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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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王妃打断了他的话,音调提了几分,轻斥道:“她在哪里?说--”
“可是王妃……”王管事本来还想劝阻,却被王妃阴冷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默默地退到一侧,王妃这一招,还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只好硬起头皮说道:“诺舞姑娘在书房。”
“书房?”一听到这两个字,王妃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自她嫁入王府以来,平阳王就从未让她踏入过书房,不止是她,这王府中所有的侧妃,姬妾,都不得擅自出书房,包括郡主在内!王妃冷眼扫了王管事一眼,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那个青楼来的下贱丫头好大的本事!”
王管事垂着头,被她吓得巴不得拔腿就跑,嘴上唯唯诺诺地附和:“王妃说的是。”
王妃不再看他,冷哼一声,就进了书房,让两个侍女守在门外。
诺舞正坐在桌案旁看着书,突然一阵冷风袭来,诺舞抬头一看,王妃正铁着一张脸从门口进来。
在房门被重重合上的那一刹那,诺舞的心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王爷没叫过你礼数吗?还不过来行礼!”
诺舞听王妃语气不善,正欲上前行礼,没想到王妃接着说了一句狠话,“真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
诺舞攥紧拳头,怒道:“你没资格侮辱我娘!”
王妃更是一火,重重地拍了桌案一下,喝道:“跪下!”
诺舞仰着头,纹丝不动,对于她来说,早已过世的娘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即使对方拥有在再大的权势与地位,她也容不得谁侮辱她的娘亲,“我不会对你这种人下跪--”
语音刚落,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诺舞脸上,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白皙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殷红的五指印。
“你跪不跪?!”王妃脸色潮红,眼含狞色,方才被诺舞一激,若不是看在她年纪尚小,又得平阳王疼爱的份上,早就叫人将她拖下去狠狠地打几十大板,怎能容她一再二三地蔑视自己!
尽管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诺舞仍旧挺着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跪!”
“好!好!好!”王妃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已经是愤怒至极,诺舞此番可以说是挑战了她最大的忍耐限度,王妃朝门外喊道:“子瑜,子妍,将这个贱丫头给我拖下去!”
两个侍女领了命,推门而入,一前一后地上前将诺舞反手压了下去,王管事一看这架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跟上来劝道:“王妃,这个是不是太……”
“太什么?”
这王管事也是个人精,一看王妃似乎有意将气撒到他头上,连忙唤了语气,“没什么没什么,老奴多嘴了。”
“算你识相!”王妃抬眼,见王管事似乎想要退下,淡淡地喊了声,“王管事,你急着走做什么?”王管事不敢吭声,赔笑着站在王妃身后。
“去把我的长鞭拿来--”
这一句话,可是将他给吓着了,诺舞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王妃狠辣的鞭刑……
“王管事是走不动么?”王妃冷笑道:“若是走不动了,那不如早点告老还乡吧!”
“老奴这就去……”王管事一身冷汗,弓着身子行了个礼,才退了下去,心里莫不为诺舞担忧,这一夜……怕是王府里会闹得鸡犬不宁了。
他边走边想道,要是王爷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只可惜,他万万没想到,平阳王和皇帝在御书房竟商议了整整一夜!
38章 流光'捌'
诺舞被两个侍女拖拖拽拽地带到了柴房,王妃紧跟其后,接过王管事呈上来的长鞭,冷笑道:“看你的嘴硬,还是身子硬……可别像那个不知死活的凝夕,打几下,就没了性命。”
先是羞辱诺舞的娘亲,如今又羞辱已经过世的凝夕,诺舞紧紧地咬着嘴唇,忍受着来自心灵深处的痛楚。
王妃看她不吭一声,想起那个让平阳王心神不定的凝夕,心下一火,长鞭扬起,重重地落在诺舞身上。
这种痛,是诺舞从未有过的,像要将身体撕裂开来--原来姐姐那天,竟然忍受着这样的痛楚……姐姐,很快诺舞就要来陪你了……
诺舞疼地昏了过去,小小的身子,卷缩成一团,王妃并不解恨,对侍女说道:“去抬桶水来,将她浇醒!”
