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知识获得解放-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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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肮帧钡幕鹧媸礁缣胤绺瘢lamboyant Gothic style',正像文艺复兴传统被趋向[driven」——如果此词恰当的话——“过分”的巴洛克和罗可可的豪华装饰一样。
在十九世纪,人们尝试用心理学去说明这些规则,也就是做出这样的解释:感觉由于不断重复而变得迟钝了,即种种形式由于屡见不鲜而引起了人们的厌倦,那些形式不再被人注意,因而需要一种更强烈的刺激。无需否认,这样一些心理倾向可能存在。例如,吸毒成癖的人需要越来越强的刺激才能过瘾,这就提供了一个说明。但是,即使在这个例子中,也可能有一种作为这种悲剧背景的逻辑因素。习惯创造了一种预测视野[levelof expectation],一种崭新的规范,但是欲望则是“要求再多来些”。
不管上述情况怎样,在艺术领域之外存在着大量的膨胀的例子说明了这种纯粹情境的因素。即以衔头、勋章为例。在一个稳定的社会当中,没有人对接受一项难以得到的殊荣感到厌烦;但是一旦开始膨胀,整个体系就岌岌可危。当“甲壳虫”乐队[Beatles]接受勋章时,在英国引起了骚乱,之所以能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人们担心会开创这样一种先例。
希特勒发动的战争经历了这种类型的急剧的膨胀。起初,德国为表彰勇敢所颁发的勋章仍然是铁十字勋章[Iron Cross]。不久它就被饰有短剑的铁十字勋章所盖过,饰有短剑的勋章又不得不屈尊于饰有短剑和橡树叶子的铁十字勋章,最后,饰有短剑和橡树叶子的勋章又在饰有短剑和钻石的铁十字勋章面前黯然失色。当然每次新的变动都把前一次最高荣誉的接受者往阶梯的下面推,而且可能使下一个受勋者思忖,在他的即将到来的继承人那里还会增添什么饰物。
这个例子概括了一切努力于额外强调而造成的困境。因此,就引出了这类情况的一个重要问题——语言的传讹[corruptionof language]问题。我认为,在这种传讹中,我们能看到上面起作用的那两种因素以及一些其他因素。如果我们使用比勒'Buhler'区分征象「symptom]、信号[signal]和符号[symbol」这些概念的各种功能的术语,我们就可以把时尚的一般影响主要归因于这种把注意力引向说话者的第一功能。在罕用词的使用上,不论你所钟爱的属于哪种类型,它都落到了这个范畴。我们都已目睹过某些表达方式正在成为“可用词”,采用这种可用词的人有增无己;直到它们被其他的词所取代,或者成为普通语汇的一部分。在所有都市言语中,词语的更换是相当急速的。在贺拉斯时代的罗马,人们对杜撰词语的作法到底是对还是错肯定有过很多争论:
如果必须用新近的术语指称深奥的事物……只要做得节制还是允许的……以前曾经允许并且将来也总是允许一个带有年代标记的新生词的流行。仿佛岁暮将近,树木凋零,老词亡逸,新词则如幼苗新绿,扬芳飞文,……一切人工之物都将消亡,语言的荣誉和光彩也不能持久。许多已经衰亡的词会东山再起,现在享有殊荣的词会一落千丈,如果惯用法这个仲裁的法官和语言的规范想如此行事的话……
当然,在这种语言的趋势中,时尚的“炫耀”因素所起的作用只是次要的。语言的信号功能也会遭到侵蚀,这被一次又一次地叫喊“狼来了”的那个男孩的寓言所证实。不管他的命运多么残酷,与情境逻辑的研究者关系不大,但与其他牧童的关系则甚大,因为他已使他们的信号无效。其他牧童怎么能使村里人相信,他们求救的叫喊不是一个骗局呢?
