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门泣(清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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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使个眼色给天一,让她跟着自己走,待到无人处才吁出一口气,一手搭在天一肩头作大哥状:“天一,你以后就跟着大爷我混吧。”
“大爷你个头!”天一甩脱她的手,“喂,刚才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凌雁满面笑容,搂住天一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后说我不用参加明年的选秀女了!”
天一怔了怔,脑后浮起一个大问号。
凌雁捶她一拳,“是这样的啦,太后说我和含漾两个都嫁掉的话她这里就会很冷清,我年纪还小,况且身体不是太好,再等个三年再嫁还来得及,正好能陪陪她。”
“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形式上的东西还是要的,首先通知我家老头子,让他把不能参选的理由上报旗主,再呈给皇帝打个红勾勾什么的,就ok了。”
天一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刚才我姑姑跟我说,叫我以后要尽心尽力侍候你,不要再欺负你。含漾一走,没人会罩着我为非作歹了,我一定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她还夸你噢,说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念旧恶,待我还不错。”
“那是当然!”凌雁有些得意,“小样,算你走运,有个这么关照自己的姑姑。这次太后莫名其妙让我留在宫里陪她,绝对是对我另眼相看,你姑姑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在眼里呢。太后刚才说,含漾出嫁,梧桐是要跟过去的——你听,明显是说含漾会嫁给哪个阿哥,要不然怎么会让正牌宫女陪嫁呢;这样一来,我身边就没人了,所以让年纪差不多的你过来我这边,以后,我们就朝夕相伴啦。”
傍晚时分,又下了场大雪,项启源缩在轿子里,冷得直发抖。想起以前在大冬天乘公车,耳朵里塞着耳机,随着车身晃晃悠悠,不禁开始哼起歌来。
如果不是意外穿越过来,恐怕现在自己早就看过五月天演唱会了吧。白白浪费掉那么好的内场票。呜,还有他的ipod——里面有四百多首歌呢,再也听不到了。
项启源怀着沉重的心情下轿、入府,抬起头来,却看到一脸不豫之色的卢氏和满脸喜气的孙氏。
项启源一愣,第一反应竟然是:卢氏流产了?
孙氏迎上来,笑盈盈拉过一个素衣少女,对项启源道:“爷,这便是淑涵。”
淑涵?他思索良久,终于记起有这么一个人。
少女对他裣衽一福,“姐夫。”一身月白衫子,不见得有多漂亮,但笑起来眉眼弯成新月般的弧度,不由得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项启源的岳父大人孙之鼎膝下除了一个独生女儿孙氏,还有一个义女,闺名淑涵,依稀是故友之女。淑涵常年住在江南别苑,当初项启源大婚时才不过是个总角丫头,这几年来也只见过寥寥几面。不经意间,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
这次回京城,据说是为她找婆家,暂时住在项府陪伴姐姐。前几日孙氏还向项启源提过此事,他当时胡乱答应着,之后便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淑涵住了进来,孙氏自然是高兴的,卢氏不乐意亦在情理之中。本来自从怀了身孕,她一跃成为府中众人注目的焦点,谁知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夫君的小姨子,顿成制肘之势。下人们本就心向孙氏,自然对这位大太太娘家的妹妹要客气几分,淑涵难免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项启源笑笑,女人总爱斤斤计较,为着点小事便把喜怒摆在脸上,心中怨怼恐怕更甚,还不晓得以后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再看一眼孙氏身旁的淑涵,有点好奇这位孙家二小姐是否真像表面看似这般无害。