侍女领命退下,王管事趁机也溜了出去,平阳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郡主。
郡主此时正躺在床上听吴嬷嬷讲着新鲜的故事,不料王管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吴嬷嬷脸色不善,早已猜到他定是为诺舞求情而来,不等他开口,就将他推出门外,喝斥道:“王管事,胆敢打扰郡主休息,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可是……”王管事刚想说话,就被吴嬷嬷捂住了嘴,在他耳边轻声警告道:“你若不想与王妃为难,就管好你这张嘴,王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妹妹,王爷再怎样,也不会亏待王妃。你今晚就安分点罢……不然,也许明天老奴就见不到你了。”
王管事被她的话一惊,脸色苍白,点了点头,默默地离开了郡主的院子。
“嬷嬷,刚才……”郡主靠在床边,看着正在关门的吴嬷嬷。
吴嬷嬷合上门,笑着走了进来,“王管事是怕郡主着凉,特意跟老奴说一声。郡主,老奴刚才讲到哪里了?”
“哦,怪不得呢!刚才嬷嬷讲到……”
郡主继续听着吴嬷嬷的故事,丝毫不知道,此时诺舞正在柴房里饱受痛苦的煎熬。
王妃发泄了半夜,像上次那样,打了个痛快,心里的闷气也终于消散开来,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诺舞,心里感到莫名的快意。
侍女们地上锦帕,王妃擦了擦额际的汗珠,将长鞭递给侍女,“扶我回房休息,有些累了。”
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王妃在夜色中,离开了柴房。
王管事一直默不作声地守在柴房外的花园里,王妃前脚刚走,王管事就跑到了柴房,一看诺舞浑身是血,鼻息微弱,要是她怎有什么事,如何和王爷交代……念及此,王管事脱下外衣提诺舞盖上,自己匆匆从侧门出府,去寻大夫。
*************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射进平阳王府的时候,诺舞却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昏睡。
王管事和大夫守在一旁,经过细心的处理,诺舞的虽然伤口止了血,却全身发烫,昏迷不醒,那大夫开了药方,但王管事不敢轻易下去熬药,要是被王妃逮个正着,怕是不会让他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两人不敢声张,在柴房里守着昏迷的诺舞,直到平阳王的官轿停在王府的门口。
王管事像见到救星一般,连忙跑到门口,在平阳王正要下轿的时候,直直地跪在台阶上,“老奴有罪,请王爷责罚--诺舞姑娘昨夜被王妃抽打,老奴拦不住王妃……”
平阳王脸色凝重,握紧双拳,问道:“舞丫头人在那里?”
“在柴房。”
王管事话音刚落,平阳王黑着一张脸直朝柴房奔去,府里的侍女小厮还从未见过平阳王这个样子,吓得齐齐跪下,不敢动弹。
平阳王一踏进柴房,看到那全是是血诺舞,不禁想起了当日同样受到王妃抽打的凝夕,心中更是愤慨,将诺舞抱起,咬牙切齿地对王管事说道:“把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我带过来!”
王妃这一着,终究触怒了平阳王的底线。
平阳王将诺舞安顿在他的房里,吩咐大夫想法设法地让诺舞好起来,转身就朝正堂走去。
此时王妃依旧妆容华贵地坐在正堂的上位,见平阳王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心里略略有些后怕,但面上仍然保持着她雍容典雅的摸样,正正经经地施了个礼,那句“王爷你回来了”还没说出口,一个重重的耳光就落在她脸上--
这一打,将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全都跪在一旁,平阳王与王妃成婚十多年来,平阳王虽说不喜王妃,但从未对她说过重话,一直礼让有加,更别说动手打王妃。
王妃捂着脸,眼中带着泪,不可置信地望着平阳王。
平阳王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样毒辣的女人,没有资格做平阳王妃!”
王妃一听,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颤抖着问道:“王爷是要休了我么?”
平阳王冷声道:“诺舞要是醒不过来,你就给我滚出王府--”
这一句话,像是宣判了王妃的死刑,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平阳王拂袖而去,王妃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双手死死地抓着罗裙,“我要让你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39章 流光'玖'
平阳王怒色未褪,闷声守在诺舞床边,大夫忙前忙后地熬好汤药,呈了上来,平阳王接过碗,王管事在一旁劝道:“王爷,让老奴来吧!”
