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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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卿漫不经心转动手中的紫砂杯,口中淡淡说道:“芊芊,我和苏曼楚动手已成事实,即使做这事的另有其人,也难逃责罚。何况,有的时候真相如何并不被重视,重要的,是结果。”
皇后希望借机给沈萱华难堪,虽然只口不提苏曼楚犯错生事,从严责罚苏云卿,无疑句句话头暗指丽妃母女。即使最后苏曼楚平安无事,云卿被罚思过,只会让更多人嫉恨丽妃的盛宠。而她公正大义,赏罚分明的行为,树立起嘉行懿德的名声,对比起丽妃恃宠失德,人心所向,自然不言而喻。
芊凝迷迷糊糊,似懂非懂,还欲再劝。
洛谦玉拉住她:“算了,她现在出去反而不宜。”
毕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他定定地望着苏云卿,说道:“你安分在这待几天,这事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苏云卿凝眸看他。
洛谦玉晒然一笑:“你以为皇后娘娘就是为了对付丽妃吗?你太小看姑姑了。”
顿了顿,目光投向食盒,他继续说道:“你娘不惜抗旨赶来救你,你为了那一巴掌嫉恨到现在。她的一片苦心换来这样结果,真是可怜可悲!”
苏云卿脸色青白不定,站起身慢慢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一颗棋子如果超出了棋手的掌控之内,即使再好用,也只能舍弃!”
苏云卿猛然一震,一直积压的犹疑豁然冲开心底,那个最接近真相的答案浮现出来。她摇摇头,不敢往下想。
“我的话已带到,你自己好好考虑。我们不便多待,告辞了。”
苏云卿呆呆地坐下,心思翻涌。连两人何时离开也不曾注意。
她一直以为洛清秋要对付沈家所以牺牲自己,没想到,到头来她才是皇后针对的人。
诚然,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在深宫找到一个庇护,又不想参与到两家的争斗之中,对皇后安排的任务一直阳奉阴违,故意拖延,皇后又怎容得了她?
这一次,大概只是个警告,她苏云卿的生死荣衰掌握在洛清秋的一句话中。一句话,可以把她捧到天上。一句话,同样也可以把她踩到泥里。她的性命,她娘亲的性命,全捏在身处高堂坐在凤椅上那个人手里。离开了她的庇护,苏云卿只不过是冷宫废妃不得宠的公主。
皇后要她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吧?
苏云卿啊苏云卿,你果真迟钝的可以,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云卿颓然将头埋在掌心,脑海闪过皇后意味深长的笑容,心寒如冰。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四十四章 伴君如伴虎
“公主。”思绪被突兀地打断,苏云卿茫然地抬头,看见年嬷嬷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苏云卿强敛心神,问:“怎么了?”
年嬷嬷答道:“温小姐遣贴身侍女雪鸢送来金丝燕茸一盅,薄荷雪莲精油一瓶,茯苓玉颜膏一盒,还有山参两支,可要收下?”
好丰盛的礼物,苏云卿勾起唇角,若在平时,她一定来者不拒。
只是,她笑了笑,说道:“替我回了温小姐,就说谢谢她的好意,只是我尚在禁罚思过中,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年嬷嬷躬身称是,行礼退下。“等等,”
苏云卿叫住她。年嬷嬷停下脚步,“你替我传句话,告诉温小姐让她先留着从我这借的紫玉钗吧,日后我有机会再向她要回。”
温碧萝也怕是沉不住气了,芊芊刚走,就眼巴巴寻人过来打探消息。既然如此,送她一个人情又何妨?
雪鸢端着金丝燕茸进来。
温碧萝等得心焦,见她回来,急切问道:“怎样?她怎么说?”
雪鸢期期艾艾,“十一公主没有收下,但是她问起,问起……”
“她问了什么?”雪鸢把苏云卿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又问:“小姐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玉器吗?怎么向十一公主借了紫玉钗呢?”
温碧萝慢慢坐下,方悠悠说道:“你可曾看过你家小姐何时向他人借过东西?”
雪鸢摇头。
温碧萝又接着说道:“再说不过是一枝小小的玉钗,她有必要郑重其事提醒我吗?”