陆
新年很快就到了,按惯例,皇帝带着一众阿哥来宁寿宫请安,之后皇太后赐宴,所有嫔妃和年岁稍长的公主都要出席,当然也包括少数含漾这种八旗格格。
宫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天一从几天前就开始忙进忙出,没个停歇。含漾和凌雁都换上了新衣,早早去太后处请安。
宴会时分自然是最热闹的,天一总算歇口气,站在凌雁身侧伺候着,含漾凌雁则同公主们坐在一桌,好在平时常见面,倒也有说有笑的。
人多眼杂,凌雁也不能同含漾多说什么,没过多久便和身边的八公主聊了起来。心里对含漾不是没有一些小小的愧疚的,可是毕竟同真正的女生聊天比较有意思。
含漾也不觉无聊,低着头默默吃饭,偶尔听到不远处的皇太后提起自己,便对老太太报以一笑。暗暗叹口气,幸好拥有真牌含漾的记忆,要不然连身为小女孩讨大人欢心的本事都没有了。
纵然如此低调,仍然可以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灼热目光。
旁边几桌一字排开是后宫妃嫔、高品秩的命妇、地位尊贵的格格小姐,她们或疼爱或赞赏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含漾还有可能视若无睹,只是对面的几桌阿哥才真正让她吃不消。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的热切目光,含漾也或多或少习惯了,问题是今天又多了四阿哥这位含漾将来的衣食父母。雍正冷冷的注视她可以理解,毕竟她若最终属意十三阿哥,在雍正的心目中,无异于狼入羊群,会带坏他的宝贝十三弟。不过根据清穿四人组最新制定的方针,虽然会引起猜疑,但不巴结也是不行的,就算起疑也要硬着头皮继续上,日久见人心,雍正总有一天会发现他们是没有恶意滴。
今年选秀女竞争激烈,分赛区进一步增多,包括后宫、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以及一些年纪适合的王公贵族。当然,十三阿哥胤祥属于候补赛区,尽管十六岁的年纪立福晋也不算太早,但生母敏妃的三年孝期未过,不能办喜事。最好结果是康熙先指一个福晋给他,孝期过后再行大礼。
据分析,今年竞争最为激烈的赛区将是后宫和十阿哥。人人都想进后宫,但十阿哥这种绩优股前景看涨,也不能轻易放过,至于十三阿哥,虽然可能性不大,可惜人家凭着皇帝老子的宠爱,照样闯进三强。
含漾虽然得宠,也不是说进后宫就能进后宫,老十和老十三这两个程咬金随时会跳出来挡她的路。惟今之计,就是在皇帝和皇太后两位终极评委决定个赛区n强之前给他们以暗示,暗示自己立志进后宫伺候老头子的美好愿望。
她正在沉思的时候,猛然间听到康熙在叫自己。含漾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康熙对她招招手,“漾丫头,过来。”
忙不迭地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跪好。
佟贵妃在一旁笑道:“这孩子,平时随随便便的,一见了万岁爷就像老鼠见到猫,臣妾还从没瞧她跪得这样认真过。”
含漾赔笑,这是大boss,不认真点跪怎么行?
康熙被佟贵妃这一说也笑了,道:“漾丫头是个水灵人,知道朕是要赏赐她,才端正着架势。”
皇太后在一边打圆场:“皇帝要赏什么就快说吧,倒让丫头不好意思了。”
康熙一笑:“好,儿臣这就说,不逗她了。”转脸对着含漾:“刚刚听老祖宗提起,过了年就十六了吧?”
“是。”恭恭敬敬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这可是说错话就要砍头的年代。
“你是从小抱进宫来由你姑姑抚养的,一转眼竟也十六了,朕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含漾连忙道:“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怎么能说老呢?”
皇太后笑:“万岁爷瞧瞧这丫头,一张嘴多会说话。”
康熙抚掌大笑:“皇额娘说的是,虽然是阿谀奉承之辞,但由含漾说来,却偏偏一片赤诚,不杂半分虚假,也难怪老祖宗疼爱她。”
又对含漾道:“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选秀女了,老祖宗也留不住你,趁着今天跟朕说说,想要什么赏赐啊?”
御花园里所有的目光瞬间齐聚在含漾身上,她只觉一阵脚软,差点跪不稳。什么赏赐?皇帝问她要什么赏赐?
他希望自己说什么好呢?波斯猫?进贡的首饰?还是其它的稀罕物品?
