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苍苍-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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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洞外,凌冽呼啸的寒风似怒吼的雪兽,一波一波毫无休止地袭来。湿冷刺骨的风雪中,雪上加霜一般掺杂着无数鸭蛋大的冰雹,‘啪啦啪啦’敲打着岩壁,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回荡在小小的石洞里————诡异,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慕卿裳一脸哀怨地蜷缩在云涯子身边,瞪着眼前一堆燃烧得正欢的火焰,十分无语。
“……………师父,你说这天气预报究竟准不准啊?”
抬头望天,满眼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顿时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云涯子此时正在盘膝闭目运气,额间不时微微泛出汗水,脸色苍白虚弱。她从善如流地起身撩起袖子,轻轻地探手帮他拭去额间细汗,动作轻柔、娴熟自然。云涯子身子微震,唇阖动一下,却没有说话。任由她的袖香阵阵引入鼻尖,仿佛一缕柔和的清风般划过心间。
慕卿裳百无聊赖地趴在云涯子的膝上,伸手去拨弄他腰间玉带上垂挂着的浩晶琅环。
这只碧绿剔透的琅环上蕴含着强大灵力,月牙形的琅环下端系着一束流光溢彩、莹润华美的流苏,在黑暗之中,能够泛起星星银光。小裳将它们取来放入手中,漫不经心地编成几根麻花状,一缕一缕,甚是喜感。
闭上眼睛,记忆迅速回放到半盏茶之前:
“师父………………师父,你还好吗?”
眼看着云涯子面容苍白,仿佛下一瞬间就会随风飘散一般。慕卿裳略微有些良心不安地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唤道。
一连叫了几声,眼看着他都抿唇不答,心知这次他是真的动了肝火。只能扁了扁嘴,摸摸后脑勺尴尬一笑,眼神飘忽不定。
只见她那双乌溜溜地眼珠子此刻不停地在眼眶里直打转,时不时朝洞穴外飘去,迸射出一道名为‘奸邪’的精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图谋不轨的气氛之中。灭哈哈哈~~月黑风高夜,偷跑闪人时!
所谓师父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穿越故,二者皆可抛~~暗自在心中为自己的不孝不义之举寻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慕卿裳一边探头探脑地悄悄向洞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一边眼观四方时刻注意着身后云涯子的动静。
很好,一切OK!
蹑手蹑脚地缩头缩脑沿着岩壁一路移动,极其小心,极其谨慎,仿佛专业翘家人士。好不容易来到洞口,看着洞穴外一片茫茫雪色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雪峰,顿时感觉到自由正在向着自己摇鼓呐喊:
“哎呀小裳~~你怎么还不快点啊,最后一班反穿越客车马上就要启程了!”
忍不住心中大喜,正欲施施然大步跨出去,突然感觉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拔不动。慕卿裳大怒,立即低头一看,眉毛忽然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
嗯?寒冰?!
顿时虎躯一震,心中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冷不防耳边果然轻飘飘传来了一句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冰冷声音:
“你,还打算去哪里?”
脊背一僵,脚下迅速一个趔趄。
“………………还不快过来?”眼见她依旧不知悔改,语气之中已然隐有怒意,周身寒意逐渐开始扩散开来,令人不由得心中一凛。
云涯子话音刚落,下一秒,慕卿裳已稳稳站到他跟前。即刻变脸,满脸都是讨好的媚笑,迅速做双手捧心陶醉状:
“啊!师父,外面的天气真是太晴朗了,哦呵呵呵~~”明显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且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冷冷地瞥了一眼洞外,但见映入眼帘之中全然一片漫天飞雪、寒风呼啸,云涯子脸色旋即又马上阴沉了几分,眸中冷凝之色深邃晦暗仿佛蕴藏潜伏的暴风雨,神色冰冷漠然恰似冻结了万古寒霜一般。
心神一动,掌心微微向上翻转,瞬间一道银色白光自他掌心而出冲向洞口,势若惊鸿,转瞬即逝。宽袖自空中拂过,撩带起片片银屑华彩,似云非雾,环绕其间。洞口处隐约间仿佛有流光闪烁,竟似一道透明的屏障阻隔在了洞穴与外界之间,速度之快令人不禁为之目瞪口呆。
看着眼前凭空里忽然出现的一道透明薄膜,慕卿裳顿时有些哑然,似乎略有些难以置信。
立即不死心地伸手出去使劲戳了戳那道看似薄如纸,坚固程度却堪比钻石的‘可爱’结界。鼓捣再三依旧无果之后,眼看着投奔自由的小九九宣告完败,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悲愤之情,彻底石化当场,飙泪不已————师父,您这防盗系统…………委实够狠!
