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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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叶其安望着马车外的骑士们,不自觉地寻找那匹黑色骏马。
皇太孙吗?原来他就是那个年纪轻轻登上巅峰宝座,却因为削藩被自己的叔叔夺了皇位,最后死在宫中大火中的建文帝朱允炆。书上说他因为优柔寡断太过仁慈才输给了朱棣,可她眼中的他为何却是个冷酷果决、坚毅霸气的人呢?那时朱红大殿里,身着龙袍的他又为什么会对她说着那样哀伤的话语呢?
乱了乱了,所有一切都乱了。哪个是开头哪个是结尾,哪个是对的那个是错的……纷纷绕绕,缠缠结结,搅得她脑子成了糨糊。早知这样,上课的时候应该更专心一点,去图书馆的时间应该更多一点的……
“叶姑娘。”马车外传来侍卫赵哲的声音。这是个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年轻人。叶其安老猜想他是否也见识过她的“凭空消失”。不过即便真的有疑问,也被他掩藏得很深。或许因为等级制度和忠诚的训诫,不该他有的问题,他就让问题消失,不该他看见的东西,自然也就看不见——万恶的封建制度。
“什么事?”叶其安掀起车箱窗帘。
“殿下命属下护送姑娘前往沔县县城。”赵哲恭恭敬敬地回答。
“他——皇太……殿下呢?”叶其安在脱口而出之前想起这个时代的等级制度,及时刹住,也做出很恭敬的样子。
“殿下吩咐了不许姑娘问,不到沔县不许姑娘下马车。”年轻的侍卫总觉得这位新主子时不时地会很讲究礼数,但很是刻意古怪。
叶其安撇撇嘴,缩回马车里。
有些奇怪,那个着名的皇太孙一直把她当贼一样的看着,像是怕她再一次的“凭空消失”似的,这时怎么倒放得下心来不管她了?
马车渐渐缓下来。听得车外调兵遣将的声音。掀帘看去,只有一眼的嚣尘。不一刻,大队人马离去,只剩下三十来人护着马车和太医厨师之类的“办公室人员”继续缓慢前行。
无聊感会在无聊的时候以光速增长。透过车窗看风景的新鲜感消失后,叶其安的耐性一点点地磨完殆尽,掀帘想下车,又被香儿静静的眼神看回车上闷坐。才在心里把九九乘法表背到七七四十九,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掀帘看去,外面已经是刀光剑影一片,喊杀惨叫不断。
第八章遭遇
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比平常颠簸得更加厉害,两旁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
香儿脸色煞白,紧紧抓住窗沿,眼睛发直,却不吭一声。
叶其安将小虎护在怀里望着车外,在喧嚣里搜寻着自己熟识的身影。四五个侍卫提剑在手,紧紧跟在马车四周,赵哲正好在她眼前,寒着一张脸,指挥马车往前冲。不远处,一支衣色纷杂的人马撇开其余人,紧紧咬住这辆马车,如雨的羽箭被赵哲他们挥剑弹开,不过仍有几支钉在了马车壁上。
“快回去!”赵哲声色俱厉地阻挡叶其安探出头来。
“怎么了?”叶其安大声问。
“山贼!怕是调虎离山!”赵哲挥剑挡去朝马车飞来的羽箭,朝左边一指,“往北。”马车立刻转向,朝他所指方向奔去。
叶其安被惯性甩到车壁上又掉下。小虎摔在一旁哀叫出声。
“姑娘!”香儿惊叫。
“姑娘!”赵哲连忙转头看来。
“我没事!”叶其安爬起来,恰好看见一支羽箭扎进赵哲左肩,吓得惨叫,“赵哲——!”
赵哲身体一晃,眉却不皱一下,挥剑削去羽箭露出来的部分,叫道:“弃车!”他靠近马车,向叶其安伸出手。“上马!”