雪鸢疑惑不解:“那她……”
温碧萝漫不经心划过面前的书简,说:“她说的哪是玉钗,其实是想告诉我我欠她一个人情,以后会慢慢讨回来。”掩嘴一笑:“既然她不打算揭发我,那么以后还她一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第四日,洛清秋移驾静思堂。
苏云卿环饰尽去,衣着素淡,盈盈拜在皇后面前。[87book小说网·www。87book。com]
“儿臣有罪,一不该在学堂招是非,二不该乖戾蛮语出言顶撞,三不该辜负母后的一片栽培之心,母后能够从轻责罚,儿臣心中感激涕零。”服软不是吗?好,如你所愿!
洛清秋满意一笑,扶起她,方徐徐说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只是本宫不下面做做样子,怕是难以服众。偌大一个皇宫,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一举一动,都必须谨小慎微,不可落下半点把柄。”
苏云卿真诚地看着她,动容说道:“母后自有母后的难处,云卿也不是不识好歹的浑人,母后对云卿母女的恩情,云卿都看在眼里呢!”
洛皇后执起云卿的手,慈爱和蔼地说:“本宫就知道你是个伶俐体贴的好孩子。”话题一转,接着说:“皇上传你到惠慈殿问话。”
苏云卿明显跟不上她转题的速度,脑袋嗡了一声,讷讷地指着自己重复了一遍:“皇上传我到惠慈殿问话?”
服侍一旁的细君掩嘴偷笑:“公主,您应该称‘父皇’。”
苏云卿呵呵傻笑,心里却嘀咕: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她这个便宜女儿,突然间要传召,到底有什么猫腻?一个没忍住,终于问出来了:“父皇传我到底何事?”
洛清秋摇头,九凤衔珠金钗上硕大的南珠也随之微微晃动。
“圣意难测,本宫也不知。不过是福是祸,总是要走一遭的。”
纤纤素手穿过苏云卿及腰乌黑水亮的头发,松松挽起,又从头上拔下一支小巧精致的攒珠扣固定在发间,端详了半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赞道:“小小年纪出落的楚楚动人,长大了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不知谁家少年郎有福气,能娶到我们云卿回去。”
云卿见她神色从容,料想应有安排,暗中必有人照应,渐渐放下心来,嘻嘻笑道:“明明是母后手巧,再不堪的资质被母后稍加点化都成了珠玉。”
“贫嘴。”洛清秋虽然是轻责,可眼睛里掩不住的是喜悦,毕竟被人夸是一件高兴的事。整了整绣有百鸟朝凤花纹的凤袍,敛眉淡淡说道:“走吧。”
惠慈殿外的侍卫明显多了很多,五步一岗,十步一侍,躲在暗处的高手暗卫还不知多少,防卫之严,绝不可能出半点纰漏。
毕竟是见这个身体的父亲,一国之主,兴奋中难免有几分惴惴不安。
似乎看出苏云卿的紧张,洛清秋伸手握住她攥紧的手,投去鼓励的一眼。
苏云卿心中一暖,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行走进惠慈殿。
“臣妾拜见皇上。”
“云卿拜见父皇。”
柔音软语,莺声呖呖,苏云卿难得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低头,视线及至金丝枷楠木做成的长案前。
他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父亲,而她,只能以卑微的姿势低头膜拜,苏云卿扯起唇角自嘲,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为以前的苏云卿悲哀。
“平身。”头上传来一句四平八稳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高高在上,至尊不可接近。
苏云卿强忍着抬头偷看的念头,仍垂着头以完美的宫礼起身谢恩。
“皇后,你来了。”南翌皇帝苏镜之停下笔,随意地说道。
看了一眼苏云卿,不太确定地问:“这就是云卿?”