充满血泪史的悲惨回忆结束,小姑娘垂头丧气地龟缩在一边,头顶乌云对着墙脚数蘑菇。
周围安静得令人压抑,冷风嗖嗖仿佛长了眼的雪蛇,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带着丝丝阴冷潮湿的气息。
抬头仰望着阴沉沉没有丝毫生气的天空,好似泼墨一般渲染了整个天际,乌压压地笼罩在山峦上方。伴随着凌冽呼啸的寒风与漫天纷飞好似鹅毛乱舞的霜雪,黑与白极致的对立,看似混乱却又显得十分分明,令人不能不感叹万物造化的奇妙之处。
小裳独自蜷缩在一旁,做举头望明月状,眨巴着一双眼睛正在神游天外。
“小裳。”
清冷内敛的声音宛若浮雾一般轻轻飘入耳中,带着几分冷漠疏离之感,却又显得波澜不惊,毫无情绪起伏。
连忙回头一看,云涯子此时已经缓缓睁开眼眸,自凝神运气之中收回神识,将真气慢慢疏散于全身各大经络之中。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形容憔悴,但往昔的傲然犀利的气势却半分不减,一双深邃平静的眼静静凝视着她,仿佛蕴含无数霜芒流光,却又似若平淡凉薄。衬着那一袭银月浅色白袍冷敛孤绝,白花花一片瞬间闪到了某人的视网膜。
迅速一跃而起,以光速屁颠屁颠地爬到云涯子面前,立马做洗耳恭听、虚心受教状:
“师父~~~”
“为师如今伤势未愈,恐怕暂时不能施法御剑而行,带你回昆仑山去。”
“嗯嗯!”
“………………所以,你我二人此后须得徒步返回,切记不可再任性妄为。”
“嗯嗯……………嗯?!”
回答得太过漫不经心、目光涣散,冷不防忽然听见关键字眼如‘徒步’二字。慕卿裳瞬间魂魄归位,立即睁大一双眼睛满脸错愕地使劲盯着云涯子淡然脱俗的脸庞,良久,才茫然道:
“徒徒徒徒…………徒步?!回昆仑?!那么远的路?!”嗓音颤抖,脸色煞白。
云涯子微微颔首,眉宇之间云淡风清,浑然天成一派仙风玉骨之姿。
呵呵,慕卿裳干笑着硬生生地将扭曲的五官拉扯回来,嘴角抽搐着,无语泪千行———从极北之地一直徒步走回位于东海之东的昆仑山?师父,乃这玩笑开得是不是委实太冷了些。
然而很明显抗议无效,因着第二日清晨,她就被面无表情的师父拎着后领抓下了山。
时值初冬,碧霜山下一处小城镇中。
此时,一个玲珑秀美的小姑娘正愁眉苦脸地跟在一位长身玉立、白衫翩袂的墨发男子身后,清丽美丽与飘逸出尘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在空旷寂寥的街道上,顿时不期然地引起周围人们的一阵抽气惊叹之声。
只见那姑娘一袭流纱碧绿锦绣长裙,鬓发上缀着玛瑙绿石坠子和梅英采胜簪,一派大家闺秀之气(因为彼时里风逐轩家实在太有钱,私奔时脑袋上插满了发簪像个金龟子似的打算以后卖掉)。而她身旁的青年男子虽然面容平凡无奇,然而身上那种儒雅尊贵、翩然若风的飘逸气质,却无不流露出他的卓然出众。目光淡漠如水,却又仿佛悠远而了然一切。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那男子时不时在前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等待着身后的姑娘一脸委屈地追上来,然后继续前进。
慕卿裳气喘吁吁地追在云涯子身后,看着他宛若浮云踏浪一般的欣长背影,顿时脑门上无数黑线滑落:
师父,得饶人处且饶人哪!!!!!
