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六宫-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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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下床,却望见眼前地宫女内监纷纷跪了一地,她惊了惊,望见有个人迈大步负着手器宇轩昂走出来,是皇帝下朝回来了。
微宝呆了呆,急忙下床,眼前一黑,膝盖有些软,差点跪倒在地,却听得一声“小心”,有人向前来,及时将她搀扶住。
微宝抬头,望见皇帝英挺乌黑的双眉,鲜明地展着,双眸正望着她。她急忙起身,莫名地缩手回来,仿佛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皇帝的双眼一垂,将眼底地不悦扫去,才说:“刚起么?”
“回皇上,是。”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心虚。
“觉得,怎么样?”皇帝望着她的神色,略略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牢牢地束缚在手心不动,微宝试着向后缩,却争不过他。皇帝握着这双手,脚步移动仍向着龙床边上,爱护之情溢于言表,看的两边地宫女内监羡慕不已。
“好,还好。”她只好嗫嚅说。不知道皇帝又想做什么。
“那就好了。”另一只手抬起,将她的头发拂了一下,将微微露出的纱布遮住,脸上带笑地看着她,“饿了吗?”
“嗯……”微宝答应一声,又飞快地说,“不,不……”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哈哈一笑,却不以为意地转头吩咐,“午膳布下,朕同小宝一起用。”
微宝吃惊地抬眼看他。
靳公公含笑弯腰:“奴婢这就去传。”
皇帝的手握着她的手:“朕的小家伙太瘦了些,该多吃些。”
微宝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解又有点郁闷地望着他。
这一顿饭吃的柔情万种,看的旁边地宫女跟太监们都没食欲了。
景天帝百年难得一见的柔情忽然被催生了一样的发作起来,旁边坐着的就是那新宠微宝,瘦瘦小小的样子倒像是个小玩偶,而景天帝的模样仿佛要将她揽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地膝盖上喂饭似的,含笑灿烂地模样简直将满桌的饭菜都融化,并且不时地替那小家伙布菜。可怜的小家伙起初还有些犹豫试探,后来就勉强吃了些,到最后看起来都快被那些菜给噎死了。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不时地问。
“嗯,谢谢皇上。”她跟猫一样细声回答。
“再尝尝这个。”他欣然的,看起来挺开心。这一顿饭下来,景天帝自己倒没吃多少东西,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好像很满足,也许是秀色可餐吧。
虽然这“秀”,一般人是看不出在何处的。
只能说是君慧眼独具。
皇帝接了漠北急信。昭王爷终究是呆不住了,也呆不了了。若说这人无状起来是十分的荒唐无赖,若真地想正经做事,却有种雷厉风行地派头。到底是皇家血脉不容小觑,没几日,将漠上的军容检阅完毕,粮草武器马匹各都一一清点了。这一下子内外交加,身体却也熬不住,病地玉容枯槁,奄奄一息状,人见人怜。游将军上书朝廷,将昭王爷的病情说的明白,又大大地褒奖了一番昭王的英武,外加春山自己一封声情并茂地私信,皇帝明白到底是不能长久将昭王关在漠上。又怕他真的出事,便准了王驾回皇都。
春山得了消息,仿佛天上掉下了小微宝一样,在病榻上也笑出声音来,当下精神奕奕喝人来即刻启程,竟是片刻也等不得。
自从他病倒之时。便已经高瞻远瞩地唤人在准备行程,去皇都一来一回的消息,正好他这边也车马齐备好了,等到皇帝发了金口,便立刻争分夺秒地启程,威风十足地开拔了。
游将军帅了一众相送,遥遥地望见漠上原有个健美的影子,立在一匹骏马旁边,异族多情女子凝望王驾地影子。忽地弯腰大叫了一声。
然而昭某人却一心向着皇都。丝毫没听到这恨恨的一声,若是听到。或者会回头过来,做点事儿免除后患再走。
这一行,却不似来漠上之时的拖拖拉拉,昭王爷几乎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丝毫不耽搁分毫,归心似箭的这人展露了自己性格之中严格跟决然的一面,不叫苦不叫累一心向着皇都赶回,带的原本跟着他躲懒的军队也跟着雷霆万钧地飞奔起来。
本来是小半月才能回皇都,只用了短短的五天时间便赶了回来,望见西越地嵯峨威武城头,城头上招展着的熟悉旗帜哗啦啦的响动,以及城楼背后那晴朗的天空湛蓝一片的时候,昭王爷舒心十分,一刹那仿佛春花初绽愁容尽扫,还未见到人,于马上先欣然笑的花枝招展玉树临风。身边地英公然,犹豫了一会终于问,“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英公然微微笑看着她,“说啊。”
微宝扭头看了看周围,没见到有人,才低声问:“你认识卫大哥吗?”
