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4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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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理解其中的辛苦,除非身处其中。这个时候,最苦的恐怕是年初一就站岗的警察们了。
九时一刻,省厅的多功能会议室,边传输边汇报案情接近了尾声,刑侦支队长李朝东是第一次向规格这么高的领导班子汇报,声音稍显紧张。
参会的人不多,崔厅长和王副厅长,加上负责刑事侦查、后勤保障的几位大员,大年初一出了这等奇案,当领导的除了牙疼和难受,再说不出第三种感觉。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根据法医的鉴定,唯一一个不是刀伤的受害人,也就是楼上这位,刁娅丽,是被重伤击中脑颅,造成颅内出血死亡,凶器就是这种汾河大曲的酒瓶子,对比指纹,和一楼水杯上留下的几枚吻合,应该属于自家人,也就是那位案发后消失的大女婿葛宝龙另一个证据是,葛宝龙本人就是厨师,随身就携带了一套厨刀,据现在排查到的消息反映,每年都是这位厨师给刁家做饭做席。根据厨刀的型号品牌比对,少了一把剔骨刀按这个品牌的配置应该是这样一把,长三十七厘米、宽十一厘米,法医的推断,基本和伤口吻合”
放着血淋淋的场面,即便警中大员,也隐隐地有一种作呕的感觉,王少峰明显地看到了崔厅长几次表现出不适应的表情。
不知道是对画面的不适应,还是对这个时候发案不适应。一个灭门案的分量有多重谁也不敢推测,不过王少峰想,万一办砸了,追责到他这样的位置绰绰有余吧?
汇报间,他撇眼看了看老同学许平秋,不愧是一线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会间还不时地看着手机。这一点让王少峰非常嫉妒,老许的消息直接来自一线,不像他,所有的汇报都是层层经过办公室润色后才到他这里。
李朝东支队长汇报道:“现在市区的各主要要道,以及和嫌疑人相关的地方,我们都派驻了警力。根据搜捕应急预案,我们在接案不到半小时内,已经组织了七个队,三百余名刑警队员,从五原辐射邻市的七条道路沿路的各乡镇,下一步只要发现可疑踪迹,从各个方向,我们都能组成抓捕的包围圈。”
“这样的天气有难度吗?”崔厅长抚了抚半白的发,第一次皱眉头,这种案子也许不难,但放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再加上严格的时间限制,恐怕就难了。
“主要是天气恶劣,有几辆车陷在路上动不了,搜捕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到时候可能后勤保障要出问题。”李朝东道。这个貌似简单的问题,现在成了无法逾越的障碍,据天气预报,明后天还将要有大到暴雪。
“你们呢晋处长,你这儿有问题吗?”崔厅长点将了。
一位省厅的后勤处长,站起来铿锵道:“没问题,要车派车,要补给我亲自送到一线。”
“好,把一线的同志要冻着饿着了,我找你算账。”崔厅长明显不同于平时的和蔼口吻,又问许平秋时,许平秋不动声色地说了一件事:刚刚得到了消息,有关灭门案,已经哄传到网上了,可能要同时面对舆论的责难。
“王副厅长,你说呢?”崔厅长问。
“还是再按一按吧,在没有确认之前,我们的公开发言还是稍滞后一些,否则真相如果和发言不符,会授人以柄的。”王少峰小心翼翼地说。
“也好平秋啊,这个担子,你说我压谁身上呢?”崔厅长扫了一眼,支队长李朝东,资历稍有不足,不过分量差不多了;副厅长兼市局局长王少峰,肯定得出现在所有的协调场合。这不是刑侦上单独能办得了的事,需要各方的协调。
这同样也是个试探,王少峰暗道,崔厅长对许平秋亲切直呼其名已经说明问题了。敢担你就担着,不敢担就放支队,毕竟是省厅大员,总不能追责到他身上吧。
许平秋几乎没有考虑,站起身道:“危难之际,责无旁贷,如果无法向全市人民交代,我第一个顶到前面。”
李朝东蓦地松了口气,向着总队长投去了感激的一瞥,这么重大的责任真要压他身上,他估计自己会受不了。王少峰愣了下,没想到许平秋在晋升副厅长呼声最高的时候,还敢这样作出选择。
崔厅长却笑了,一副释然的表情,示意着许平秋坐下,感慨地说:“我是厅长,我这个位置就是个位置而已,有时候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我很庆幸,能把我个人和这个集体的荣辱,放心地交给别人,谢谢!”
