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楼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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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少年年华不过二十出头,当年一战名扬天下,却只有十七。
当时天下哗然,皆以为“倾风楼”将从此入主江湖,谁料当日他乘风来去,毫不可惜。虽容貌端秀出众却眉眼稳重,气正神清,三年前一见,已是让慧觉对这位少年赞赏有加。
如今三年一过,风楼主仍是当年的风楼主,竟无一丝变迁。
风析两眼看著棋盘,开口道,“不知方丈此次邀风析前来,所谓何事?”
这三年,每一年风析都会有一日前来少林寺,与慧觉下棋论经,但是慧觉相邀,倒还是三年来第一次。
慧觉捻转著手中的佛珠串,一颗一颗,凝声道,“不知风施主伤势可大好了?”
“并不好。”风析摇头,如实相告。
慧觉停手,抬头道,“怎麽?真气仍是凝聚不住?”风析点头道,“虽已日日佐以清淡之食,三年也只勉强恢复了两成功力。”
说到这里,风析谢道:“多谢当日大师相助,否则风析难逃一死。”
慧觉道:“风施主言过,当日若非风施主一念之仁救老衲师弟一命,老衲又怎会与风施助结下这缘。所谓善有善报,不过如是。”
当年武林大会一战後,风析回楼巧遇慧觉大师师弟慧明与慧心。慧明虽一身武艺却天生有疾、疯疯傻傻,那日碰巧病发,与慧心斗得昏天黑地。慧心因顾念情谊不忍下重手,风析一旁见了不忍於是出手相救,并令立秋及时诊治,才不使慧明走火入魔。
“三年前风析拼尽一身功力救助师弟便不曾想过还有活命之时。如今苟且活得这些年,多亏大师年年以‘易经’续命。”风析一叹,“‘清风叹’下卷与佛法相通,大师一心度我入佛门,风析却次次让大师失望。”
“既是与佛法相通,风施主修炼二十余年,也算半个佛门中人。我佛慈悲,施主又慈悲为怀,老衲不救,又谁人相救?”慧觉此时宣了句佛号,又道,“此次请施主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大师请说。”风析有些许诧异。
慧觉沈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与风析。
风析接过拔开瓶塞,凑近一闻,随即手一顿立刻闭息。片刻後,风析睁开一双明眸,不可思议道:“这是……”话未说完,喉口已是一甜,嘴角溢出了血。
慧觉见了伸手连点风析胸口二处穴位,掌心於风析胸前渡去一股内力,顿时将那阵阴毒之气化去。
风析缓和了气息,陡然吸气,再次开口神色清明,“不可能……”
“可是确实如此。”慧觉见风析神色好了许多,便放了心,“老衲当日也是不信。只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风析闻言闭上了眼,双唇紧抿著竟微微轻颤,他略一使力就将手中的瓶子捏碎,内里的一颗药丸顿时粉化於风析指尖,眼看一阵青灰色烟雾就要散漫开来,风析一挥掌生生将烟灭在了手心。
“销魂……”风析颤著手,浑身怒到发抖,“大师何处得来?”
“此事说来太巧。”说起得到这东西的缘由,慧觉也只是摇头叹道:“不久前老衲云游在外四处化缘,途经西林南宫世家。当时南宫如海的独子南宫天宁身得一种怪病,险些不治。老衲见症状与销魂极其相似,於是运功替南宫公子治伤,然而这销魂,老衲却著实不敢说,否则定又是一场滔天大祸……”
“南宫天宁又是如何得来这物的?”风析问到最关键的地方,“如今他已无碍了麽?”
“索性对销魂毒性而言,他中得并不算太深,况且有南宫如海一旁相助,毒逼出得很快。”慧觉看著一地的碎片道:“这是我从南宫公子手中得来,只是问其出处,南宫公子却闭口不谈……想必是有难言之隐,老衲也不好多加追问。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老衲前思後想,这才请了风楼主前来商谈。”
“多谢大师……”风析连忙道谢。
此事确实牵扯太大太广,稍有闪失,连少林寺都将被牵扯在内,风析感激不尽。
“大师这份维护之心,风析铭记。”
“风施主言重了。风施主宅心仁厚,老衲理应相助。何况当年惨事,唐施主虽误伤多人,却也在这二十四年行善积德,弥补当年之过……著实不能苛责太过了啊……”
一想起二十四年前那令人不忍回望的过去,即便慈悲如慧觉,都不免深深一叹,“不知唐施主的孩儿可还好?”