苏云卿几乎要大笑起来。她这个女儿,漫长的十一年里,他大概从来没见过吧?或者甚至未必知道她的存在?苏云卿已经说不上愤怒,连悲哀的力气也没有。
皇后依旧温婉得体应答:“是,云卿为秦美人所出,皇室第十一女。”
皇上唔了一声,大约还在沉思**佳丽三千有哪位封号美人姓秦。
“你抬起头来。”
苏云卿逼自己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才盈盈抬头。
南翌皇帝的面容终于看清楚了,四十岁左右,微微有些发福,面白无须,皮肤保养的很好,有着上位者长期以来的养尊处优。但眼角细细的皱纹仔细看还是能够看清。
皇上打量了一会,从这张脸上依稀想起另外一张相似的容颜,“皇后你先下去吧,朕有话问云卿。”
洛皇后望了云卿一眼,行礼退下。偌大的惠慈殿骤然空旷起来,皇上在案前读奏折,苏云卿站立一旁,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异常。
都说伴君如伴虎,苏云卿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比当年高考时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指甲用力掐进手心,她遽然大痛。强烈的疼痛能让人分外清醒,她现在需要的正是高度的精神集中,百分之一百的清醒。棋布局到这,她身不由己只能顺势而为,即使再艰难也必须下下去,在眼前的这个人之前,她切切不可行错一步路,不可说错一句话。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四十五章 凤凰于飞
本来昨天要更的,昨天有点事,今天上午排练话剧,只能现在更新。话说收藏不增不减,筒子们给力啊,喜欢上就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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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涎香在宣博炉中袅袅腾起,暖暖溶溶,熏熏然让人睡意朦胧。
在持续的紧张和浮暖的熏香刺激下产生强烈的困意,苏云卿几乎快要睡着了,皇上终于发话了:“太子向朕提过你。誉儿甚少夸人,却对朕说你天资聪敏,锦口绣心,有惊世之才,可堪重用。”
苏云卿震了震,终于吓醒了。
“天资聪敏”“锦口绣心”“惊世之才”也就罢了,夸来夸去也无非是少年天才罢了。真正吓着她的是皇帝后面四个字:“可堪重用”。
南翌皇朝自开国一百多年以来,除内宫女官外从没有过女子入朝的例子,就算公主身份尊崇也不行。
显圣二十七年,仁宗皇帝病危在塌,端敬皇后代帝听政,被史官骂的狗血淋头。之如“妖后惑主”“牝鸡司晨”“祸乱朝政”的词不绝于奏章。几乎和骆宾王的讨武檄文》有得一拼。
要苏云卿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还是饶了她吧。
苏云卿摸不准他的意思,中规中矩回答道:“太子哥哥宠惜儿臣,另眼有加,未免有溢美之词。儿臣心里也明白自己性子顽劣乖张,不堪造就。”
皇帝苏镜之听了这话,笑了,看起来慈和亲善:“你也不必过谦,朕看过你的论策》,不错,虽文笔稍有欠缺,但贵在立意。朝中能有此卓远见识的大臣也不多了。”
苏云卿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她哪有这么高的觉悟,她只不过忘了交作业了,情急之下只好把她记得的古代有名的谏言奏章七拼八凑起来,什么谏太宗十思疏》十渐不克终疏》出师表》啊,没想到一抄就成了名作,真是太对不起魏征杜如晦主父偃狄仁杰他们了。。。
“朕像你这么大时,先帝曾问朕,作为君王最重要的是什么。”话到这突然停下,那后来呢?苏云卿好奇的要命,却不敢问。
他悠悠出神了一阵,才说:“朕回答了,先帝却叹息一声,也没说对也没说错。”
您老说的是什么到底能不能给句明白话啊?苏云卿几乎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皇帝倒是一时性起,问:“如果朕问你,这个问题你该如何回答?”
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我哪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云卿终于没忍住,默默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一遍,脑间迅速闪过一段话。
她眉眼弯弯,浅浅一笑,回答道:“这个问题,儿臣没有确切的答案。因为不同人心中希望的君主是不一样的。”
确实,我没有确切的答案,所以我只能给出你愿意的答案。
“于民,天下百姓希望君主贤明仁惠,薄役轻税,因此,作为君王最重要的是勤政爱民心忧天下。于臣,满朝文武希望君主听辨是非知人善任,因此,作为君王最重要的是明察秋毫亲贤远佞。于君,君主必须懂得中庸之道,权势相互制衡,平衡各方势力,还必须集中君权,以防臣下权大欺主图谋不轨。”
这是所有皇帝的通病,一旦大权在手,必容不下有其他人权势过盛。她之所以这么答只是刚刚想起史书上记载了这么一件事:二十五年,王慰请峻平田千亩。帝不悦曰:‘禄赐不薄矣,复侵民利何居?尔不闻公仪休事耶?’”王慰是先帝颇为倚重的干臣,可在他提出封赏之事先帝立刻冷淡了他,可见干皇帝这份职业的都没有那种海量容下一个想要谋权往上爬的臣子。
果然,苏镜之拊掌大笑,目光是掩不住的欣赏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