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楼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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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第一次来破唐门的时候,就知道这梅林不对劲。”弋倾文想起六年前陪同纹染一起破阵的场面,然後想起纹染身上那道自己留下的伤。
“从我们踏进梅林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入了局……那梅花香就是最好的毒,任你武功再高内力再深,都防不胜防。”
“你破过这阵?”南宫天宁反问。
“自然破过……”只是代价也不太小,当时弄得纹然一身的伤。他幽幽道:“唐门就是用毒迷幻罢了,他让你很自然地感觉到身处迷阵,其实根本就是种了毒。”
“那为什麽小兄弟能看见分辨,我却不能?”已经冷静下来的司徒焰静坐一旁,出声又问。
“我怎麽知道?”弋倾文看著两人一身狼狈的样子,开始心情好了起来,“南宫天宁你杀气太重,刚才你一剑伤文然,却伤到了你自己,你可知原由是何?”
“为何?”
“你也不算笨了,能知道万物相克相反,你道两反得正确实没错,可是若是对方没中毒呢?若是对方没有对你出手呢?只有一反,那一反当然反在你的身上……”弋倾文一边道破真相,一边走上前一步,然後在南宫天宁耳边呢喃了一句,“别把那一剑算在文然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杀气过重,怪你自作聪明……你要搞清楚,不是文然砍得你,而是你自己砍了你自己。不过看在文然拼死救你的份上,我也就不同你计较了……我给你一句忠告,南宫天宁,要是你敢为了司徒焰而迁怒文然,我决不饶你!”
说完他立刻离开,也不管自己一句话把人说到怎麽样,自顾自地带著施文然转身离开。
司徒焰没有听到他留给南宫天宁怎样的话语,见他要带著施文然走,便顾不得刚才这人伤了自己,出声留人。
“小兄弟身受一剑,又受了内伤,你此刻带他走,恐怕不妥……不如留下,我为他疗伤……”
“多谢司徒少爷美意……”弋倾文冷笑而不应,回眸看他一眼,那一眼温柔如春却寒冰似雪,那种强烈的独占与敌意,司徒焰看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认为文然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恩?文然?”他转头看著怀里的人,笑得风情万千。
施文然叹息著闭上眼,挣开了弋倾文的怀抱,一言不发却明显疲倦地率先离开了他们。
弋倾文见状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一指点开南宫天宁的穴道,转身离开。
剩下的两人都安静坐在地上,山谷间的夜风越发地冷了,吹在皮肤上让人唇齿打颤。
司徒焰看著离去的人,那慢慢消失最终不见的背影让他的心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温柔。
南宫天宁瞥了眼同伴的失落,想了想,还是盘膝开始调息起来。
如果对自己如此关爱的人都可以眼睁睁看著他入阵受伤,然後在给他一记耳光轻易地责备无所谓地占有……
南宫天宁闭起眼睛最後想的是,真真好狠的弋倾文!
施文然硬撑著自己一步步往前走,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可是他仍然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一丝软弱,自尊支持著他努力地远离那个人,但身後稳健的脚步声提醒著,其实那人从来没有离开,无论他怎麽勉强怎样逞强,他的无能为力在那个人眼中,全都可笑万分!
弋倾文就像在看戏一样看著他独自强忍,他只是慢慢跟著他走,想看看他究竟还能这样走到什麽时候……正这麽猜测著,前方越走越慢的身影终於是支持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弋倾文淡淡微笑,施施然走上前去,然後想了想蹲在了他的跟前。
“来吧……”愉悦的笑声很温柔很好听,施文然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干吗?”
“还问那麽多?当然是我背你啊!”弋倾文见他不动,於是发了话,“快点,别让我等!”
施文然喉结处上下滚动了一次,在背与不背的选择中挣扎了一会儿,终於无奈,倾身趴在了他温暖的背上,双手勾住了他颈项。
这一背一靠间,两人的身形如此和谐如此相锲,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在施文然靠上自己一刻,弋倾文满足地低叹,“文然,还疼吗?”