风析闻言又是一震,竟怔怔盯著慧觉不知如何开口。
慧觉见风析神色有异,出口问道,“难道竟是不好?”
风析黯然一叹,满面悲戚,“这几日南安全城处处都是官兵,搜查他的下落。待风析敢至为时已晚……”
风析侧过了脸,哀伤之意难以言喻,却深透人心。
慧觉一惊,手中一松,念珠落在了地上,一阵“哗啦”的响声。
“你是说、唐纹……为何朝廷要缉拿他?缘由是何?”
风析哑著声,哽咽道,“一样为情所困。”
慧觉听闻陡然一声长叹,声息中满是无奈,“都是为了这情之一字啊……二十四年前如此、二十四年後仍是如此……难道这真是命中注定,宿命难逃麽?”
两人此时都是面露悲色,久久不语。檀香隐隐环绕在周身,如同此刻两人对这命运的感叹一般,无孔不入。
沈默良久,风析一手撑在额际,轻声问,“大师有将此药问过他麽?”
慧觉点头道:“当日回寺老衲便立刻前去,只是他什麽都没有说……”
风析听後静默片刻,忽然抬眼看向慧觉慈祥的脸,眼中的光色强压下不少。
“大师,风析想见他。”
慧觉凝神细想,最後应道:“并非老衲不答应。只是老衲奉劝施主,你现下的伤势只怕容不得大喜大悲,你确定要与他相见麽?”
“大师好意,风析心领。只是此事关系数条人命,甚至包括、包括少林寺数百年盛名……”风析说著起身下地,竟倾身深深一跪。
“风析强求,望大师原谅……”他抬起头,眼中盈盈有泪。
慧觉哀声一叹,赶忙起身将风析扶起,沈声道:“施主至情至性,老衲答应就是。”
他看著眼前的风析,忽然有种强烈的担忧涌上心头。
如此心性……只怕今後在这江湖、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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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然,我很想你……靠!这麽恶心的话我怎麽会说的出?不行不行……”楼挽风一个人坐在炕上,埋首苦思,他在纠结要给大然写些什麽才好。
“这古代就是麻烦,还用的什麽毛笔……”
他一边厌恶至极地诋毁古代文房四宝一边毛笔下笔也不是,不下笔也不是,最後笔一摔,“哎呀”一声就往後躺去。
还是这样的日子像人过的啊……他盯著头顶上的墙,胡思乱想。
他下午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房间了,当时那个叫清明的在一旁,然後面无表情的告诉他这里是少林寺。
……
“啊,睡得爽啊……”当时楼挽风打了个哈欠,正想说什麽就忽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他扯开衣襟看了看,发现左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於是抬头看见站在一旁守著的人就问了起来,“这谁弄的啊?”
“回少爷,这是风楼主为您治的伤,您体内的寒毒已被风楼主用内力逼出。”清明淡淡回著,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哦……那、他人呢?我得说声谢谢。”楼挽风是个讲道义的人,虽然看那个叫风析的不是特别爽,但好歹之前维护了他没让他被抓,现在又救了他,於情於理,他得道谢才是。
“风楼主此刻正与少林方丈慧觉大师有事商议,少爷您与风楼主同住,很快就能见到。”
“哦……对了,我该怎麽称呼你,你怎麽少爷少爷的叫我?”虽然听起来是还不错啦,而且楼挽风本身就是个少爷,不过对於不合理的事,楼挽风向来是要问个清楚的。
“风楼主如此吩咐,属下只是按令行事。”
平心而论,清明对风楼主这样照顾一个陌生的孩子是心有疑问的。不过身为一名杀手一名随从,他首要该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至於这少年到底与风楼主有何牵扯,清明认为,总会知晓,所以也就放下了好奇。
“哦……”一看就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只听主人命令的人,楼挽风想起了他家的那些保镖,不由地对他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你不要少爷少爷这麽叫我,我姓楼,我叫楼挽风。你叫什麽?”
“属下清明。”
“你也是那个什麽‘二十四节气’?”楼挽风想起了之前寒露和他说的话,好奇得不得了,“是不是你们有二十四个人?你们是做什麽的?你们为什麽叫他风楼主,你们开了个什麽楼吗?你们为什麽这麽听的话?他又是干什麽的?他是不是很厉害?恩恩?”
