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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全本戏+番外4则 by龙井行 (古穿今 迷你小戏子反穿文)-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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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撅嘴跑了。

过了片刻,小飞又坏心的喊:“小六,小六。”

小六又小跑过来,身后跟着隔壁的小黄狗旺财,一人一狗都瞪着满是疑问的大眼睛。

小飞再笑,说一句,“真乖,我就随便喊喊。”

小六憋着嘴又跑了回去,接着压腿练功。

黄毛越来越长,小六长大了一点,变的白白嫩嫩的看起来更好欺负了,任小飞捏啊耍啊从无怨言。小飞自己欺负的欢畅,可却不能让别人动小六一根指头。

但在这个年代,戏子似乎生来就是贱命,活该被欺负的。

小六很乖,师傅让学什么就学什么,从不违逆,如此过了些日子,小六变的越来越像个小姑娘家家的。小小年纪,却在不经意间散落一味撩人的风情,葱白的手指总是翘啊翘的,眼睛半垂不垂的斜着看人,走路也有些不洒脱,把村里的傻小子们糊弄的一楞一楞的,眼睛都直了。

傻小子们年幼,刚到有人娶新娘子就跟在后面喊洞房小媳妇却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的年纪。见了羞答答的小六小七小九,心有些怦怦跳,更有些不明所以的脸红及不知所措,会做的便是欺负这些娘娘腔的戏子娃娃。不会往大里欺负,鸡狗的小手脚罢了,多是趁着人不注意推一把或是扔石头砸几下。

但最让人伤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懵懂的鄙夷和唾弃。

他们会啐一口口水在在小戏子的身上,再模仿着父母或是坊间泼皮的样子骂上一句“做戏的小娼妇,不要脸的小相公。”

骂人的傻小子们并不太懂娼妇和小相公的意思,他们只是模仿了父母的言行,而他们长大以后,也许就也会变成茶馆里的小泼皮,吃着花生喝着小酒在一起讨论是怡红院的小红姑娘风骚还是兴隆班的小旦荣春白嫩。而他们的孩子,又一次重复他们的言行,砸打学戏的苦孩子,鄙夷谩骂戏子们是小娼妇。

一代一代,祖祖辈辈如此下去。

特别幼小的时候,小六小七小九只能呜呜的哭着往回跑,一身狼狈。师傅拿了布巾给他们擦干净手脸,让小飞去买了香香的炒米哄他们练戏。

小飞捂着一袋热烘烘的炒香米进小院,看见小六他们哭丧着小脸练身段,一抽一抽的。师傅背着手站在墙角里看着,眼里带着诉说不尽的无奈和沧桑。

这就是命,当戏子的命。

恨……
满心都是不甘愿和无可奈何的恨!
可是……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生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乱世,贱命的一个戏子,又能如何?

小六小七总是高高兴兴的,吃个香饼馒头,便会心满意足的笑。小飞却时常是阴霾的,只有师弟们笑起来的时候,他才勾勾嘴角,微微露出脸颊的一对酒窝。

等小六稍大一点,小飞开始发狠的让他们练拳脚,练武戏。有人欺负,小飞带着小二小三和他们对打。开始时,小六他们偷偷藏在树后面看着,过了一阵,小六就站在小飞身后打帮手。再过几个月,即使只有小六独自一人,他也能和比他大很多的孩子对打了。

发疯的,不要命的。
豁出去的,拼了命的。

有样学样,一向是他的长处。

小飞很欣慰。

… … … …
游走在岁月里,年复一年。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住在离京城几百里地的石门镇。

上了十岁,小小的黄毛娃娃忽的就长大了,长成了一副秀美的身姿风骨。

小飞也大了,十几岁的少年,眉毛挺直,皮肤光洁,身体虽有些单薄,却手长脚长十分劲健,握着宝剑挺直了脊梁立在台上,如阳光下的琥珀。晶亮的褐色石头,随着他的每次抬手弯腰,折射出明或暗的光影,那些深埋其中的隐匿之美,如此……摄人心魂。

而下一出戏里,他摇身变为浊世佳公子,握着一纸书卷轻轻的挥着,穿着绣梅的素色长袍,戴着纹边的青色巾帽,轻盈斜转身段唱上一句“落叶惊残梦”。

观众一叹,心里跟着颤动几分。

师傅师伯已老,变的不受欢迎了,比起年老色衰的戏子,大家更喜欢看十几岁的少年郎。师傅师伯商量一番,决定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上唱一段日子,若是徒弟们能闯出一点名声,就拿出积蓄再请几个角儿,组个像样的戏班子,让孩子们过些稳定的日子。

