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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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先躺下，我叫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就闭上！”
莲儿躺下以后，1011把抱来的一大摞汉语辞典放在莲儿的床上。她坐在床边，伸开双手，两只手心对着汉语辞典柔柔地摆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汉语辞典中的那些字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她的手心飞去。
一会儿，1011的马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大约有半个时辰，那些字慢慢的变稀了，当最后一个字被她吸入手心之后，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说道：“好了！莲儿，你闭上眼睛吧！”
1011翻看那一大摞汉语辞典，那些辞典上的字已经消失了，只留下黄黄的空白页面。她把那些空白的辞典从床边搬开，然后，两只手心对准莲儿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只见那些字排列整齐的向莲儿的头脑中走去。
莲儿紧闭双目，不一会儿，她开始迷糊起来……
第113章 枯井
迷迷糊糊之中，她翻身爬了起来，一直向生前的家乡王家寨飞去。不一会儿，她就到了寨子里，她看见地里还没有长穗的小麦黄蔫蔫的倒伏在地，地里的地面裂着大大小小的口子。一阵风刮来，道路上的黄尘铺天盖地。
在迷漫的尘土中，她辩不清东西南北。她好不容易摸到家门口，急忙跑进家中。她见到弟弟妹妹咬着窝窝头，艰难地吞咽着，碗里连一滴水也没有，母亲的脸上挂着干枯的泪痕。她扑到母亲身上大哭起来：“娘，女儿回来了，不孝的女儿回来了啊！”她哭了好一会儿，母亲痴痴呆呆的一点反映都没有。她又去叫弟弟妹妹，弟妹们也同样不理会。她感到奇怪，这些天没有见面，家里的人怎么都不理自己呢？她，感到难过，感到痛苦再一次向母亲的怀里扑去。这一次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从母亲的身上穿了过去。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家里人看不见自己！幸亏这是在白天，要是在夜里的话，自己这样做会吓着家里人的！她含着一腔热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中。
土地干裂的缝隙，母亲干裂的嘴唇，道路扬起的粉尘，这一切，说明家乡干旱了！满眼望去，沟沟壑壑里没有一点儿水。于是她本能地向寨子中心的那口水井跑去。她朝井里一望，井里一片漆黑。她趴在井边睁大眼睛望着井底，井底干枯得像地里一样，也裂着横七竖八的口子。
那些口子越裂越多，越裂越大，越裂越深，她看得眼花缭乱，忽然一阵晕厥，一头栽了下去，“砰”的一声栽在干枯的井底。头九十度角的屈在井底，呼吸顿时发生困难，她想喊人救命，哪里还能喊出半点声来！
头屈得厉害，她每呼吸一口气都感到相当的艰难！她想：要是有人能够发现自己那该有多好呀！如果没人发现，那自己只有屈死在这井里了。然而，井里、井外寂静的要死，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呼吸困难，憋闷异常，头脑就像要炸开一样的难受！
她渴了，渴得嗓子像是要冒烟。她伸出舌头在井底舐了一下，想舐些潮气湿润一下嘴唇，潮气没舐到，却舐了一舌头的干土。她想，完了，自己肯定会死在这里了。“要死就赶快死吧，免得在这活受罪呀！”
身体的重量整个压在脖子上，脖子疼痛异常。她艰难地熬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时，井口上有了动静，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井口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的黄色长袍，端着一碗清清的水，一脸慈祥可亲的样子。“莲儿，我是你黄娥姐姐，我给你送水来了！这水清凉凉，甜丝丝的，好喝极了！”
莲儿屈在那里，连呼吸也异常困难，更不要说说话了。她想：“你怎么知道我叫莲儿，我可从来也没有见过你呀！”
