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柳·一梦秦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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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拂诡笑道,“如是生病可是为了躲那个林显公子?”
我故作讶异,“姐姐为何有此说?”
徐拂将我额边的一缕碎发拢到耳边,接着说,“你的心事,我又怎么不明白?我们到底也认识那么多年了。”
“是。”我回道,“姐姐可不知道那林显有多夸张。他第一次见我便说 ‘久慕芳姿,幸得一见。’我自然是觉得好笑的,古往今来,谁人不是以貌取人的。如是自然知道自己的姿色虽算不错,但并未到达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
徐拂失笑,“你也不要过谦了,那林公子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
“是啊,可是他也过了份。你可知他见我笑又想出了什么恶心的话?”我转眼看着徐拂,“他竟说‘一笑倾城’。”
这回连徐拂也止不住自己的笑意,看着我说,“难得林公子一片好心,却被你这样嘲讽。”
我也正色道,“这还不止,我听了他的话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想着这等俗人你为何要让他来见我?没料到他竟自顾自地又接了一句,‘再笑倾国’。你说,这等人我能与他说什么好?”
徐拂大笑道,“这林公子也正是有趣了。”
我赞同道,但语气又是一转,“是了,可姐姐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探病吧。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徐拂叹气,“如是,你看,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你竟然这样想我。”说着眼底又涌起一丝笑意,“可是,你也真了解我。你可知道,那可笑的林公子又来见你了。”
我一愣,随即便问,“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出去见他吗?”
徐拂点头,“我想,这次他为了见你竟花了大血本。我虽是生意人,但也不忍这样白白地赚他的生家。如果你真对他无意,我看你还是和他说了清楚,省的这书呆直愣愣地落得最后无钱归家的地步。”
我略想了下,问,“他这次出了多少,值得你这样?”
“三十金。”
“什么?三十金?”我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莫不是疯了吗?”
“我看现在没疯但离疯了也差不了多远了。”徐拂喃喃道,“如是,姐姐和你说一句贴心话,当年也有一人这样对我,只是我一心寄托他人,对此不闻不问,没料到那个痴心的人竟一病身亡,如今见了林公子,我所以就更不忍心了。你可知,这三十金,是他所有的积蓄?”
我沉默地看着她,突然有了决心,“姐姐,你把林公子请进来来吧,我与他说清楚。”
几日不见,林显似乎瘦了不少,瞧见我,眼睛都亮了,忙说,“如是姑娘,听说你这几天抱恙,今日可有好些?”
我微微点头,“好了不少了。公子坐”
林显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姑娘,在下已是激动难耐了,站着即可。”
我冷冷地一笑,道,“也罢。如是也与公子只说几句话而已。站着也行。”
林显迟疑地看着我,“姑娘有何话要与我讲?”
“听说公子为了见如是把全身家的三十金都拿了出来?”
林显点头,“在下自上次一见,就对姑娘。。。”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公子谬赞了,如是担待不起。”
林显忙说,“如是姑娘为何谦虚,在下是甘心情愿这样做的。”
我看着他,道,“不知公子家中是否还有亲人?”
林显回,“家父家母尚在。”
“那如果让公子的双亲知道公子为如是一掷千金的事情,公子应该怎样对待?”
林显小声回答,“他们向来疼我,不会对我有所怨言的。”
我恨声说,“那公子的意思是,如果公子的双亲想要消火,那只会找如是出气吗?”
林显忙解释,“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家父家母疼爱在下,知道在下心系姑娘也不会为难姑娘的。”
“是吗?”我看着他,“父母既然如此待你,你又怎能伤他们的心,把家产全部置于见如是一面呢?”
