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与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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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几步外的蓝扬善看见了,不觉有些纳闷的道;
“怎么?忘记了启壁的方法?”
微微一笑,苏恬道:
“不是,这出地道的石壁乃是由外面开启,在洞里是无法可施的,老六此时扯动那条铁链发出信号,守门的弟兄认明无讹之后才能将它打开,换句话说,就算有敌人潜入这条地道,不识得启门的暗号,仍然不能得逞,难以出洞作歹……”
蓝杨善连连颔首道:
“这都是好方法,嗯,严密得紧……”
苏恬又低沉的道:
“至于入洞的机关,一般弟兄也不晓得,仅有大哥及我们十个大头领知道,当初掘此秘洞,设计布置,宣大叔可真算花费了不少心血。”
脸上的肥肉一动,蓝扬善正想再说什么,一阵“轧”“轧”的轮齿转动声已然响起,片刻间,挡在前面宛如天然生成的这堵巨厚石壁,竟已沉重而缓慢的逐渐朝上升,一片明亮的灯光亦已透了起来。
一锹唇,蓝扬善惊叹的道:
“好机关,无懈可击……”
在他说话中,一行人已鱼贯地走出这秘道的出口之处,竟是一间庞大的地窖,四周及顶壁全是一块块大许宽窄的大青石所砌就,石墙上插着一只只的铁架子火把,青红闪亮的火舌将这间地窖映得一片通红,宽敞的斜石级自底地面一直到一边的石墙之前,看情形,那片石墙便是地窖的出路了,只要移开石墙,可以并容十马冲出这里!
在秘道的巨壁又缓慢降回中,把守地窖里的数十名孤竹弟兄全几乎喜疯了!
他们个个躬身向紫千豪行礼,有掩饰不住的欢喜振奋神态流露在那一张张原本忧郁的面容上,几十个人在刹那间变得精神抖擞,生气蓬勃。看到他们,紫千豪也如释负重的长长吁了一口气,招招手,道:
“罢了……”
于是守在地窖里的孤竹帮众人与甫随紫千豪回来的一干兄弟亲热的打起招呼,他们笑着,拉着手,甚至互相拥抱,在危难的关头,看到自己的手足,每个人特别有一股安然及兴奋的感觉。
一名头领垂着双手站在紫干豪面前,紫千豪正在低沉的问他话:
“古源,这一天来的情形如何?我希望不会太糟。”
叫古源的头领恭谨而庆幸的道:
“天叫银坝子铩羽,大哥幸亏这时赶回来了,就在祁老六他们几个率领了一百五十余名弟兄出山协助大哥之后,
‘黄衫一奇’徐样参老小子又唆使二当家再派人到银坝子去打探大哥被困的消息,但苟二爷几经沉吟,却不敢再派人出去,因为大哥行前曾一再交待,只准自保,不可出击……”
紫千豪沉缓的道:
“说下去。”
古源舐了舐嘴唇,又续道:
“就在祁头儿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山下暗卡已传来警讯,说有‘黑流队’的千余骑正快速接近前山,他们来得十分突然,接到讯息后,苟二爷当即下令我们的巡骑前往阻止询问,我们那一队巡骑共有十个人,由陈福带着,但是,他们刚拦上去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被‘黑流队’的人马围了上来,全部乱刀砍死!”
说到这里,古源的语声已变得异常悲痛,紫千豪却微闭着双眼,以剑拄地,淡漠的道:
“后来呢?”