英公然愣了愣,然后问:“哪个卫大哥?”
“卫大哥……就是卫大哥啦。”她的脸有点憋红,心虚地说。他这样问,可能就是没见过了,难道那天晚上真的是她的幻觉吗?
可是……明明感觉是被卫大哥抱住了的,那时候……
她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
英公然好奇地望着她:“怎么了,是你认识的人?他叫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查一查。”
“那个……”微宝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以前卫大哥偷偷地进昭王府,她还记得,卫大哥不喜欢她对别人说起他的事。
还是算了。她低了头,顺着走廊慢慢地走。
“小宝,你去哪里?”他赶了两步追过去,问。
“我……”微宝顿了顿,心头闷闷地,这几天皇帝对她很好,好的她莫名其妙,周围的人也是,总是会对她露出某种不自然地笑,然而英公然倒还正常,难得地。她转头看他一眼,终于说,“我想去找太子……”
“哦?我陪你去吧。”英公然耸了耸肩。说。
“英大哥不用伴驾吗?”
“上吊也要喘口气啊。”英公然玩笑说。
微宝也跟着笑起来:“那好,我们一起去好了。”
英公然很高兴,同她一起,两个人沿着甬道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多一会儿,就见到一群宫女低低笑着从眼前成群结队跑过。微宝正同英公然说话,也没有在意。
英公然看了一眼,想起一件有所耳闻地事,却并不表露行迹,仍旧同她谈笑着。
两个人肩并肩向前。过御花园地时候,又见到三三两两宫女嬉笑着跑过,仿佛是急着去办什么事一样,微宝看的有趣。不由问了一句:“她们去干什么啊?”
英公然目光微动,却说:“我也正疑惑呢,好似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微宝想了想,难得的这群人不再将目光的焦点放在自己身上。也没在意,低着头同英公然向前,两个人到了东宫府,在门口遇见个小内监,望见微宝跟英公然结伴而来,笑着问道:“是宝姑娘,英大人,来找太子的吗?”
这几天有时候是轩辕靖去寻微宝,有时候却是微宝来寻轩辕靖。上下都认得了。微宝点点头:“是啊,太子殿下在吗?”
她虽然“得宠”,却丝毫的恃宠而骄的气质都没有,是以小太监们挺喜欢她,连忙哈腰笑着回答:“听说昭王爷回城了,太子殿下早早地去迎接了。”
微宝听得“昭王爷”三个字。仿佛晴天一个霹雷,还有点不敢相信,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那小太监见她脸色不对,也不说话,陪笑说:“宝姑娘还不知道吗?”
微宝哽咽了一下,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小太监有点害怕。看了看旁边的英公然,英公然转头望着她:“小宝?你怎么了?”望着她蓦地变了的脸色,有点担忧。
微宝身子一晃。站不住脚倒退一步。英公然急忙伸手拢住她身子:“小宝,小宝。”连声地唤。
微宝鼻子酸涩。眼中有什么蓦地涌了出来,忍也忍不住,满怀地不知是悲是喜,却涨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挣扎出来。
“昭……”她想了想,终于哆嗦着开口,“王爷他,他……在哪里?”
“是奉召回城了,此刻,想必是回王府了吧。”小太监低低地回答。
微宝抓住英公然的手臂,力气之大,抓的他微微地疼。
“我要……我要去。”她忽地叫一声,转过头去。
脚步迈动,向前就走,却直直地撞入了旁边的花丛。
英公然大叫一声:“小心!”伸手去拉她地身子,微宝脚下一绊,跌倒在花丛之中,却又手忙脚乱,挣扎着爬出来,这边的花枝硬,有的还生着刺,她这么不管不顾的一顿乱动,手上却已经多了几道刺痕,飞快地渗出血来,脸上也多了一道红红地痕,隐隐地肿起来。
英公然跟那小太监双双抢上,将她扶起来,又急忙检查她手上身上,是否扎着刺。微宝漫不经心地将两个人推开,目光一转看到一条路,脚步踉跄地便冲过去,看那腿脚,仿佛是刚才摔到了跌到了。
小太监看她的身影,担忧皱眉:“宝姑娘是怎么了?”
