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山泉有点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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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的绸缎铺上,最后终于绕到了他们家的桑树。
“徐姐姐,我听说蚕子都是吃了桑叶才吐丝结茧的,你们家这么多桑树栽在池塘边,难道不怕蚕子或蚕茧被风吹到水里吗?”
徐诗瑗咯咯笑起来:“荷花妹妹,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风可以把蚕子吹到水里的。再说了,蚕子是要养在屋子里的。”
“荷花妹妹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另一个小姐也捂着嘴笑起来。
荷花装作一脸茫然无知的样:“我真的不知道。也从来都不敢去桑树下玩,生怕蚕子掉身上呢。”
徐诗瑗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许久才道:“我听下人们说,桑树种在水边,再建些小房子养蚕,一来方便清扫蚕沙,直接推到池塘就是,然后池塘在这里也好给桑树浇水。”
徐诗瑗看来还是知道一些的,荷花笑着道:“我就不懂这些,我姨娘倒是会一点,改天叫她在家里挖个池塘种些桑树,我也好学着织布。”
“妹妹要是喜欢,我叫人去说一声,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桑树。”徐诗瑗竟然一下子就不玩泥巴了,忙忙地叫人进来道:“荷花妹妹要去看桑树,她第一次来,我自然是要带她一起去的。你们去通报一声。
那三个吃饱了也说要出去走走,徐诗瑗安排一番,五个人并十多个丫头就说笑着就往桑树林那边走去。
荷花不动声色地跟着徐诗瑗走,转了一个圈她就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兴奋了——到桑树林那边可以看到大池塘中的亭子!
因为徐诗瑗提前打过招呼,桑树林那边也清了道,过去的时候就有几个小厮长工打扮的人立在一旁等候。荷花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扭身,发现徐家一个长工竟然直勾勾盯着她看!
礼尚往来
这个人,荷花还是认识的。就是那胆大包天,从小就偷她家养的鸡、揪她小辫子,然后被她和称砣联手打了一顿的成子。听说他在县里富户家做长工,却没想到就是徐诗瑗家。
不过,他这样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也想过某些狗血桥段,可自己现在毕竟才十二岁,模样身材都没怎么长开,就算今天打扮了一下,也依然是个丫头片子,还不具备吸引色狼的资质吧?
荷花还没有腹诽完,就看到旁边一个管事的伸手把成子的头按下去,然后恶声恶气道:“看什么?还不赶紧给二小姐请安!”
几个人忙忙地低头行礼,那管事的又点头哈腰给徐诗瑗等和丫头们引路。
“荷花妹妹,你可要小心蚕子掉你身上了!”徐诗瑗嘻嘻笑着取笑道,眼睛却往亭子里看过去了。其他几个也含羞带怯、欲盖弥彰地往池塘中央瞄。
荷花自己故意露拙,倒也不怕她们取笑。可她自恃眼力不错,隔了几百米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能看得到几个人影而已,根本就瞧不清楚面貌,对这几个千金小姐的兴奋与羞怯完全不能认同。就把心神都放在桑树栽培的间距、蚕房的摆设上了。
桑基鱼塘她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知道些大概的原理,现实中并没有亲眼见过。季家村那个小池塘还不到半亩地大小,做不了参考。见了徐家这个大型的池塘和桑树林,自然要看得仔细些。
转了小半圈,小姐们就走不动了,刚好有人过来说大少爷打发人来问话,二奶奶又叫开席了,只得先回去。
因夫人太太们和这些小姑娘们是在一起吃的,虽然不同席,却在一个院子里。荷花少不得又要一一拜会过这些夫人们。听得徐二奶奶说她从小就没了娘,现在家里只有一个不顶事的姨奶奶,夫人们少不得又要一阵唏嘘,慈祥和蔼地拉着她问了又问,未了还要塞几个荷包香囊或者解下一些簪子手镯之类的给她。
荷花不由暗暗叫苦,好在徐二奶奶的造型在这里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夫人们也没有太多首饰显露在外,送的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她推一推,实在推不掉也就收了。
吃过饭稍事休息,荷花看出来自己是莽撞进了徐诗瑗的圈子,和这些小姑娘们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也不好让徐诗瑗为了她而冷落了其他人,就第一个请辞。
徐诗瑗待要留她,小巧已经过来说季均他们那边喝醉的几个已经被家人扶回去了,诗会也散了,季均来问荷花什么时候走呢。这下徐诗瑗也不好再留,只得约定下次有机会再聚,然后差人装点了回礼,送荷花上轿。
