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深不知处-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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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没有回答。
半晌,听到长鞭掉落地上的声音,然后叫青奕的男人轻轻笑起来,极缓极缓地道:“真讨厌,想让人生下一个儿子,没有,不想让人生下的儿子,却出生了,唉呀,真是讨厌!真是讨厌呀,真是讨厌……”
后面是近乎的低喃。
坐在我旁边的青岁,将眼睛闭了起来,半垂着头,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我看到有水光滑落下来,滴到了他苍白的手背上。
[戎主殿堂]
墙那头再一次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接着是大门上锁的声音后,又恢复了安静。
我转头看向匿影与他打手势,问他是出去,还是回到密道中再找出路。
匿影还末回答,墙那头的炫忽然微弱的说道:“你们出来吧。”
我怔了下,扭头看看匿影,他也有些犹豫,再看看青岁,他垂眼而坐,面无表情,压根就像没听到那句话一样。
“出来吧,这时候不会再有人进来了。”炫声音大了一些,但是好像还是有些吃力的。
我站起来拉住匿影的手,这时炫又说话了,他说:“匿影,带他们出来吧。”
我差点惊跳起来,不过很快我就镇定下来,我对自己说:炫知道匿影没什么好惊讶的,本来匿影就是他换过的孩子,自然认得出。
匿影反手拉过我,然后一步先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走出去时,看了看青岁,见他不动,我也就不再理他。
我们走到炫的跟前,这时他已经遍体鳞伤了,我以为炫会开口让我们帮他解下锁链,放他下来,结果他根本不提,而是抬眼看着匿影,就问:“艳若还好吧?”
匿影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复杂,我能理解,炫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也对他有养育之恩,呃,虽然这种养育之恩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感激的。
炫笑了笑:“我并不是想问艳若生活得好不好,他那小子,命硬得很,就是丢到荒岛里也能建立出一个王国来!我只是想问,他是否过得开心?”
匿影比划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让炫问我,我吃惊,扯了扯匿影的衣袖,他却不理会,而是自顾用手比划着,他说:我姐姐比我更清楚艳若过得好不好。
炫惊讶的扭头看我:“你是匿影的姐姐?怎么会在这里?”未等我回答,他眼里精明的一闪道:“是艳若把你带进来做他的破格吧?”
我点头。
炫瞥了一眼墙角,那儿坐着青岁,他又道:“你们出现在这儿,是从暗阁的秘道掉进来的吧?”
我又点头。
炫接着道:“看来,艳若与这个银发小子开始较量了,结果艳若此战交手失利,你落到了银发小子手上?”
我再次点头,忽然发现,我现在简直就是翻版的匿影,根本不用说话,只管点头或摇头就是了,炫的智商和分析力的确强大,难怪做过戎主。
炫最后不再多问,而是对我们说:“你们想出去吧,就我身后那个铁环就是暗门,你们拉它就可以出去了。”
我惊诧:“这么简单,可是刚才我明明听到了门上锁的声音。”
炫道:“的确,不过青奕锁的是显门,就是不让人从外面而入,我身后这道是暗门,只能从室内出去,无法从外面而入。”
我问:“青奕就这么放心把你锁在暗门边?不怕你跑了?”
炫抬眼嘲讽一笑:“我现在这样,能跑到哪儿?”
我垂眼,“那……像现在这样,我们也可能帮你解锁带你走呀。”
炫轻叹:“你们解不了锁,这铁链没有特定的钥匙是没法开的,如果你们打算磨坏或者砍断它,特定的工具也得半天时间,否则不管用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我觑了眼铁链,一个拳头般大小,一般工具还真钳不断,不禁沮丧。
炫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道:“不用为我担心,我是不会死在这里的,青奕也不能让我死,新戎主出现的那一天,还需要我的指纹,我必得亲自出现给予授权,他要我死也得那一天之后。”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到了艳若,于是忙道:“艳若……他是不是也知道你被关在这儿,所以才一定要做戎主,从而救你出来?”
炫抬眼微笑看我:“你还真是挺了解他,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带我到祭巫面前,让我带她离开这里。”
我奇怪:“他不能带?”