“什麽……”
“对不起……刚才我打了你。”他一手反扣住施文然的腰侧,另一手摸索著抚到他的左脸,“我下手太重了……”
打死施文然都不相信,这家夥居然还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要不是肩上的伤一直在痛,他会以为自己是在梦游,听到了做梦都听不到的话。
“怎麽,不信我会道歉麽?”
弋倾文能猜到背上的人在想什麽,只是笑,指尖在他明显肿起的脸上来回抚摩流连,留下一阵阵有酥有麻却也微微刺痛的感觉给对方。
“文然……你以为我是以什麽样的心情,在看著你浑身是伤……”
施文然伏靠在他的背上,两人的心紧紧相贴,一前一後,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背小挽的情景。
“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吧……”他觉得力气越来越少,南宫天宁的内力对他造成的冲击一开始还只是疼痛,现在开始流淌入他的四肢,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什麽?”弋倾文最後摸了下他的脸,手指的触碰让人觉得很安慰。
“你一开始给我闻的香,是解毒的吧……否则怎麽会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施文然思绪有点混乱,“不对,那为什麽南宫天宁也能看见……”乱七八糟的,他第一次觉得头脑有些派不上用场。太多的疑问和不对劲,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麽去理清然後再问个明白。
“南宫天宁身上本来就有毒……来唐门的人,多半都是为了求解药,而求解药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身中剧毒……文然,他身上的毒很厉害,所以之前梅林的毒反倒失了效用。”弋倾文背著他慢慢说、慢慢走,几句话的工夫,两人来到了唐门脚下的石阶。
抬头望去,那石阶竟一眼瞧不到尽头,粗粗一数便上了千层,光滑透亮的是石砖在寒夜中显得寒光凛然,施文然觉得又冷了一点。
似乎察觉到身上的人身体的变化,弋倾文反手抱得紧了一些,柔声问,“很冷是吗?现在才刚刚入夜,一会儿会更冷的。”
施文然将下巴搁在他的颈边,想著这个人的体温总是比普通人稍微凉点,可是现在他自己很冷,反倒觉得这样的温度很高。
他没有应,只是闭上了眼睛,弋倾文见他这样也只是低声笑,那笑声低沈平稳,从胸腔喉口间发出,莫名的就让人安心了。
施文然就这样在他一步一步之间昏昏沈沈几欲入睡,可是弋倾文却不想他睡,想就这样和他多说会话,他享受这样的感觉和气氛,虚弱的施文然往往给他需要宠溺的念头……而这样的感知,在与纹染相处时,是从未有过的。
“以後不要再去救不相干的人了,文然,我说过,好心不要那麽泛滥,他们不配。”
“哪有什麽配不配,我想救人不需要理由……何况本来就是你利用他们,本来就是我伤了他们……”施文然被他唤起了神智,於是答道,“我其实不是特别想救人,可是……可是我习惯了,你不能要求我什麽,很多时候在我想到要去救人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救下了。”对楼挽风的保护让他养成了很麻烦的一个习惯,这习惯他自己也很头疼,他总是什麽都不考虑的就会对身边的人出手相救,而现在,施文然知道,弋倾文最反感最气愤的,就是他的习惯。
“真是好无情的人啊……”弋倾文心生感慨到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人,你也会受伤流血,要是你死了,我怎麽办……”
“你怎麽办……”施文然靠在他温暖的背上沈闷地想,脚下一格格台阶随著弋倾文的步伐而缓慢朝後移动,“我死了,你就解脱了……你就可以不用再成天看著我这张脸,惹你讨厌,让你生气……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不是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如果自己死了,让小挽知道,一定会出大事……
一想到楼挽风委琐调皮的样子,施文然就觉得心情很好,忽然笑出了声,“弋倾文,你真的在意过谁吗?你在意风析吗?你在意我吗?”他本来想问你在意纹染吗,可是突然想起自己就是他,所以只好硬生生改成了“我”,听上去,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我当然在意……但你一定不相信。”弋倾文自信地抬起头,看著遥远地,其实根本看不见的唐门,“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恨我。”
“恨……”施文然很慢地重复了这个字,“我不恨你,恨是一种浪费感情……我从来不浪费感情。”
而且,你也真的没有地方,可以让我去恨的。施文然比谁都清楚,其实,弋倾文并没有错。
“所以你真是无情……”突然他放下了背上的人,然後转身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抬眼看著施文然吃惊的样子,“那你救他们就不是浪费感情了吗?他们甚至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现在和你说,你要是为他们有什麽事,我会气到杀了他们,你信还是不信?”