荷花到家打开礼物一看,却是有两份,一份是徐二奶奶给她的,两匹颜色艳丽、花样新鲜、质量上乘的绸缎,还有两个金丝荷包,里面放了些小元宝、小金裸子。还有一份是以徐诗瑗的名义给的,是她亲手做的一些绣帕、两盒胭脂香粉和一对红珊瑚耳环。这些东西明显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和其他夫人们随手送的东西自是不能相比。
第一次见面就收了这么多礼物,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回。她一个小姑娘要和她们进行人情来往、又要恪守礼教最好自锁深闺,还真是为难。
这一边,小书却拉着小碗和小巧不停地问在徐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徐家不愧是富商,单这些绸缎就要几十两银子呢。”小巧摸着丝滑的缎子,啧啧称赞。
“徐二奶奶那么多首饰,够我们几十个人好吃好喝一辈子了,她每天要花多少时间来戴啊?那个徐二小姐也是个怪人。”一向话语不多的小碗也被花枝乱颤的徐二奶奶、玩泥巴的徐诗瑗给惊倒了。
“人家二小姐那是天真烂漫、赤子心肠。”荷花搜肠刮肚找出两个词语来,心里也在疑惑,徐二爷、二奶奶那样极品的一对夫妻,怎么会养出来这样鬼灵精怪的一双儿女来?
徐二奶奶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家多有钱,金银翡翠全都显露在外,别院里的装饰也无一不炫耀着他们的富贵,当然,也昭显了暴发户的浅显和粗鄙。那么好的一个别院,原本应该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精致秀雅、充满诗情画意,偏他们东建一个亭子西树一个假山,建一排蚕房,把整体布局都破坏了,还在沾沾自喜于既可游园还能赚银子。
倒是今天见过的一位刘小姐,据说祖上的祖上就是富商,一代一代积淀下来的。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无论是她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丫鬟们的衣着打扮,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角落也蕴含着低调的精致。
“徐二小姐听说是个才女,做起事情来自然和旁人不一样,可惜我见不着她。”小书哀怨地看了荷花一眼。
荷花拿了两个珠花给她,笑道:“好了,你不就是就在埋怨我不肯带你去徐府吗?要我说,还不如在自家家里随心。你让小巧给你说说,她下次还去不去?”
小巧吐吐舌头:“不去了。在那里不能随便说话,也不能随便走动,就怕别人笑话我们没规矩。不过我们和其他小姐的丫鬟们私下里说话,她们都羡慕我们呢。”
小书也是孩子心性,见荷花给了她好看的珠花,小巧小碗也都说在那里不好玩,忙笑着给荷花端了茶讨好道:“小书怎么敢埋怨姐姐?只是想多见识一下,免得以后给姐姐丢脸。”
“得!就你嘴皮子厉害!真有心的话,给我拿碗莲子羹来。”荷花作势推了她一把,门外就响起了小翠的声音:“姨奶奶给姐姐送莲子羹来了!”
小书跳起来掀开帘子去迎人,荷花见小巧手忙脚乱要收东西,干脆叫她把东西都摆开。
冯姨娘进门后扫了一眼那些礼品,就轻言细语问荷花在徐府可还好,回来的时候热不热,现在身子乏不乏之类的。
荷花见她这幅神态,竟像不心急桑基鱼塘的样子,倒是有些惊讶。旋即想到可能是小翠回去后说了些什么,就指指徐府的回礼道:“姨娘,徐二奶奶和二小姐待我都是极和气的,这不,还打发了这么多礼物。尤其是徐二奶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冯姨娘又瞅瞅那两批布料,她是行家,自然知道价值不菲,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这才叹道:“这两匹缎子就是做出来,也要花费好几十两银子的,在他们店铺里还不知道要卖多少钱呢。
都说礼尚往来,就是亲戚里头给孩子们红包,也都是要照着前面别人给的加些花样彩头再回过去。徐府的自然也……姨娘这里有一对藤花玉佩,还是我及笄时舅母送的,也值几个钱。装好了你再挑些价钱差不多的礼品一道回了他们就是。”
荷花见冯姨娘掏出来的藤花玉佩,质地温润、碧绿通透,知道她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不由有些迟疑。
不出意外的话,冯姨娘以后总归要扶正、掌家,自然要出面管这些人情来往的事情,尤其她正打算要大展身手养蚕纺丝,自然是要千方百计和县里的商户太太们攀上交情才好,这个玉佩越贵重就越能表示她的诚心。
可她以前被当做一个克夫克子的寡妇,现在也只是一个姨娘身份,徐二奶奶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屑于和她交往的,不然今天至少也会象征性地拿些东西让荷花顺道带回来给她。万一冯姨娘这压箱底的宝贝被人家当做是“晦气妇人”的晦气物,根本就看不上眼,冯姨娘岂不是得不偿失?
