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丹心-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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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道:“总领队和夫人知道,我那鱼恩姐是否还回十四王府吗?这事还须让贱妾对十四王爷有个交代才好。”
羹尧点头道:“你且回去,此事我必设法代为一问,不过以我想,她也许未必再问去咧。”
桂香又拜了几拜,掏出两个小磁瓶来道:“这是秦岭五毒的解毒灵药,一瓶专治毒药暗器创伤,一瓶专解备种迷魂麻药,贱妾自己本有一份,这一份是无意之中得来,更见灵敏,还请二位收好,以防不测。”
羹尧一接过又笑道:“昨夜如非你蒙面赶去报信,也许就难免与那火器营有一场恶斗,这近日以来,你已算立功不小,改日我必禀明王爷重重有赏,这药且存我处,今后如有紧急消息即便来报,即使我不在此处,你告诉云提调也是一样。”
桂香忙又笑道:“王爷待我一番深恩厚泽,贱妾固然在所必报,您和夫人对我几番活命,更不容不报效,重赏决不敢望,只夫人有暇肯略为传我一点实在功夫,便感激不尽了。”
说罢,告辞径去,中凤始终不发一言,秀眉深锁,似在深思着一件事,羹尧忙道:“你想什么,是对她这消息尚有可疑之处吗?须知昨夜前往告诉我们说程子云要将我们和秦岭群贼一网打尽的便是她咧。”
中凤忙道:“此人现在对我们也许倒不至有他变,我所虑的是她方才看见的那女人如果是鱼师姐,那便糟了。”
接着蹙着双眉又道:“你这人说话未免太大意了,如若使她和那位马爷因此参商固然不好,便让她闷在心里难受也不好,我们还须赶快查一查才对,要不然却对不过人家咧。”
羹尧不由心中难受,连忙将长衣脱去,略一束扎取剑在手道:“即如此说,师妹少待,我先向各处看上一看,再到沙老前辈那里查询一下,也许便不难明白咧。”
说罢,便自下楼而去,这里中凤正在倚着窗儿等待回音,忽听那栏杆外面,有人娇笑道:
“凤丫头,你的法度好严,当真便这样教年师弟惟命是听,丝毫不敢违拗吗?”
再看时,翠娘束扎得俏生生的,人已从栏杆外面翻了进来,灯光下看去,那黑里带俏的脸上,不但毫无异状而且笑靥微开,饶有喜意,显得非常高兴,中凤不由脸上一红,暗自诧异道:“你这促狭鬼,大约藏在这里好半会了,为什不早说,倒吓了我一大跳。”
翠娘也笑道:“实不相欺,我是早来了,只因不想和那张桂香多说废话,所以她一来,我便从楼上滑了下去,藏身在栏杆外面,现在她走了,年师弟又被你打发出去,所以我也来小坐一会,你不讨厌我吧?”
中凤见她竟和自己说笑无忌,不由又红着脸悄声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倒是你即久已来了,我们说的话你大约全听上了,我真替你难受咧。”
翠娘也红着脸悄声笑道:“我才不像你那么一心打算嫁人,为了这个,竟不恤从数千里外着人投书去找恩师做主咧。”
说着又从窗外,绕进室中笑道:“你别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把这些闲是闲非放在心上。”
中凤一面肃客就座,一面低声道:“难道你对你这位马世哥真看不入眼吗?”
翠娘红着脸道:“亏你这丫头不识羞,竟不怕碜牙说出这话来,难道我也和你一样不成。”
中凤见她谈笑自如,好像无动于衷,虽被一再取笑,却心下稍安,连忙低啐了一口道:
“人家为你关心,你却一味取笑,这不岂有此理吗?你既这样,为何却又在窗外窃听这半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翠娘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小俩口子正在喁喁私语所以不便进来,却说不上窃听,你瞧我,如不是自己现身相见,你也许到现在还在等着年师弟的回音咧。”
说罢又道:“我们且不说这个,你如今既是学政夫人,又是王府福晋的义妹,一切官场消息总该灵通,我来问你,那鞑酋南巡的事,到底决定没有?你能告诉我吗?”
中凤道:“你别挖苦人,要打听这个那很容易,如今出巡已决,只是日期尚未确定而已,就我所知,鞑酋大概在三月底也许就要动身,决不会太迟,不过车驾仪仗所至,到了江南已该是盛暑了,你难道就专为打听这个而来吗?关于此点,年师弟稍有消息即便禀明,各位尊长却不会不知道咧。”
翠娘又笑了一笑道:“我挖苦你,难道说错了吗?”
