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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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女子,才会被卖到下处里来。
夜里巷子中最为热闹的,当数金凤院和满春院。
自金凤院的凝夕成为京中的花魁后,艳名远播,几乎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曾踏足金凤院,散尽千金,只盼能见凝夕一面。
而在今日,因凝夕身子不舒服,那些一个个慕名而来的恩客无不大失所望。
好在老鸨长袖善舞,立即安排了一些姿色尚好的女子上前侍候,这才没扫了众人的兴致。
凝夕在金凤院里其实很少真正的接客,大多数时候,都是抚琴起舞,单是这点,就足以让来者如此如醉。
凝夕很少接客的缘由,说到底是因为京中的平阳王爷是她的幕下之宾。平阳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其身份地位在京中无人能及,知道平阳王爷名号的人,在凝夕面前,始终得卖个人情,平时听听小曲也就罢了,哪敢得寸进尺。
凝夕自十五岁出道以来,已有三个年头,在这三年里,老鸨将她视为金凤院的摇钱树,不但捞取了大把银两,还让金凤院一举成为京中最大的青楼。
凝夕房间,可以说是金凤院里最为华美的地方。不仅是单独一座小楼,连供差遣的丫鬟,都比普通姑娘多了几倍。
若不是在青楼之中,这布置,这气派,还会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居所。
诺舞低着头跟着凝夕来到了阁楼,之前老鸨对凝夕的客气,让诺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小时候在青楼里住过一段日子,那些越红的女子,老鸨越是疼爱。再一看凝夕居然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更是确定了诺舞心中的猜想。
阁楼中的布置,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繁花似锦,处处彰显地花枝招展,反而有种清雅脱俗之感。空气中不再有浓郁的脂粉味,而带着竹木的清香。
诺舞抬头环视四周,没想到这间阁楼竟全用青竹所搭建而成,更为奇妙的是,每一根青竹上都雕刻着各式的花纹,拼接在一起,就连成一幅长长的画卷。诺舞心里不禁想着,这个凝夕到底是怎样的人,能有这么别雅的情趣,而又是一个当红的花魁……
一旁的丫鬟见诺舞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调笑道:“小丫头,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瞧你那样儿,都傻了。”
诺舞被她说的有些窘迫,脸一红,低着头不做声。想起在姬府里,气派的东西倒也不少,只不过她自小住在偏院,陪伴她的,只有那灰白的石砖与颓败的杂草。
听身边的丫鬟一说,凝夕的注意力方才转移到诺舞身上,刚才看她可怜,才特意从老鸨那要了她,可这么小的孩子留在身边,始终是有些不便的。
凝夕坐在软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诺舞这才有机会看到一直走在前面的凝夕,她的模样,是极美的,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在姬府里,姬诺芸和姬诺嫣都算是一等一的美人,可这种美,带了点中规中矩的味道,不过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但眼前的凝夕,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出尘,是诺舞从未见过的。
看到诺舞微微张嘴,愣在原地的样子,凝夕不禁莞尔,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思这般直白。
凝夕的浅笑,让诺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脸上红扑扑的,说道:“我叫诺舞。”
“诺舞……”凝夕斟酌着,喃喃道:“一诺为君舞么?”眼神中带着诺舞看不懂的情愫,似乎有些悲伤,又似乎有些痴迷。
诺舞自是听不懂凝夕说的是什么,有些别扭地挠了挠头,支吾道:“那个……我以后是做你的丫鬟吗?”在姬府里的时候,诺舞还不曾有过这般不好意思的时候,可在凝夕面前,诺舞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忍不住去凝望她,这……难道就是她成为金凤院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的原因?
凝夕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走上前,拉着她的小手,一摸她手上竟有深深浅浅的伤痕,“你的手,怎么都是伤?是被人欺负了么?”