“这就是缘呀！这缘比以前认识要重要得多。你母亲是你最亲的亲人，她只有生你养你的缘而没有此时此刻救你的缘。即使她现在也近在眼前，却不知道你掉进这枯井；她既然不知道，救你也就无从谈起了。而我呢，虽说从前我俩互不相识，而此时此刻我却有救你的缘。”
莲儿想：“你说给我水喝，可是我这样怎么喝呀？”
黄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莲儿，我这里有一根绳子，只要你手抓住它，我就会把你拉上来的！”
莲儿想：“黄娥姐姐，那就请你快点放下绳子吧！”
黄娥轻轻的放下一根绳子，绳头快要放到莲儿手边的时候，停住了。
莲儿焦急地想：“你再放低一点儿，我就够着了，黄娥姐姐，请你再放低一点好吗？”
黄娥道：“你如果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绳子放低一点救你出来！”
莲儿想：“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
莲儿想：“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只要你说放弃认字就行了，就这样简单！”黄娥说着，把那碗清水递到她的嘴边，把绳子的一头放在她的手上。黄娥继续说道：“你的头歪一歪就可以喝着水了，你抓住绳子我就可以把你拽上来了！”
莲儿突然想起了老娘对自己的告诫，她意识到：“我不能放弃啊！”
“什么？你刚才说只要你能做到的你就会去做的，难道叫你放弃认字这一点你都做不到吗？我算是白疼你了！不过，虽然你这样固执，我还是不忍心你在这活受罪！如果你要渴你就把这碗水喝了，如果你想从这井里上来的话，你就抓住这绳子！”
莲儿尽管每喘一口气都相当困难，尽管渴得难忍，尽管求生的欲望相当强烈，但她还是忍住没去喝那水，没去抓那绳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十分缓慢地向前走着，莲儿艰难地煎熬着。她多少次想喝那水，又有多少次想抓那绳子，然而，她还是忍住了。
黄娥在井边笑了：“莲儿，你这样苦撑着有什么用呢？如果你坚持不喝水的话，你终将会渴死在这枯井里，如果你不抓住这绳子的话，你也终将会屈死在这枯井里。如果你要是死了的话，那么你就是把天下所有的字都认得了，那又有什么用呢？”
莲儿仍在痛苦的想：“无论你说什么，我就是不放弃认字！”
黄娥道：“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那么，我也没有耐心在这和你磨蹭了，我走了！不过，只要你想放弃认字，我会感应到的，到那时候我还会来救你的。”黄娥说完，收起绳子和那碗水扬长而去！
莲儿在干枯的井底越屈越难受，刚才虽说喘气困难，毕竟还可以喘上一些。而此时此刻，连一点气也喘不上来了。刚才井里还有些亮光，而此时此刻，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
为了能够喘上气来，莲儿用力地动了动头。在动头的时候，她感觉到头下的泥土在慢慢的松动，自己的整个身子也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突然，井底开了一个大洞，猛然间，她掉了下去……
第114章 蚂蟥死人臭水坑
莲儿重重地摔在粘糊糊的臭水里，她慌忙抬起头来。此时，嘴里已经呛了一口臭水，她慌忙立起身来，吐出臭水，紧接着呕吐起来！
莲儿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脚底下蠕动，脚下当时痒痒起来。她伸手去挠痒痒，一下子摸到了手指粗的虫子，软软的，软得像蚂蟥。不过，它的个头要比平时自己见过的蚂蟥要大得多。她浑身一激淋，慌忙把它扔了出去。
此时，整个脚下和小腿都感觉到这种大蚂蟥在上面蠕动，她再不敢伸手去挠痒痒，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漫无目标的乱走着，每一脚都能踩到这些令她毛骨悚然的大蚂蟥。她不敢停下脚步，只好在小腿深的粘糊糊的臭水里慌乱地走着。
她无法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刺鼻的臭气薰得她不断呕吐。
突然，她的脚被垫了一下，只听一个粗壮而阴森可怕的声音叫道：“是谁的臭脚踩在我的脸上？在这暗无天日的臭水里，我已经泡得够难受的了，你为什么还要用臭脚来踩我的脸啊？”
莲儿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只听“咕噜”一声，像是喝水的声音。紧接着，那个粗壮而阴森可怕的声音又叫唤起来：“仅说对不起就行了吗？”
“那你叫……我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你不是很渴吗？你低下头来也像我这样喝一口臭水我就原谅你！”
