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山泉有点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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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他父亲吃了官司,家产眼看就要不保,他自己成年了却一无所成,大丈夫不能养家糊口,只能让妻儿跟着吃苦受难,他又于心何忍?
阿齐年轻脸嫩,被那人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等到人家话里话外嘲他觊觎那姑娘的嫁妆后,更是肝火旺盛。
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委屈,当下阿齐就当着他母亲、叔叔和那家的来人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今日既然他们无情无义,我们也不必死乞白赖。日后我金榜题名,必定取得美娇娘好生爱护!尊府千金……也罢!”
大海婶子骂一声孽子就要抽棍子打他,阿齐却是铁了心要退婚,那人早就等着他开口,哪里还管得他母子的争执,当下忙不迭地要了庚帖和婚书就走。
大海婶子只觉得五雷轰顶、心肝俱裂,抄起棍子把阿齐打了个没头没脸,好不容易才被人拉开。
其实大海叔刚被押走的时候,就有人提点他们赶紧拿银钱赎人,大海婶子却不只是仗着自己有理可以走遍天下还是其他什么,那银子就没有整个的,都是零零碎碎包在一起。
如今受了这刺激,再也没了其他念头,翻箱倒柜把银子都找了出来,还从床头地底下挖出来两块金条,差点就要把祖上留下来的房子也给卖了,总算在十天后,得了一个准信,知县老爷稀里糊涂判了案,大海叔又挨了一顿板子就给放回来了。
三叔公家也是银钱大把大把撒出去,最后关了三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其他人也给放回来了。
这期间,衙门里的人也经常到村里各家各户来查案打秋风,全村所有养鸡卖鸡的人家,不管有事没事都刮了一层地皮孝敬上去,闹腾了一个多月,才安宁下来。
不说其他人怎么想,荷花原本对季均成天想着考状元以后出将入相的“远大理想”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他能随便考个功名回来撑撑门面就好。如今见了这等变故,也对他考取功名的事情上起了意,少不得天天督促他好好念书。
而她自己,一方面忙着准备搬家,另一方面却开始为银子犯愁起来。
他们家毕竟根基浅,季同在庄稼上是一把好手,但其他事情如经商、人情往来却有些木讷,她一个小姑娘遇事也不好出面,这几年艰苦奋斗也只是少有积蓄罢了。
村子里因为田地都有主了,他们下手晚,才得几十亩,老是窝在这个旮旯也没什么作为,这才想到搬县里去。之前他们置了一个三百亩的小庄子,这一次又是连着两百亩地和那个新房子一起买的。虽说因为地方偏僻了一些,价钱不贵,但家里也没有多少盈余了。
原本想着等鸡瘟的事情过去,他们仍然继续开烧鸡铺子,但这一场官司下来,糊涂账不少,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季家村的鸡吃死了人,这个烧鸡铺子至少一年内也是开不得了。
原本是无心之语,却是真的要重新整修铺子换行当了。
余波阵阵
“三大爷家又送人过来了,说是可以帮我们搬家、看院子。”才吃过午饭,荷花正在后院的藤椅上休息,小巧就愁眉苦脸地端着茶进来了。
他们怎么还不死心?
荷花头疼不已,整整衣服,想了想问:“前面谁在?”
“阿生嫂子叫我来问姐姐的话,如果不要,她就把人给打发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不要了!我宁可花钱去买,也不要他们白送的!”荷花气呼呼地道,“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还没走到前院,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荷花皱眉,从过道穿进右边的一间厢房,刚好可以把院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三叔公前次送来的基本上青年男女,这次却是老老少少的都有,至少是三四房人家。
听说少上一次鸡瘟的时候,三叔公家里还遭了盗,两个下人伙同外面的无赖卷了一些财物直接跑了。原本住在三叔公家里的各种旁支近支的亲戚也搬出去不少。如今还把整房整房的下人一起遣散掉,看来,三叔公是要清理门户了。
小巧出去和阿生嫂子咬了一会儿耳朵,阿生嫂子就堆起笑脸对三叔公家里的一个人道:“季管家,您坐,坐!送这么多人来,您辛苦了,喝茶,喝茶!”