接着又道:“我们好些时没见,难道就不行谈谈体己吗,你怎见得专为这个而来咧。”
说罢,又连声娇笑道:“我知道你有了师弟,早忘记我这师姐呢,还记得华山雪夜拥衾而坐的那番话吗?”
中凤脸上又是一红道:“我如何不记得,我们现在不是正在照昔年所说的在做吗?”
翠娘又笑道:“好个我们,你这我们是指的谁咧?”
中凤不由薄怒道:“你疯了吗?既说正经话,为什么又扯到这个上来,再说我就恼了。”
翠娘大笑道:“你恼我也不怕,我知道你现在有了帮手咧。”
接着又悄声道:“你别恼,我们说正经的,年师弟委实不错,昨夜和那雷春庭交手,真也亏他接得下来,便为人也刚柔并济,这一来我算是替你放心咧。”
中凤不由嗤的一声笑出来也悄声道:“你替我放心,我却替你不放心咧,你应该也教我放心才是。”
翠娘俏脸微红道:“我已饶了你咧,这可是你起的头,那可不能怪我。”
中凤娇笑连连道:“我起的头,这可不是你招了出来的,怎能怪我!礼尚往来,你既关心我,我能不关心你吗?”
接着又笑道:“你既对你那位马世哥看不上眼,你年师弟交游极广,我让他再替你物色一位如意的如何?”
翠娘一上来词锋甚锐恣意取笑,中凤愈害臊她愈得意,却想不到中凤已经告饶,忽然又转到这个上来,加之方才听见中凤说天雄对她似有微词,也颇不快,闻言不由红着脸道:
“你又胡说什么?才做了几天新娘子,简直忘形咧。”
中凤见她真有了怒意,这才又赔不是,把话转到秦岭群贼身上去,两人说笑了一会,翠娘因恐羹尧回来,便起身告辞。
中凤也不强留,翠娘仍从房上出去,方才越过后园,忽见隔着一条胡同,一家院子里,大槐树上,似有人影一闪,心疑秦岭群贼又来窥探,正待喝问,那人竟从树上斜掠而下,那身法简直美妙已极,再看时,却是魏承志,不由笑道:“你不在雍王府,怎么藏在这用,倒吓了我一大跳,这一手云里翻,化为饥鹰觅食,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却拿来向我淘气,岂不该打。”
魏承志忙道:“我怎敢对姐姐淘气,方才是随我义父到此,因为年师兄说秦岭群贼要向各处滋扰,奉了各位老前辈之命,前往雍王府报信,正巧才到这里便见一条黑影从园中一路飞纵过来,我还当来了贼人,却想不到是姐姐,还请勿罪。”
接着又红着脸道:“方才这两手,是我义父新教的,他老人家说,近来后起之秀,功夫大抵极为深湛,各有专长,自来京之后,就着我痛下苦功,不要替他丢人,这才将他老人家昔年几项绝艺全教了我,不过我还没练好咧。”
翠娘不由一笑道:“裴老前辈的轻身功夫昔年曾经名震一时,所以才有飞天神驼之称,你只能练到他老人家那种火候便不难成名咧。”
接着又道:“功夫虽然要紧,你既是大明一位世家子弟,书史兵法也不要荒废才好,我周路两位师叔,全是学贯天人,穷尽治乱之道的通儒明师,你有暇也不妨多多请益,须知学问之道无穷,却不可偏废咧。”
魏承志连忙答应,又极口称谢,一面道:“闻得那秦岭群贼已经恨透姐姐,大伙儿发誓,如不杀你决不回去,你还得留神才好,这却大意不得咧。”
翠娘笑道:“这用不着你担心,老实说,我还不曾把这些贼崽子放在眼睛里,只要他们敢来,便不用打算再活着。”
说着便道:“既然各位尊长着你去报讯,还宜速去,我也回去咧。”
说罢,便向那小羊肉馆后面住宅窜去,才穿过两重民房,忽又见一条黑影飞纵而来,一晃便越过自己,直奔年宅,看那身法,虽也不错,却非本门习见家数,两下相距不过丈余,只因对方蒙面而过,更无法看出是谁来,那人却在下弦月之下,将翠娘看了个一清二楚,倏然又掉转身来冷笑一声道:“姓鱼的丫头,你真有种且随我来。”
说着,猛然一揭蒙面黑纱道:“我们也该算算镇江的旧帐咧。”
翠娘一看,却是那李元豹之妻林琼仙,不由大怒道:“我对你一再手下留情,你待怎样?”
林琼仙却笑道:“你别臭美,那是我一时疏忽,误中暗器算得什么,你如真觉得还有两下,我们再找个地方比拼一次如何?”
