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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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律也尽到宾主之谊,和客人相谈甚欢,似乎一年前被眼前之人追杀得极为狼狈从没有发生过。
两人明明心生龃龉,面上却一团和气,互引为知音,只叹相见恨晚。只有苏云卿被晾在一边,连插话的份也没有。
她叹了一声,撑着头暗地里翻了几个白眼:两个虚伪的男人她打了半天的眼神让洛谦玉回到正题,只是不知狐狸怎么想的,愣是装傻扮瞎,没有领会到苏云卿的眼色。
“云卿,帮我沏壶茶吧,要雨前的凝碧雪痕。”洛谦玉突然笑了笑,手中的玉扇也顺势轻摇。
茶匙茶具倒是应有尽有,但茶饼必须去内堂取,苏云卿不满地咕囔一声,犹自愤愤不平:“狐狸,别的茶就不能将就吗?”虽然不满,还是无可奈何起身沏茶。
萧律看她起身,倒是冷冷地说道:“从没见过你这么乖乖听话。”
苏云卿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讽,眉梢一挑,不软不硬地回了过去:“王爷没见过的事还多着呢”
洛谦玉有些无奈,只能苦笑道:“她哪是乖乖听话?是这壶茶值五十两银子,不付钱根本喝不到她亲手泡的茶。”洛谦玉和她认识五年,除了苏云卿有求于他以外,总共也不过是喝过她四次茶,四次收费都是五十两,从此他再也不敢喝这种天价茶了。他说这话时,虽然无可奈何,语气却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宠溺和熟稔,这让萧律不由皱了皱眉。
苏云卿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再自然不过地问:“王爷要不要也来一壶?我打个折,算四十两好了。”
萧律的额角不禁跳了跳,生硬地说道:“不用。”似乎他之前低估了他的侍女的卖身价,按这样算来,她一个月的工作的确值得上一颗避尘珠。
苏云卿耸耸肩,下去准备茶水。
亭中两人落子依然不紧不慢,笑谈间针锋相对风云变色,当苏云卿取来凝碧雪痕时,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了声。
苏云卿仔细地分茶温杯洗壶,一丝也不敢马虎,不到片刻,一壶棕黄透亮香气萦绕的凝碧雪痕茶呈了上来。茶叶片片舒展,像舞女滑落的衣袖,静静沉在壶底,茶尖呈乳白色,像冬天青山新覆了一层初雪,正是此茶特有的雪痕。
洛谦玉先给萧律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两杯,一杯放到云卿面前。
果然香溢远清,沁人肺腑。苏云卿一手好茶艺,不过收费五十两未免也忒高了些。洛谦玉和萧律说了几句题外话,眼见棋秤上的黑白子相互渗透,杀得难舍难分,直到苏云卿续上第三道茶时,棋局最终见分晓。
苏云卿粗粗看了一眼棋局,刚巧成了和棋,不禁奇怪地看了洛谦玉两眼。她一直以为狐狸的棋艺比她只是高了一点,现在看来,相差起码有个珠穆朗玛制高点。以前他只不过有意让着她而已,他的实力,不知道还有多少是没有展现出来的。
两人棋艺不相上下,谁也没有占到了便宜,洛谦玉似乎也消了呆下去的心思,顺便提出告辞。
萧律也没有挽留,苏云卿倒是忍不住,出口道:“狐狸,我和你一块走。”
萧律看她的眼神几乎要杀死她,把苏云卿重重地往后一拉,训斥道:“你去做什么?”
苏云卿见洛狐狸越走越远,不由着急地挣脱他的铁腕道:“别拦我,我要去找他问一件事。”
她只是纯粹想找洛狐狸问清楚,但萧律的脸色刷地冷得能和万年玄冰媲美,他单手紧紧箍住苏云卿的手腕,冷笑:“苏云卿,你敢?”