平阳王淡淡的声音,在药味弥漫的房间里响起,“本王要亲自照顾她。”以慰藉凝夕在天之灵……后半句话,平阳王埋在了心里。终是觉得愧对凝夕,因为身份的悬殊,亦或是,做不到真心地去对一个人……斯人已逝,留下来的只有诺舞了,诺舞曾见证过她的幸福与快乐……本王一定要让诺舞平安长大,不能再步她的后尘。
诺舞即使在睡梦之中,仍旧满头大汗,伴着无止境的黑暗,一个个噩梦侵袭而来,娘亲的离去,姐姐的惨死,这些残忍的画面,一次次的在她脑海里重现。在鬼门关边缘徘徊的诺舞发出痛楚的呻吟,“娘亲,不要走……姐姐,不要难过……不要离开舞儿,一个人好怕……”
平阳王拿着瓷碗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原来这样一个看似倔强坚强的孩子,内心的深处,是这般脆弱与寂寞。
平阳王的眼神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柔情,轻轻地将诺舞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口,将那苦涩的汤汁,一点一点地喂进诺舞的嘴里。
像是旁骛若人的呢喃,平阳王轻声说道:“不用怕,只要你醒来了,本王一定给你最好的一切……”
在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诺舞身上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在窗边的缝隙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郡主紧紧地捂住嘴,眼泪落了下来,这样的平阳王,是她从未见过的,甚至对她的娘亲,都不曾有过现在的样子,一种酸楚而又痛心的感觉落在她尚且稚嫩的心灵里。
郡主边哭边朝自己的房间里跑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上天并不会给予她期望的答案,她蜷缩在床上。任凭泪水打湿了被褥,在那一刻起,她突然开始害怕,害怕诺舞会带走一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生命中的第一道伤口,在静寂的晨光中,慢慢地划在她的心上……
**************
平阳王妃素来不是一个息事宁人的人,在受到如此大的耻辱后,很快恢复了冷静,既然是诺舞让她失去尊严,那她,定会一点一点地从诺舞身上讨回来。
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王妃很快装扮一新,身着深红朝服,头戴金凤步摇,望着镜中凤目含威的自己,她很是满意,吩咐道:“子瑜,备轿,我要进宫一趟。”
“是。”被换做子瑜的侍女很快准备好官轿,王妃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仪态端庄地走出了王府。
伴随着轻微的颠簸,坐在轿子里的王妃,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的计谋越发清晰,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权势,是她最大的利器,庞大的家族势力,让她永远不用担心没有退路。
当年她嫁入平阳王府,是何等威风,皇帝以公主下嫁之礼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婚宴,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的春风得意,也势必不会让人在十多年后,威胁到她的地位。
红墙绿瓦的宫阙映入眼帘,王妃的笑意更浓,一旁的子瑜看不出她的想法,她一向的骄傲与自信,在这一天,也未减分毫。
一行人到了皇后的寝宫椒房殿,按照礼数,王妃必恭不敬地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双手重叠,并于额前,高声道:“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皇后沉稳的声音响起,“妹妹免礼,赐坐。”
王妃款款入座,抬头望着皇后,说道:“姐姐,最近天气渐冷,易感风寒,姐姐要小心凤体才是。”
皇后笑了笑,说道:“妹妹也应当保重身子,看你今天精神不大好……”皇后顿了顿,仔细端详王妃片刻,微微蹙眉,“妹妹眼睛这么红,是哭过么?”
王妃低头不语,皇后会意地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本宫要和妹妹独处一会。”
宫人们行了个礼,纷纷退下。
王妃方才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无比委屈地说道:“姐姐,妹妹心里好苦……”
皇后岂会看不出来,直言问道:“可是平阳王亏待了你?”
见王妃不语,皇后走到王妃身边,握着王妃的手,柔声道:“妹妹,你我是亲生姐妹,有什么苦处,就好好跟姐姐讲讲,姐姐一定会好好帮你的。”
皇后与王妃,都是大司马张辕的嫡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正是因为这一点,王妃料定,无论出了什么事,皇后都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