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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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银耳莲子羹端了出来。香甜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令人食欲大振。苏云卿舀了一口慢慢品尝,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味道,银耳用温水发过近三个时辰,煮的软浓粘糯,莲子也恰到好处,入口即化,配上冰糖甜而不腻,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还是她的娘亲亲手做出来的。不是因为添加了格外的配方或者手艺特别出众,而是有一种家的感觉。
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品尝同一样食物,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苏云卿亲手盛了一碗,叫住素绫,殷勤地邀请:“素绫姐姐,你也一起尝尝吧”她在封州的时候,全亏素绫一直照顾她娘亲,苏云卿由素绫看着长大,心底也已经把她当做亲近的人,就算她是洛谦玉的人,此时也没有多少敌意。想想之前对她动过杀念,倒更多了一份歉疚。
素绫愣了一下,直觉地想拒绝。
苏云卿哪容她拒绝,拉着她入座:“别和我讲那些规矩,你知道我一向烦这个。在外边我就不多说什么,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摆那些没用的架势给自己找不自在,我看你是真想逼我出去住公主府。”
洛芊凝也帮腔:“是啊,素绫姐姐,和我们一起坐下来吧,不然云卿会不高兴的。”
素绫见云卿态度坚决,西桐宫里婉妃娘娘和公主都是对下人十分和气的主子,跟了她们这么久自然了解她们的脾气,便不再说什么,挨着半个凳子坐下。
半个时辰过后,细君来请苏云卿归宴。她叹了口气,这次庆攻宴非同小可,不能随便缺席,只好和龙扬、洛芊凝说了声抱歉,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宫装离开。秦婉如向来不喜欢宴会,苏云卿也勉强不得,恨不得酒席早早结束才好。
“细君姐姐辛苦了。”她笑得优雅端庄,唇角轻扬,笑不露齿,颇有一副皇室娇女雍容华贵的模样。眼神朝素绫扫过,素绫很知体地送上一个不小的红包。
细君收入袖间,眉眼依然淡然不动声色:“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奴婢只是尽心而已,哪敢称得上‘辛苦’二字?”
苏云卿笑笑,顺着她的话:“母后的恩德,云卿感铭于心。”适当地表示了对皇后感恩戴德之心。
客套话,大家都讲得很漂亮,细君这样一说既为皇后讲了好话,又给自己争上功。宫里面就是这样,苏云卿在这里生存了四年,已经说不上适应不适应,只是成为本能了而已。
直到月上中天,歌舞未歇,她以舟马疲顿为借口终于被送回寝殿。
西桐宫掌起灯,两排灯笼挂在殿外,烛火通明,比簌玉宫要大要亮。她的娘亲始终记得她回宫怕黑,只要她没有回来,必定在房里留下一盏灯。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六章 你懂不懂
第六章 你懂不懂
回到正殿,有宫女掌灯相迎,不忘给引路的小太监赏了一块碎银。小太监得了赏钱,千恩万谢地高兴回去。
苏云卿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迷糊,也有些熏熏然。直到素绫开门扶着她时,云卿才缓过神来。她看着灯影重重,掌灯的宫女离开,趴在桌子上捧着红得像螃蟹一样的脸:“看起来挺面生的,咱们宫里什么时候来了新人 ?'…87book'”
除去绿袖朱衣是从簌玉宫里带出来的以外,倒有不少新面孔是苏云卿不认得的。素绫剪了一段烛花,雪白的脸在烛光下照得有些晕黄,她语气淡淡:“娘娘刚搬来西桐宫时总管公公拨来的。”看起来素质良莠不齐,使着未必安心。
苏云卿笑了笑:“你看着办吧。能留的就留下,不能留的找个理由打发也就算了。要是有些个不知好歹的,杀鸡儆猴也未尝不可。如果是那边派来的,小心对付着。”
素绫郑重地点头:“奴婢记下了。”
云卿又无奈地摇头:“我才走了一年,素绫姐姐你倒是比以前更谨慎了。唉,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这毛病一定要改改,私下里别称‘奴婢’‘主子’的,听着别扭。”她自由散漫了将近一年,乍又回到宫里,难免对这些称谓有些不自在。
素绫垂眸浅笑:“是,素绫知道了。”
虽然换了一个称谓,但语气神情丝毫未变,苏云卿再次叹气,到底是她离宫廷生活太久了一时习惯不过来还是这个玉宇琼楼的金丝笼压得人太不自由?看来一时半会素绫也改不了这个态度,她只好无奈地接过素绫递来的湿巾敷在脸上。
苏云卿解了发髻,松散着乌发。秦婉如端来藿叶汤:“云儿,喝过醒酒汤再睡吧,省的明儿个醒来闹着头疼。”
苏云卿不喜欢藿香叶那股药香,捏着鼻子勉强灌下一口,撒娇道:“娘,我根本没喝醉。”剩下的一半再也不肯喝了。
秦婉如拿她没办法,只好搁在一边。苏云卿拿了一只玉质温润的翠玉镯子,套在她娘亲手上,抱着她亲昵地道:“娘,我亲自给你选的,娘亲你戴上这个最好看了”玉镯的样式虽然普通,但胜在玉的品质上佳,翠莹莹像一汪碧潭,衬得皓腕似雪。
“你这个小马屁精,就会哄娘开心。”秦婉如点上她的额头,似嗔实笑地瞥了苏云卿一眼。
云卿呵呵偷笑,也拿出一对翡翠耳坠:“素绫姐姐,这是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翡翠雕成水滴状,看起来做工极精致。
素绫含笑着接过,道:“我都有份了,那公主你自己的呢?”
