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行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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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婷婷恋爱了,绝对是初恋,而恋爱的对象居然就是我们的英语老师。知道时,我们几乎惊呼:天哪!江婷婷,她还真敢想!
现在看来,江婷婷学健身,学穿衣打扮是有目的的,而且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追求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那是我们心目中的太阳神啊!我们只敢站的远远的看着他,欣赏他,唯恐走近一步亵渎了他。而江婷婷居然敢冒全体女生之大不讳就是要走近他,就是要爱他,就是要毫不掩饰的追求他。这就让人很气愤,江婷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孩儿,凭什么去接近我们的“神”!而更让人气愤的是英语老师居然也不拒绝江婷婷,经常用温暖的微笑和宽厚的目光看着婷,仿佛很欣赏婷也理解婷的行为。
嫉妒让我们脸红、烦躁、窝火,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委屈:怎么可以是江婷婷呢?
林佳更是直截了当的说我:“晓静,把白毛衣收回来,不给她穿。看她像个大白兔子似的在老师眼前蹦来蹦去,快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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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的看着林佳,奇怪她的反应是如此之大:“林佳,毛衣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婷的热情和勇气。换做你,你敢吗?”
江婷婷没有因为我们的嫉妒就放弃了自己的初恋,她依然故我的追求着自己的幸福 。每天都要早起半个小时,站在镜子前,把眉毛加长,画上眼线,拍了粉,涂上唇膏,然后喜滋滋的穿上我的白毛衣。可怜的婷,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会化妆,只好眼看着她把自己弄得惨白兮兮,嘴唇血红的样子。婷婷锲而不舍的跟在老师的身后问东问西,非常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热情。同学们先是嫉妒、不屑,慢慢的,嘲讽的目光变成了钦佩:江婷婷,好样的。
有一天,婷悄悄的拉着我躲到一边:“晓静,我和英语老师回家了。”
我吃了一惊,嘴张得不能再大:“婷婷,你。。。。。。”
“英语老师请我去他家做客,介绍我认识了他的爱人。”婷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的爱人长得很一般,还有心脏病。整个人干瘦苍白,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老师居然对她那么好,我替老师不值。”
婷扁扁嘴,几乎要哭了。我揉揉酸楚的腮帮:“哦,婷,你吓死我了。”
“婷,你没事吧?”我担心的问。
“能有什么事啊,老师和他的爱人都叫我妹妹。”
“妹妹,多好啊,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我羡慕的说。
婷的眼睛红红的:“师娘很可怜,心脏病很严重。”
“师娘?”我没听错吧,婷管老师的爱人叫师娘。
“是的,我不想做妹妹,就叫她师娘。老师叫师娘‘宝宝’”。
婷把白毛衣还给我的时候,已经撑得很宽变了形不能再穿了。她没有坚持健身,性子也恢复了往日的欢快。看来婷的初恋结束了,婷并没有为初恋的失败而伤心。能做到这样,并不仅仅是婷有一个阳光的性格,英语老师处理的也是相当高明,没有伤害到江婷婷的身心。师德神圣,英语老师并不是只有一张魅力无比的脸,还有一颗宽厚仁爱的心,我从此更加崇拜他。
后来,我们的英语课时结束,老师离开了学校。离开时,我们送出他好远,夕阳的霞光里,老师回过头冲我们微笑,挥手道“再见”。雪白的衬衣,宝蓝色的牛仔裤,晚风拂动他额前的短发,满含笑意的眼睛。。。。。。。我们痴迷如醉:老师真是美极了!