炫摇头:“每一届的祭巫只能由上属的戎主亲自带离出狐戎,唉——本来看到艳若渐渐长大,三年前就可以带她离开,这样就可以好好向她解释……可惜一时大意被青奕……唉。”
我呆住。三年前?就是我十七岁生日那一年?我试探地问:“你说的三年前,是不是艳若十七岁生日那一年?”
炫眼睛一亮,扫了我和匿影一眼道:“对,也是你们的十七岁生日,我就是那时候被关进来的。”
这么说,当时艳若去了城市,炫就被青奕设计而关进了这个密室,我低头思索,反过来说,青奕就是趁艳若不在狐戎而设计了炫,难怪艳若一定要做戎主,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戎主是假的!所以三年后再遇上艳若,他就没再放过我,而是执意要带我来狐戎,因为——我是祭巫的最佳人选,以前他是觉得没必要,那一年他是势在必行!
许久不吱声的青岁忽然说道:“那么——月巫一定要我做戎主,就是为了阻止你和祭巫离开狐戎吧。”没有怀疑,没有推断的语气,而是平辅直述,那么的笃信。
炫扭头看了看青岁,眯眼一笑:“还真像极了我的坏弟弟,如果这双眼睛不是碧色的,那么他一定会误认是祭巫给他生下来的吧……啧啧啧,可憾,月巫再怎么机关算尽,也算计不了遗传基因。”
青岁面色惨白。
炫忽然垂下眼,一脸黯然:“但是当时的我们都被骗了……我误会了薇安……”语调是说不尽的悲伤。尔后又嘲讽轻笑:“不过月巫何尝不是被骗的一个,她以为青奕是我,呵呵,真是阴差阳错,估计现在她还不知道真相,哎——说起来,能一眼分辨出我与青奕的,只有薇安,但是我却误会了她……误会了她……”炫声音低哑,又沉浸于他的喃喃自语中,估计这些年一直被关在这里,已成为一种习惯。
我静立无言,不知要怎么安慰他,他们的感情故事都太错综复杂,我也没法安慰,而青岁似乎也不想再听下去,于是自顾走到铁环边一拉,一道暗门便打开了,他头也不回,一步就跨了出去,也不管我们。
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一直以为的亲生父亲却是另有其人,还视他为累赘,自然心里不好受。
炫看了一眼离开的青岁,几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声,对我道:“你见到艳若,记得告诉他不要为了我做戎主,这位置并不好坐,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得到……你,你可以做青岁的祭巫,让他允许你离开狐戎也是一样的。”
这我也能理解,父亲总是自私的,希望儿子过得好,那么我这个无关的人自然不在他心中占任何地位,但是做了青岁的祭巫,我就能回城市?我觉得根本不可能,青岁决不会让我离开狐戎的。
我忍不住说:“如果是这样,你和薇安也就不能离开这儿了。”
炫轻笑一声:“不管谁当上了戎主,我都要亲自出去授权,只要我出了去,就有权利带自己的祭巫离开。”
我愣了愣:“如果是这样,谁当戎主不是都能救你出来?艳若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当戎主?”
炫欣慰一笑道:“是的。——不过,我只是有权利带祭巫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如果被人算计,我们都有可能命丧黄泉,所以我的乖儿子他不敢冒这个险,他觉得我老了,逃跑有些困难,怕一个不小心,被青奕害死,所以他要一个万全之策——那除了做戎主,没有更强更安全的方式了。”
我沉默。
炫对我挤挤眼道:“但是你看,我被青奕折腾了这么些年,不一样活得挺好,所以你就告诉艳若,放一百个心,廉颇虽老尚能饭否。”
我看了看面前的戎主,再怎么强撑,还是能知道他伤得很重,真的是半死不活的,可以说青奕对他的虐待是拿捏得极有分寸,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活。我这么一个外行人,都知道他身体大不如前了,何况艳若?
