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知识获得解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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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一直像胆小的公务员那样办事,想做某一件事情,但又害怕开创先例而不得不忍着点。麻烦的是,这种害怕在其他的情境逻辑中,常常是有充分道理的。要是你在一种情况下背离了规范,不管多么值得——例如不进行必要的资格考试就接纳一名学生入学——相应地你也就使你自己和你的后继者难以运用现存的规则。难怪这样的一些认可总是要求对方保持缄默。知道一个规则被打破就是知道这个规则是可以打破的。更要命的是,知道你确实发过一次慈悲,这就使你将来拒绝发慈悲看起来要加倍地冷酷。哪里没有选择的余地,哪里就不会有抱怨。哪里表明存在这种余地,哪里就自然会有抱怨。
正是在这点上,心理学的思考介入进来——未实现的期望似乎比已实现的期望给人更强烈的印象。反面事例的这种特殊分量可能与波普尔已经教会我们懂得的反面检验[negativetest」的生存价值有很大的关系。
许多惯用的表现法涉及到一个进去容易出来难的危险情境。“我们会到哪儿?”半情不愿的官吏问道,“我们不能那样”。“你一旦出发,就骑虎难下。”德国(或奥地利)的说法甚至更干脆直率:“Fang’dir nichts an,du kannst dir das nicht ein…fuehren”(不要开始干,不要让它成习惯)。
在这样一些情况下,要避免的这个“它”总是一种新传统的产物,这种新传统强求人们重复某种行为和偏爱,而这种偏爱本来是为了作为独立存在的东西让人们接受的。
这个问题与膨胀问题之间的联系是显而易见的。原来是作为例外以造成一种效果,现在却变成了一种规范,并且如果要坚持这种效果,那就不得不出高价。你在圣诞节给某人寄过一次明信片,这个人以后还会等待,如果明信片没有来,他就会着急或者生气。要是你每月、每周或每天都写,同样的情况也许会照样出现。这里重要的是与规范的联系,而不关乎实际的写信频度。
我们对艺术的反应特别跟期望的实现与否密切相关。“所以我在前一节里讨论了规范的关联性和膨胀的危险性。但是,不管这种考虑在艺术中多么能为古典主义和保守主义提供支持,新行动还会出现,先例还会开创,而这一切无可挽回地改变着情境。
因此,这样一些行动能激起两方面的真实情感就不足为奇了,一方面是规范的保持者,另一方面是建立新传统的革新者。研究开放社会中变幻不定的风格的艺术史家们很熟悉这类典型情境。一旦挑出一种旗号,整个艺术界就按赞成“革命”还是反对“革命”来排队。这些交战阵营之间的彼此敌对和蔑视,不时使人想起宗教战争中的狂热。依法国古典主义者的眼光,在戏剧中打破亚里士多德派的地点一致、时间一致、情节一致是一种暴行,这种暴行给肇事者打上了野蛮人的烙印。而对那些决心打破这座保守主义营垒的莎士比亚的赞赏者来说,亚里士多德派的三一律简直让人暴跳如雷。在绘画中提倡理想美[Ide-al Beauty]的人看来,追随卡拉瓦乔的“naturalisti”'自然主义者'是危险的破坏分子;称卡拉瓦乔为艺术中的反基督者的那位十七世纪西班牙作家并不是打算开玩笑。将近上世纪末,在维也纳,瓦格纳[Wagner]的追随者和勃拉姆斯'Brahms'的追随者势不两立。当胡戈·沃尔夫'Hugo Wolf'在一次社交聚会上听到有人赞扬勃拉姆斯时,他就一屁股坐在键盘上说:“我就是这样演奏勃拉姆斯的。”
