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追魂-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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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幼稚的想法……”公孙慧琴被他这种发狂似的举动吓得立时住下口来,她柔声道:“铭弟,你要知道我并没有怎样,而你也不了解谢宏志他的……”李剑铭涨红着脸,他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却仍然没法镇静下来,这较之他面对河套煞君更使他紧张。
他两眼深沉的望着她,说道:“你是说你了解他?那么你了解我吗?”
公孙慧琴突地被这句话楞住了,她望着面前这与自己分别许多时侯的李剑铭,虽然他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反而较以往更为英挺俊逸,但她却好似觉得有点陌生。
一种昂然雄伟的英姿,自他身上发散出来,那是根本不同於以往在金龙堡所见到的孤苦无依,衣衫褴褛的流泪儿。
以往,她了解他,现在,经过这么多年来,她倒反而觉得自己已渐不了解他。
“他变了。”她心里忖道:“这已不是以往那忧郁而孤独的少年,他已成为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了。”
落星追魂的名望,现在已超越各大门派之上,那使得她有一种仰望而高攀不上的感觉。
她望着对方,希望能了解到对方的心里,但是却不能从那湛清的眼神里,看到对方心中所想的。
她凄楚地摇摇头忖道:“我们的心神已不能相通了,这中间相隔着一层我所不能了解的纱样的障碍。”
於是她默默地咀嚼着以前双方所喜爱的一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凝眸望着他,轻声道:“以往我了解你,但现在我却对你觉得陌生,我在奇怪你怎会变得如此狠心,谢宏志是不应该死的,这几天来他对我很守礼……”她低下了头,走了过去,从自己身上掏出药来,替谢宏志包扎伤口。
李剑铭整个心神大震,他咬住了下嘴唇,以防止自己呻吟出口,因为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灵已被深深的刺痛了。
看到那有如白玉的手掌,在替敌人包扎伤口,他的心更是伤痛。移开了视线,他看到索奴在替那长发怪人疗伤。
他心中有点惶恐地忖道:“我的心太狠了?我的心真会太狠了?”
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他们逼得我这样……”“嗤——”公孙慧琴撕下自己的衣袖,将谢宏志胸前的伤痕包祝李剑铭喝叫一声:“慧琴!你——”他狠狠的顿了顿脚,说道:“索奴!我先走了!”
话声刚了,他已有如一枝急矢似的破空而去。
公孙慧琴嘤咛一声,回过头来,她叫道:“铭弟——”然而李剑铭影踪已经消失在重叠巍峨的宫殿后,她低下头来,两眼泪水泪泪流下。
索奴自认出那老者就是自己师侄时,他飞跃而去,已发觉被李剑铭的“大云槌”奇功,震伤内腑。
他运功替自己师侄疗伤之际,已经清楚的听明白李剑铭与公孙慧琴之间的争执。
他利用邪门“挪移”之法,将自己师侄内腑归还原位之后,便见到李剑铭先走了。
他摇摇头,忖道:“年纪轻的人,不能以宽容来了解别人,所以终会产生许多后悔,唉!
我索奴眼见他这样,怎能束手不管?”
他站了起来,见到自己师侄正在运功,於是他走到公孙慧琴面前。
公孙慧琴正在低头饮泣之际,猛地见到一个人影有如鬼魅似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见到索奴这怪样子,她禁不住双手一封架在胸前,退后了两步惊问道:“你是谁?”
索奴见到她脸上挂着两行眼泪,有如雨后的梨花似的,更有一种动人的风韵,他说道:“我是索奴,乃落星追魂跟前的老头。”
他顿了下道:“姑娘你如办好事,就随索奴一起去,他现在还在宫前与叫化子一起。”
公孙慧琴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索奴笑道:“因为我的心已经被罪恶的绳索捆住,自然我的身上也应该捆条绳索,而让别人也能晓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公孙慧琴擦了擦颊上的眼泪,她睁大眼睛望着索奴,心中一直是在思索着对方这句话,彷佛她能从这句话中了解到一点什么,但是却又似乎不了解她的思绪急骤的变动着,突地她想到了一个她以前所没想到的问题:“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一个主见,这犹如一条绳索样的捆住了我们的心,於是,自己由於这种意识而至只想到照着自己的主见去做任何事,没有想到了解别人,也没想到让自己的思想给别人了解,於是固执地做着一些自己所不喜欢做的事,以至於使双方的了解归於虚无……”她继续地忖道:“要想了解别人,每个人就得让自己被别人了解,那有如……”她还没想完,突地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道:“师叔!你没有死呀!”
