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苍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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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师父,好久不见………………您怎么来了?”
看着徒儿一副迷糊的样子,云涯子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泛起点点温柔与宠溺。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慕卿裳听着熟悉的声音,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
她偏过头,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了云涯子一番后,估摸着他现在心情的确还好,应该不至于生气。
于是立即谄笑着扑了上去,伸手紧紧抱着了云涯子的腰。
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突然僵直了一下,而后又逐渐恢复了平常。
慕卿裳整个人顿时便挂在了云涯子的身上,原本才到他胸前的身子,如今早已出落得可以够到他脖子了。又像过去在昆仑山上无数次撒娇的场景一样,她用力抱着他的身体,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不时吐出几口热气:
“师父~~师父~~徒儿太想念你了,今晚你留下,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云涯子有些无奈地一边试图推开慕卿裳八爪鱼似的手,一边叹气地摇头:
“不行,你也长大了,你我师徒二人再不能同处一处。”
顿了顿,云涯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深邃如乌木般的黑色瞳孔,迅速闪过一丝黯光:
“况且,小裳。你如今已有婚约在身,比不得之前在昆仑山上随性。这性子,也该是要收敛些了。”
慕卿裳一听这话,原本明媚的笑容立即就垮了下来,一副吞了苍蝇吐不出来的样子。她使劲拉扯着云涯子的袖子,边推着他往自己房里拽,边抱怨道:
“师父啊,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事呢!你先和我进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云涯子原本想甩开她的手。
无奈这徒儿的性子他太了解,一顿连拉带扯便被她抓着袖袍拖入了卧室里,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又是头痛不已。
待把云涯子拽入房间之后,慕卿裳立即插上门,嘴角最后一丝笑意也瞬间坍塌,只留得一脸悲苦。
云涯子进屋后,略略扫了一眼这间精致的闺房。
倒也香气缭绕、金丝玉锦,一派富贵之气。他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垂及腰。这般清冷若水的天人之姿,在女儿家燕红柳绿的闺阁里,反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正思付着打算离去,却冷不防身后突然被人一个猛冲,直直地压着他一并倒入了那张铺设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上。
云涯子的目光迅速冷凝,一侧身,抬手翻掌便拂袖而出,正欲一掌结印劈去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腰被死死缠住。
而那双不安分的小爪子,不消细看,就知道是谁了。
平白的戒心顿时就消散于无形,隐了杀气。云涯子徒然心生得一种无语问苍天之感。无可奈何地敛了心神,挣扎着要起身:
“小裳,别闹了,快让为师起来!”
“不要不要,除非你先听我说完。怎么着师父你难得来一次,我要不抓牢点你就跑了。”
面对慕卿裳依旧孩子气的纠缠,云涯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伸手微微抚额揉穴。正欲起身,却不料那长袍被她自腰身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云涯子有些微窘,可又不能动手推她,只得继续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小裳,听话,快放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是传出去,对你名声却是不好。”
“师父,我爹娘赶明儿下午才飘回来呢!”
“………………那你先放开我,让我起来。”
“哎呀师父你不要急,听我慢慢把话说完,你再起来怎么样?”
云涯子被慕卿裳这句话堵得噎了半天,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无可奈何地认命复又躺了下来。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洒落在金红色的锦被上。
衬得他那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恒古不变的神情冰冷淡漠如不食人间烟火,直看得慕卿裳心中翻腾起一阵热浪。
略微翻转身体,云涯子小心避过慕卿裳抱着他腰的手。
银月色的飘逸仙袍之中泛起一阵淡香,他缓缓起身支撑起,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流泻而下,垂落在慕卿裳的脸上。云涯子伸手抓着床栏半撑起身体,骨感分明的修长手指上,隐约泛起润玉般的光泽。
勉强坐起来之后,云涯子长袖一挥。慕卿裳的身子便稳稳当当落在了他腰上,刚好可以正面对着他说话。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云涯子叹息道:
“说吧,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师父啊,你说我逃婚行不行哪?”