叶其安只一迟疑,随即抓了小虎伸手拉住他,他用力一带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另一名侍卫也将香儿拉到自己马上。这时,旁边两名侍卫放慢速度,调转马头主动迎向追来的人马。
赵哲挥剑指向前方:“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里几乎滴出血来,脸上神色却如磐石不动一分。
很快,后面的追兵已经看不见,喊杀声也逐渐远去。又急驰了一阵,马儿疲惫,马速放慢下来。赵哲观察了一下沿途,带着几人躲进了偏僻处的一座破庙。
赵哲带着那侍卫在四周巡视了一遍,将马赶远,这才坐下来休息。一路奔波,两人身上沾满灰尘血迹,神情间却没有一点狼狈之色。
赵哲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咬住匕首把,朝同伴示意。那侍卫也从腰间掏出同样的匕首,划开赵哲手臂皮肉,将那只羽箭拿了出来,又往伤口撒上了许多白粉。隔了片刻,鲜血慢慢不再流出。赵哲一头冷汗脸白如纸,却始终神情不变。整个过程中两人熟练默契,仿佛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千百次。
叶其安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渐渐地,眼前仿佛大漠无边、金戈铁马,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憋着想要喷薄而出。血涌上头顶,她站起身,撩开裙摆,撕下内裙一块,不顾赵哲的惊讶推拒替他包扎伤口,却笨手笨脚不得要领,只得交给一旁的香儿。
“赵将军,”叶其安声音有些发哑,“怪我没本事,不然也和你们一起并肩杀敌,不至于连累你们受伤。”
赵哲和侍卫都是一震,交换了一下眼色,向着叶其安单膝下跪,同声说:“属下无能。”
赵哲沉声道:“姑娘安心,殿下大军到来之前,属下百死也要护得姑娘周全,不辱使命!”
“快起来!说什么死不死的!”叶其安湿了眼眶,“你们的命和我的命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要你们舍命保护!你们死了,我又能活多久?总要大家都活着才行!”
赵哲低下头去,眼中露出别样神采。
……
半空乌云压顶,天色暗了下来。冷风从四处钻进破庙,在拐角回廊处发出凄厉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背心发寒。
赵哲要那侍卫去报信请救兵,自己则在庙门一侧警戒。
叶其安和香儿坐在倒塌的菩萨后面,既可勉强遮挡冷风,又可以令从庙外进来的人不会一眼发现她们。小老虎倒是精神挺好地四处转悠,不时被灰尘弄得喷嚏连连。
香儿依偎在叶其安身边,身体微微发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骨节泛着青白,显然是害怕,但仍竭力做出庄重老成模样,看着反而让人心怜。
“香儿,”叶其安轻轻握住她的手,“怕么?”
香儿一震,眼中一片惶然,随即咬着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怕得很呢。”叶其安笑笑,“不过有赵将军在,殿下他们也很快就会来,才安心了些。”
香儿抬头看着她,显然已经了悟她安慰自己的意图,不由露出感激的神色,唇边隐隐一笑,渐渐地就不再抖得厉害了。
叶其安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真是个美人胚,古代的皇帝命真好,连宫女都是这样的大美女。
小老虎转悠回叶其安身边,刚要趴下,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庙门外,背上的毛渐渐竖起来。
叶其安一惊,知道它肯定听到了什么,忙向赵哲示警,却见赵哲已经像只蛰伏的野兽般收起杀意伏低了身体。
破庙里的空气瞬间凝滞起来。
不一会儿,庙门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快,一个人跨进庙门。赵哲在对方进门的一瞬间发起攻击,手中长剑寒光闪动,卷起一片血花。那人哼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几乎同时,两道黑影分别从破庙左右的窗洞里穿进,一个扑向赵哲,另一个则朝叶其安她们袭来。
赵哲只来得及叫声“小心”,便被那人缠住无暇分顾。
叶其安早将小虎藏在裙下,手中悄悄握住了赵哲给她的匕首,护住香儿在身后,竭力镇定地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极为阴冷的黑衣男人。黑衣男人只是静静地侧身站着,手中的剑看似随意地指着她们,眼睛则看着一旁拼斗的两个人,嘴角带着浅笑,眼神却冰寒彻骨。
庙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个人先后走了进来。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汉,手提一把大刀,衣服上沾满鲜血,神情狰狞。后面一人被另一人搀扶着,在香案旁坐了下来。
那大汉一进门就粗着嗓门大喊:“这庙里果然有人!周老三,你诓老子的人进来送死,岂不是给老子难看!”
那正在和赵哲打斗的男人嘻嘻一笑,却不答话。
那大汉眼珠一转,朝着那阴冷男人看来:“不对不对,周老三想不出这等馊主意,一定是你这个娘娘腔!陆韩谏,还我徒弟来!”
陆韩谏冷哼一声:“你非要将咱们的名字都报上一遍么?”
大汉一愣,随即呸了一声:“那有什么?待会将这里的人都杀了便是了!”
“老四,别忙着斗嘴,身上都带了伤,快去帮老三一把。”被扶着的男人咳了几声,脸色惨白,似乎受伤不轻。
“别理他们!”他身旁那人恼怒的说,声音清脆、面容秀丽,或许是个穿了男装的女人。
“大哥,不用他帮。”那周老三一笑,“我正打得过瘾。”
“你不要帮,我偏帮!”大汉脚下一顿,挥起手中大刀砍过去。周老三哎呀一声,退了开去,一边骂:“徐虎!你这蛮子!怎么连我也砍!”