在艺术中所有这些以及类似的斗争都是为保卫或反对我提议称之为“引起两极分化的争端”'polarizing issues'的原则。不是每一种向传统提出的挑战都能成为这样的一个争端。有的尚未引人注目,有的人们不屑一顾,还有一些也许非常成功,以致它们还未等反对派立稳脚跟就把它一举击溃。如果我们能信任文学史家的话,那么,当塞万提斯'Cervantes'出版《堂·吉诃德》'Don Quixote'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堂·吉诃德》给《高尔的阿马迪斯》'Amadis of Gaul'和类似的骑士传奇以致命的讥讽。当然,当文学界已经分裂成保卫和反对阿马迪斯两大派时,可能这样的事就发生过。但是,似乎这种中世纪传统文学的残存物被彻底铲除了,自《堂·吉诃德》以后,模仿《阿马迪斯》的小说就再也没有出现,塞万提斯小说的续作和仿作却大量涌现。一种新的浪头在名利场翻滚。
所有风格史中无疑有一个方面可以用这样的一些胜利来描述,不管先前的战斗发生过与否。文艺复兴的传播就是欧洲向“all’antica”[仿古典风格]的旗帜归顺。新古典主义的胜利就是温克尔曼所提倡的“高贵的单纯”的标准战胜了罗可可时尚的嬉戏繁复之物。当然,接着古典主义也屈从于挥舞着丰富性和独创性旗帜的浪漫主义思潮,可是想不到,浪漫主义又败于借助“科学真理”支持的现实主义和印象主义名下。
那些努力追溯这些变化的史学家们应该感兴趣的正是去观察在Statu nascendi'新生情况'中出现的引起两极分化的争端。我心目中的文献类型可用一段出自一位英国画家回忆录中的话为例,这位画家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巴黎的先锋派有过交往。我们无须将这一段话信以为真,它是对风格变化的名利场方面的简洁说明:
本世纪初我常去巴黎参观,我的一些住在拉丁区[LatinQuartre]的艺术家朋友向我说明,对我来说,他们的画中那些看来古怪的东西是由我的视觉习惯未开化所造成的。如果我提出那些阴影是灰的,而不是紫的,他们会说,“那是因为你不会使用你的眼睛”;当我沿着林荫大道散步时……我发现他们是对的而我错了……但是十多年以后,我发现巴黎的这些年轻艺术家对艺术的态度已经幡然改变。所有和视觉有关的东西都一概摒弃,“是呀,是呀,重要的不是画你所看见的,而是画你所感觉的……”
我的朋友们几乎不谈所见之物,满脑子都是观念和理论。一个新的短语就是一种灵感,一个新的词语就是一种愉悦。一天,我认识的一位画家陪着他的一位理科学生到巴黎大学去听矿物学讲座。他在那个受益匪浅的下午回来时带回了一个新词——“晶体化”[crystallization]。这是个有魔力的词,注定要成为现代绘画的一个护符。几天后,当我和一些朋友坐在圣·米歇尔大道「Boulevard Saint-Michel」旁的丁香国[Closerie desLilas]时,我一不慎脱口坦白我赞美委拉斯克斯「Velazquez]的画。“委拉斯克斯!”我们这伙人中学问最深的一位立刻说道,“他没有晶体化呀!”……一种新的艺术理论正在构成,它就建立在晶体是所有事物的首要形式[Primitive form]这种观念上。他们使我知道了委拉斯克斯是个次要的画家[secondarypainter],因为他用了圆凸--也就是说次要的——形式。我被告知,一个首要的画家会保持平面的鲜明轮廓,并强调出体积的楞角。
这位作者不是没有偏见,并且他所提供的那种由于偶遇的一个单词而把年轻画家引向了塞尚[Cezanne]的说法我们也无须认真看待。反之,正是他们想寻求一种替代印象主义之物的欲望才使他们发现了塞尚,这种欲望驱使他们去找到一种新理论和一个新口号。然而,从名利场拍下的这张小型快照,在我看来,似乎比许多自命不凡的现代艺术史更具有启发性,现代艺术史把立体主义的兴起描述为一个新时代的表征。
这里,我相信史学家们首先关心的也应是波普尔所谓的情境逻辑。波普尔提倡“个体主义和制度主义的模式”,使我们能从纯粹的社会学而不是从心理学来看待这样的一种情境。我相信,一个几乎理想的“引起两极分化的争端”的模式就近在手边。它可以在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描写利立浦特「Lilliput]和不来夫斯古「Blefuscu]之战的著名段落中发现。