苏云卿被他捏痛发了急,口不择言:“我有什么不敢的?萧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去哪?你再不松手,我一定恨死你了”
手上的力量很快松开,指尖在半空中交错,又无力地垂下。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四十八章 你还不配
第四十八章 你还不配
甚至连挽留,也找不到理由。
当他听到她说“恨”那个字眼时,像施了咒语一样站在原地,心里居然有一种难以言诉触之即溃的惶恐。
是的,他害怕她恨他。
竟然隐隐地有了,害怕。
苏云卿没了桎梏,立刻追了出去。
手掌握紧,松开,手心的白色粉末随着风飞走,一颗坚硬的白玉石棋子就这样生生化为齑粉。
可是那股沉闷的感觉始终压在胸口,被克制住的怒气不得宣泄,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拍打在心上。萧律眸子越来越冷,手上暗力凝聚,忍不住重重击在身边的石桌上。
轰隆一声,石桌塌了半边,琉璃棋盘上的黑白子哗啦啦跳落在地上,滚了一榭。
“主子。”宁澜突然现身,诚惶诚恐地行礼请罪。
“我想一个人呆着,别跟过来。”萧律丢下一句话,握紧拳头留下一道黑色的背影。
宁澜骇然,那双执掌天下风云狠厉果断的手,此时,居然从掌心中流下一行鲜红的血痕,沾染了灰白的石粉。
他想出声提醒,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主上的心思做属下的清楚就好,决不能当面说出来。
“啧啧,萧老大的内力见长,功夫一日比一日厉害啊,我说澜子,你是不是又被老大给收拾了?一副五脏六腑受损样,真憋屈”不知叶景翔从哪里溜出来,对着亭榭的狼藉,摇头啧啧大叹。
宁澜苦笑了一声:“如果是倒好了。”他瞪了叶景翔一眼,脸色不豫:“还不是你的好师妹干得好事”
叶景翔揉了揉鼻子很是无辜,小声地说道:“她干的好事你找她理论啊,就知道欺负我”
“狐狸,狐狸你站住”苏云卿气急跑了出来。
洛谦玉心底轻声叹息,还是停住脚步:“公主。”
苏云卿摆摆手,十分不耐:“少来那些虚的,你和萧律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洛谦玉似乎愕然,挑起眉不解地反问。
苏云卿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还要再装下去吗?你是自己和我说明白还是让我去查?”
洛谦玉沉默了一阵,才继续笑了笑,眼底淡淡:“燕王要从洛家粮仓买二十万石粮食。”
他说的很轻,苏云卿的心却咚地沉到深渊。
“你答应了?”苏云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洛谦玉轻轻“嗯”了一声,却移开眼没有看她。
苏云卿万分恼怒,一掌直拍向他的胸口,泼口大骂:“你混蛋你居然答应他了,你怎么能答应他?”她气得浑身颤抖,胸口起伏不定。
洛谦玉身体自然而然产生护体真气反弹出去,倒把苏云卿的手震得有些麻,他被苏云卿胡搅蛮缠得有些恼怒,手指捏住她的手腕关节处,收起万年不变的温吞水摸样,脸上笑容隐去,冷冷地睨她:“我为什么不答应?”
苏云卿怒极,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是啊,你为什么不答应?这么大的一笔买卖,你凭什么要放弃?洛谦玉,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粮食运出南翌很有可能造成米黍短缺粮价哄抬?北煌平白得了八千匹骏马骑兵壮大将会是边境最大的威胁?”
她退后了两步,眼底是刻骨的寒意:“或者这压根就是在你的算计之内,朝廷削弱,洛家得利,四哥被北煌军队牵制,只怕再没有谁能压得住你,洛二少,就算你想掌控南翌局势,用的招数怎么能这么狠?”
洛谦玉眼中划过几道暗伤,最终被他克制住,他放柔了语调,依然是平静温软的声音,欲语还休:“云卿,你随我回四方馆,晚些时间我再解释给你听好么?”
苏云卿扬起脸,冷冷地笑,笑得十分明艳,笑过之后,她只是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做、梦”
凭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欺骗中还要找借口?凭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中还要相信你?狐狸啊,是,我喜欢你,你也只不过仗着我喜欢你才能伤害到我,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喜欢你了。
苏云卿,不许哭,不许哭你怎么能这么没骨气,在他面前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眨回要夺眶而出的液体,淡淡而疏离地垂下眼帘:“洛少主可以放手吗?放心,我不会打你,因为你还不配我弄脏自己的手”尖酸刻薄的话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双唇中逸出,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能狠到这个地步。
洛谦玉苦涩地一笑,松开她的手腕,他知道,这一松开,苏云卿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可是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苦涩地唤道:“云卿……”
苏云卿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瞬,仍然挺起脊梁往前走。风有些大,眼睛干干的,刚刚很想哭,现在却不想哭,每次流泪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她的眼睛累了,心也冷了。
云卿,你应该相信他。狐狸有他的苦衷,你不是也知道吗,皇上除去了沈氏,下一个开刀的应该就是洛家,这阵子的消息传来,几位刚刚晋升皇上有意栽培的新秀联合上书弹劾洛狐狸的大哥,给洛家施加不小的压力。
另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不管怎样,洛狐狸这样做是不对的。用这种手段搅动民生动荡朝政不稳,甚至边疆局势也会生起波乱,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就这样打破,苏云卿你能原谅他吗?他是个危险的人物,做事时不留半点余地,你凭什么保证他以后会对你网开一面?