再 后来,听说老师的爱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再再后来,听说老师去了国外。
第六章 端木灵儿
我实在不忍心再让灵儿藏在幕后了,灵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浑身充满着灵气。如果说珍的丹凤眼是邪魅的,那么灵儿的丹凤眼就宛如一泓秋水,清澈而又灵秀,没有一丝污染。灵儿的身材略显瘦削却并不单薄,灵儿喜欢穿白色微喇叭袖的收腰小上衣,碎花的长裙,一双白皮鞋,长可及腰的黑发。走起路来,裙裾摆动,黑发轻扬,整个人就像一杆新竹一样清秀挺拔,飘逸出尘。我和灵儿的相识相知是颇富戏剧性的。。。。。。
国庆节前夕,大班长华彬和几个班委商量了,准备搞一次国庆联欢,以增进彼此的了解。大专班不乏聪明人,既然聪明却又考不上大学,那么用家长和老师的话说,就是走到“邪路”上去了。琴棋书画,舞蹈,唱歌,抑或如珍之辈不在泛泛。我联合了秀、林佳准备了一个配乐诗朗诵。别看秀平时不言不语的,嗓子特别好,我的诗歌经过她的口,就像是镀过了金一样。林佳吹得一手好箫,她们一起配合把我的长诗演绎的珠联璧合,效果好极了。尽管这样,我们还是不断的抽时间排练,希望更好一点。
庆典的排练是不能借用教室的,因为不可以干扰别人的学习,于是,我们选择了楼顶的露台。楼很高,露台很宽敞,站在 露台上,几乎可以将全市的面貌一收眼底,我最喜欢那种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的感觉,
这一天,我比秀和林佳早到一步,可没想到还有两个人比我更早到一步。那也是一个班里的同学,由于同学时间不长,班里人又多,我还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不过从他们说话的口音可以听出他们是同乡。男生抱着一把吉他“叮叮”的弹着,女生长发飘飘,背对着我,唱着一支关于春雨的歌。女孩儿的嗓音不是很明亮,有点暗哑,但是音色很干净,吐字特别清晰,听起来感觉很享受。我没有惊动他们,安静的站在他们的目光之外,听着女孩儿质感的声线将《春雨》演绎的颇为伤感。
他们练了一会儿,大概累了,男孩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臂。他不是太高,但是很壮的样子,浓黑的眉毛,单眼皮,一张很方正的脸庞。他盯着女孩儿看了一会儿,眉毛一抖,眼睛里满含戏谑的笑意,伸出手欲扶女孩的肩膀,女孩儿警觉的后退一步:“韩阳,你干什么?”
男孩儿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神色有点不自然:“灵儿,你肩上有掉了的头发丝,我帮你拿掉。”男孩儿的脸很红。
“不用,我自己会。”女孩儿说着反手拂过肩头。转过身,那是一张绝顶清秀的脸:“我先回去了,还要整理生理学笔记呢!”
说玩,匆匆离开,裙裾飘扬如仙如幻。我看的呆了,暗自赞叹:好聪明灵秀自尊的女孩儿!嗯,灵儿,灵儿。。。。。。
国庆联欢如期举行,所有的同学聚在一起。如果不提学业,大专班真是人才济济啊!吹拉弹唱、舞蹈、魔术。。。。。。
联欢会红了几个人:小薇,韩阳,林佳,灵儿,华彬。。。。。。。也确实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至少大家都能叫得出彼此的名字了,不像以前,餐厅,寝室,教室三点一线,谁也不理谁那么多,大家也可以互相的串串寝室,聊聊天。华彬班长联欢时表演的一个魔术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用耳朵听字,而且没有一次听错。
一个人怎么可以用耳朵听字呢,耳朵可以听字,要眼睛干什么呢?我很奇怪,对华彬就很好奇,以为他真的有特异功能,有点小崇拜。可是我看到华彬疯了似的追着小薇,好几次看见他冲着小薇张开双臂,喊着:“来吧,我的小天鹅。”小薇连理都不理他。过几天又见他跟在笑风的身后,不过很快就偃旗息鼓。我心里说:追笑风?那不是喂羊入虎口吗?切。后来,华彬就一心一意的追着铁华了。我对华彬的那点好奇从此烟消云散。
201的人没什么大的变化。婷走火入魔似的迷恋着英语老师,每天把眉毛描黑加长,嘴巴涂得血红,脸上也不知用什么抹的煞白,冷不丁的一看,还真是吓人;珍更用功了,不但晚睡而且早起;林佳在联欢后却收起了萧,且很少再吹奏。玉玲姐、秀、秋淑几个走的很近,她们是很相似的一类人,安静、温和、宽容的对待每一个人,真的有做医生的潜质。