英公然叹了一声。略微了然。方才微宝跌倒花丛的时候,略微挣扎,他也看到她额头上的纱布,顿时联想到几天前的那夜。
“英大人您不跟去?”小太监望着他,又看看微宝略略晃动的身影。
“嗯,我……”英公然看他一眼,“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拍拍他肩头,略身向着微宝离开的方向而去。
春山急匆匆地回府,也不顾等候在府门口的姬妾跟下人们,目光一扫没见到那小小的身影,便纵身掠入,直入内堂,却是找遍了都没见到人,心头一动掠到了冷幽轩。门口是叶迷夏熟悉地影子,坐在竹林丛中的亭子里,懒懒散散,慢慢地喝着酒,仿佛对他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惊。
“小宝呢?”春山望着他,问。
“重色轻友的家伙。”叶迷夏冷冷一哼,放下酒杯。
春山心头一沉,手握起:“她……她……”紧张之下,竟问不出声。
“想找人么?”叶迷夏转头,总算正眼看他。“就怕你没这个胆量。”
“你说什么?”春山双眉皱起。
叶迷夏叹了一声:“你方才回京,第一要事应该是拜见皇帝吧,竟然自顾自就回来了,难道真地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而罔顾法纪?罢了。你要找人,去皇宫吧。”
春山咬了咬唇,转身。
叶迷夏一时没回味过来,目光一挑自顾自冲口问:“我给你的信没收到?”
彼时春山却已经倒退。转身袖子一敛想离开,闻言却生生地停了步子,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信?”
叶迷夏多余问了一句,此刻见他问,情知不好,后悔地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然而却是无济于事了,只好淡淡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没什么,我想到别的事情,搞错了。”
然而怎能瞒得过这人?
春山目光一变,已经多了似冷意:“看样子本王不知的事情还不少呢。”
叶迷夏心底有点冷。却不再多话。再多话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
他也许会为情所迷暂时看不清事,然而却不是个可以永久蒙蔽的人,给了他一丝的破绽。他就能顺藤摸瓜给你找出所有真相来。
不由地心底有点愧疚,对不起某人的愧疚:好友,真是抱歉,不小心给你捅了漏子,只不过,为何你做事不对我说一声,双方配合起来才好啊。
春山已经回首,人影飞快地消失跟前,叶迷夏听得风吹竹林飒飒地声音。抬头望天。喃喃说:“这一番地风起云涌,可是少不得了。究竟是鹿死谁手孰是孰非,且,拭目以待吧。”
“我给你带了漠上特产。”有个明朗地声音响起。
叶迷夏扭头,望见宁子詹站在跟前,脸色是微微有点黑,却不是因为不悦,大概是漠上阳光太强烈,晒黑了。
叶迷夏微微一笑:“你都听到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宁子詹耸耸肩头,“你不必对我有什么负疚感。”
叶迷夏啐了一声:“少来了,恐怕你是做的于心不安,特意不跟我沟通口风,想去向他领罚吧,你这个人倒也是奇怪,奇怪地我都有点可怜你。”
宁子詹听他这么说,笑容倒多了丝苦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做孽不可活,天下就是有这等的傻人,你一一去可怜,怎么做你无情冷血的辣手神医呢?好了好了,我刚回,你就请我喝一杯故土的酒吧。”
“喂喂,不要搞错,你地故土在雪山。”叶迷夏莞尔一笑,手上却提起酒壶,将面前的杯子捡起一个来,放在对面,倒满了酒。
“有故人的地方,就是故土。对我来说是如此的。”宁子詹大跨步进亭子,坐在他的对面,望着桌上,“四个?”
叶迷夏目光一扫,望着盘子中剩下的两个扣着的小酒杯,一笑:“我在猜,谁会是跟我喝第一杯的那个人。”
宁子詹长眉一挑:“我可真是幸运。”
“能邀请到纯洁的雪山神剑宁少侠,也是我地幸运。”
“能跟天下闻名的辣手冷血神医同饮,何止幸运,简直荣幸。”
叶迷夏喷笑:“漠上的特产包括蜜糖么?”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