“旁观者清”是恒古不变的真理,除了直冒冷汗的含漾,别人都已听出康熙的弦外之音。刚提了选秀女,又问她要什么赏赐,摆明了就是希望含漾亲口说“我要嫁给XXX!”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待她的答案,特别是不动声色的四阿哥、一脸心焦的十阿哥和后悔没事先同康熙说好的十三阿哥。
大众瞩目的女主角跪倒腿软,终于开口:“含漾不要什么赏赐,只希望一直陪在老祖宗身边。”
观众席上期待的眼神纷纷变为沉思的、疑惑的、不屑的……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哦?”康熙也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半晌才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不枉老祖宗疼你一场。”说罢摆摆手,让她回去。
梧桐扶着含漾回到座位上,凌雁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含漾这才发觉自己的里衣都湿透了。
好险,这一场赌得好险。她仔细观察康熙的表情,终于确定信息已经安全抵达。
她要留在皇太后身边,若这个愿望得到满足,那她一定便能入主后宫。
跪在康熙这个千古一帝面前,绝对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他虽然在笑,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冷汗涔涔,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百转千回之后,决定选择最保险也是最冒险的回答。
她赢了。
含漾在大庭广众之下颇有深意的回答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至少在太医院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项启源起先是被吓一跳,然后也不得不佩服含漾的胆子真的很大。
本来他的设想是,如果含漾未能如愿入主后宫,至少要嫁一个看上去绝对安全的人。基于她的身份,有极大可能是指给一个皇子为福晋。雍正已经没希望了,接下来的最好选择便是十三。总之无论怎样,绝对不可以是十阿哥,嫁给他,无异于是一种自杀性举动。
幸好,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局势不会有突然的转变,那么含漾得偿所愿进后宫应该已成定局了。
一早刚进太医院,宁寿宫就派人来传,说是含漾格格有些不适。这一块的问诊历来由项启源管,自然义不容辞亲自去为格格把脉。
项太医刚进门,含漾便借故将梧桐支开了。项启源看她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知道不适只是托辞,于是大刺刺在桌边坐下,顺手为自己倒杯茶。
“你胆子很大。”他淡淡道。
含漾苦笑:“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项启源叹口气,索性不说话了。
“接下来怎么办?”含漾问。
“静观其变。”
“只有这样?”
“还能怎么样?”
是啊,还能怎么样,在清王朝这个封建社会中,他们不过是些小卒子,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保护自己。他们并没有能力做更多。
含漾自嘲:“等选秀女过后,进了后宫,我一定会努力取悦康熙,争取越爬越高,好罩着你们。”
“你要小心,我们一步都错不得。”
“怎么说?”
项启源看着她,叹口气,把自己昨晚的设想全盘托出。
含漾吩咐梧桐送项太医出去,自己则去了凌雁的房里。刚进门,就听见天一在叫闷。
“怎么会闷呢?天一,你责任重大,宫里的小道消息全靠你去打听。”凌雁笑嘻嘻。
天一白她一眼,“你以为好打听么?这些个宫女太监虽然八卦,有的时候口风却紧得要命。”
凌雁打蛇随棍上:“所以才要大爷你出马嘛。”
“这还差不多。喏,最新消息,良嫔好像快要晋良妃了,连皇太后都还不知道。”
含漾一怔,迟迟不语。
“喂,你怎么了?”
含漾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真不明白康熙是怎么想的,他难道果真看不出八阿哥背后潜在的那股势力吗?一而再再而三给与这些人错误的信息。”
“错误的信息?未必吧,他是真的器重八阿哥呀!”
“本来我也以为是这样,可刚才启源的话让我不得不心忧。”含漾看着她们,有些抱歉地道,“有可能是他想得太复杂,但也许这就是事实。”
项启源的猜想是:康熙将八阿哥当作了一枚保护皇太子的盾。
项氏猜想不同于歌德巴赫猜想,最大不同便是前者无法证明。
项启源猜测的基点,是帝王驾驭臣工之术。
是的,高处不胜寒,一个人,被推到人前,虽然风光,但也同时成了众矢之的。康熙为太子竖起来的那块靶子,就是八阿哥。
许多反索额图派的大臣都把赌注押在了胤禩身上,同时又不停接到皇帝给出错误暗示,让这些后援团以为,八阿哥绝对是储位的有力争夺者;太子党当然不会原地不动,显然将把矛头指向目前最出风头的人物。这样一来,八阿哥立时变成一片战场。
枪打出头鸟。
康熙真正的目的,是要保护目前为止心目中最中意的皇子:太子爷。
他把八阿哥拉到很高的位置,挡在太子的面前,十足一枚坚硬的盾,守住四面八方的流矢。即使有人受伤,也只很能是一马当先的胤禩。
这就是帝王,总是要做出重大的牺牲,来保全更重要的部分。
“那么十三阿哥胤祥呢?”凌雁想了想问,“康熙对他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超过八阿哥。”
含漾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