一句话,呛得云涯子差点又躺回了榻上去。
他慌忙稳定了心神,睁眼看着面前那不知死活的徒儿一脸星光璀璨、跃跃欲试,顿时又感觉一阵无力:
“小裳,你胡闹什么呢?”
说着,便伸手去抚上了她的额头。发现这丫头并没有发烧,云涯子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委实是幻听了。
慕卿裳撇嘴,恶狠狠地说道:
“师父我跟你说,这逃婚吧,它其实是个技术活。你要知道,对于有着多年经验的我来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那王妃于我实在是不合适。”
“所以?”
云涯子挑眉,一脸云淡风清地看着她。
“所以,师父,要不咱俩来个里应外合,合作上演一幕偷天换柱之计。我个人建议,在月黑风高夜、挖墙翘家时,我们两个互相配合,发挥技术特长,我………………”
话还没说完,慕卿裳就感觉嘴边传来一阵清香扑鼻。
还没反应过来,云涯子已经一脸头痛之情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再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云涯子轻轻抚弄着她耳边的长发,声音飘渺而空灵:
“别闹了,乖乖听你爹的话,该是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
“那我嫁你行不行?”
慕卿裳立即反应过来,没头没脑飘出一句。
云涯子的手顿时僵住了。
“师父啊,徒儿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滔滔黄水绵绵不绝,自从昆仑初见之时就膜拜不已。你看,要不然你自我牺牲一下,咱们俩凑一对……………”
正想继续再说什么,一眼瞄见了云涯子那逐渐泛起寒霜的脸,慕卿裳迅速住了口。
感觉到云涯子眼中飘逸出的寒意,慕卿裳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您不要介意~~”
房间里开始慢慢升腾起一丝冰雾,那是云涯子动怒之前的征兆。
慕卿裳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正准备偷溜时,却突然被身后人一力扯回。
很少看见云涯子冷若冰霜的样子,她摸索着一步步向后退,意图逃窜。
手悄悄碰触到了床边儿,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却突然被凭空探出的一只手带入了云涯子的怀里。慕卿裳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耳边却传来了他低沉淡漠的声音:
“………………………睡吧,今晚我陪你。”
嗯?
慕卿裳还未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整个人已经被搂入了云涯子温暖的怀中。
感觉到他慢慢褪去长袍,着了那件带着体温和莲香的内衫,揽着她入怀贴身抱着,顺手扯了锦被包裹住了两人。静静地窝在云涯子怀里,慕卿裳以为方才不过是她一时酒醉的幻梦。然而彼时耳边传来稳健的心跳声,和腰上环着的手臂,让她不得不悲哀的清醒认识到,这不是梦而是残酷的现实。
两人同榻而眠的情景,如今想来,却是自从她八岁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
而今,感觉着怀中人逐渐玲珑有致的柔软身子,云涯子冰冷如水的目光之中,瞬间闪过一丝迷惑不解。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习惯了百年以来,一直清冷无心的日子,今日听她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混帐话来,除了彼时那一霎那的震惊之外,竟是不觉得有丝毫厌恶之处。
这般想着,便揽着她入怀同眠,那张淡漠如冰的脸上虽然波澜不惊,然而内心却是一片迷茫。云涯子略微皱眉,顺着怀里徒儿的柔软鬓发望去,却是将她的身子往怀里搂了搂,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师………………师父,你不生气?”半响,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
