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楼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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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有点不相信……因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而完美的人,向来都让他觉得难以接近……
可是此刻此地,他楼挽风竟还能与这样一个人交心长谈,并对他印象全改。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要去曲家一探究竟是麽?”楼挽风转回了思绪,不过还是盯著风析嘴角的血迹,总觉得那血很怵目惊心,而且看久了心里还能生出一丝不忍。
楼挽风觉得自己快著魔了,於是看著看著,意随心走,竟伸出了手替他去擦。
风析楞了楞,顿时将全部的视线锁在了楼挽风身上。
楼挽风显然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费解,不过……咳咳,不就擦个血麽?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吧?於是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告诉自己,这个人别看著好象挺厉害,其实……其实他人挺好的……
雪白无色的中衣袖口,被楼挽风轻轻捏著,一点点去擦那丝殷红的颜色,也许是刚咳出的关系,那血竟还是湿的没有干涸成渍。只微微擦了两下,那血就沾在了袖口边,那温湿粘腻的感觉沾在自己手腕上,楼挽风莫名地就觉得不太舒服。
手指的温度很暖,风析任由楼挽风去擦,水光的眸底慢慢泛出一阵温柔。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会近身来擦他唇边的血……
他其实并没有觉得楼挽风是这样的人,与他相识至今,交谈不过尔尔,但是却真的让风析留下很深的印象。
很真情、也很率性的一个孩子,所有情绪都会在一瞬间带给他的吃惊,很聪明也很会耍心眼……而且所有的关注都放在施文然的身上,有情有义、并从无顾及。
“挽风……”
风析忽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手一样的温暖,手心覆盖在手背,眼神弥漫出眼界,混著窗外淅沥的雨声,屋子里湿闷的空气……太过轻柔的触感仿佛被打湿然後一点点沈淀了下来,积压到了心里,印在最底。
“我没事的…… 只是一些陈年旧伤,被毒引发了出来。”
风析没有放开他的手,因为他有点喜欢被人关怀的那一瞬。
与二十四杀以及楼中的人对他的关心不同,风析有些沈迷,但他却解释不清。而且,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旧伤?你伤在哪里?”楼挽风垂下了手,两人相牵的手就此松开。
风析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腕,袖口的血沾在他手腕,红白相衬。
“伤在内息,内力流失过重,长此以往,武功不久便尽失。”
“没有武功?”楼挽风不可思议道。
那不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了麽?怎麽这个人说起来还这麽轻飘飘的?
“所以时间不太多了……但愿能撑过一个半月後的武林大会吧……”而且,一定要争取在这段时间查出一些他想要知道的,否则……否则,一切重担若是落在倾文的身上,他不敢想象,更不忍托付。
“等立秋来了,为寒露除去那锁後,挽风……随我去见一个人……”去见一个,这世上最可悲、也最可叹的人……
“见谁?”楼挽风随口问道
。风析只是摇了摇头,“你会知道的。”他说完拍了下楼挽风的肩,口气有点调笑,“夜深了……将要写的写完後,就早点就寝吧。”
楼挽风耸了耸肩,觉得也确实没必要过问这麽多,於是便把心思重新转回了施文然身上。
文然……他盯著白净的纸,心中念念有神。
文然,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说要陪我一辈子……
文然,你信吗?我不敢相信……
而我不敢相信的却是,我居然相信了。
他说要一生一世,他说要我的人生重新开始……你说可能吗?我们的人生还会重新开始吗?
他抓起笔,两道秀气的眉轻轻笼在了眉心,将俊逸的脸庞糅合出一丝稚气。
没有了之前的急噪,也没有了刚才的空白,他闭上眼静静思索了一分锺,再睁开眼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张脸,而那张脸此刻与他近在咫尺,又清又雅的香味正弥漫著他的鼻息,像一副泼墨的画,平铺在了这小小的方寸一室。
……
我认为一生一世只是一个借口,对风析而言,照顾你陪在你的身边,只是希望你的人生自此刻起,能够重新开始,你懂吗?