我轻叹一声道:“我尽量试试吧,你知道艳若是很有主见的人,一旦确认了什么事,不会轻易动摇的。”
炫点点头:“的确如此。”他瞟了一眼暗门道:“你们快出去吧,别让那银发小子等太久,他伤得也不轻。”
我闻眼扭头看去,只见青岁的藏青色衣摆在门边露出了一截,那银色的发丝缕缕飘了进来。我点头道:“戎主,我们走了,你保重。”
炫看似极累了,也不再与我们告别,而是直接垂下头,闭起了眼。
我心又一阵伤感,一扭头拉着匿影离开。
刚踏出去,那道暗门便自动关了起来,从外面看,没有任何缝隙,我抬头打量四周,发现是一个神坛,旁边还有小小的香炉转了一圈,不远是一座辉煌的殿堂,但这殿堂与山结合在一起,就是嵌入山中而修建的,如果不是从这角度看,根本看不到,那将如看一般的山峰没啥区别。
我惊诧于这样的鬼斧神工,转头环看四周,看到了对边的一坐山头上,一坐秀美的神殿巍然屹立,同样也是嵌于山中,那山略往下有一个突出之地,是初来狐戎时举行祈福的地方,也就是祭巫那时跳巫舞之地,我凝神而望,忽然就知道那时祭巫眺望的原因了。
她在眺望这一边,眺望着她既深爱着又深恨着的人的居住地,那就是——
“戎主殿堂!”我感慨的说道。
“对,这里就是戎主的栖身之山。”青岁答。
我垂眼叹气,那时候,艳若也知道母亲看的方向,体会着她的心情,又有难言的真相,所以才有那样哀伤与悲悯的表情。
“走吧,我们得快下山,这里不易久留!”青岁道。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随着青岁与匿影一道离开。
[青奕]
墙那头的抽打声,只响了一声便停止了,然后听到那抽打的人说道:“真无趣,其实做戎主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延续狐戎不消亡,我才懒得坐这个位置。”然后低笑一声,“不过炫,这一届的新戎主就快出现了,又有好玩的事情了,我觉得呀,在狐戎里,就是竞争什么的能让生活变得有些意思,可惜你将其中一个儿子送到城市去了,无端让游戏少了一半的兴致,不然会更好玩。”
那个炫轻哼一声,没说话。而那个人似乎也没生气,只顾说道:“你倒真是个好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为了戎主之位互相残杀,就将一个儿子来了个偷天换日,只可惜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我还真庆幸我那时是暗阁的人,不然还真没发现你的一个儿子已经不是亲生的那一个了。”
这时匿影的手抓住我的手紧了紧,我垂下眼,轻轻的用另一支手握住他。我的弟弟,这个亲胞弟弟,他那时被偷换到暗部,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想到这里不禁心酸。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我们这么平凡的家庭身上,如果没有狐戎族,我们一家子该是多么的平静与幸福……
墙忽然安静下来,这样的状况实在是让人不安,难道我们就这样贴墙而站,一动不动?别说长时间这样有点困难,就是青岁的伤也做不到一动不动,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正在这么想时,我看到青岁缓缓的想探出头去墙那边看,我忙伸手按住他,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他是不是想害死我们。青岁回眼看我的神情却是异常坚持的,那是一种非要看不可的神情,似乎中了墙那头的魔力一般,如果不给他看,他会当场发疯似的。这种时候我可不想再出什么问题了,而且也的确被青岁的神情怔住了,于是松开了按住他肩上的手。
青岁扭头朝墙那头探去,出于好奇,也抱着反正都有一个人看了,若被发现,一个人看和二个人看没多大区别,于是我也靠过去,顺着探出头。
这一看,就看到墙那头有两个人对着我们,一个是背对着坐在一张长背椅子上,手肘撑着旁边的桌子,不知在想什么,一个被链条锁着挂起,像教堂的耶酥,那人半垂着头,明亮的光线从上往下,将他的脸部打出层次分明的阴影,却让他的五官更具有一种邪魅的美,那又冰冷又温柔的气质,给人一瞬间只能想到是魔鬼与天使的混合体,再加上那种被迫锁起的姿势,更有一种残酷的神圣,我想如果此时让那些基督教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狂的认为他是耶和华转世。
我知道这个人就是戎主炫了,薇安的丈夫,艳若和庄辰的父亲,此时内心没有任何的激动,只是有一种无端的伤感,却没有怜悯,因为眼前的人再怎么落迫也没有让人起一丝怜悯的心情,那种尊贵、那种骄傲、那种闲情,都在表达着一种意思:若你怜悯了他,他就看不起你!
我细细端详着他,和艳若长得很像,只不过艳若没有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他是天生的王者,而艳若,真要说起来,只能说更像一个浪子,随兴所致,随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