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公主的诱惑:媚杀暴君-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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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不想当面拆穿她的把戏,依旧顺着她的话道:“我也瞧着那顾先生人是生的玉树临风,可眼底总透着一股子阴气邪气,此人心术不正,也委实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楼清风手上绢纱团扇一摇,手柄处那一抹红色如意丝带便摇曳起来,一晃一晃的,好似一朵小红莲荡漾在嫣柔的眼底。
“可不是么?连我都能看出来,姓顾的心思全在歆月身上,可偏偏这白姑娘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一头栽进去出不来!”
嫣柔想了想,心中最后默然。
多半是这姓顾的需要在明月楼安插一两个耳目,这便勾上了这个白涟。
也不知道他许了她什么好处,竟然能让那白姑娘对她一片痴迷。
正想着,旁边的楼清风忽然笑起来,声音却是微微哑的:“要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在这个楼里是这些人的麻烦,将来出了局子,入了哪位爷的青眼,就又成了另一些夫人少奶奶们的麻烦。明年开春便是选花大会,真若到那时,这些人还不个个都看对方是肉中刺眼中钉的?稍稍出挑一些,便是顶人家心口刺人家眼睛,唉,说到底,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局,有甚奈何的?”。
物伤其类(2)
这话说的嫣柔心中又是一闷,人啊,千般争斗厮杀,原不过都是些物伤其类。
这些个人,明明都是人家养在笼子里观赏把玩的金丝雀儿,仗着羽翼美艳,就自觉外面的世界都是属于自己的。费尽心思去争去抢,把别人弄下去,好让自己上位。
说是聪明,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来着。
两人一路走着,嫣柔渐渐沉默下来。夜色茫茫里看向四周隐没于黑暗中的亭台楼阁,只觉得黑压压一片,却有那些狰狞的兽首蹲卧于房梁之上,目光森冷。
楼清风和嫣柔二人携手一路闲谈,到了院子里方告辞了各自家去。
从这以后,嫣柔便与楼清风开始面和心不合的态势,只在人前,还是如从前一般无二而已。
却说这边的顾玉鸣正在薛夫人的屋里坐着,他原是坐家里的马车而来,此时便仍旧往前院坐轿。
一时喝罢了茶,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去。因极常走动,薛夫人便只吩咐白涟打了灯笼引他去前门。
白涟心中有气,因此不甚理人。顾玉鸣知道原委,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白涟姑娘更因此更气。两个人一路走着,高墙之下只听到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眼看一条火巷就要走完,顾玉鸣忽然转回头去。左侧一栋绣楼上,却看着二楼上一盏灯火仿佛得了号令一般无声而灭。
白涟胸口狠狠一痛——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里必是哪个姑娘所住的房间。
说到底顾玉鸣这人花心无常,她也不是心中没数,只是一个情字蒙蔽了眼,巴巴的只要能看着他的人,哪怕一颗心里喜忧参半,甚至是爱恨交织,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一路走来,心里那个翻滚煎熬啊!白涟手中的灯笼把柄一时火烫,一时冰冷。
眼见就要到了前院门口,那灯笼的黄光也变得越来越巨大,大得看似就要坠落。
风流浪子
白涟心中又痛又气,她用力咬住唇,含着眼眶里滴溜溜转圈的泪珠子,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可夜风呼呼作响,掠过脸侧耳旁,薄薄的暖香风里竟然还带了嘤嘤的低泣。
“是谁?”白涟有心停一停脚与顾玉鸣说一说满心的酸楚,正愁无托词呢!当下心头突突直跳,立马转过身来问:“谁在那边哭呢?”。
这一转身,脚下却是刻意的虚浮无力,身子一侧,便刚好落进那人的怀里,只听一声沉闷的哼声,远处低低的哭声戛然而止,四周只剩一片寂静。
黑樾樾的门洞反射着灯笼的暖黄微光,远近一折射,变成幽深混沌的一团。白涟白皙如玉的脖颈,在顾玉鸣的爱抚之下发出阵阵扣人心弦的呜咽轻声。
他几乎贴着她的脖颈低声道:“你方才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
白姑娘那心都要跳将出喉咙口来,按捺住狂乱,连忙把脸一偏,不慌不忙躲过去。
一双明眸滴出玉露来似的,一刀刀来回割着眼前这个狠心郎。最后是白了顾玉鸣一眼,终究没忍住,问道:“谁?”