起身,厅长默默敬了个礼,许平秋默默还礼,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崔厅长看看恭立的几位大员,笑道:“那就拜托诸君了,希望大家精诚合作,小合作要放下态度,彼此尊重;大合作要放下利益,彼此平衡;而有关集体荣辱的合作,要放下性格,彼此成就,不要做一毁俱毁的事可以开始了,不用在会议上浪费这些时间,命令就一句: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他!”
“是!”齐齐敬礼,甩衣而走的崔厅长,不怒而威。
几位大员收拾着笔记,看了眼伫立的许平秋和王少峰,悄悄起身离开了,李朝东本待请示的,突然发现气氛不对,也知趣地离开了。因为他看着两位领导,似乎在四目相接,有什么私下话要说。
确实有,李朝东闭上门的一刹那,王少峰轻声道:“看来崔厅长是在给我上课?”
“这个你得问他。”许平秋道,面无表情。
“你还是对我有成见,这个不用问崔厅长吧?”王少峰盯着老同学。
“你以副厅长的身份问一位处长,让我怎么回答啊。”许平秋笑道。
“呵呵。”王少峰也笑了,坐下来思忖片刻道,“我一直自认还可以,不过今天我才发现,我确实不如你,不是谁都敢站出来顶这颗雷的。”
拆了雷就是英雄,炸了雷可就成狗熊了,作为公安的领导谁敢不爱惜来之不易的羽毛。许平秋几次晋升被阻,就和若干案件侦破不力有关,不是所有的时候幸运都站在他这一边的。
“总得有人顶,这不也是您期待的吗?”许平秋道。人前人后他从来不假辞色,这也是颇好面子的王少峰觉得很没面子的事。
“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无耻,我巴不得下一刻就抓到凶手,而且毕竟我是一市的公安局长,我可以止步于这个任上,但我可不想在卸任的时候还留下污点崔厅长说得好,放下态度,彼此尊重,你是行家,你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办?”王少峰果真放下态度了,一副诚心求教的表情。
这也许是真的,对,就是真的,哪怕就是再无耻的警察,也不会坐视这种人的逍遥法外。许平秋不答反问:“那王副厅长,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到过一线了?”
“这个”王少峰愣了下,说不上来了,一年、五年?不太准,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看。他反应过来了,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把下面人当工具,那你在他们眼里也是这个规格;如果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对你也像朋友;如果当兄弟,他们待你也如同手足我没有秘诀。我的办法是,让所有参案的人都全力以赴。”许平秋道。
“我明白了,这种艰难的时候,我们确实不应该坐在这儿等消息,走,一起去,让我领略一下老同学的指挥风格。”王少峰起身,夹着笔记本,叫着老许。
第一次两人并肩下楼,谦让上车,同乘一车,驶进了茫茫的雪色中。
目的地:案发现场武林村!行车途中,专案组随即成立。
时间为2月6日,九时四十分
第386章 “羊倌”余罪再立功(1)()
不见踪影
雨刷不知疲倦地来回摇摆着,车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年初一的街市并不显得冷清,备受雾霾困扰的市民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迎着年初一这场瑞雪。站在街边拍照的、堆着雪人的、裹着雪球打雪仗的,还有成双成对、一家相携雪中漫步的,所过之处虽然交通时而堵塞,不过处处喜气洋洋。
车走走停停,总能见到节日里不和谐的身影,从省厅到北郊已经看到了三个设卡口子,警察对着照片查得很细。不过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更多的是威慑,抓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收回了眼光,王少峰回头看闭目养神的许平秋,问了句:“老许,你有多大把握?”