因膨胀导致的贬值通常始于加重强调的需要,在铁十字勋章的故事中,我们已经看到了强调所起的作用。这里,膨胀所引起的贬值实际上与货币的贬值不只是表面上相像而已。当初杜撰的词语是作为额外强调的最罕见的语言标志,可是它们马上就沦为登广告的人和小学生俚语中的小小花样噱头了。“空前的推出”,“巨大的成果”、“轰动的事件”等等这类广告用语,我们是把它们看作声嘶力竭地互相叫喊并且在这种叫喊中削弱自己效果的信号,还是把它们看作描述,这倒无关紧要。在两种情况中不论发生哪一种,它们都是自食其果,这可以由一种牙膏用三种包装出售的真实例子给出绝妙的说明,牙膏的型号为“大型”、“特大型”、“巨大型”。结果“大型”是指最小的。然而有一件事是确切无疑的: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试图叫得更响是毫无意义的。对于明智之士,唯一的机会是作反面强调,即尝试回到最初的金本位[gold standard」。如果我们决定只把大的东西叫做“大型”,那么我们就可以重建一种又能交流信息的水准。
波普尔常常强调个人有维持语言的纯净标准的职责,语言作为一种社会惯例,像任何惯例一样,易受讹误之种的腐蚀。说语言易受侵蚀,严格地讲,是由于这样的事实:任何新词或新意的引进都微妙地影响了整个语言工具。
引进任何这样一个词都将不可避免地引进了一种替代,因而扩展了语言使用者的选择范围。这样,使用一个词(甚至旧词)就暗含着排斥另一个词,并且这种新因素会影响我们对任何陈述的体会。当自动车'automobile'这个词有了竞争对手汽车'car'时,“自动车”并没有改变它的含意,但在英国,使用这个词听起来开始有点装腔作势了。当剃头匠'barbers'变成理发师[hairdressers」,抓耗子的人[ratcatchers」变成捕鼠手[rodent operatives]的时候,相比之下,剃头匠,抓耗子的人听起来开始有点俗气了。对一种语言精通到足以能欣赏文体的程度为什么如此之难的原因之一,确切地说,就在于我们必须经常能够确定作者在可供选用的词语中作的选择具有什么涵义。在词典里查出德语词“Haupt”并在那发现其含义为“头”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知道,就头而言,德语中更常用的是“Kopf”,而“Haupt”是诗歌用语或典雅语。我们在多大的程度上感到一个词用得恰当或过火,这必须取决于对各种习惯用法的久知熟稔。但是,当我们不了解说话者的地区、时期或背景的时候,这种熟稔也会使我们失望。当新词渐为所用的时候,它们在后面留下了许多不确定的东西,并且威胁着对措词的细微差异之处的感受,而文明言语主要就依靠措词的细微差异。难怪一些最爱好语言的人也是最憎恨新词语[neologism]的人。每个创新词[coinage]莫明其妙地就降低了旧词的价值。无论如何,向人们宣讲纯粹主义不难,但是,相比之下让人们实行纯粹主义就殊非易事了。因此,我们常常发现,语言上纯粹主义者或古典主义者站到了权力主义一边。
在权力主义和对变化的恐惧之间的各种联系上,没有人比波普尔作过更令人折服的探索。从柏拉图猛烈抨击音乐中的变化时代起,就确实在语言中和艺术中存在着一种保守主义和专制政府结盟的倾向。“这要降低调子”,“这应当禁止”的叫喊,也许不值得首肯,但是一旦我们发觉我们的语言受到了威胁,这种叫嚷还是要姑且一用的。王室所庇护下的学院之所以产生,正是由于想阻碍语言和艺术的不断变化。这些学院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但是它们为了保持货币的稳定所要求的价格也太高了——情况也总是如此这般。
我们在一个自由社会为阻止时尚和竞争的潮流所作的一切努力当中发现了同样的情况,例如中世纪城市的一些反奢侈的法律有这样的奇怪的规定:限制建筑高度或其他“大肆挥霍”的项目。要做到这些,似乎只有建立一个警察的国家。
即使“贫困”的历史决定论在此处宣布历史规律永远不变,情境逻辑和零点法还是照样可以填补波普尔在研究运动和趋势时大刀阔斧开凿出来的空白点。
语言研究的本身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检验基地。我们只需回到那些敏感的语言研究者即古代作家和演说家那儿去,就可找到关于膨胀及其结果的大批说明问题的实例。在对演说术中新奇和变化所带来的愉悦进行讨论时,昆体良[Quintilian」正确地诊断出了它的根源:
在演说中,新奇和变化是令人愉悦的,而意外能给人更大的快感。因此,我们才超越了一切界限,奋力追求,以致使那种效果的魅力都空乏穷尽了(est enim grata in eloquendo novitas et emutatio,et magis inopinata delectant,Ideoque iam in hisamisimus modum et gratiam rei nimia captationeconsumpsimus)。
昆体良撰文时正值修辞术中频频讨论引进语词来抒情达意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教师对所谓的亚细亚式「Asiatic」时尚非常讨厌,以致他们提倡要恢复雅典式[Attic]的纯净语言。用昆体良的话说,这些批评家中的极端主义者们确实“在他们的语言中害怕并且回避一切使人愉悦的效果,除了平易、简单和自然的语言之外均予否定”。他把他们比作由于害怕摔倒,因而总是匍伏在地的人。好的警句[epigram]就是一种罪行?他质问道——诚然,古人没有使用过这种手法,但是,你把什么时候的演说家称为“古人”呢?就连狄摩西尼[Demosthenes]也采用新发明,如果我们认为从加图[Cato]和格拉古兄弟[the Gracchi」起,言语就不应再有变化,那么我们又怎么能赞成西赛罗「Cicero」呢?然而,在他们之前,言语甚至更为简单。
至于我,我把言语的这些光华之处看作是雄辩术的眼睛。可是我不愿浑身布满眼睛,倘若那样,身体其他部分的功能就会消歇停止。如果我确实非得作出选择,那么对于这种新放纵的语言来说,我宁要古代的那种粗陋的语言。但是,像在生活方式上一样,在语言上也有一种中庸之道……
在一个更为生动的段落中,昆体良雅谑而机智地评论了语言和时尚之间的相似性,并且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昆体良撰文时晚于西塞罗一百多年,他却仍然认为西塞罗是演说家的典范。不过他愿意承认,西塞罗的批评家们在一个方面言之有理。假如比这位大师再多用一点警句的话,甚至可能会使演讲给人更多的快感。
即使不与这种论点和我们权威性的断言冲突,只要有节制,而不是多用这些光华之处(因为多用会毁灭它们自身的效果),这也并非不可能。但是我的让步已如此之大,请不要再紧逼我。我向时代作出让步的,是不穿邋遢的宽外袍,但不向穿丝绸宽外袍的时尚让步;是剩掉头发,但不向搞成一束束卷发的时尚让步……
Do tempori,即我向时代让步,我屈服于时尚。在这个意味深长的格言中,昆体良提出了任何卷进由“时代”造成的情境中的个人所面临的问题。当然,他不一定要屈服。他可能会拒绝在演说时插进“警句”,可能会身着邋遢的宽外袍,可能会蓄发不削。但是他担心这种举动的行为反而使他鹤立鸡群,他比别人更害怕被指责为装模作样,因此,他按“中庸之道”办事,不去追求每一种创新,但也不反对那些已经普遍流行的创新。这是一条理性之道。
三 在艺术中引起两极分化的争端
昆体良的问题,即变化的问题和对变化的自我意识的问题,也许是“开放社会”的问题。在部落文化的封闭社会中也经历过风格的变迁。但是,一般来说,那些变迁是缓慢的,不易察觉,没有引起争论,并且也没有强迫谁站在哪一边。在习俗为王和标准划一的地方,创新总会普遍地引起反感,如果一代人都穿邋遢的宽外袍,那么就还会继续这样邋邋遢遢地穿下去,至少新风格不会一下子耀武扬威地进入人们的生活。
恰恰是任何对公认的传统规范的背离能够成为一个“争端”'issue'。我们全都非常熟悉由某些情境逻辑所造成的二难处境。也许,在一个大冷天把清洁工请进来共进午餐我们不会介意;在这样的社会传统中,我们肯定不会放弃这种慈善行为,但是这种传统对于印度的婆罗门种姓的人'Brahmin'来说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可能会阻止我们的东西倒是我们非常了解,如果这样做了一次,那么即使当我们没有时间或不想请他的时候也不得不再这样做。如果第二次不请他,他就会想,自己是否捅了什么漏子。如果要避免这种不是存心给人留下的印象,我们再请他一次,那么我们就是在走向一种越来越难以打破的传统,因为不请他现在倒成了一种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