“没,是我自己贪玩,玩草的时候割伤的。”诺舞倔强着敷衍道,这一道道伤口,都是时常提着重物,加上天气冷手冻得生疼,一来一回的,就有了这深浅不一的伤口。
“疼吗?”那小手凉的可怕,凝夕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拿个小暖炉来,再把我用的香膏拿来。”
诺舞摇摇头,“不疼的。”
凝夕将她的小手握着,轻轻地摸了摸她通红的脸蛋,“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不好好暖暖,裂开口子的话,会更疼的。”
凝夕细细地为诺舞清理了伤口,再涂上上好的香膏,诺舞抱着暖炉,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小声地说道:“你真好。”
凝夕笑了笑,眼睛里带着诺舞看不懂的哀伤。
21章 妓红'壹'
凝夕为诺舞安排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宾客的吵闹声,觥筹交错声,女子的献媚声……已微不可闻。
诺舞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暖炉,在娘亲去世后,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诺舞第一次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暖。给与的人,和娘亲一样的……同为沦落青楼的女子。
在凝夕的眉宇间,诺舞似乎能看到娘亲的影子,那样淡淡的愁,以及身不由己的哀思。
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时,凝夕早已打发丫鬟为诺舞带来新裁的衣裳,丫鬟递给诺舞一件厚实的小棉袄,说道:“这些都是凝夕姑娘一大早就托人去买的,你试试合身不?晚些,还会送来更多的衣裳。”
诺舞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棉袄,神色有些腼腆,“谢谢了……”
丫鬟见她害羞,扑哧一笑,打趣道:“小丫头,想道谢就去找凝夕姑娘,走,兰儿带你去。”
诺舞被自称是兰儿的丫鬟牵着去了凝夕的房间,一进房,凝夕便留意到兰儿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来,过来让我看看。”
诺舞满脸通红,有些不自在地走上前去,低垂着头站在凝夕身边,支吾道:“谢谢你,诺舞不过是个丫鬟,劳你费心了。”
“换了身衣服,看上去真娇俏。”凝夕夸赞道,“诺舞,你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呢!还有,我并没有把你当丫鬟,以后你叫我姐姐就好了。”
“嗯,姐姐。”诺舞心里一暖,在姬府里,虽然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但她却从未叫过,但面对凝夕,诺舞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好像在娘亲的身边一样……
凝夕但笑不语,柔柔地望着诺舞,这个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中稚气未脱的女孩,让她的心微微疼痛起来……如何得以忍心,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地狱般的青楼里成长,然后坠入深渊……
兰儿在两人沉默的时候端上了刚做好的桂花糕,“凝夕姑娘,这是厨房刚做的,你先尝尝。”
“嗯。”凝夕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诺舞嘴边,“诺舞还没用过早膳,先吃几块。”
诺舞张口一咬,那香甜酥软的桂花糕入口即化,桂花的香味更是怡人,诺舞连连吃了好几块,小嘴塞地高高鼓起,凝夕爱怜着为诺舞拭去嘴边的残渣,“满点吃,小心噎着。”
兰儿也在一旁轻笑道:“小丫头又没人和你抢,吃的这么急……”
诺舞脸羞地通红,被凝夕搂在怀里,那软软的怀抱,像是记忆中的幻觉,带着淡淡的馨香,诺舞鼻子一酸,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凝夕见状,低头问道:“怎么了?诺舞。”
“姐姐,我想我娘了……”诺舞说罢,嘤嘤地哭了起来。
凝夕心一疼,轻轻地拍打着诺舞的后背,“不用怕,姐姐会照顾你的。”
在金凤院的生涯,伴随着凝夕的关心与诺舞的眼泪,日子像叶子一般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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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院在白日里,是很少有事的,老鸨时不时地回来探望凝夕,总会关切地问东问西,凝夕对待老鸨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像普通的姑娘想方设法地讨老鸨的欢心,但这样的不拘一格,让金凤院里许多姑娘都对凝夕怀恨在心,无不想看到她从天上跌到谷底的样子。
这些乱七八糟的纷扰,兰儿时常告诉诺舞,诺舞听的云里雾里,只能大约明白很多人不喜欢凝夕而已。
“舞丫头--”兰儿轻轻地敲了一下诺舞的头,嗔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铁定没听进去!”
“哪有--”诺舞摸了摸被敲疼的头,嘀咕道:“不就是说有人在姐姐背后向鸨母告状吗?”