那季管家也不客气,摆着老爷谱做下来,端起茶杯深深嗅一口,然后摇头晃脑道:“阿生家的,你这茶泡得不地道……”
“哎呦!季管家,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哪里能比得上三大爷家?乔姑爷和琴姨奶奶随便喝杯茶,都能抵我们吃喝十来天了!您送这么多人来,我们可怎生养得起?”
季管家摸摸山羊胡子:“阿生家的,这些人是送与你们使唤的,同老爹如今大发了,家里连个会泡茶的都没有,到了县上岂不是让人笑话?”
阿生嫂子脸上抽了抽,忍着气把季管家请到旁边偏厅,荷花就听得她神神秘秘对季管家道:“季管家,我家老爹已经找了一个茶博士在县里新宅子了。这些人他哪里看得上?三大爷虽然是好心帮衬同老爹,但如今家里搬来运去乱糟糟的,少不得就有人手脚不干净。你家这会子送这些人过来,到时候短了东西,知道的,只说同老爹管家不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大爷特意使人来祸害同老爹呢。”
“啪!”的一声,季管家拍了桌子,连那上面的茶盏也惊得跳了起来。
“阿生家的,你,你竟然敢……我现在就去和老爹与我家三老爷说,你管家时丢了东西要赖到三老爷头上!”
“季管家!这话可不能瞎说。你挤兑我没关系,只要三大爷那边没有人来过,同老爹就是丢光了家产也闹不到他身上去!但若是他把这些人送过来了,往后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阿生嫂子冷笑一声,然后又放缓了语调道:“季管家,三大爷虽然是好心,但如今这种好事,他却是办不得!依我说,你家这样把人送过来,往后出了事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还不如把这些人都卖得远远的,一来省事,二来也能得几个银子,比得一个照拂晚辈的虚名好多了!”
“这……”季管家犹疑了。
阿生嫂子见他心动,连忙趁热打铁:“季管家,三大爷如今最是信任你,这能得银子的事,你给他说了他肯定不会反对的!”
“是,极是!多谢季管家!您老辛苦了!”阿生嫂子笑嘻嘻送他出去,等到那些人都离开了,“呸”了一声,吩咐锁门的道:“今天不管谁过来,都说主人家不在,要他们改日再来!”
改日?
改日他们就搬县里去了。
荷花抿嘴一笑,原本她还担心,她们搬到县里去以后,这边老宅子不知道交给谁。旺财叔虽然不错,但旺财婶子嘴巴太碎了,三姑六婆随便什么人她都能搭上几句,把宅子交给他们夫妻两个,她还真不放心。今天见识了阿生嫂子的手段,她倒是可以安心了。
“阿生嫂子也是个麻利的人呢,我可是又长了见识了!”小巧笑嘻嘻出去黏糊阿生嫂子,荷花也不由惋惜,要是前些天阿生嫂子的儿子没有生病就好了,有她出面,家里就不必赔上十几个人那么多天的口粮,最后还要打包一份礼物给三叔公。
可是,主人家说话做事的姿态毕竟不能和下人一个样。季家的宗祠、祖坟在这里,还有个族长在,他们也不好和三叔公撕破脸。
等到傍晚听了旺财婶子得回来的消息,荷花就彻底放心了,知道三叔公家生不出什么妖蛾子了。
“听说琴姨奶奶被禁足了,在乔府连内院也不得进出,只在自己房里敬了个观音娘娘,整日吃斋念佛呢。”小巧捂着嘴笑道:“在乔府做事的季家人也全部被打发回来了。”
荷花听得有兴趣了,忙忙问:“就是说,乔五奶奶大获全胜?”
“听说乔五奶奶因为身体不好,把家里的钥匙和账册交给另一个姨奶奶管了。”
居然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荷花细细一想,也对,乔五奶奶利用三叔公的错处来打击琴姨奶奶,可这件事情闹大了,说出去总归对乔府声誉有损,她毁了乔家的脸面只为和一个小妾吃醋,倒是显得比琴姨奶奶更加下乘了。
唉,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不过,琴姨奶奶吃斋念佛?
荷花嗤笑一声:“小巧,你等着,琴姨奶奶还有翻身的一天呢。”
小巧歪着头想半天,还是不能明白:“她不是已经被……”
“她还有个儿子呢!”
荷花叹息,世间女子,平日可能会软弱一些,但做了母亲以后,大部分都能迸发出无穷的潜力,变得极其坚强。
琴姨奶奶做姑娘的时候,就有手段上位,如今为了,那就更加不可能退缩了。要退,也是以退为进!