苏云卿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素绫姐姐你又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金钗绢花耳环胭脂之类的,所以……一件也没要。”虽然明月楼给了打三折的跳楼价,她也只是捡了几样用来送人。给她娘的镯子确实精心挑选了一番,既不出挑也不简单的那种,低调地华丽。
秦婉如直摇头:“你这孩子从小不喜欢这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别的姑娘头上戴的好歹有那么三四件,偏偏你,连支簪子也懒得用。”她边说着边用梳子替云卿挽发,从妆奁里选了一支宝蓝掐丝牡丹步摇,盘了一个望仙髻。
镜中少女琼鼻星眸,顾盼流辉,在燕王府好吃好喝了两个月,原本尖俏的脸颊也丰满了一些,皮肤没有涂抹药水,变得白皙了很多,若端坐着巧笑倩兮,也是京城里出的名的窈窕一淑女。
苏云卿对着镜子张牙舞爪做了个鬼脸:“您女儿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用胭脂水粉也是绝色俏佳人,就算素颜出去也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天底下能这么毫不脸红变着法子夸自己的女子也就苏云卿一人了。
她理直气壮道:“至于首饰之类的,不是我不愿意戴,实在是太沉太重了,戴出去明摆着就告诉别人我有钱,快来抢劫我吧”
秦婉如叹气:“罢罢罢,反正你说什么都有理,总之从明天起不许穿男装了,下个月是你的及笄礼,真怕你穿惯了衣袍到时连裙子也穿不像样。”
苏云卿“呀”地站起来,这才想起她原本定在五月份的及笄礼推迟延后,不由哀叹一声,自从她看过萧律那场复杂繁琐的冠礼之后对古代的成人礼再也没有兴致。想着她顶着一头金玉珠翠拜啊跪的就打心底发怵,她哀声央求道:“娘亲,你最疼云儿了,及笄礼就免了吧”
秦婉如不为所动,扭过头:“别的事都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但及笄礼是每个女子都必须经历的大事,岂可胡闹?”
苏云卿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素绫,素绫低下头:“公主您别为难我了,您要是连及笄礼都不去,奴婢这就去掖庭宫当浣衣奴。”
一个威逼,一个威胁。
苏云卿走投无路,欲哭无泪。
从她回宫的第二日起,素绫果真给她换上宫装长裙,挽起千万青丝。她在军营里大大咧咧惯了,被迫穿上绣花鞋、踏着小碎步实在别扭。别扭也没办法,素绫在一边看着,片刻也不得换下。离及笄礼还有二十余天,忍一忍也就过了。
她以“翩翩淑女步”挪到云卓、方怀面前时,云卓口中含着一口茶不负众望地喷了出来,并发的是剧烈的咳嗽。方怀从长凳上吓得栽了下来,走到苏云卿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得出结论:“头,你中邪了啊?”
苏云卿气得一撩裙子一脚踢了过去,痛心疾首地骂:“中你个大头邪老子这是淑女你懂不懂究竟懂不懂?”