云涯子缓缓收敛起冷冽如剑锋般锐利的目光,白衫墨发、飘仙玉骨,终究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不生气,睡吧。”
其实那时慕卿裳并不知道,昆仑上仙云涯子素来行事不拘常理、无视礼节之说。
他虽收她为徒,却从来不曾将她视为徒儿,更不屑于那所谓的伦常之理。
他也不在乎那掌门之位,上仙之身,不过是彼时一时没回过神来,下意识便冷敛傲骨吓着她了。
便是真要与她一起,于云涯子来说,也是做得出来的,想来那慕相自是不敢多言。
然而,那时候云涯子尚未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曾回应徒儿的一片心意。
彼时终于看清楚了,却已是被时局,推到两人无可回头的对峙里,一错再错、覆水难收。
卷二:一纸婚约惹风波,适逢道长遇诛仙 溟音玉镯
隔天一大早,慕卿裳便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皮,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闺房里,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张臂慵懒地打着呵欠伸了一个姿势不甚优雅的大大懒腰,慕卿裳正揉着浑身酸痛的关节打算起身洗漱。
眼角余光不经意之间划过角落,突然发现身边的床铺上,似乎堆着一个白色不明物体。
揉了揉依旧沉重疲倦的眼睛,再仔细定睛一瞧,却赫然是云涯子身上那件天蚕冰丝所制,轻薄如雾的银月外袍。
慕卿裳这才想起,合着昨晚她硬要和师父挤一被窝,估摸着是睡得太死,压着他的衣服没翻身。云涯子清晨醒来之后,发现扯不动被她卷在身下的外袍,无计可施之下又不能耽误了回山的时辰,只能匆匆起身帮她掖好散乱的被子,只着了件单薄的内衫长袍就离开了。慕卿裳这么想着,突然有些尴尬———昆仑山终年云雾缭绕、气候寒冷,也不知道云涯子就穿着单薄长衫回去,会不会着凉了。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没了踪影,她想起师父总是仙人,姑且不至于会这么脆弱吧?昨晚她睡得甚是满足,连带着做梦都是满满的幸福。
钻在云涯子怀里,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尽情汲取着那份多年不见的宁静安定,这些日子里的愁苦之思立时便没了印象。
慕卿裳总觉得,与其瞒着,还不如直接把话挑开了明讲,也好过一辈子憋在肚子里腐朽化尘要来得好。所以她倒是并不觉后悔,毕竟这机会以后怕是没有了,不如坦诚心意。想来云涯子的定力非常人所能及,昨日也不见得他有多恼怒厌恶,应该不至于自此心生间隙。这桩事也算了结了她一个心事,从此以后,师父那边怕是再无什么挂念。
她固然爱慕他,但并不要求他必须就得回应。
感情这玩意儿,没什么理所当然之说,自然是不屑强求。慕卿裳思付着,她仰慕他,这份心意说明了就过去了,日后怕是再见的机会很少。人生在世,固然不可能永远活得问心无愧、平步青云,但起码不至于留下遗憾。或许今日一别,日后再见时,便是陌路人了罢。
这样想着,原本混沌的思维倒是逐渐清晰起来,平白里心中的一块巨石便也落了地,顺带着精神满满。
慕卿裳随即披衣起身,开门唤了奶茶进来帮她梳洗,准备收拾妥当之后,便去后厅里等着爹娘回来。
听说前些日子那王爷不知从哪里得了个传家宝贝,正赶上今日前来登门赔罪,刚好说是要遣人送了与她玩赏。也不知道风逐轩最近是不是又间歇性抽风了,据奶茶的独家小道消息称,那物件是他专程从南疆花费了大量钱财物力弄到手的。听说买下那东西的价钱,足可以再建大半个相国府,当时王爷府里的管家一看这架势,顿时就泪流满面,直叹息王爷这还真是千金一掷为红颜、不知贫民劳苦辛,败家啊骨子里铁铮铮的败家啊!
闻言,慕卿裳的眼神忍不住下意识地晃了晃,内心开始叫苦不送:敢情那家伙整个就已劳民伤财的主儿,真是穷奢极侈啊!
偏偏贿赂对象又是自己,于是便也难免沦为众矢之众。
其实就冲着他自从订婚以来就毫不吝啬一大车一大车地往相国府里送礼物,他那份心意,她再怎么迟钝,也是懂得。
虽然她EQ委实算不上怎么高端,但被那王爷这般宠爱,终究心里很是高兴,难免不会生出一些愧疚之情。
若彼时不是无论如何想着要回去,与他做一对夫妻,想来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