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床-据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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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第二天的演出朗沙没去。
“沙子怎么了,有事儿应该提早说一声啊。”小林抱怨着,辛卫坐在一旁抽着烟,脸色不太好。刚刚尹飞去找了陈哥,说是朗沙突然有事儿,今晚上是不能唱了。
“妈的,还敢挂我电话。”小林合上手机,瞟了一眼辛卫,“哥,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辛卫吐出一口烟,没回答。
小林见状,沉思了一下,最近是觉得这俩人不大对劲儿,但闹到连演出也给耽搁了着实有些过了,朗沙还从没因为什么私事而误过场子。
“你说这沙子也真是的,使什么小性子,不露面了还,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去理他,过两天就好了,他人就这样儿。”
“是我不好。”辛卫低声说,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昨天从朗沙那儿出来后,一直到现在,辛卫也没给朗沙一通电话,他知道就算自己打过去了,朗沙也不会接。辛卫想,也许今儿见面再说几句还能缓和一下,结果……他却没来。
这次他是真的伤了朗沙。
现在,谁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死的了还是活着的?
辛卫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别想了,真的,咱们仨今晚上痛痛快快喝一场,明儿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把他揪出来。”小林伸手搭在辛卫的肩膀上自顾自地说着。
“你懂什么,一边儿去。“
尹飞走过来,递给辛卫一杯酒。
小林白了尹飞一眼,“你还能比我有经验?”
尹飞抬起脚朝小林的屁股踢了一下,然后坐在辛卫右边问,“什么事儿闹得这么厉害?”
小林也伸头过来一脸八卦的应和。
“我不想说。”尹飞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呵,那算了,我也帮不上你。”尹飞笑笑。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懒得说话。”辛卫说起话来都特没劲儿。
“明白。”
“嗯。”
“其实,朗沙这人吧,心里装不下事儿,撑不了几天的,你也别太在意。”尹飞接着说,“不过,如果你们真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他一定会钻牛角尖,谁都拦不住,唉……”
“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俩的事儿,影响了乐队演出。”辛卫抱歉地笑了笑。
“见外了吧,不过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我知道。”辛卫低头喝酒,他知道是得解决,可该怎样做他却一点儿主意没有。
他理亏。
三个人喝到大半夜,辛卫从据点出来后就习惯性地往朗沙那儿走,都走到家门口了才发现,错了。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不出声,感觉冷了就竖起领子,站到手脚都僵了,就转过身子往回走。
不知道朗沙的手包扎了没有?
原来,伤口是能传染的。只是隔着一面墙,辛卫的心里,被搅得异常难受。
接下来的几天朗沙依然没出现,尹飞直接跟陈哥说了,估摸最近一段时间的演出是没办法了,找不到朗沙。陈哥简单询问了一下,知道是私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电话不接。
门都快敲烂了,还是没人应。
“哥,你说咱们乐队是不是要散了?”小林蹲在据点门口,辛卫站在他旁边。
“别胡思乱想。”
“都一个礼拜没排练了,沙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秦向东给大飞哥打过好几个电话了,那边的演出也只能给推了,好不容易有了进展的。”小林叹了口气。
“……”
“哥,我没怪你的意思,可这次,朗沙以前不会这么久都不问乐队的事儿……”
“我知道。”
“你们的感情事儿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么拖着肯定不是办法,本来一天能解决的事儿会越拖越久,我也不会说话,反正就那个意思,我和大飞哥也都是想你们好。”
“嗯。”
“这么久不弹琴,手都生了。”小林笑。
“我会找朗沙回来。”
(三十九)
当晚,辛卫再一次来到朗沙家门外,看着熟悉的大门,抽了好几根烟,才鼓起勇气走过去,辛卫很庆幸朗沙没有把钥匙要走,他握着钥匙,慢慢插进钥匙孔,这原本应该一气呵成的动作却变得如此踌躇。
推开门。
首先听到的是声音,两个人的,喘息。
然后看到的是画面,两个人的,纠缠。
辛卫立在门口,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否该往前迈一步。
就在看得见的地方,朗沙伏在在上方,下体正在身下男子的后庭进出,动作丝毫称不上温柔,男子的叫声很大,覆盖了三个人的呼吸声。
如果没有之前的吵架,这种场面可以叫做捉奸在床。
可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在辛卫看来,自己才是多余的。
朗沙看到了辛卫,他只是抬起头轻轻地看了一眼,继而接着更加大幅度地挺进,弄得身下的人呻吟不止。
他不能再被眼前这个人左右了。
朗沙这么告诉自己。
自从辛卫离开后,朗沙是电话不接,演出不去,想要断了一切跟那个人有关的事物,每天带不同的人回家过夜,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生活。