市集里的茶馆戏楼,听众皆是男人,旦角更易成名,这台下坐着的各位都爱看那美美的娇娥。台上的美娇娥卸了行头,却依然还是少年郎。只不过这些少年郎总是软软的中性的样子,勾着人的心,摄住人的魂,让人忍不住搁在心头念想。

但也有例外的,比如镇上破落户时公子。

这段日子,他天天守着戏场子,可他看的却不是那软绵绵的小旦角,而是……英气勃勃的生角少年。

时家是书香门第,早几辈子数上去是有祖宗做过京官的。早年时家中虽然不是大富,但也有着一个大宅,几亩外放的肥沃良田。吃饱穿暖总是可以的,苦就苦在时公子的老爹去的早,家中只剩下他和老母亲,无人支撑生计,便只能卖了宅子靠着收取几亩地租过活。好在时公子是有些文采的,尤擅丹青笔墨,一手花鸟人物画的活灵活现,是远近出名的画师。

最近这些时日,时公子推掉了好些十里八乡的活计,每天只有一件事。

看戏,看戏,看戏……
还是看戏!

… … … …

夜里,星星挂的低。

久旱的棉花田里稀疏的长了些青桃,有些熟透了便炸开一条缝,露出丝丝的白色棉絮。

鸣蝉在叫,知了知了知了……
软绵无力,是这一年里最后一曲欢唱。

田鸡隐在麦子杆里,偶尔蹦跶到泥地上,冲着面前的行人呱叫两声,在人来前又跳回金色的麦地里。

从邻村唱罢了曲,小飞推着小独轮车运着一车道具,二师弟帮他扶着车,小六小七在前面追着捉一只田鸡,想夜里烤了打打牙祭。

二师弟停了脚,回过头贴在小飞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又朝后面怒了下嘴。小飞点点头,抽出一根短棍,把车子交给了二师弟。

时公子悠悠然然的走近镇子东头的大槐树,满面风流。他的嘴里哼着曲,手里摇着一把白面的纸扇,遥望了几眼前方模模糊糊的人影,提一口气赶紧加紧了步子。

刚过大槐树,冷不丁斜面里刺出一根短棍,劲装布衣的俊逸少年竖眉立在他的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他问一路跟随意欲何为。

时公子愕然一顿,立住脚把面前的人瞧仔细了,讪笑着拿扇子轻轻拨开他的短棍,答道,“何谓跟随?同路,同路罢了,小公子切莫多心。”

趁他顿住打量的功夫,小飞也把他仔细的瞧了一遍。这位年青的公子甚是面熟,身着灰布直身的宽大长衣,头上戴着四方的皂色定巾,虽是绸缎面的,却也看的出不是顶上好的料子。

酸书生一个。

小飞打量他几眼,原来是他。

这位酸书生每日坐在最前排的边角处听戏,总在不该叫好的地方朗声喊一声好,好几次险些打断了小六的戏词,实在可恶。散了戏也不走,围在戏楼外面直勾勾的看着他们抬道具。

猥琐淫邪之心,实是路人皆知。

小飞磨了磨牙,把棍子挥的呼呼响厉声喝斥他不要对师弟有任何非分之心。

时公子呆了呆,翘起唇一笑,俊朗的眉目荡漾着风流,手臂一弯拿扇子挑住小飞的下巴说:“若我说,我的非分之心,其实……是放在你身上的呢?”

小飞眯下眼,冷冷一笑。

下一秒,手臂一沉借力狠挑,短棍重重的击在时公子持扇的手肘上。

时公子尖呼一声,弯下腰抱着手肘跳脚,疼的眯起眼睛挤出了一行泪,顺着下巴滴在泥土里。

“你你你……”三个你字,气的说不出话来。

短棍一甩,小飞挑眉,朗笑着大步离开。

纸扇跌入麦田里,白扇滚成了黄扇。 时公子跳进麦地翻找扇子,拾回来小心的吹了吹泥灰,摇着头无奈一笑。

展扇,白面的素扇,只在右角绘着劲装戏服少年,英姿飒爽,神气而灵动。

收扇,施公子握紧扇子在手心敲了三下,远望那早已消失不见的少年,咧嘴一笑。

结了仇?
非也。

情暗生?
许,是吧……

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全写完一起贴出来,又唯恐万把多字一章又是浩大的工程,呵呵,况且让大家等太久,估计会挨板砖……