平静了一下,古源又愤怒的道:
“在陈福他们前往阻询之时,二爷早已紧急传警全山所有本帮人马戒备,但陈福那边刚刚出事,前山靠近于洞左近忽而又冒出无数银坝子的手下,他们似是早有准备,甫一出现,便猛攻我们前山、桩卡及驻守哨岗,大约他们已经潜伏很久了,我方的防卫情形弄得十分熟悉,才一接刃,我们这边在泞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弟兄们横尸累累,加以他们又有关心玉几个好手带头,在一阵激战之后,前山的弟兄们终于不敌,二爷见状不妙,立即下令退回后山,并由‘拉线’扯掉吊桥的中间接轴,使桥身中断,隔绝对方的攻扑之势……”
顿了一顿,他又沉痛的道:
“前山一战,我方损伤弟兄约三百多名,大头领罕明、贝羽、金奴雄三人全受了伤,其中贝大头领伤得最重,是吃那关心玉一剑捅进了右胸,如今还在急救中……”
紫千豪沉默着没有作声,吸了口气,古源又道:
“就在前山发生巨变之时,后山‘小金轩’里的徐样及另一个瘦长汉子也突然现了原形,想不到他们竟是来卧底的,这两个千刀刮的贼种一把火将‘小金轩’烧了个片瓦不存,还想故意引起后山的混乱,东窜西掠,见房子引火,见人就杀,他们两个的身手却十分了得,尤其那瘦长汉子更是厉害无比,右手一柄‘千推锤’左手一把‘无耳短戟’,非但身形如电,出手之间更是又狠又快,只是眨眼功夫,我们围堵上去的弟兄已吃这一对混帐放倒了二十多,后来苟二爷亲自率人赶来,他截住了那瘦长汉子,贺长孙贺大头领迎住‘黄衫一奇’徐祥,在兄弟们的重重包围下便激斗了起来,打了半个时辰却仍未分出高下,后来任大头领憋不住了,招呼一声,和带了伤的罕大头扑了下去,再加上四周的弟兄们轮番闪击围攻,那两个好细才怒骂着匆匆逃走,‘黄衫一奇’徐祥在逃走的时候,右肩上还吃贺大头领赏了一只‘落月桥’……”
冷冷的,紫千豪道:
“左丹呢?”
古源忙道:
“左大护卫与铁旗堂的仇堂主一直坚守在后山的绝崖附近,以便阻止敌人逼来。”
一侧,毒鲨祁老六阴森森的道:
“古源,那瘦长汉子,可认出了他就是‘血狼星’单光?”
点着头,古源道:
“不错,正是他,到后来他才亮出了万儿,却想不到这个大仇家也会在这时凑上了热闹……”
哼了一声,祁老六朝紫千豪道:
“大哥,我们马上就反扑前山,杀这些龟孙子一个鸡犬不留!”
紫千豪缓缓的道:
“我们一百五十多名弟兄,折了多少?”
祁老六低声的道:
“方才大略一算,除了前后死去五十多以外,伤的也有三十来个……”
转过头,紫千豪又问古源道:
“可曾派人经秘道前来找寻我们传言?”
古源颔首道:
“派出了两拨人前去追寻大哥及祁大头领他们,约在血战开始后的一个时辰之后,大哥没有遇上?”
紫千豪嗯了一声道:
“大约是错过了,我们没有从大路来,是绕着圈子自狭路摸入的……”
忽然,祁老六又道:
“古源,黑流队怎么会插上一腿的,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叹了口气,古源道:
“说得是哪,我们一向待‘黑流队’不薄,甚至有一次他们和‘铁狮子帮’火并败阵之后,我们还允许他们躲藏到山里来替这些混帐庇护了半个多月,说什么也料不到他们会和银坝子连成一气,串通了来坑害我们……在他们做了陈福几个人之后,竟潮水似的冲上山来,与银坝子的人汇合成一股,也在前山扎了营,和我们对峙,看情形,‘黑流队’已是撕破了睑要和我们硬干啦!”
祁老六顿时暴跳如雷的吼道:
“好,就硬干吧,看他妈谁含糊谁?”
冷冷看着祁老六,紫千豪平静的道:
“二爷呢?”