卷四:携伴寻珍瞰六界,扶桑花开比翼翩 扶桑花开
天色渐晚,夕阳金红色的余辉如流水般摇曳铺洒在行人车辆稀稀朗朗的街道上,折射出点点醉人心魄的绚丽光彩。周围人影晃动,在洁白的墙面上,倒映出一圈淡色的浅浅轮廓,时隐时现。
慕卿裳一路跟在云涯子身后又追又跑,委实累得够呛————倒不是她有自虐倾向自己赶着去昆仑送死。无奈师父心思慎密如针,料定她这一路上必定会挖空心思,于是便事先在她手腕上施了咒法,除非他允许,否则根本无法离开他十步之外。由于有这个限制存在,所以就算她纵然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云涯子走,这实在不能说不是一个天大的悲剧。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云涯子淡然回头。一眼就看到慕卿裳正一脸悲愤地巴拉在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上,累得险险背过气去,泣然道:
“师、师父……………我说,您老人家就算急着赶回去也要体谅一下我的存在啊!我我我我…………我可不是您这样的仙体,再这么下去,非活活累死不可!”
看了看她确实累到几近虚脱的惨白小脸,云涯子微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继续沿着城镇的街道转了几个弯,找了一家名为‘迎鸿’的客栈休息一夜,打算第二天继续动身出发。
店小二眼见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走入店中,立即堆起一张布满虚伪笑容的太阳花脸,搓着一双猪蹄迅速凑了过来,点头哈腰谄媚着询问道:
“请问二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呢?”
“住店。”
“是是是~~我们这可是镇上最有名的客栈,不仅环境优美,而且价格合理,这样的条件这镇子上绝对挑不出第二家。敢问二位,是需要几间上房呢?”
“呃……………一间吧!”
思绪稍微转了转,又想起了手腕上被师父施下的束魂咒,慕卿裳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回答道。
“一、一间?”
显然,那店小二也被这句话给弄懵了,有些不自然地抬起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两位年轻男女,那眼神贼亮贼亮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事情一样。
云涯子依旧一脸淡然镇定,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眼神沉静如水。
慕卿裳也不想多费口舌再去解释什么。所谓解释就是等于掩饰,反正江湖八卦已经传得那么离谱了,再被误会下去也不过是黑上添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不耐烦地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桌子上,郁闷道:
“对,就一间。带我们上去吧!”
那小二和白胡子花花的掌柜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愕然之情。
入夜,客房内。
小裳下楼去唤人去打了一大桶热水进来,然后将屏风后的布帘轻轻放下,隔着一片纸质屏风就迅速钻了进去。她懒洋洋地泡在温暖的水中开始闭目养神,舒缓一整天的疲劳和风尘,在一瞬间仿佛有若新生之感。
窗外漆黑一片,房间里泛着微弱的光线。隐隐绰绰的烛光中,云涯子正低头坐在桌子旁翻阅着一本仙法古籍。清瘦欣长的身上只披了一件素白色的单薄外衫,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便顺着他的背部缓缓倾泻下来,披散在肩头,显得优雅淡然而又不失柔和内敛。
耳边不断传来‘哗啦啦’的戏水声,他放下手中书卷,有些无奈地伸手微微扶额,揉着眉心轻声催促道:
“………………小裳,不要总是在那玩水,赶快出来,莫要着凉了。”
屏风那头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应答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姑娘终于穿着藕色长裙拖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施施然从后面跑了出来。
因为刚刚沐浴过,她的脸上还泛起一缕淡色嫣红,仿佛初春绽放的桃花一般,粉粉嫩嫩,水灵而又清丽。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视线去,立即感觉到她拖着长长的衫裙一路小跑。带着淡淡的清香拂过脸颊,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床榻前,扯开被褥就打算直接往里躺下去。
眼看着慕卿裳又是这样莽莽撞撞地不把头发擦干就准备休息,云涯子不禁又是一阵头痛,只能随手扯了棉帕往她头上丢去,声音温润而又带着些许关心之意:
“把头发擦干再睡。”
胡乱擦了几下,疲倦至极的小裳便放下棉帕,迅速钻入了床榻内侧。裹着柔软的绣金花被子枕着香草枕头,顿时一阵接一阵的倦意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