没有人知道敏的秘密,除了我。好多次,我听见她半夜躲在被子里哭,于是就过去安慰她。天冷的时候,我们钻进一条被子,她妈妈缝的被子又厚又软又暖和。所以很多次早上醒了大家都看到我和敏睡在一张床上,大概她们以为我和敏在玩什么同性恋之类的游戏,珍就很不屑的翻翻丹凤眼,轻轻丢一个“呸”字过来,我也无所谓的笑笑,不去解释什么。因为如果解释,敏肯定会受到伤害,与其是这样,我倒宁肯自己受点不白之冤。其实,对于敏,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帮她解除心中的郁结,只是尽力开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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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期中考试就要到了,我在恶补平时落下的功课。夜深人静,同学们都回去了,我的课桌上却堆得琳琅满目。长骨,短骨,扁骨,不规则骨。。。。。。哎呀,一堆白骨。亏得标本间的王师傅借我这么多的标本,还把标本间的钥匙给了我,让我自己还回去。我掂掂看看,画画写写,忙的不亦乐乎,课桌上的骷髅头骨龇牙咧嘴的冲着我笑。我心情很好的开着玩笑:你笑什么呢,别看平时不用功,到时候,照样搞定你。
然而就在此时,我却真的听到了笑声,笑声很真切,声音不大还有点暗哑。我顿时头皮发奓,冷汗森森:妈呀,真的出鬼了。
战战兢兢抬头看,眉眼盈盈处,笑语嫣然:“真有你的,胆儿可真大。”
我拍拍心口:“真有你的。这个时候出现,还真以为是女鬼还魂呢,被你吓死了。”
一只修长柔韧的手伸过来,我握住,温暖而又柔软,感觉很舒适:“你好,我是晓静。”
她凝眸含笑:“灵儿,端木灵儿。”
“早知道你了。”我们会心的双掌相击,相视一笑。
灵儿坐下来,坐在我的对面,拿过我手中的课本,把我面前的那些个劳什子一股脑儿扫到一边去,支起下颌,笑盈盈的看着我:“晓静,我不信,我不服呢。”
“哦?不信什么,不服什么呢?”我奇怪的问。
“我不信国庆联欢的诗是你写的,不服你。”灵儿嘟起嘴的样子很好玩。
“嗯,那要怎样才相信呢?”
“要比一次,”灵儿试探的看着我,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坦诚而又纯净。
“哈,若是你要才女的头衔,给你好了。”我调侃她。
“让给的不要。”看来她很认真。我来了兴致:“好啊,你说,怎么比?”
“我们来对对子,好吗?”
“不是问题。”
“我先来。我说上联,你对下联。”她沉思一下:“青春夜读西窗下。”
“好,你听:白发晨耕薄雾中。”
“溪前剥桂子。”灵儿道。
“月下饮牛黄。”我说。
“风吹柳叶翩翩舞,”
“月照池塘点点光。”
“月下西楼追鹤影,”
“风穿花径觅芳踪。”
“芳踪只在它山处,”
“倩影还留云水间。”
“哈哈,你饿不饿?。”灵儿鼓掌笑道。
我也笑道:“不是饿,是有点馋了。我好像闻到有巧克力的味道。”
“呵呵,丫头好一个狗鼻子。”灵儿开玩笑道。
听了我的话,灵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湿毛巾,一块巧克力。擦了擦手,又拉过我的手也擦干净了,把巧克力一掰两半,递给我:“就知道你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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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来,咬了一小块含在嘴里,突然的感到心里很暖,眼睛发热,忙掩饰的低下头。灵儿忽的一笑:“别躲,该你先来了。”
“好,你听:涧下寒潭,八方注水森森碧。”
灵儿略一沉吟:“岸边茅舍,四面映桃点点红。”
我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夜幕下的校园,低吟:“昔日我凭栏,独对一肩寂寞。”
等了半天,灵儿没有接话,我转回头,灵儿在低头沉思。我心不忍:“灵儿,你看那高高在上的明月,她是多么的寂寞,高处不胜寒。”
灵儿回过神,恬然一笑:“服了。看你心无城府,娇憨耿直,像是红楼梦里的史湘云呢。”
“你倒更像飘逸出尘的林颦儿呢。”我笑。
“哦,那我们岂不是史、林月下联诗吗?”
“哈哈,灵儿,自大了。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寒塘渡鹤影。”
“冷月葬花魂。”
这两句正是《红楼梦》里史湘云,林黛玉月下联诗里的经典。我和灵儿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问:“红楼梦读了几遍?”
“五遍。”“六遍。”
“哈哈,灵儿,我多你一遍。”
那天晚上,我们谈诗词,谈红楼,谈东坡先生,谈南唐李煜,谈纳兰公子,谈到睡意朦胧。玉玲姐一觉醒来,发现我不在寝室,找到教室,发现我和灵儿伏在课桌上,偎着一堆白骨,睡态毕露,却依然口中喃喃:“手中有不释之卷,耳畔有铮铮古音,不求膏蟹之肥,但闻黄菊之香。灵儿,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