那徐虎也不理他,只顾朝着赵哲挥刀,臂力雄浑,每挥一下都似有千斤重。赵哲肩上有伤,又跟那个周老三缠斗多时,此刻这徐虎挥刀连劈,他只能连连后退,勉力抵抗。
“乖乖!”徐虎边打边叫,“这官老爷还有几分力气。”
陆韩谏眉头一皱,手上长剑一送。叶其安肩上刺疼,不由轻哼出声。
赵哲脚下一乱,几招后便被徐虎砍中跌倒在地,周老三趁机上前将他制住,踢去了兵器。
徐虎停下手,怒气冲冲地喊:“陆韩谏!干嘛刺那女人让他分心?”
陆韩谏冷哼一声:“不然你怎会赢得了?”
徐虎大怒,提刀就要砍过去。
陆韩谏突地一笑:“徐老四,算我给你陪不是,给你看样宝贝。”
徐虎手上一滞,大刀停在半空:“什么宝贝?”
陆韩谏只笑不答,手上长剑骤然掀起叶其安裙摆,露出小老虎的身子。小老虎被剑光激起兽性,嘶吼起来。
那徐虎果然大喜,丢开大刀搓着双手笑呵呵地奔过去:“果然是宝贝!果然是宝贝!谁都不许跟我抢!”
陆韩谏只知道叶其安裙下藏了东西,并没有想到会是只通身雪白的小老虎,这时也不由有些惊诧,看见徐虎来势汹汹,只好收剑让开。
这时那女人却忽然说:“听说白虎骨是治伤神药。四哥,将它杀了,骨头给大哥治伤,皮给我做条围脖,你吃肉成不成?”
“钱凤偏心得很,老子不上你的当!”徐虎奔近俯身便来抓小虎。小虎一边叫一边往后退,眼看就要被他抓住,突听一声惨叫,徐虎捂了膀子往后倒去。叶其安抱了小虎在怀里,脸上溅了些血点,一只手上握了把血淋淋的匕首。
众人全然没有防备,都是一愣,等徐虎栽倒在地才纷纷回过神来。
眼前人影一晃,叶其安手中的匕首已到了陆韩谏的手里。他随手一挥,将她击倒在地。小虎滚落在地上,哀哀叫着。香儿惨呼一声,合身扑倒叶其安身上护住她。
“好奴才。”陆韩谏淡淡地说,提剑便要朝二人刺下。
“逆贼!!”另一边赵哲竭力起身又再次摔倒,仰着头,忿声大骂。
“等等。”受伤那人突然喊了一声。陆韩谏收住剑,望过去。那人招招手:“把那女人带过来。”陆韩谏应了一声,抓住叶其安的手,把她拖到那人面前。徐虎在一旁哇哇大叫“给老子杀了那贱人”。周老三一边阻止他,一边替他检查伤口。
“老二说那人自凤县出来后便带了个女人,”受伤那人打量着叶其安,“在凤县滞留一月难说也是为了那女人,还道那女人模样古怪,身边带了只白猫。”他伸手在叶其安脸上身上摸了几下,香儿扑过来,他挥手将香儿挥出老远,“也不过尔尔。模样古怪许是说的这头发,至于白猫,老二怕是看走眼了,应当是只小白虎吧。”
陆韩谏神色一凝:“大哥,你是说……”
“咱们运气不坏。”那大哥笑了笑,脸色一变,抚胸剧烈咳嗽,喘了半天气,才说,“周冲那边怕已失手了,却不料让咱们在这儿碰上。也罢,杀不了姓朱的,能杀了他的女人,也算是给老二报仇。”
“你们究竟是何人?”赵哲惊喊。
“我们?自然是你们口中的反贼了。”那大哥依旧和气地笑着,“朱重八那老匹夫,诛杀功臣,丧尽天良,暴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不了他,便杀他儿孙,绝了他的后,让他朱家的江山坐不安稳,也好替为他朱家洒尽热血义甘忠胆的一众烈士报那冤死之恨。”
“你、你们是五狼寨的人?”赵哲全身一震。
“五狼寨?五狼寨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引你主子入网的饵罢了。你的主子此刻已跟五狼寨的人斗得人仰马翻、两败俱伤,哈哈,得此一功,虽说有些狼狈,却还是我赢了一成,只可惜我不能亲眼见着。”那大哥呵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