“果然没听进去呢!”兰儿捏了捏诺舞的脸蛋,说道:“我刚才是说,王爷好些日子没来看凝夕姑娘了。”
“哦……”
“哦什么哦--舞丫头,你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王爷他要来的话自会来的。”自诺舞进了金凤院后,那个传说中的平阳王爷,已经有十多天都没来过金凤院,而凝夕却不接见其他的客人。老鸨为了此事,不止一次找过凝夕,有意让凝夕去接客,但凝夕总是想方设法推脱,正因为这样,老鸨最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不顾念着京城第一花魁的名号,怕是早就和凝夕撕破脸了。
平阳王爷……在诺舞的心中,对这个人即好奇,又期待。真是很想看看,能够让凝夕牵肠挂肚的男子是什么模样,传闻中,他温文尔雅,又带着王者霸气,但凡是金凤院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对他赞不绝口的。诺舞好奇归好奇,来这里快半个月了,都没见过平阳王爷的影子,渐渐对那王爷,也没了兴趣。
“我说你呀,真是个笨丫头!王爷不来,凝夕姑娘她就日渐消瘦,兰儿看在眼里,真为姑娘心疼……这京中有多少男子,愿意为姑娘一掷千金,可姑娘对别人,就是爱理不理的,再这么下去,真怕鸨母会为难姑娘。”
兰儿这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诺舞不由得为凝夕担心起来,青楼中老鸨的手段,诺舞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了不少……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捏在一起,嗖地站起身来,“我去把王爷叫来!”
22章 妓红'贰'
“舞丫头,你你你……”兰儿摸了摸着诺舞的额头,叫道:“没有发烧呀……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不是我们这等平民想见就能见到的!”
“谁说我迷糊了?”诺舞皱着眉头,挺直腰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姐姐是因为见不到王爷而伤心,那我定要将王爷请过来--诺舞不想看到姐姐那么难过。”凝夕的悲伤,与娘亲当年是何其相似……诺舞并不明白男女之情,但都能看出,她们是为了一个男子憔悴如斯。
兰儿以为诺舞不过是在逞一时之快,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舞丫头,你也真会逗人开心……”
诺舞不再解释,在兰儿的笑声中,离开了金凤院。
原本以为老鸨定是不会让她出去,没想到老鸨看在凝夕的份上,没有多加苛责诺舞,大方地将她放了出去。
被关了快半个月的诺舞走在街道上,这熟悉的集市,莫不让她想起姬府的一切……正是那天,跟着厨娘出门,才会被歹人卖到金凤院。
诺舞朝姬府的方向望去,爹爹他……会担心我么?会派人出来寻我么?
无数个念头在诺舞的脑海中交织,近在眼前的姬府,却让诺舞迈不出回家的步伐。姬府,还能称作是家么?想起在姬府的日子,受尽打骂与漠视,而在金凤院中,凝夕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诺舞别过头,朝平阳王府走去。
此时的姬灏,正因为诺舞的事而心力交瘁,无论派了多少人去寻,都没有任何结果。不到半月的时间,姬灏的头发,竟已花白。深深的自责与内疚日夜不停地谴责着他,令他的身心,都感到疲惫不堪。他最珍视的女儿,像断线的风筝,消失地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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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舞走了许久,才来到了城北的平阳王府。平阳王府可谓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府邸,气势宏伟,远比姬府华贵许多。
诺舞站在王府门口,两名铁衣侍卫将她拦住,喝道:“来者何人?”
诺舞不吭声,弯下腰,想从侍卫的侧面溜进王府。她的这些小动作岂会瞒过精明的侍卫,一个侍卫轻松地将她拧了起来,狠狠地丢在门外,“大胆刁民,擅闯王府,该当何罪!”
诺舞摔地生疼,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牙说道:“我要找平阳王爷。”
稚嫩的声音,并没有让铁面的侍卫心软,侍卫大声喝道:“王爷岂是你等想见就见了?还不速速离开。”
诺舞不依不饶地站在原地,大喊道:“平阳王爷--你快出来--”
这一喊,不仅让周围路过的百姓吓了一跳,连两个侍卫都黑着脸,其中一人上前恶声警告道:“野丫头,你再喊,看我不打你的嘴--”
诺舞正想再喊,那侍卫的手高高扬起,诺舞惊得闭上眼,只听得一阵甲胃撞击的啷当声在耳边响起,那个让她有些心惊的耳光,迟迟没有落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男子不悦的声音响起。
“属下参见王爷--”
诺舞一听,连忙睁开眼,墨黑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长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