说罢,从背上摘下那枝铁笛,当哨子吹了一声又道:“你如自知不敌不妨回去约人,我在这里等着你便了。”
翠娘虽然明知她那笛声,必系通知羽党暗号,但自恃功力深湛,连艾金莲那等积年女贼尚且不是敌手,何况其他,不由也冷笑一声道:“你家姑娘从来就没有把你们这些匪类放在心上,你便把秦岭那几块料全找来,我也料理得完,还要另外约人吗?”
接着又娇喝道:“既如此说,我要宰你也不争此一刻,你打算到什么地方纳命,还不快走。”
林琼仙又娇笑道:“好丫头,你别逞能,我这笛声一响,已经布下十面埋伏咧,你可别后悔。”
说着,把手一招,便向西北角飞跃而去,翠娘一摸镖囊,又将盘龙宝剑掣出,一路赶了下去,两条黑影,一前一后追一程,那林琼仙忽然向一带楼房背阴之处一闪便自不见。翠娘寻了一会,不见踪影,心疑林琼仙自知不敌,用计脱身,正在暗想,这贱妇是自己手下败将,为何却容她又用此诡计逃去。忽见对面又来了一条黑影,从自己身右一座房屋上窜了过去,但看那身段却比林琼仙高大多了,分明是个男子,对自己也未招呼,看那情形,便似和双方皆无认识,另外一个江湖朋友一般,再一看,一转眼之间,那人已向一处民房纵落,心中又疑惑,那人也许和林琼仙一路,巢穴便在附近。想着,便向那纵处赶上,谁知才纵过两座民房,便听下面一个女人,高叫救命,翠娘本来嫉恶如仇,对于妇女有难更非管不可,闻声心知那条黑影如非采花淫贼,也定是江湖毛贼向妇女抢夺财物,忙就房上向下一张,只见那房子,前后三进,颇像个中人之家,最后一进,西间灯火犹明,窗户大开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已被一个青衣大汉将小衣扯下,揿向床上,眼看就要遭污辱,翠娘一见心头火起,一挺手中宝剑,立即从房上窜落。一面娇喝道:“大胆淫贼,还不赶快出来受死。”
那青衣大汉猛一回头,翠娘一看,却是秦岭淫贼窦胜,不由愈怒,忙又抡剑娇喝道:
“原来是你这漏网淫贼,竟敢又在此地为恶害人,我如不将你宰了,也不算是江南女侠鱼翠娘。”
第十三章 陷阱
那窦胜手抡短刀,掉头一看,翠娘已到窗下也哈哈大笑道:“你这浪娘们以为老子怕你吗!你且闪开,老子这一出来,就有个乐子咧。”
说着,舍了那妇人,竟向窗外窜来,翠娘正待举剑相迎,谁知那窦胜人虽窜起,却未出来,转用左手一把抓牢房上椽子,向上又一窜,倏闻人在远处房上哈哈大笑道:“对不起,老子少陪咧。”
翠娘闻言,忙再窜身上房一看,原来那房上有一扇天窗,明瓦已被撬开放在一边,人却踪迹不见,这才知道又上了一个当,但心中却放不下,那少妇是否受辱受伤,忙又从房上跃下,再看那房中少妇时,仍然赤着下体紧握双拳仰面躺着,上身也敞着胸脯,露出大红抹胸,双眸紧闭,似乎人已昏晕过去,又似乎受了什么迷药薰香,不由心中不忍,连忙窜进房去,走到床前,叫道:“这位大嫂,那强盗已经被我打跑,你快起来,把衣服穿上。”
那妇人却一动不动,翠娘再伏身下去看时,只见那妇人雪白的肚子,微微起伏着,似乎呼吸照常,并不像个昏厥模样,才一伸手,打算向她口鼻之间试上一下,却不料那妇人猛然双手一扬,打出两把红砂。翠娘平日原极仔细,遇上这类下流江湖人物,必先抹上解药,或者将鼻子堵好,无如适见淫贼已逃,那妇人又是一个被害者,所以毫未提防,两下靠得又近,差不多离开只有尺许,那两把红砂竟打了一个满脸开花,闹了一口一鼻,只觉一阵奇香沁脑。
方说一声不好,打算闪避已是无及,那妇人却就床上,向身侧一滚,双肘在床上一撑,平窜出去数尺落在翠娘身后哈哈一笑,双手一拍,那翠娘虽知人已中计,但心犹不甘,身子一转抡剑在手便待向那少妇赶去,无如头晕眼花,人已支持不住。但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