说完眼睛发亮地盯著清明,清明被他盯得一阵无语。
於是清明无奈轻“嗯”了一声,只挑了几个问题就答。
“确实有二十四位,正如少爷所闻,节气就是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倾风楼’二十四名杀手。我们听任风楼主差遣,风楼主在我们心中除弋楼主与前任楼主之外,无人可比。至於其他,还请少爷不要过问,等风楼主相告吧。”
“哦……”楼挽风一脸失望,不过也没什麽,反正等见到了风析再问也不迟。
这时清明想起了风析临走前的吩咐,於是问道:“少爷是否饿了,需要进食?”
一听有吃的,楼挽风立马来了精神。
这段时间就没好好吃过什麽,不说还不要紧,一说立刻就觉得已经饿得前胸贴後背,於是连忙点头。
清明颔首道:“一会儿就有斋饭送来,桌上有纸和笔,风楼主有交待,少爷可以将需要联络的话写在上面,风楼主会派属下送往。”
於是,吃饱喝足的楼挽风便开始苦思冥想究竟该写些什麽才能最完整的表达自己的心思。
这一想、就想了足足二个时辰。
……
万籁俱静的屋子,四面墙壁,除了一张炕外什麽都没有。一个身穿白色单衣的少年,大大咧咧的横躺在炕上,一只脚高高翘起搁在另一条腿上,不时还晃上两晃,嘴里叼著笔杆子,双手枕在後脑勺,一幅若有所思的调调。
风析一踏进屋子,便就看见这麽一副场景。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刚才与慧觉一番对话明明悲辛不已,此刻才见了这少年,胸口处那隐隐的痛忽然就好上了许多。
“你醒了?”风析背手关上了门,看著满地的纸团,失笑。
“啊,哎呀……”被突然而至的声音所惊,楼挽风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口中的毛笔掉落在衣服上,顿时在白净的衣襟处画下了一道墨痕。
他赶紧起身,看著衣服直皱眉,口里喃喃,“衣服啊我的衣服……就说白色最容易脏的嘛……”
风析一声低笑,走近了就说,“衣服脏了我让人再备一件……”他说著拉开楼挽风的手,挽起他的袖子察看了手臂的伤,又作势要去拉衣襟。
楼挽风忙挣开了将身子朝後挪了一点,拿著支破笔指著风析,一脸防备。
“你干吗?动手动脚想干吗?”
风析又是一笑,因为楼挽风那样子让他觉得非常有意思,於是他弯了弯漂亮修长的眉,故意温言软玉地呵出口气,吹在楼挽风脸上。
“你想什麽呢?”
楼挽风顿时一阵颤栗。
哎哟娘哦……这真是挑战哥哥我的极限哪!
不可否认眼前这个人长得真是太好看了,那个眉啊,那个眼啊,那个脸啊……楼挽风承认这是除了施文然之外,第一个让他觉得容貌完美的人。
实、实在是很、很养眼……
看著楼挽风盯著自己不放又全身戒备的样子,风析再也忍不住,於是笑声从喉间漫出。
“楼挽风,你总是要对我这般防备麽?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寒冰刃的毒虽然逼了出来,但是你的胸口之前凝聚的寒气还未完全拔出,需要药物一旁辅佐。”
见自己一番话明显让楼挽风放松了戒备後,风析面带笑意地将他胸口的衣襟慢慢拉开,就瞧见胸口的皮肤有些泛紫。
楼挽风屏著呼吸让风析检查伤势,终於等到风析将衣服拉好後,就听见对方促狭的朝他轻声道。
“楼挽风,你再不吸气,我担心你窒息。”
闻言楼挽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呼吸这麽重要的事,连忙回过神来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後语气不稳地开骂起来:“姓风的,这麽捉弄人很有意思吗?”
结果风析一脸无辜的看著他,起身坐在炕沿上,难得兴致高昂地与他辩解起来。
“我没有在捉弄你啊,盯著我看的是你,对我心怀叵测的是你,一直对我无端敌意防备的人是你,忘了呼吸这麽重要的事还是你……楼挽风,这麽冤枉一个护过你、救过你的人,不觉得太过了麽?”
说完他便好整以暇的看著楼挽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後在心里想著这孩子又会有什麽出人意料的举动。
好、好样的!能说得我楼挽风无言以对姓风的你还是第一个!楼挽风在心里默默叨念著,眼睛却仍然没有从风析脸上挪开,只是却意外的看见了风析嘴角处一丝血迹,於是所有想要反驳的话全在一瞬间不知所踪。
他想起了自己的伤,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