林显不说话,眼中似有些受伤。
我忙语气一软,“林公子,如是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这般对我,却要辜负父母的恩情,如是实在无法承受。”
林显直点头,“在下明白了。多谢姑娘指教。”
“公子这番明白让如是很是欣慰。”我说着,取来放在桌边的剪子,剪下脸颊边的一缕发,交给这位林显道:“身体发肤虽受之父母,如是也只是一个平平女子,只能以此来偿还你的钱。望公子日后见了这缕发,便能想到这次的事情。”
“是。”林显似乎也被触动了,“如是姑娘这次教诲在下定终身难忘。”
“公子严重了。”我淡淡一笑,“我也累了,公子若无他事还请早些回去探望父母以报养育之恩。”
“是,是。”林显连声应着,“在下马上告辞,小姐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林显刚走,徐拂便从门的另一侧走了进来,“那林显倒也可怜了,被你开刷了却还是一副受益良多的样子。”
我也笑道,“比起以前的你来说,我这些功夫也只怕是差得远了。”
徐拂的表情有些云淡风清起来,“如是,你可要老实和我回答我,两年前我让你也陷入这烟花之地时,你可曾怨过我?”
我苦笑,其实我的人生早已是一条既定的曲线,经历了周府的种种之后,我知道,我压根没有这种能力脱离这条轨迹,正如佛经里所说的,“如是我闻”,我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是顺应这样的命运继续生存下来而已。想到这里,我也正色道,“姐姐照料我,我听从姐姐的安排也是应当的。”
徐拂唉声一叹,“这么听起来,你是有不乐意的。”
我忙解释,“姐姐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当初早就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既然到了媚香楼,用了柳如是这个新名字,自然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姐姐心里不说,我是明白的,如果没有姐姐收留我,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柳如是?这两年若没有姐姐教我琴棋书画,如是又怎能这样轻松在这风月场里立于不败之地。”
徐拂看着我,“难为你了,我们这里虽是人员复杂,但好学识好家世的人也有不少,若是你有了钟意的和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努力促成。”
我不由地有些脸红,小声道,“姐姐说得是哪里的话,妹妹只求在这里平安地活过这一世就好。”说着又小心地补了一句,“我生不逢时,堕入风尘之中。但,不是才子良偶,我不以委身。唯有博学好古者,旷代逸才者,我才和他们交往。”
徐拂打趣道,“才说自己不愿找有心人,你瞧立马又改了口。可让我逮到如是脸红,言不对心的样子了,放心,姐姐会为你把好关。”
“是么?”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姐姐,以前的那位陈公子可还有联络?”
“他么。。。”徐拂淡然一笑,“他的心里没有我,他当初来得勤快,还不是为了你那首曲子。”
“是吗?”我也有些遗憾,“可能他真不是姐姐的良人吧。”
“是吧。”徐拂的神情有些怆然,“如今只怕他也娶了亲,恐怕早已记不起我了。你可知,那陈龙并不是他的真名,他一开始就没有想用真心对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有些悲哀了。”
“那是他没有眼光,姐姐这等好女子,只怕是常人求也求不来的。”我安慰徐拂,“我看那汪公子待姐姐也是不错的。”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徐拂还想继续说下去,偏听萦柔在门外询问,“妈妈,姑娘,刚春熙姐姐禀了说有一个自称李待问的公子想要见姑娘一面。”
“李待问”我只觉得这名字有些好笑,刚想让萦柔回了我身体不适不见客,却听徐拂在一边诧异地问道,“可是云间的李待问?”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开始,我最喜 欢'炫。书。网'的人物马上要出来了。。。
发现自己居然糊涂到把题目都写了错字。。。汗。。。
希望大家多多提意见呀~~有什么不好的我可以立刻改进。。。
婀娜帘开花初放(二)
“李待问?”我刚想让萦柔以我身体不适不见客为由回了他,却听徐拂在一边诧异地问道,“可是云间的李待问?”
门外的萦柔小声问了来人几句,马上回,“回妈妈,正是。”
徐拂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萦柔,还不快请贵客进来。”
我也些纳闷,连忙问,“姐姐,那李待问可是什么大人物,只得姐姐这样隆重?”
徐拂语气中难得吐露出一些钦佩,“你可知道如今这一世,谁人以工书著称?”