“姨娘,这太贵重了。我们还是去找些其他的吧。”思来想去,荷花还是婉言拒绝了。
冯姨娘有点黯然地道:“我手头也就这个东西还值点银子,其他东西拿出来只怕要丢你的脸。我就只当是个心意罢了,徐府其实是不缺什么的。”
荷花见她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找了一个锦盒出来,把玉佩装好了,对小巧道:“小巧,我们再准备些东西,明天你去徐府一趟,一定要记得说姨奶奶把自己祖传的玉佩添了上来。”
小巧郑重其事应了,冯姨娘这才笑了一笑,又有些怅然。
刚好季均歇了一会儿,过了酒劲,也来找荷花说今天他让徐大少爷专门把蚕房里的人叫过去问话了。他们商议了一会儿具体要怎么做,差不多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也就散了。
荷花让小巧把那两批绸缎给冯姨娘送过去,小巧转一圈回来后,沉着脸道:“姐姐,今天我们不在家,后门有婆子耍赌了,连姨奶奶叫唤也推三阻四的。”
纠结心思
荷花好奇道:“谁和你说的?她们耍什么?”
冯姨娘刚才压根没透露一点风声,小翠和小蛮也没见有什么异样。更何况,几个婆子也不是男人家,还能上赌场去不成?
“刚好才回来时,后院打扫的王婆子说偷偷告诉我的,说她们耍的叶子戏,姨奶奶讨要浆洗的衣服都催了好几次。”
“先放着吧,你没有亲眼看到,也不要出去乱说。”荷花看着冯姨娘的藤花玉佩,微微皱起了眉。冯姨娘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小巧楞了楞,季家村以前就有人爱赌,还有人为了这个输尽了家业,要典儿卖女。是以荷花对这个东西最是深恶痛绝,家里有人玩骨牌、叶子戏之类的都要仔细叮咛了,只许玩绝对不许赌钱。小巧也是熟知荷花脾气的,一得到消息就急忙过来了。见荷花脸色不好,想到那王婆子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平日里嘴巴也碎,这个消息还不知道真假,确实是自己鲁莽了。也没有往深处想,连忙道:“姐姐,我以后会注意的。也会悄悄地去查王婆子所说的事。”
“打开箱子找些东西,明天去徐家回礼吧。”荷花叹口气,却没有多在乎下人可能耍赌的事情,想了一想又道:“去点心铺子订两个蛋糕一并送过去,到徐家以后仔细她们的回话。”
第二天冯氏一整天都自己院子里。
荷花在后院看她晾的葡萄干时,听得有两个下人在说笑。其中一个道:“昨天哥儿和姐姐去徐府早早地就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叹道:“能出什么事?徐府是大家,我们老爹虽然是好人,哥儿姐姐也都是极其聪明的,但毕竟还是比不上徐家富贵,也没有才女,如今姨奶奶又是这等身份,想必是在徐府受气了。”
“说来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八九岁就学女红了,有的还更早。可荷花姐姐都快十三岁了才开始学女红,肯定比不过人家,倒是那薛绣娘凭空得了好处!”
“姐姐聪明着呢,指不定学一二年就好了。你可别学那些老没脸皮的,不懂规矩。她们昨天趁着家里没人还耍赌呢!背着主子干这种事,也不怕姐姐知道了打她们板子!”
先前一个嗤笑起来:“王婶子你自己以前不也耍赌吗?”
那王婶子连忙道:“呸!呸!我以前那是把事情做好了才耍着玩的,也是过了人、得了允许的。哪像他们,嘴巴上说得好听暗里什么欺瞒主子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去去去,别碍着我做事!”
荷花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那王婶子必定就是小巧昨天说的王婆子了,昨天有人耍赌也是肯定的,那到底有没有人触恼冯姨娘呢?
昨天冯姨娘在家,要是发现有人耍赌不可能没声没响,除非那些人开罪了她。依冯姨娘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