一边陪着她来到公主府的素绫脸色铁青,呈石化状。
方怀一下子笑喷了:“头,您没糊涂吧?要是老大二哥三哥四哥听到了,非笑死不可头你居然也装起淑女?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苏云卿咬牙切齿,手指掰得咯吱作响,眼神阴沉:“有——这么好笑吗?”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七章 坑亲爹啊
第七章 坑亲爹啊
方怀立刻端正态度,以万分严肃的神情洪亮迅速地回答:“没有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云卓放下茶杯,手搭在额前半眯着眼看。
苏云卿不满地道:“军师你有什么发现?”
云卓勇敢地对上苏云卿凌厉的双眼,淡淡地道:“头,我在看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苏云卿彻底偃旗。与之相衬托的是素绫完全呈石膏般僵硬的面部表情。
苏云卿无辜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皮在痒欠教训”她迅速地推脱罪证,将所有过错翻到两位手下身上,再递给一个你们敢反驳看看的表情。
两人被迫当上替罪羊。
素绫双目无神,满脸的不敢相信:“你在外面就一直就是这样?”知道了从小看着长大的十一公主的斑斑劣迹,素绫掩面不忍看。
苏云卿举起双手投降,乖乖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好素绫,和他们闹着玩闹习惯了一时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好好当个温柔娴良的公主,那个……你别告诉我娘啊”
方怀首先就受不了:“头,到底你是公主还是她是公主啊?不就是一个侍女嘛,何必这么客气?管东管西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婆,我就受不了她的鸟气”
苏云卿凌厉地剜了他一眼:“方怀,到底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我爱对谁客气就对谁客气,受不了一边呆着去老子……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了,素绫是我的人,谁对她不尊重,就是对我不尊重,说话之前想清楚了”
方怀吞了吞唾沫,干巴巴瞅着没话说。知道她一向重女轻男,可这也太过分了
云卓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头,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大事吗?”日头刚上,在苏云卿的时间观念里的确是难得起了个大早,按她的作息时间表来看,应该还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苏云卿脸皮奇厚,也不觉得羞惭,点点头:“还真有事,有关你的。”
“他?”方怀好奇地叫道,瞥了一眼轮椅上的云卓,又把后面的话吞下去。
方怀明明好奇得要命,却偏偏死撑着不开口问,苏云卿觉得有趣,笑眯眯地盯着他问:“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吗?想就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方怀故作不屑地扬起头,鼻孔对着云卓:“谁好奇那死瘸子的破事啊?”
苏云卿点头表示知道:“哦,那你先出去,我只和军师一个人说。”
方怀噎住了,恼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赖着坐在凳子上不走。
别说,他还真的很好奇。
“我昨晚把云卓的身份告诉了皇上,啊,就是我父皇。”
“嗯,然后呢?”小五问。
“然后我把云卓在封城之战做出的功绩夸得天花乱坠日月无光英勇神武威震八方。”
“哦,然后呢?”小五再问。
“然后父皇赐了我一道圣旨。”
……
苏云卿停顿了一会。
方怀等了很久没听到下文,着急道:“怎么不说了?”
苏云卿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我在等你问‘然后呢?’。”
方怀几乎要吐血,还是很配合地问:“然后呢?”
“哦,然后没了。”苏云卿笑眯眯地回答。
一群乌鸦飞过……
头,你这不是坑爹嘛
“军师,你终于不是黑户了以后要是谁敢用‘反贼’‘叛军’的帽子污蔑你,就把这块布条拿出来在他眼前晃晃,指定让他闭嘴真的还挺管用的,不信你试试”苏云卿丢了一件黄灿灿的帛书给云卓。
她极力推荐,可方怀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在推销江湖郎中常卖的十全大补丸。
云卓拿着圣旨,心底感动。只是他经历过生死变迁,性情沉稳,就算心情激荡也不表现出来,只是垂下眼帘:“你如何向皇上说的?”
大家都觉得以云卓的情况要翻案一定很困难。
哪知道云卿一挥手,豪气万丈:“哎呀,没你们想象得那么难我就是把云卓落草为寇换了一个说法,逼良为娼”
所有人木然。云卓只觉得自己的双眉不受控制地跳啊跳……
苏云卿才觉得自己措辞有问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个好像叫做非出于本人意愿被人威胁逼迫……那啥,就那个意思,你们懂的。”皇上正是用人之时,而且云卓在与西漠之战中功不可没,要是此时处置了他,岂不是让所有将士寒心?
大家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