我不会写古文,试写一下,会不会有些酸?见笑啦~

这几天在酝酿新坑的大纲,满脑子都是另一个故事,定不下心写全本戏,我、我自我批评……




3: 一幅画,一段情

时公子单名一个景字,字常木。说起这个字,颇有些来历。时公子老爹在世时,一心念着光耀门楣,临终前给儿子取字“辉节”,寓意像竹般岁岁拔高。时公子头年满了二十,拜过祖宗牌位后,逆路而行,为己取字“常木”,笑曰只愿做寻常草木,潇洒一生。气煞了时家老娘,一把举起供奉在牌位侧首的家法,尽力朝逆子抽去。

时公子有才,博古通今,但在他读书人的眼里,其人很俗。其画笔,专为达官显贵富家小妾描画,其才气,专为显贵写些歌功颂德的词。

低俗,俗的不能再俗。

所以,尽管时公子胸有很大一点墨,下笔如有天大一尊神,他在清高如天上星辰云彩的士子文人眼里,也是低俗不堪的。

时公子的画,非重金不能求,他总是摆着极高的姿态,像炸开尾羽的公孔雀,亮着美丽的尾屏转来转去,丢尽士子文人的脸。可这世上人却也是贱胚子投胎,他越是重金一副画,便越多人来求。一来二去,时公子的小日子过的颇为不错,给老娘买了锦绣绸缎,请了一男一女两个仆人伺候着。而自己也有了些余钱,闲暇时听个小曲逛下温柔乡,惬意无比。

许多文人雅客骂他,私下里却心胸胀痛,酸水直冒。

然,最近几日,时公子囊中羞涩了。

连听了数月小曲,又总是买头排的位,时公子的荷包吃不消了,昨日接了个邻乡的活,张姓富绅作六十大寿,要绘一副长寿仙翁图,明日动身去外乡。

时公子舍不得啊舍不得,真真是舍不得,头几日刚和心上人说上话,这本该打铁趁热的时候,怎么能走呢?

叹……
就算自己不吃饭,老娘也是要吃饭的,仆人的月赏也是要给的。

时公子左思右想,漫漫长夜不能入寐,连夜绘了一副小画,题了首满是相思的诗。

不是春雨,不是夏雷。

这一日,秋时的风乍起,天凉了。

思春的时公子瞪着通红的两眼蹲在大杂院外的矮墙旁,鸡刚打鸣月挂柳梢,今日穿的少,秋风一来,时公子打了个哆嗦。

鸡鸣第二遍,大杂院的门开了,劲瘦的少年出现在门旁,挑着两只木桶往外走。少年单手扶着扁担,另只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露出后槽牙的大哈欠,可爱极了。

时公子痴痴的看几眼,见他走近了,陡然跳到了路中间,大喝了个你字,顿了顿,又轻声说了个我字。

小飞正值年少贪睡的时日,一路打着瞌睡出了门,却忽听前面有人大喝,顿时抖擞了精神,以为遇见什么拦路的歹人,瞪大眼却发现面前站着的,正是前几日那位酸公子。

酸公子换了身行头,一水青色夹纱长衫,领口边角绣着缤纷的花鸟图案,身侧缀着石子打磨的小扣,腰里围了根点着银丝的绣带,别着那柄白面的纸扇,头上的方巾也换成一根带着玉石的发带。

三分风流,三分才子,还有几分,倒是有些像自个在戏台上扮的花间浪荡子。

小飞暗哼一声,心道这酸书生也不嫌冷的慌,都什么季节了还穿夹纱的衫子,却不知这是时小公子最像样的一套行头,只有去显贵家吃酒时才穿着的,今日换上,纯粹是为了见他。

小飞仔细打量他半晌,待看清酸书生红红的兔子眼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之后,转念一想,难怪这书生这个点扮的如此风流出现在街上,定是去花街睡过温柔乡,去柳巷喝过红尘酒的。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哼了几声,眼里多了些鄙夷。

时景略微激动,稍微换个身型摆了个自认为最俊逸的侧脸过去,抽手一动想拿出扇子增加几分风流的气势,架不住又起了一阵秋风打了个哆嗦,。

罢了罢了,扇子……就算了。

一时间,两人静静对望。

在时景眼里,这场景叫含情脉脉,在小飞眼里,这叫做剑拔弩张。

小飞等了片刻,见那酸公子偶尔抬头,偶尔欲语还休,脸腮泛红,呼吸急促,越看越像那出乡野低俗戏段子——小寡妇思春。

想到这里,小飞忍不住哧一声,略微笑了下。时景见状大喜,上前踏出一步,又说了个“我”字。

小飞后退,下意识的怒瞪酸公子,手里也攥紧了那根扁担。半晌过去,月影已经消失在白肚的天色里,那酸公子还未放出个屁来。

小飞心里盘算,这酸公子只怕是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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