只是那个乔五爷……
男儿多薄幸,自己原来的丈夫不也如此吗?
只可怜了女儿,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估计,至少也该上幼儿园了吧?
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女子行动不用受这么多限制……
荷花想到过往,不由得有些哀伤起来。
小巧还以为她不喜琴姨奶奶的话题,忙笑着道:“还有一件事,隔壁大海婶子家的小宝哥哥回来了,听说一回家就跪在大海叔床前哭着骂自己不孝呢。”
荷花对这家人也有些无语。
鸡瘟一事,知县老爷是胡乱判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各家有各家的说法。只不过,三叔公家里确实病鸡死鸡都有当好鸡卖出去,那一家却是做批发的,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出了事哪里可能吃哑巴亏,拼着一口气得罪乔府也要拿个说法,三叔公家才散了财还要关人。
大海叔家的糊涂账却更加说不清了,荷花个人认为大海婶子必定也有理亏的地方,过后才要死要活地拼命也不肯承认。好在他们家没出什么大事,花点钱最后还是把大海叔好好地捞回来了。
大海叔回家也不说大海婶子之前做了糊涂事,只说她掉进钱眼里,宁肯让他在牢里被打死也不肯花银子,两夫妻已经吵好几天了。
阿齐被退亲,蒙了头什么事都不管,也不出来见人,只整天捧着书看,誓死要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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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因为对念书没什么兴趣,前些天跟着一个亲戚出去跑船了。他现在年纪也小,回来也顶不得什么事。
荷花与小巧胡乱说了几句,就听得前面有声响,估摸着季同该回来了。
走出去一看,季同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小宝和大海婶子。
小宝出去两个月,倒是壮实了不少,比平日也开朗了许多,陪着季同说了许多跑船时的见闻。
大海婶子却说是专程过来感谢季同前些日子帮忙的。
大家都是邻居,没什么好客气的,何况季同只是派了旺财叔两口子出去给他们帮衬了几天。
大海婶子说着说着就念到了他们家在县里的两个铺子上,先是夸了一阵季同和王掌柜的眼光好,早早就歇业关门了,省了许多麻烦。然后又问什么时候铺子重新开张。话里话外的意思,炫*87book。com*书网是要把她们家的鸡贱价卖到铺子里。
季同瞅瞅荷花,有些为难道;“大海嫂子,这件事情我却不是很清楚。当初不过是荷花说她嘴馋,才想着开个铺子,既解了馋又能赚点零花钱。这铺子的生意我都不怎么管的。”
烧鸡铺子刚开张的时候,生意不怎么好。季同一直以为那两个铺子没啥赚头,只是既然没有亏本,就由着荷花去弄了。要不是后来说买房子荷花把铺子里的收益拿出来,季同还一直以为荷花是小打小闹。
如今见女儿打理得好,他也没什么私心,只是更加放心把事情交给荷花了。铺子重新开张的事情,自然也是由荷花说了算。
大海婶子听了这话,少不得又夸奖荷花一番,直把荷花赞得天上有、地下无。
荷花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只推说自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铺子里的事情都是王掌柜打理的。只不过现在烧鸡的生意也不好做,他们可能要改行。
“大海婶子,我们若是还做烧鸡,那不用说,一定会按公道价第一个收你家的鸡。”
荷花只能给她一个模糊的保证,事实上,这些天已经有好几户养鸡的来他们家探口风了。
现在外面都没有人来收购了,养殖户们一个个都愁销路。活鸡还好,费点粮食养着,过了这个坎慢慢地也就有人愿意吃了,可是鸡蛋呢?一天好几百鸡蛋堆家里,多过些日子这鸡蛋就会变坏的!
荷花心里对这些养殖户们也很是同情,她也想到了要做蛋糕。但是,做蛋糕却不是这么容易的,而且,这也是要入口的东西,做起来就得更加小心了。
大海婶子听了荷花这话,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也勉强算是满意了。两家人又随便唠叨了几句,大海婶子就带着小宝回家了。
只不过,荷花觉得大海嫂子最后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一个晚上她都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第二天就化作了现实——大海婶子居然找了媒婆来给她家小宝说亲!
那媒婆姓马,是隔壁村子里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