上洒,血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止住,一动就是涓涓细泉。他看着我弄,忽然问:“这是什么?”
“香灰。”我答得爽快。
他的脸色一变:“不是金疮药?”
我苦笑:“大侠你就将就将就吧,这是啥地方啊,这么晚了让我到哪里给你找金疮药去?”
他皱着两道剑眉,不说话了。但腿上的伤让我一番糊弄竟止住了血,这香灰还是蛮有效的嘛。
用破布把伤口裹好,我说:“你这腿暂时还不能走动,屈就一下在这里养伤吧。这里是我大哥练琴的琴室……”说到这里心里一痛,要吸口气才能继续,“他有好一段日子不会回来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那人不置可否,这次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不许我告密的话来。想了想,冷哼一声,表示知道了。
我不禁笑了笑:“到琴室的人不多,因为我跟师傅都不喜欢有人打搅。不过我师傅可厉害得很,让他发现你在这里可不好办。要不编个名目,就说你是我乡下来的亲戚。”
那人没有反应,过了半晌,又哼了一声。
我笑道:“既然你同意了,最好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到时师傅问起来不好回答。”
“哼。”
“不是哼,你得告诉我名字。”
那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想了好久,才缓缓说:“我排行第三……”
我笑道:“知道了,就叫你小三。”转身出门:“小三你要乖乖的啊……”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下去,“不然主人我可要心疼的啊。”
隔着门,听到小三带着怒气的一声“哼”,爆笑。
笑毕,抬头,穿过一片霜雪的庭院,走回自己的房间。
非尘走了,小三来了。我们都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悲伤也是一刻,欢笑也是一刻,为什么要用悲伤换欢笑呢。
是楚留香还是李寻欢说的:“只要你时常记得笑一笑,就会发现这个世间美好得多。”
静非尘啊静非尘,恨着我的时候,要记得笑一笑,要记得把眼睛眯在一起,就当作是,为了我吧。
崖云(上)
第二天一早,我端了碗粥还有一笼包子拿给小三。
在门外唤了两声,听到他哼了一声才推门进去。感觉好像以前偷偷在床底下用纸箱养了个小猫。
小三经过一天歇息,精神好了很多,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顾盼间寒光四射。看我盯着他猛看,他不耐烦了,转了个身,用背脊对着我。
我锲而不舍的跟着他转移方位,继续盯着他吃东西。
他怒了,狠狠瞪我一眼。
我乐了,就是这种眼神啊,我痴痴的泛起一个笑容。
小三“啪”的一声将碗放在地上:“我脸上长了花?”
“不是,只是我喜欢看你。”
他打了个冷战,慢慢慢慢的说:“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不喜欢男人。”
我一愣,不禁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早就走好远了。”
小三深思的看着我,然后埋下头去,继续吃。
我站起来,“中午拿点肉给你吃,补补血。”
“喂。”小三忽然叫住我,“你的名字?”
“嘿,问我的名字是想要报答我吗?”我高兴起来。
“哼”他又开始哼哼了,不过我自动将它翻译成“是,对”的意思。
当即乐呵呵的说:“我叫雪棠。现在我有一个师傅,一个丫头,一个跟班,还缺个保镖。我看你功夫应该不错,就当我保镖如何?”
小三这回没有理我,等了好久也没有“哼”。不过不出声难道还不能当你默认么?
我高高兴兴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琴室,兰溪在等我,看我一脸的笑,摇头:“没心没肺,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我连忙说:“今天天气好啊。”
兰溪沉下脸不说话。
我发现不对,忙问:“师傅,今天教我什么曲子啊?”
兰溪“唰”的一声张开扇子:“今天没心情。”
我想了想:“大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才让他离开的,我,我也很舍不得啊。”
兰溪冷笑:“这是你两人的事,非尘虽然是我徒儿,让人就这样卖掉虽然很下我面子,但是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可不愿插手你们家务事。”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心里打鼓,不是发现我收留了小三在隔壁吧。
兰溪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
我苦着脸不出声,僵持了片刻,只得开口承认:“昨晚我救了个人回来。那人伤得很重,如果我不管他,就会死在门口,那样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兰溪道:“这个我也不管你,你捡只猫捡只狗还是捡个人,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了。”
我奇了:“那么师傅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呢?”
“我问你,我给你的挽云呢?”
我一怔,指着面前:“不是在这里吗?”
“我是问你,云儿昨晚在哪儿过夜?”
我呆想了好久,才“啊”的一声。想起昨晚我抱着琴去后门,看到受伤的小三后忙着把他救进来,不知道顺手把琴放哪儿了。
兰溪把这具琴当成他儿子,不,女儿,把琴给我就像是托了终身,我这样把琴乱放,难怪他不开心了。
急忙垂头认错:“ 师傅,雪棠真是对你不起。昨晚一心顾着救人,忘了把挽云带回来,让挽云孤零零一具琴在外过夜,餐风宿露,实在是天大的罪过。请师傅责罚,要杀要剐,绝不皱一下眉头。”
兰溪给我气笑了,隔了片刻却道:“雪棠,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喜学琴?”
我一怔:“不是。”
“你给我说实话!”
“那个……不算很喜欢,但也不讨厌。”我说,“我就是这性儿,凡事三分钟热度,没有耐心去让自己登峰造极,更进一步。”
兰溪道:“但是你随便弹一曲却都比我教你的都好,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瞪大眼睛,竟是追究我昨晚发疯弹的曲子来着。“我……师傅不喜欢,我以后不弹便是。”
兰溪不语。过了片刻,“今日也不必练什么新曲了,你把昨晚的曲子再弹一遍吧。”
我依言弹了一遍。
兰溪摇头:“比昨晚的差远了,真是退得一日千里。”又说,“昨晚还听你唱歌来着,似是极南之地的方言,唱的是什么呢?”
我便将词翻成官话念了一遍。
兰溪念道:“人生如朝露,何处无离散。”有片刻失神,随即微微一笑:“雪棠,你也不必太伤心,非尘这孩子回去了,焉知非福。”
我道:“就是知道他回去前程锦绣,才希望他回去的呀。难不成师傅以为我让他回去吃苦吗?”
兰溪只是微笑,过一阵道:“不过有时我也佩服你,拎得起,放得下,决断犹胜男儿。”
“咳咳!”连忙大声打断他在赞誉中泄露我身份。
兰溪笑笑:“还有一点也佩服得很。就连捡个人回来也捡个不凡的。”他把扇合起来,往自己手掌一敲:“救人就该当像你这样。既然都是救,救什么人都会一堆麻烦,干嘛不挑个长得好看的来救呢。”
一听就知道他定是看到了方才我在小三房里那一幕,说不定昨晚他也已瞧见了。
我尴尬的只咳嗽。
兰溪偏头看我:“你喉咙不舒服?可要采柔给你炖点儿冰糖银耳?”
我吼:“我是心不舒服!师傅你再惹我,看我欺负你的云儿!”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