她见到那与李剑铭拚斗的老者跪倒在这满身缠着铁索的索奴面前不由得也是一楞。
索奴冷哼一声道:“我们虽是邪道,但可没叫门人替官崽子效命,你们以为师门无人,就忘记祖师遗训了吗?”
那老人哆嗦道:“侄儿并没有为皇宫效命,乃是师叔您的侄孙为大内国师‘龙狮头陀’所邀,驻於‘长春宫’里接受供养……”索奴两眼圆睁,叱道:“你现在多大年纪了?竟还贪这些虚华的富贵?枉我以前教训你的话……”那老人道:“侄儿知罪了,望师叔恕罪。”
索奴道:“我已将你六大穴道点住,师门‘六鬼索魂’之刑你总记得吧?限你三天内带着你的徒弟离开皇宫,我现在住在北京城里,你到我那儿来!”
他顿了下道:“河套‘天娱宫’里有个什么河套煞君你可晓得是谁?”
这老人道:“那就是家表兄‘大力鬼王’……”索奴呵呵笑道:“原来是这个小鬼!他也自称为君起来了,你这‘怒火飞蜈’现在倒也老了。”
他又叹了气道:“岁月催人,焉得不老?好了,你起来吧!”
“怒火飞蜈”站了起来,他问道:“近两甲子来师门弟兄连续不断的找寻师叔您,不知师叔您到那里去了,现在怎地师叔到了北京?又怎和落星追魂在一起,难道他是师叔您的爱徒?”
索奴摇头道:“他是‘中原之鼎’的徒孙!不过我们有交情!”
他侧首对公孙慧琴道:“现在你跟我一块到前面去吧,他可能还没走。”
他也不等公孙慧琴答应,一把拉着她,便往前面飞跃而去。
怒火飞蜈听到索奴以传音之法说道:“将这小子送出宫外去,把他扔在路上就行了。”
索奴身形如电,飘行於高耸的宫殿上,往人多之处跃去。
公孙慧琴可从没见过有这等高强的武功,竟然好似风样的飘在空中,她的耳边响起的只是夜风呼呼的声音,除此,她的身子是整个空悬着的。
仰首望着空中的夜星,她想到这些日子里谢宏志对自己叙说的身世。
她记得他曾说及今后他是要束发遁入道门之中,因为点苍派的掌门定要主持点苍“清灵宫”的,而他对她却是那样的钦慕。
所以他只要求能与她一起共处三十天,仅仅三十天就行了。
望着他那企求的目光,她简直无以相对,但她却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她只是默然而已。
虽然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但是她却很是了解他那种矛盾非常的心情,也经常从他的自言自语里了解一点他所喜爱及僧恨之事。
故此她深深地同情到他的孤独苦闷的心情,在她乍一醒来,见到李剑铭手中剑光如电,飞闪过去时,她很清楚的看到谢宏志脸上那种恐怖(炫)畏(书)惧(网)的神色,於是,她禁不住喊叫起来。
但是李剑铭却对她这种的关切而表示了愤恨,她想不到他怎会变成如此狠心,真的,她的确想不通男人是怎样想的。
索奴飞行於高耸的殿喽上,他看到宫里喧哗吵杂,简直乱得一大糊涂,於是他呵呵的笑了。
笑声飘了开去,在深宫禁苑之中,引起一阵惊叫,紧接着一条条的人影飞了上来,他们在瓦沿上站了一下,便往这边奔来。
索奴身如掣电,迎上前去,他大袖连拂两下,一阵急漩的气流自袖底升起,撞得那当先两人,一交摔倒瓦上,滚了下来。
他大喝道:“你们可曾见到落星追魂?”
那些侍卫闷不作声,挥舞着兵器扑了上来。
索奴大怒,喝道:“都替我滚下去!”