只有性,简单又直接,最重要的是,不用付出感情。
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虽然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Xing爱之中,可还总是走神,而脑子里出现的人,就在眼前。
想甩也甩不掉。唯有更加粗暴地对待身下的人,才能稍微缓解自己的这种想法儿。
原来是Zuo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自我救赎的手段。
朗沙嘲笑自己。
是辛卫让他变成了这样。
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几米之外,辛卫紧握着拳头,钥匙已经快要陷进肉里,可能他真的来错了。
以为他过得不好,看样子还不错……
辛卫走过去,身下的男子这才注意要有第三个人,“他……啊啊……你他妈慢点儿。”一句话还没说全,就被强大的律动给转移了。
辛卫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全部的东西已经被拿离他们原本的地方,可怜兮兮地堆积在墙角。
“小林他们一直在找你。”辛卫说。
朗沙看着辛卫,许多话哽在喉咙却说不出来。
“你不是那么没责任心的人,drug是你的心血,你不要亲手把它毁了。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离开乐队。”说完话,辛卫走到角落拾起自己的东西,揣在怀里,然后一声不响地朝门口走去。
走到半截,又折回,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
啪的一声关门声响到朗沙心里。
“搞什么?”身下男子推着朗沙,脸上的潮红还未退,神情有些不高兴。
必然,朗沙软了。
“妈的,原来你不行啊,不行就别耽误我时间。”男子推开朗沙站起来穿衣服,嘴里还骂骂咧咧,“今儿怎么碰上你这么一人,真他妈倒霉催的。”
细细碎碎的声音过后,又是一声关门声。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离开乐队。”
朗沙跌坐到床上,他从没想过要辛卫离开乐队,也从没不想见他。
相反,他想他,他走的这些天他从没停止过地想他。
即便是跟别人Zuo爱,即便他一再告诉自己那个是欺骗了你的人,即便喝酒喝得再不清醒,脑子里的影像也一直没有改变。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力不从心。
(四十)
辛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反正一早醒来就在自个儿家的床上躺着了,可能是太久没有换过的缘故,床单皱巴巴地铺在身下,散发着一股异味儿。从这里搬到朗沙哪儿到前几天被朗沙赶出来,再到现在,一直没换,懒得换,没劲儿,真的是无力了。
床下的酒瓶歪歪斜斜地躺了一堆。
自从尤子走后,辛卫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踏踏实实地醉过一场了。
不要命地罐着自己,从酒吧到家,从客厅到卧室,喝了一路。
辛卫摸摸脑袋,还不是一般的难受,跟针扎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疼,从床上下来直接钻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就开始吐,胃都快吐出来了,然后站起来漱漱口,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他忽然觉得有点儿陌生。
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儿了。
辛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继续玩儿音乐了。音乐先是给了他尤子,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夺走了尤子的生命,跌跌撞撞后Dr。eye散了,就在辛卫快要崩溃的时候,音乐又把朗沙带到自己的身边,让他有了drug,让辛卫在缅怀尤子的同时只能感激音乐,给了他如此大的礼物,可是,现在,drug却被自己搅和地七零八落的,该是他退出的时候了,只要辛卫离开乐队,就什么都解决了。
对于朗沙,抱歉他已经说过了,解释也解释过了。
原本辛卫以为,看到朗沙恢复到原来放荡不羁的样子比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要让人觉得安心,至少他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事实往往异于想象,当他真正站在那个地方看着那个场面的时候,辛卫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抗议,仿佛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似的,而且,似乎再也要不回来……
渐渐远了。
内心被撕裂开,却只能没有立场地轻轻叫嚣。
辛卫低下头用凉水洗了把脸。
之前是尤子,现在是朗沙。
总归一个‘爱’字儿。
朗沙昨晚上一宿没睡,脑子里的每一个画面都与辛卫有关,之前软得倒挺快,可一想到辛卫在床上的样子,下半身就倍儿精神,手掌滑了下去,动作了几下,射了。朗沙伸手拽了几张纸擦了擦,他知道他这回是完了,完全栽在辛卫的手里。
第二天一早朗沙就起了,白天在家收拾了屋子,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也没掐,拿到耳边接起,紧接着就是小林噼里啪啦的一通骂,嗓门儿还倍儿大,给朗沙的耳膜都快直接震破了,也没敢反驳,毕竟在乐队这事儿上他是没理儿,含糊地回应了几句,最后,小林说到辛卫的时候,朗沙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
“哥去找你了吧?”