……
不、我不懂……回想著刚才他对自己一字一句说的,楼挽风不懂。
但是他愿意相信。
楼挽风一遍遍想著,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写下了一行字,而那行字,他却小心地再没用中文,只是很简单、却也只有他和施文然才可能看懂的语言。
Be with you always。
☆、第八章 故人昔颜
第八章 故人昔颜
【 百年心事归平淡,未曾相守已白头。】
两日过後。
这几日的绵绵飘雨让楼挽风心情莫名地很好了起来。想来事情的发展虽有些出人意料,但还不至於难以接受。怪事连连,好事……竟然也连连。不仅施文然一切安好,自己也暂时没什麽危险,而且风析对自己倒也多家照顾,用的穿的就算楼挽风这样的人,看著也知道皆是不差的。
人生至此,已该满足。
不过自从来了这里,楼挽风发现自己还没好好瞧一眼这传说中的少林寺,於是这一天他起了个大早,穿了件单衣就推门出房,决心当成旅游那样,随处看看。要是哪一天又突然穿回去了,也好歹留个印象。
一出了房门就能闻到那入春青草的味道。楼挽风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他看了看天际才刚微微泛出一点白的色泽,心里琢磨著此刻最晚不过六点。
他虽然是个阔少爷,却因为和施文然同样练武的关系,早起对他并不困难。何况这两天修养下来,身上那股子阴寒已经渐渐消散无踪。
昨天风析还同他说,伤已经基本痊愈了。
他边想边走,也没什麽方向,看著一扇扇拱形的门便朝一扇扇穿了过去,十多扇门穿下来,楼挽风已经有点找不到北了。
脚下的石砖很是干净,估计一定是寺里的小和尚天天勤劳擦拭的关系。楼挽风的脑袋四处晃荡,一切景致落在他眼底,让他觉得和电视里看到的没啥区别。
到处都是用黄砖堆砌起来的墙,他凑近瞧了瞧,墙壁缝隙随处都是茫密的青苔,隐隐可见一些砖墙上的裂缝,相必已经年代久远。
他往後又退了步,抬头望著顶上那些越过墙头的树枝,一片绿意衬得这古老的寺院越发清净。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中学时候让他背得深恶痛绝的一首诗: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闻锺磬音。”
他念完一便,心生感慨,“以前光是死背,看来只有真看见了才知道啊……不过这里怎麽一间间房子都一模一样呢?”
楼挽风口中念念有词,一路九曲十八弯地绕了下来,就看见满目的一间间客房,“殿堂在哪呢?那些少林弟子练武又在哪啊……”
“你是谁?”
就在楼挽风揪著自己的头发无奈得想撞墙时,一记又轻又空灵的声音便从西南方向幽幽传来。
楼挽风悚然一惊,心想,大清早的不会是遇鬼了吧?他对这事一直还是挺相信而且很害怕的。
“那、那你又是谁?”他壮了壮胆子,提声反问。
对方似乎是听见了他声音中的颤抖,於是略带戏谑地回道:“你以为我是鬼麽?”这次声音有些实了,楼挽风闻声辩向,确定就在身後左侧。他猛地回身,就见一人灰白长衣,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口处望著自己。
楼挽风走近几步,待看清那人面目後,忽然长吸了口气……这、这人、怎麽长得和大然有些像哪?
他又走近几步,却是越看越像……不、也不是特别像,他突然有否定了之前的想法。施文然长得虽然很英俊,但是决不会有这个人、这个人浑身上下透出的那种阴柔……对、就是阴柔。
那人好象对楼挽风呆望著自己很好奇,细致的眉於是微微往上一挑,楼挽风立刻便感到一种风情,一种无意装点却分外妖娆的风情……他将视线渐渐下移,便是一对含著无尽春情的桃花眼,内双的眼皮刻得既深又长,右眼角一颗浅淡的痔让人几乎要以为那是他流下的泪,顿时幽怨立起,仿佛只要那风情万种的眉目稍稍弯下,就能让人心生出千百般的不忍心。
楼挽风自顾自地看得眼发直,那人见他那呆样便走出了两步,殷红的唇边有与之不配的恬淡笑意,吐气如兰。
“你是谁?怎麽会来这里?”