“呛啷”数声,一条黑色似蛇的长链转折自如的飞舞出去,只觉光影略闪,便是数声闷哼,一个个的人影自玻璃瓦上滚了下去。
索奴双足一蹬,跃在半空,有如一只灰鹤似的盘亘旋转,在空中转了两匝方始落在地上。
周围有着无数的兵卒手持戟戈,火把的光焰照得四周俱亮,映着雪亮的兵器,更是雄伟之至。
此刻他们一见索奴自空跃下,喊叫一声,飞箭流矢密密射来,有如一个细网似的罩了下来。
索奴大叫一声,身子急射直上,有如一只陀螺似的在空中急转飞旋,脱出箭网之外。
他左手挟着公孙慧琴,右手兜了一个大弧,击将下去。
轰然一声,一蓬罡风有如铁板压下,只听嗤嗤声中,那些射出的箭矢齐都倒折回去,洒得一地的断铁废钢。
索奴冷恻恻的哼了一声,缠在身上的铁链倏地伸长开来,足有一丈有余,他正待大杀一顿。
公孙慧琴惊悸的叫道:“前辈你不要杀他们!……”索奴头一侧,正好看到她乞求的目光,那长长的睫毛使得他的心一软。
他右手往后一拂,体内真气急骤转了一匝,然后只见他右足急跨一步——好似天马行空,他在空中仅跨了两步,便已到了一座楼上。
呼出一口浊气,他说道:“我们出宫去吧!到外面去找到他!”
公孙慧琴说道:“老前辈,谢谢你……”一声朗笑里,索奴挟着她,飞离紫禁城,他身后留下了一条淡淡的影子。
且说李剑铭含着一肚子的气愤从神武官后飞跃而出,他此时心中悲痛无比,仅默默地任自己让夜风吹拂,但是尽管夜风似水,却也不能洗去他心中郁闷。
“哼!这种女人!”他咒骂着。
於是,他又伤心着自己的情感错掷。
抬头仰望穹苍,淡月疏星都似在揶揄地讽刺着他。
此时,他觉得自己彷佛更接近星星,也从未有如此的接近寂寞。
他施出流星飞逝的轻功,有如风似的飘在夜空里,没有目的,只有满腊翻滚的思潮。
月光将他的影子拖成一线,淡淡的闪过琉璃瓦。
他也只是选最高的殿宇上跃去,不管其他任何事情,当然,宫庭里的一些侍卫是不会发现他的,因为他此刻的速度实在快得如烟似风。
渐渐,他来到了一座较为冷清的宫殿,旁摇曳的树枝,簌簌的发出了阵阵低吟,蜿蜒而去的高大假山,有着幢幢黑影投掷地上。
这时,晚风轻拂,铜壶漏漏已过二更,但是在夜里却有一缕细若游丝的琴音,随着晚风飘了过来。
李剑铭为这轻轻的音韵停住了脚,他站在飞檐上,静静的聆着这悲哀而忧伤的音韵,心中更有着一种伤感的情绪滋长着。
一阵晚风自假山后边吹来,带过断续的歇声,随着歌声飘过,也将他身子带得飞纵而去。
柔和而凄凉的余音,缭绕在他耳边时,他已站在那座假山上了。
一个叹息自幽深的竹篁后投掷出来,接着有人低吟道:“节侯虽佳景渐阑,吴绫已去越罗寒,朱扉日暮随风掩,一树藤花独自看。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干?”
寥落的宫里,有着这种低沉郁闷的声音传出,更平添着一股凄凉的气氛。
李剑铭心中正在颓丧之际,一听这等缠绵而凄绝的词儿,他的心中更是难受。
他忖道:“这或许是一个白头宫女没有得到君王的临幸,而至怨恨这漫长的清夜,所以才会独自念出此等凄凉的词句出来。”顿时,他记起了以前所学的一首诗来:“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他轻叹口气,缓缓穿过竹林,想要看看这倒底是那个宫女在操琴吟词,谁知当他穿过竹林,却见到是廊上坐着一个艳绝无比的身穿白色罗衫的美女,虽然看去年纪并不轻,但也顶多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在她面前有着一个琴架,上面架着一张八角白玉的七弦古琴,一个青铜兽炉里,有着袅袅的青烟上升,缕缕随风而逝。
那个白衫佳人当真眉儿轻锁,香腮沾泪,正缓缓的掠动着破风吹乱的青丝。
她的目光茫然的望着摇曳的竹篁,好似又想到什么往事似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擦了擦挂在睑上的泪珠,轻吟道:“殷袖彩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红颜,舞低杨柳楼心月,歌罢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她揶揄地自嘲道:“……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两颗泪水又从那黑黑的睫毛里沁出,滑在睑靥上。
李剑铭至此方始有点了解这个美丽的女子以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