“你们的事儿我是没资格发表意见,反正这种事儿还不就两条路,要么和好,要么分手。”
“我真不明白我哥是怎么惹你了,他脾气这么好一人。”
“这样吧,晚上在据点,你过来道个歉,咱们好好喝一晚上,我跟大飞哥帮你说说,就算了。”
小林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
“你知道什么?”朗沙打断小林。
“诶,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儿,摆明了给你台阶都不下你他妈想摔死啊?”
“你别多管闲事成么?”
“我这叫多管闲事,你要不是我哥们儿,我管你妈逼啊管。”
“不跟你说了,我脑仁儿疼。”
“成,晚上据点,不见不散哈。”
朗沙还没来得及拒绝,小林就挂上了电话。
手机被扔在了一边儿,朗沙一想起昨儿辛卫离开时候决绝的模样,心里特别不舒服。
离开乐队,离开我。
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正常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不在乎么?
辛卫,他,应该多少有点儿喜欢自己的,可能真的不如他之前那个人,但也总不会一点儿没有吧。
不可否认的是,朗沙有点儿想低头了……
可是,为什么啊,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生气,愤怒,无措,放纵过后,只剩下难过和不舍。
这,难道就是爱?
(四十一)
“诶,你们说咱们这两天没来演出,据点的人是不是少了?”小林端着酒杯说。
尹飞白了他一眼,“没看出来。”
“啧啧,咱们魅力不小啊。”
“有你这么自恋的么?”
“我说错了么,你看拐角那几个妞儿一直盯着咱们看,好几天了都。”
辛卫在一边儿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杯,下午的时候胃还难受着呢,没想到晚上又喝上了,如果不是小林打电话说是一定要过来,兴许他就不出门了,什么都不去想,好好睡上一觉。
“嘿,沙子!”
朗沙在据点门口徘徊了好久,最后还是进去了。
辛卫一抬头就看到朗沙朝这边走过来。看样子昨儿自己的话还是有点儿作用,辛卫笑笑,身子不自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丫终于来了。”小林没好气地说。
“舍得来了?”尹飞靠在椅背上看着朗沙。
朗沙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我先走了。”
辛卫迈开步子要走,他记得自己说的,他可以离开乐队,只要朗沙回来。
说话要算数。
“干嘛啊,哥。”小林叫住他。
“辛卫。”尹飞的声音。
辛卫没有停住脚步,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他得走。
朗沙抓住辛卫的胳膊,“等一下,就一会儿。”
“想说什么就说吧,以后我不会出现。”
“你丫……我让你走了么?”
辛卫不动了,朗沙放开手,走到休息室拿了把吉他,接着跳上了台。
“这首歌送给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请你仔细听。”
紧接着就是流水般的旋律,朗沙的嗓音从台上传过来,直至辛卫的耳畔,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I never knew
I never knew that everything was falling through
That everyone I knew was waiting on a cue
To turn and run when all I needed was the tr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