“这个人么——”顾玉鸣双眉一挑:“是我梦里常常见着的人。你说她是谁?”
白姑娘眼睛睁大了一圈,陡然抬头,瞳仁里光芒闪动像是含着无数星子,动一动就要飞溅出来。
顾玉鸣心中一激,伸手去寻她的手。
“啪”的一下,却被打掉了。
白姑娘别过头冷声道:“你少来哄我。那是你做的梦,梦里都有谁,我怎么会知道。”
顾玉鸣笑笑:“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
“我是知道!”白姑娘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哼着道:“什么张家的娘子,李家的小妹,刘家的少奶奶,但凡是个女人,就都在你梦里。”
顾玉鸣脸上微微一定,夜色里看不清内容,语气当中不由带了些埋怨:“你看你,老是这样耍小性子,爱生气。”
风流浪子(2)
说她耍小性子,爱生气,可这究竟是为了谁呢?好端端的妙龄姑娘家,日日魂不守舍又是为了谁呢?
白姑娘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正不知如何反驳,那头顾玉鸣却已经笑起来,又道:“不过,你若不这样,那就不是你了。”
他低头凝视她的脸,目光飘忽不定,最终落在桃花冻石一样鲜艳的嘴唇上,柔声道:“你跟她们,不一样的。你要相信我。”
说着,他俯首落下一吻,那姿势娴熟技巧绝佳,仿佛蹁跹于花间的蝶翼。白姑娘喉头凝结的怨气“哧溜”一下滑落到心口,被灯笼的光晕一蒸,化作阵阵甘霖。
“你个冤家”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生生截断在嘴唇里。
“你笑什么?”东院正屋里头,薛夫人忽然偏头过来问。
这一句唬的白涟那是指尖一颤,连忙将手上的金镶玉仙人满池娇分心拿稳,一面放进妆奁盒里,笑道:“夫人的头发养得真好,黑油油的,比我们姑娘家还强些呢。”
说着轻手轻脚替薛氏打开发髻,一下一下慢慢梳通了,又腾出手在几个穴位上轻轻按压着。
薛氏眯着眼睛只管享受,过了一会,目光却从铜镜里望出来,懒洋洋的仿佛随意没有波折,好半晌方轻笑道:“傻丫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差窍?他不过说几句便宜话,你就一颗心都陷进去了,成天丢魂失魄的。你呀,白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
一句话说破白涟的心事。
她有些懊恼,又有些说不出的羞愧,低着一张俏脸道:“夫人如今总是这样小瞧人。我何曾陷下去了?您既然把他当上宾,我总不能对他不理不睬吧?人家做出样子来,我少不得要着实敷衍他两下,倒落下不是了。硬要说破的话,谁还不知道他呀。衙门口的皮鼓——两面都敲得响。他那些俏皮打牙齿的话,我是从来都不信的,只当哄鬼。”
薛夫人笑着摆手:“信也好,不信也罢,有什么要紧?你只要自己把得住自己,我干什么操那闲心。”
风流浪子(3)
白涟闻言顿时胸间一紧,极力正色道:“夫人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说这个话?我就算再蠢再糊涂,也不会做那些出格的事。夫人若不放心,从今往后仍打发我回后院烧火罢,这屋里的事情,只叫红袖妹妹多操劳些。”
薛氏这才淡淡一笑:“才刚说你差窍,偏又心眼多。”
她阖上眼睛,心满意足的按了按额头,任由白涟搀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道:“我放心。我不放心别人还能不放心你?你们姐妹俩我打小带到大,一举一动我都晓得心里想些什么念头。这些年来咱们说是主仆,其实我真正把你们当女儿一般看待的。说这些话,也就是个做母亲的看法,白逗逗你罢了。”
白姑娘此时正蹲下去替她穿好红织金白绫口子的软底子睡鞋,低声抱怨道:“自打红袖妹妹管了账房之后,就整日不见人影。一天到晚把人忙得转转的,夫人还只顾逗着人玩。”。
听她提及红袖,口气又是这样酸溜溜的,薛氏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下也不理她,慢慢转着脚脖子,又伸手在脸上摩擦抚弄,一路按到耳根。她精通医理,平日里更是勤于保养,这些功课,那是每日必做的。
坐了一回,忽又笑问:“你那么聪明,你且说说看,家里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姊妹,便是再尊贵的客人也只能在前院里喝茶听曲,我为什么偏偏任由顾玉鸣他一个大男人在院子里走动?”。
白涟答道:“这个还不明白,我就真蠢到家了。夫人的意思,不过是让他在院子里多走走看看,姑娘们的品貌性格摸得稔熟了,回头真有合适的买卖,或有好的路子,也能说得更条理些。”
薛夫人嗯一声:“这算一个,还有呢?”。
这回白姑娘低头想一想,才道:“第二嘛,顾先生是西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掮客,人面宽,路子也多,夫人既是明月楼的老板娘,也少不得要笼络他,多给他些旁人没有的脸面也是应该的。”。
“我的儿,也算,这也算一个。”
薛氏说着,已经躺倒了贵妃榻上,半寐又问:“那第三呢?”