其实楼挽风并不是被他的音容所震慑,而是他的脑海中直接把这人当成了施文然。他想象著大然用那种眼、那种神、那种气态那种语声然後一步步走近自己又对著自己那样说话,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他这辈子就见到施文然总是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不是严肃得过了头就是认真得让人要发疯,此刻居然见到一个与他有著六分像的人,用截然不同的样子做出这辈子楼挽风都觉得施文然做不出的事,於是大叹世事不仅难料,而且还难料得如此可笑。
他笑不可抑地盯著那人,“哎哟妈啊……别顶著这脸这样说话行不行……哎哟我肚子好疼哪……”他捧著肚子弯下了腰蹲在地上,忽然笑得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哎,真该有个照相机让他给拍下来,然後笑他个千秋万世哈哈哈。
那人显然被楼挽风的举止言行惊得一怔,在听到那断断续续的笑语後,神色一变,怒气隐聚。
“滚……”他只吐出这一个字,便甩袖转身,作势要回房。
楼挽风这才後知後觉得想起刚才自己有多麽的失礼,於是立刻屁颠屁颠地跟在那人身手,讨好地笑道:“对、对不起……我只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他脾气性格很严肃而且认真到了无聊,你的神色神态与他完全不同,我才突然笑了起来的……你别生气嘛……”
那人闻言停下了脚步,似乎之前的怒气因这一句话而尽敛於心,口气又恢复了刚才的淡然。
“你说……你有朋友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他转过身去看楼挽风,却因楼挽风一直跟著自己,两人距离瞬时缩进,之前未看清得样子此刻清清楚楚地照进了那人的眼底深处。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看著楼挽风半晌,忽然问,“你父亲是谁?”
“啊?”楼挽风被他突然一问,有些呆。
我父亲?我父亲我说出来你认识麽?
楼挽风撇撇嘴,正想著怎麽回答,那人又问道:“曲成仙是你什麽人?”
曲成仙?楼挽风咋舌。
曲成仙……他抬头望了望天,此刻天空已亮白了起来,空中有淡而薄的云层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缓在移动。
曲成仙啊,我怎麽回答呢?难道和这人说,是我将要去冒充的父亲?!也是风析要对付的敌人?
那人却并不介意楼挽风的沈默,只一味细看著他,好象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些什麽,那温柔而怀念的目光与神情让楼挽风摸不著头脑。
“你一定是曲成仙的孩子,澜儿的外甥……”他有些动容地伸手去摸楼挽风的脸,情意横生,“真的和她很像……”
楼挽风只是楞了几秒,便往後一步,躲开了他的碰触。
他“恩”了一声,有一点点尴尬地解释著,“那个,我和曲成仙没什麽关系……”
手与脸一触即分,那人有些怅然,视线仍在楼挽风身上,而思绪却飘了很远,恍惚道:“这世间,我又怎麽会分不清谁是谁……我说你是她的外甥,你就是了……”
他说完便移开了目光,转身跨过了门槛一步,楼挽风却惊讶的发现,这人竟是一头灰发,且发长及地。
“哎,等等……”
楼挽风想起件要紧的事,伸手扯过了那人的袖子就问,“这里是什麽地方,我、我迷路了啊……要怎麽回去?”
“从何处来,回何处去……”那人只轻轻一甩,楼挽风的手就是一麻,整个人往後跌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子。
他往里走,却没有关上门。楼挽风握著发疼的手腕,有点郁闷,想了片刻倒也索性跟著往里头走去。
反正现在又不知道往哪里走,这人这麽怪,而且好像认识曲成仙……既然如此,恩,那打听打听也是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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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楼主……”还是一袭黄衣套著白衫,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
“立秋……”风析只是点头,便将他扶起,道:“清明已送到了?”他指的是楼挽风给施文然的信。
“是……”立秋起身後,站至风析右侧,微低了头道:“已经交予文然少爷。”
“恩。”风析叹了口气,才问,“倾文他……”
立秋知风析要问的是什麽,会意道:“一切如风楼主所料。弋楼主与文然少爷今日一早已动身离开‘倾风楼’。”
“已令清明暗中随同护卫了麽?”
“是……清明也已经动身。另外,属下不敢动用‘风讯’以免太过张显,便派人暗中去寻谷雨和白露,让他二人接令随行。有他二人,想必一路便能放心不少。”
立秋这样做其实也存了一些私心,施文然不会内力,弋楼主虽调理了三年没有什麽大碍,但终归防患於未然,不至於让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