“领导啊,看来您真是离开基层日久了,没侦破以前,谁敢说有多大把握?你非要问,我可以告诉你,抓是肯定能抓到,但需要多少时间,我真没把握。”许平秋道。
也许抓到并不难,但难的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这个反社会分子,以免制造更大案件,毕竟已经杀了六人。谁敢任由这种定时炸弹潜藏在身边?
王少峰思忖了下,又问:“你还和以前一样,不管有没有把握,都敢拍胸脯。”
“舆论指责,上面追责,总得有人负责啊,我要是把责任扣到下面,以后谁还敢干活办事啊。”许平秋道。这恐怕也是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我能理解,我的老岳父、咱们的老校长,一直觉得我不如你,就是因为我过早地离开了刑侦一线,在他眼里,我是逃兵啊。”王少峰感慨地说。此时倒觉得老同学有些地方确实比他强,最起码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都有的。
“你不算逃兵,你只是想走得更高一点,证明自己而已。”许平秋道。
“我不知道证明了没有,而你却证明了上次到部里开会,刑事侦查局的上官局长,还有兄弟单位的几位同仁,问得最多的就是你许神探的事。两年前羊城的新型毒品案,去年深港的那起网赌和跨市抢劫案,厉害啊,人人说起来都佩服得不行。”王少峰似乎有点羡慕许平秋的境遇,近两年连下大案,而且都是部里关注的案子,对于一位警官的前途,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信我,事业和婚姻一样。”许平秋小声道。
“什么意思?”王少峰看了司机一眼,有点不适应这种玩笑了。
许平秋却是随意地说:“意思是,你必须作出选择,可你不管作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免不了后悔。”
王少峰笑了,断了这个话题,一直以来老许的话就比较直白,对于自重身份的人来说,会很尴尬的。此时车一个颠簸,又停了,郊区出城的路口,在设障排查。摇下车窗时,排查的警员看到了车里的人肩上的警星,紧张地立正,敬礼,说了声:“对不起。”
“停一下。”许平秋让停车,开门下了车。铅灰的天色下,六名驻守的警员冻得脸色青紫,警帽上、肩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许平秋下车的刹那,带队的喊着:“立正,敬礼。”
“总队长好,七大队正在执行排查任务,请指示。”带队的是个大胡子,上前一步汇报道。
“我记得你,你叫顺子原来叫顺子,后来大家叫你胡子。”许平秋笑道。
“是,总队长,我叫尚顺利,队里人都喊我胡子。”带队尚顺利道,惹得同队队友一阵笑声。
“好彩头,希望我们今天的排查任务顺利,辛苦了。”许平秋拍拍队员们肩上的雪花,抚抚帽子上的落雪,一个一个看过,在这些热切的目光中,他向着眼前驻守在一线的刑警,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车走了很久,王少峰还能看到,后面的几位警员像雕塑一样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老同学啊,我相信你一定行,不管是做总队长还是作秀,谁都没你时间长。”王少峰笑着评价了许平秋一句,回头时,两人相视一笑,虽然心有芥蒂,但并不介意对方超越自己。
十时三十分,磕磕绊绊地终于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武林镇武林村,一个案件惊动厅里两位大员亲临现场,这种规格也是前所未有的。支队长、重案队长,加上随后匆匆赶来的特警总队长,相聚一起,就在支援组临时搭建的通信平台内,开始了这场掘地三尺的抓捕
“哎哟轻点。”标哥一号,吓了医生一跳。
“哎哟”标哥又一号。医生明明还没动嘛,很不悦地问:“又怎么了?”
“嘿嘿,来了两个美女。”标哥笑得既贱且淫,医生摇摇头,蘸着碘酒清洗着伤口,基本已经痊愈了,收拾妥当,鼠标看就这么晾着,惊讶地说,“不包扎啦?”
“不用了,愈合得很好。”医生道。
“别别别赶紧给包扎上,随便包着就成,快点”鼠标使着眼色,让医生动手。医生稍一迟疑,标哥小心解释道,“不包上,回去得洗碗干家务,瞧您这人,公费医疗,您给国家省什么呢?”
医生“扑哧”笑了,作为男人,他很理解病人的心态,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