风流浪子(4)
“第三——”白涟翻着眼睛思索良久,摇头道:“夫人别笑,后面的婢子就想不到了。夫人给讲讲。”
“这第三嘛,”薛夫人侧过身在被底摸了摸,抽手时顺带带出一挂银薰球来,递给白涟道:“今晚多吃了两杯酒,闻着这个心里闷闷的,很是不受用。我的儿,你拿去用吧。”
白姑娘有些忐忑,又不好明着问下文,只得答应着接下,但不敢自己真的据为已有。
想了想,便走去挂在门边。
却听这头薛夫人摸索着挪腾了一下腰肢,方又道:
“我晓得自己做的是什么行当,所以咱们家这些姑娘,教养起来比不得那些诗礼人家。道学先生是口口声声念叨什么男女大防、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呸!这些狗屁我一概通看不上。
咱们家的姑娘,不用理那些臭规矩。姑娘们要学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都靠后一步,头一个要明白的,就是怎么抓住男人的心。不然,将来靠什么吃饭?
跟咱们千金买笑的那些贪官腐吏、臭贾烂商,哪一个不是馋嘴儿的猫?家里外面,女人一大堆。花儿一样的人抬过去,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的热劲。
姑娘们若是没经历过,只消几句甜言蜜语,管保给哄得心花怒放。一转脸丢开手了,又能找谁哭去?
那顾玉鸣虽只是破落户人家出身,可毕竟出身大家,上辈人积下来的场子人面交清总是有的,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若论情场轻薄,也算个一顶一的人才。我让他时常院子里逛逛,就是想让姑娘们见识见识男人的手段,知道知道什么是男人的心。到时候对症下药,输人不输心,熬一熬,一辈子保得住荣华富贵,不也就过去了。”
这头白涟心里是翻开了心浪,一会东一会西的,沉默半晌,似有感触的叹一口气:“夫人才智过人,这样安排实在是用心良苦。可,我怕——”
说着,心里那一截话,到底是不敢说出来。
朽木不可雕
“怕什么?”她能怕什么?
薛氏心中哪有不明白的?只是没有拉下脸,淡淡的问。
白姑娘又略作沉吟,答道:“我怕这样子一来二去,姑娘们心里有了人,会不会生出些好歹来?”
薛夫人到底有些失望的气性,眼角不屑的往白涟脸上飘了一眼,不以为然的道:“不怕。心里有人又怎么样,一个巴掌还能拍出响来?你以为顾玉鸣是谁?就算姑娘们们肯,他也断不肯的。那么精刮的一个人,生意归生意,情意归情意,美玉石头分得清清楚楚。他会为了个姑娘毁掉这么些年的名声?除非世上的人都嫌真金白银烫手视银钱为粪土了。今儿我敢说这个话,但凡他看上了谁,只管开口跟我要,没有不给的。真有那一天,身价银子我都不要,还倒贴一份妆奁陪嫁,风风光光十里红妆送过去成亲。”
这话原是引子,可惜白姑娘为情痴迷,竟然听不出画外音来。
她只心里怦然一动,稳了稳神道:“夫人真是了不得!人情世故无一不明白,可够婢子学的。”
薛氏转了个身,哧的笑出声,缓缓躺下去道:“小丫头,一张油嘴儿甜得抹了蜜。你呀,是得好好的学。”
说着,已然闭上双眼。
白涟轻手轻脚放下珠帘,又将屋里的碧纱窗仔细查看了一遍,正要退出,却听幔帐里头薛氏道:“你下去歇着吧,今儿叫红袖上来值夜。”
白涟站在门口,手里正拢着那一串银熏球,那上头的银链子打的格外精细,掌心一触碰,便窸窸窣窣的微微响动着。
半响,她才低低应了一声:“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