战端的发生是由于下列原因。我们人人都认为吃蛋的时候,原始的方法是打破鸡蛋较大的一端。可是当今皇帝的祖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正要吃蛋,按照古法打破了蛋的大端,一不留神竟割伤了一个手指。因此他的父亲,当时的皇帝,就颁了一道圣旨命令全体臣民,吃蛋时,先打破蛋较小的一端,违者重罚。人民对这条法律十分痛恨。历史告诉我们,这件小事曾引起过六次叛乱,一个皇帝送了命,还有一个皇帝失去了王位。这些内乱经常是由不来夫斯古国的君王煽动起来的。骚乱平定以后,亡命之徒总逃脱到那个帝国里去逃命藏身。据估计,先后几次有一万一千人情愿受死也不肯打破蛋较小的一端。关于这一争端,曾出版过好几百本大部著作。但是大端派的著作早就被禁止了,同时法律规定这一派人不得作官。当这种争论闹得厉害的时候,不来夫斯古的君王们就常派大使来向我们提出抗议,责备我们在宗教上分门立户,责备我们违背伟大的先知拉斯洛格在《波兰得克拉尔》(就是他们的《可兰经》)第五十四章里提出的一条基本教义。但是我们却以为这只是对经文的一种歪曲。因为原文是“一切真正的信徒都要在比较方便的一端打破他们的蛋”。依我个人的浅见,到底哪一端比较方便呢,似乎只有听从个人的良知,或者至少也要由行政长官来决定。
这一伙大端派亡命之徒很得不来夫斯古皇帝朝廷的信任,同时这伙人又受到了国内党羽的秘密援助和怂恿,因此掀起了两大帝国的血战。三十六个月以来,双方互有胜负。在这期间我们损失了四十艘主力战舰和数目更多的小艇,我们还损失了三万精锐的水兵和陆军。可是估计一下敌人所受到的损失也许比我们还大。
毋庸置疑,用心理学的术语说,斯威夫特是想把他的这段故事作为对人类愚行的比喻,作为对愚钝的鞭挞。不过斯威夫特所做的不仅如此。他设计了一幅令人信服的社会情境的漫画,这个社会情境有它自己的逻辑。为了便于分析,我们可以忽略斯威夫特展示的恐怖和迫害的故事。因为,就是没有这些外在的强制手段,情境本身也使人们无法轻易逃脱。不仅愚蠢的利立浦特人卷入了这场关于鸡蛋的争论。就是他的同胞中最聪明的人吃一个煮熟的鸡蛋,也得设法把蛋打开——不管他可能怎么努力,都不能抹煞打蛋的意义。如果他在一端把蛋打开,那么他不是表明自己赞成利立浦特就是表明自己赞成不来夫斯古,如果他费了半天劲从侧面把蛋打开,以此显示他的中立主义,他将是在愚蠢情境的迫使下表示了一次愚蠢的行为。如果他决定完全不吃煮蛋,特别是他喜欢吃而又决定完全不吃,那就同样是愚蠢的,不吃是不明智的决定。更何况还有诸如公共早餐之类的社会情境。在这种场合,擅自离席,拒不用餐,将被用餐双方视为不忠的行为。
当然,我们必须小心翼翼,不要把这种分析扯得太远。如果这种分析是完全正确的,那么造成两极分化的争端就决不会松驰对人们的控制,鸡蛋之争将注定会无休无止地持续下去。也许正是在这里,心理学介入进来,因为人们确实对争端感到厌烦,如果一种新刺激转移了人们对旧刺激的注意,情况就尤其如此。此外,若说那位聪明的利立浦特人不能为打破这种僵局作出贡献,那也是不真实的,如果在揭穿这类争吵的荒唐无稽上,他具有乔纳森·斯威夫特的天才就更是如此。但是只要他卷进他那个社会,他就必须用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留意这件事。
有些历史学家会否认这种争端的关联性。他们会争辩道,鸡蛋的故事仅仅是个借口,在不来夫斯古人与利立浦特人争吵的历史中无关宏旨。他们真正的争论是权力问题,而不是对大众所讲的那种荒唐无稽的神话。虽然两岛的秘密档案似乎已经湮没无闻,但是我们必须承认这种假说似乎有些道理。假如不来夫斯古人不恨利立浦特人,他们就不会拿敌对的国王的敕令大做文章,煽动和支持那些反对派。但是,不管怎样,这正是我们的分析本来会引导我们所预期的结果。这种敌对状态的存在不能证明从打蛋这种引起两极分化的争端之处所产生的一种自主的社会情境也不存在。况且,没有任何对两岛间的利益的冲突所作的调查能使我们预言会出现这种特殊的争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