他是个危险的人物,苏云卿心底打了个寒战,昭家百余口人命的惨烈,太液池前洒满金砖的鲜血,簌玉宫里温柔和顺的素绫,被逼饮下毒药绝艳无比的沈萱华,甚至还有月黑风高下的冷箭,凤翔宫中那瓶差点让她殒命的毒药……
温文尔雅柔和无害暖若春风的笑容下,她从来看不懂他的心机。
围着高墙转了三圈,想了想,她还是闷闷地走进燕王府。
刚提脚进了院子,眼前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宁澜、叶景翔、萧宸三个高矮不一的男人,嗯,如果萧宸那个小屁孩也算的话,坐在台阶上等着她。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四十九章 宫斗从娃娃抓起
第四十九章 宫斗从娃娃抓起
见到苏云卿,叶景翔明显眉飞色舞,一扫之前颓靡气场:“卿卿,你总算回来了”
萧宸也抢着跑到她面前,直接进入正题:“笨女人,你去书房看看我二哥,他之前大发了一通脾气,连我见他也不理。”
苏云卿忍不住扶额哀叹,沉下脸绕道走过去:“本公主心情不好,不要烦我。你二哥更年期超前,闹脾气是经常有的事。压力大了发发神经属于正常行为,好了,没事了,你们仨别挡着路。”
萧宸见她这么污蔑他心目中的偶像,不满:“你这女人才发神经不正常二哥还不是因为你才生气我特地提醒你去赔礼道歉反被你骂了一通,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苏云卿被他念叨烦了捂着耳朵大声道:“你有完没完啊?他爱生气自个气去关我什么事?我发神经我有病,三殿下您时间宝贵何必浪费在我这个不正常的人身上?哪凉快你哪呆着吧,小屁孩,人不大还喜欢管大人的闲事,你书背完了没有啊你?”
萧宸被她骂得小脸涨红,瞪了苏云卿一眼才愤愤道:“我不管你,我去背书了”
苏云卿骂了一通,犹不解气,指着叶景翔接着叉腰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赔个屁礼道个屁歉?老子从第一天来到这里起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老子心里不舒坦不受人待见的时候也没见别人给我赔礼道歉,感情我就天生一受虐命啊?”
叶景翔无缘无故被炮灰一回,讪讪地躲在宁澜背后,心里却是无奈: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宁澜望着她欲言又止,苏云卿一扬眉:“宁澜,你是不是也想让我骂一通心里才舒坦,没事少开口,我早就说了,本宫今天心情不好”
宁澜忙低下头,讷讷不言。
苏云卿好不容易撒一回泼,总算发泄完,怏怏不乐回去蒙头就睡。
宁澜擦着额边的汗水,回想起刚刚苏云卿指天大骂的情形不由惴惴:女人发火的时候比他主上的可怕程度更甚
这几天燕王府一直保持着低气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扫着台风尾。苏云卿沉着一张脸,往日笑嘻嘻无所谓的表情被一脸不爽替代,萧律平时就冷气十足冻得人麻嗖嗖的,这会直接回溯道冰河世纪,脸上阴得就像涂上墨汁。
连熙熙来苏云卿的院子也不敢大声说话,委委屈屈好不可怜。
他们算走运的了,和苏云卿直接谈判的塔古等人日子就不好过。她心里有气憋着,只能找个出气筒。身边的人是不能打骂训斥,刚好塔古之前失信违诺,对不住,只能找他欺负。
于是谈判桌上通常看到苏云卿洋洋洒洒夹枪带棍绵里藏针冷嘲暗讽让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加上她一身剽悍冷凝的气势,从乖乖小白猫的形象一下子转变成嗷呜红太狼女王,风格完美地转型,飒爽风采一时震住一帮男儿。
以她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性格,重新计算一番提出的要求比之前还要苛刻,塔古等人几乎急得跳脚,见过坑人的,哪里见过这样坑人的?
从“割木达厝、央格厝等五座要镇,得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