施文然怔怔看著他,弋倾文眼底涌出的东西叫他看不清也不愿看清,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能上一刻的柔情下一刻就变得狠心。
“你给我不信的权利吗?”
他有种很烦很累的疲倦,不想再这样胡扯下去了,“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是他,不是吗?”反正已经受伤了,像他这样伤到很深的人是不怕再来上一刀的。
他现在就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如故把一切都捅破,结果怎麽样,他还真不知道。
☆、十一.5
十一.5 花开不同叶,花落不同眠。
陡然之间被挑明的虚伪,让弋倾文瞪大了眼睛,他没料到施文然居然这麽做。
施文然淡淡一笑,脸上尽是无所谓,好象自己有什麽反映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我们不要再演戏了,我很累……和风析的约定我没有後悔过,你要我怎麽样怎麽做我也不会拒绝你,但是弋倾文,我不想陪你这样又真又假的走下去了。我毕竟不是他,他毕竟死了,以前他给不了你的,我现在依然给不了……所以你以前得不到的,你现在依然得不到。”施文然知道自己这段话很残忍,如果不出所料,几乎能灭了弋倾文全部的温情,可是他累了,很简单,什麽都没有的人总是什麽都不会怕的。
“如果你恨我,那麽你现在就一掌打死我,我说过我愿意为你死,但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我对你有感情……说真的弋倾文,你真可怜,我真同情你,但同情不是喜欢,这样下去有什麽意义?”他说到这里轻轻咳了一声,然後低头靠在他的肩上,血从嘴角曼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我很无情,我也不想说我是为了你好……我不过就是碰巧长了张和他一样的脸,要是你仍然觉得我对你有所图,是故意为了什麽接近你,那你就把这张脸,毁了吧……从此世上再无此人,那张会让你难过的脸,我施文然保证再也不会让你看见……好不好?”
所以你就放过你自己吧,要杀要打随你便,但这场戏,我真的是演不下去了。
他觉得他没有违背和风析的约定,他愿意守在他身边,无论弋倾文对他怎麽样,可他就是不想再骗这个可怜的人了。
真的很可怜,施文然一次次想著。
弋倾文就这样抱著与他里面对面,深深地看著,眼眶里泛出一种很浓烈的情感在彼此对望的视线中沈淀在了施文然心里。
他想张口说些什麽,可是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只能这样抱著看著……
“所有人都告诉我,要怎麽做,我不能说我是谁,在你面前我什麽都不能做都不能说……弋倾文,我施文然从来没这麽窝囊过,要不是为了一个人,我早就离开了……你会怎麽想怎麽样,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越说就越觉得收不住,就好象这段时间以来强制压下来的本性随著这段话而全部苏醒。
他开始说得快,并且语气急促,声音激动,“你喜欢他是你的事,别强加在我身上,更不要为了我这张脸让身边的人遭罪!他们都是无辜的,弋倾文,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倒霉,只有你一个人得不到还失去……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麽吗?我告诉你,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过去,是现在,而且还是将来!你至少能活得想怎麽样就怎麽样,你可以轻易让一个人死又让一个人活,你失去的总有一天还能回来,你最多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可这些我都有吗?!我每天都要担心要提防你明天会怎麽样,你下一步会怎麽对我,你下一刻又会说什麽!我每天都要小心的想著今天应该怎麽骗你,明天应该怎麽骗我自己!不就是一个人死了吗?你有必要把你自己把你身边的人折磨成这样吗?!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可怜特别值得所有人对你百依百顺,你其实就是等不起又不肯从以前爬出来,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纹染,你真喜欢他你现在就不应该对著我来和我演戏,你分得请我是谁,不是吗?!”
他说到这里突然挣开了弋倾文的掌控,双脚落地一刻他踉跄地往後退了好几步。
“我就算再怎麽和他像,就凭你对他这麽深的感情,你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