我摇头,“姐姐说笑了,如是寡闻,从不去打听这些。”
徐拂点头,“你整日闷在这楼里不知道也正常,这李待问就是这当世的奇才。我见你也对工书有天赋,不知你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拜他为师。”
正说着,便看见萦柔推门走了进来,冲我微微一笑,“小姐,春熙姐姐刚托人来说,李公子马上就到了。”
徐拂忙拉着我站了起来,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李待问究竟有多大的来头,引得徐拂这一向自命清高的女子也另眼相待起来。
只晃神一会,便听一个有些深沉的嗓音响了起来,“早听说媚香楼里的徐拂姑娘和柳如是姑娘非同一般,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说话的正是李待问。他约莫三十的样子,样貌普通,不是一个让人能一眼难忘的男子。
不过他这样的言辞让我想到他居然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自命风流才子,于是心下不由地有些不耐,眼角一转,却见徐拂已然殷勤地迎了上去,“李公子谬赞了,我与如是两个青楼女子,又怎能与公子的盛名相提并论呢?”
李待问呵呵一笑,并未推脱徐拂的恭维,随即又是豪爽地答着,“徐姑娘如此这样说,存我也不再推脱了,否则反而显得客套。”
徐拂也笑着应道,“李公子说的极是。萦柔还愣着做啥,还不快给李公子上茶?”
我扭头看看已发了很久呆的萦柔,见她一副痴痴愣愣的样子,忙笑道,“李公子一来,我这小丫头的芳心立马就开了。”
萦柔不快地瞪了我两眼,小心地为众人倒上茶后,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李待问微饮一口茶,将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问徐拂,“这位可是名满秦淮的柳如是柳姑娘?”
我微微一点头,“小女子正是柳如是。只是公子所说的那名满秦淮有些言过其实了。”
李待问呵呵一笑,“别谦虚,人家说你有你就有,你大胆地接着就是了,客气忸怩了反而误了别人的好心。”
我一见李待问倒也是一个爽快坦白的人,心下多了几份好感,冲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李待问有一会儿的晃神,但很快也调节过来。“如是姑娘果然是好样貌,难怪那么多才子为你竞折腰了。”
徐拂看着我,也应上两句,“李公子说的是,只是如是这丫头眼光极高,刚还说她自己生不逢时,才堕入风尘之中。非才子良偶,旷代逸才者,否则不与他们交往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姐姐,你怎么连我们的私房话也说了。”
徐拂笑着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李公子的才情可算到了你所说的旷世奇才份上?”
我扭头,不作答。
徐拂这才将视线转回李待问,“素闻李公子书法了得,不知今日我与如是能否有缘一见?”
李待问朗声道,“有何不可。”
萦柔忙将笔墨纸笔附上,李待问看着我,“不知如是姑娘可有佳文能让李某有幸记下?”
我略思,回想起徐拂不堪思虑的过往,以及无数烟花之地女子想要竭力离开这一牢笼选求知心人的心意,心中倒也想起了一句话,“人去也,人去梦偏多。忆昔见时多不语,而今偷悔更生疏。梦里自欢娱。 ”
李待问大笔一挥,将这句话誊在纸上,他的字倒也真正是俊逸风雅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大气,徐拂果然不是白白赞赏他人的,只是他的笔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眼熟的很。
徐拂见了李待问的字后也不禁赞赏道,“李公子的字果然名不虚传。”
李待问答,“徐姑娘过赏了。都说字由心生,要我说,如是姑娘这一句话也说得极妙。若没有如此意境,我又怎能这样顺手写下这些字。如今看来,如是姑娘的功劳更大些。”
我见他如此,也急忙推脱,“李公子且莫谦逊,同样这句话,要换做如是写恐怕是见不得人的。”
李待问不由地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姑娘可否写下一字让李某见识一下?”
我点头,还未经思考,笔落下,写得却是“如是我闻”这四个字。
李待问细细看了一会儿,道,“姑娘字比起一般女子也算是不错,只是缺少刚毅,多练几日必会有所成。”
徐拂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