莲儿吓得拼命地跑了起来，脚下被什么东西刺着了她也全然不顾。拼命地向前奔去，突然，头撞到那冰冷坚硬的洞壁，她又掉转身体漫无目标的跑去。
一个坚硬的东西刺进了她的脚心，由于有了刚才摸到虫子的教训，她再也不敢伸手去摸了。她慌乱的无目标的乱跑乱闯着。
正在她痛苦不堪的时候，又突然听到听一个怪怪的让人听了就无法忍受的声音：“啊？你是谁呀？你把我的右胳膊给带走了，你怎么这么狠呀？怎么连个整尸体也不留给我呀？”
莲儿想回答自己不是故意的，然而，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话也不是想说就能说出来的。正当她张着已经不听使唤的嘴想说一声对不起的时候，那怪怪的声音再次呼了起来：“你怎么竟然如此无理，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故意伤害！几百年来，我虽然在这忍受着极度的痛苦，然而，我的身体还能是一家。你把我的胳膊带来，要把我的身体分开，你的用意何在？”
莲儿鼓足勇气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现在还在带着我的胳膊乱跑，你‘不是故意’就应该伤害我了吗……你给我站住，你不说清楚休想离开这里！”
莲儿的眼前出现缺了一只胳膊的骷髅拦住她的去路，她转身向回就跑，只见臭水里的骷髅一具具的爬了起来，她被这些骷髅拦住了去路。
那些骷髅有高大的也有矮小的，但无法分清他们是男是女。这些骷髅慢慢地向她围拢过来，她被吓得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那个刚才说踩住了他的脸的高大骷髅发出粗壮而阴森可怕的声音：“你这样肆意践踏我们，你说我们要干什么？我要叫你躺下，让你也感受一下这刺鼻难闻的粘糊糊臭水，让你也感受一下这些蚂蟥在你的身体内钻来钻去的滋味！”
莲儿竭尽全力的喊道：“不！你们不能对我这样……”
“这已经由不得你了……哈哈……”
此时，莲儿发现黄娥飞在自己的斜上方，她的面容依旧是那样慈祥。在她的四周显着绿色的光芒。骷髅看见黄娥来了，一个个慌忙躺下。
莲儿伸出双手叫道：“黄娥姐姐，您救我！”
“我就是来救你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放弃认字，我就救你出去！”
莲儿犹豫了：“您让我再考虑一会儿行吗？”
“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在这奇臭无比的蚂蟥死人坑里，我也难受异常！”
“……黄娥姐姐，我问您，您为什么要叫我放弃认字啊？”
“一个女子认什么字呀，认字那是男人的事！自古以来，家庭之中都是女主内男主外。主内的女子认字了，那就会生出许多祸端……我受不了这臭味了！你愿意永远地躺在这蚂蟥死人臭水坑里，和这些粗野的死人在一起，还是马上和我出去，你现在马上就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莲儿想起在寂寞的地狱里，如果认不了字的话，那就读不了书；如果读不了书，那么许多无聊的时间就无法排解。然而，那毕竟是今后的事，而眼前，自己如果不能够及时出去的话，自己也许会像黄娥说的那样：永远地躺在这里，和这些粗野的死人在一起。莲儿陷入这极度矛盾和痛苦之中……
黄娥闭上眼睛道：“这蚂蟥令我心颤，这臭水令我窒息。我忍耐的极限到了，我出去了！哈哈——莲儿，你有种！”
黄娥说完之后，化着一道绿光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飞到东边斜上方的时候，只听“嘎嚓嚓”一声。在东边斜上方的地方出现一个洞口，光亮从那洞口里射了进来。
见黄娥走了，莲儿更加恐慌起来，她声嘶力竭的喊道：“黄娥姐姐啊，你救我出去呀……”
此时，骷髅又一具具的立了起来，那高大的骷髅突然发出粗壮而阴森可怕的哈哈大笑声，整个骷髅也跟着笑了起来。
高大的骷髅大笑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啊！今后，我有美人儿作伴了，虽然这里的环境不好，不过，有这样的美人作伴，我也不枉此生了！”
突然间，出现了众女子骷髅的和声：“老大，我们不都是美人吗？”
“你们也能称得上美人，你们真是癞蛤蟆跳到称盘上‘人不称自称’啊！”
一个女子骷髅高喊道：“姐妹们，我们不和他这个见异思迁的家伙磨嘴皮子了。我们多少年来都没有运动了，我们把这个叫莲儿的当球儿玩一会儿怎么样？”
“好啊——”在这个和声里，不仅有女子骷髅的声音，也有许多男子骷髅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