古源忙道:
“正在不屈堂坐镇。”
沉吟了一下,紫千豪道:
例才回来的弟兄,就便在这里休息,他们的头领赵子坚已挂了彩,眼前由你暂时调排,受伤的弟兄,也马上请大夫前来诊视,以外的人,跟我到不屈堂去。”
古源恭声答应后,立即过去照拂,毛和尚公孙寿、白辫子洪超、苏家两兄弟、祁老六,以及二头陀蓝扬善等人便跟着紫千豪向斜起的地面上边行去。
来到地窖的石墙之前,祁老六又过来按下了一枚嵌在石墙里的突起圆钮,于是,石墙上一扇人高的小巧石门悄然转开,他们鱼贯行出外面,正是夜色如水,冰寒刺骨,傲节山上的瑰丽建筑,正一排排的展现在他们眼前。
踏进一步,蓝扬善低声问紫千豪:
“感觉如何,还吃得消么?”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当然,肩负重任,欲倒,亦不能了……”
竹与剑……十七、群英会 血债血偿
十七、群英会 血债血偿
在紫千豪率领之下,一行人急步行往“不屈堂”,暗影中,不时有穸窣之声响动,偶而也可听见一两声惊喜的低呼声,埋伏在周遭的暗桩隐卡,都发现了他们龙头大哥的返回,在此时此景,紫千豪等人的回转,何啻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宝哪。
穿过重重阶廊楼阁,他们隔着“不屈堂”还有一段路,而“不屈堂”的巨大石阶之下,“青疤毒锥”苟图昌、“银髯煞眸”贺长孙两人已在十多名孤竹勇士的簇拥下匆匆迎来,一见到紫千豪,苟图昌等人急忙见礼后,他已一步抢上前来,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低促的道:
“大哥,你可回来了,这两天来,我简直急疯啦!”
轻轻拍着苟图昌的肩头,紫千豪道:
“里面说话。”
于是,众人拾级而上,进入了‘不屈堂’豪华而宽敞的大厅,紫千豪在他的老座位——一张豹皮大圈椅上坐下,其他的人便各自环坐在漆花皮凳下,五名孤竹弟兄流水般穿进穿出,在各人面前的一张红桧木雕花方桌上献置了香茗细点后,又躬身退去。
这时大厅里是一片沉寂,只闻得人们粗重的呼吸声在不安的咻咻起落,祁老六将桌上的一碟“千层糕”推到蓝扬善面前,抬手敬客,我们这位二头陀早就饿荒了,咧嘴一笑,也不客气探上五爪金龙拿起碟里的糕点便据案大嚼起来,除了他,别的人那还有心请吃东西,一肚子烦,早已将五脏塞饱了。
忧虑而关注的,苟图昌启口道:
“大哥,你受伤了?”
闭目养神的紫千豪缓缓睁开两眼,额首道;
“不错。”
犹豫了一下,苟图昌又遭:
“重么?”
笑了笑,紫千豪道:
“没有什么,还挺得住。”
正在大啖糕点的蓝扬善耳闻之下,急忙抬起头来,张开他那满是食屑的嘴巴,就待插语,紫千豪就怕他一说出来影响军心,在一晒之下,他平静的道:
“老苟,长孙,你们与蓝扬善蓝兄见过。”
三人立即站起,互相抱拳为礼道了素仰之后各自归坐,淡淡的,紫千豪又道:
“我冲出银坝子之后已挂了彩,幸亏遇上蓝兄为我悉心医治,如今才算没事,蓝兄更激于义愤,自愿来助我一臂之力,这是一位可托的朋友,值得交往,你们要与他多多亲近。”
紫千豪的一番话,顿时使苟图昌与贺长孙提高了对蓝扬善的看法,由二人的目光里,可以感觉出来其中深远的敬仰与谢意。
蓝扬善慌忙咽下了口里的食物,有些手足无措的急道:
“呃,这不算一会事哪……这有什么不得了的?咱,呃,咱早就在心眼里佩服你紫当家了,遇上这个机会,咱哪能不效点力?不用客气喽,在平常,恐怕咱想跟个班还跟不上呢!”
苟图昌深深的凝视着这位二头陀,诚挚的道:
“蓝兄,兄弟我代表所有孤竹帮上下弟兄向你致最大的谢意,你不仅协助了本帮的龙头大哥,更等于保住了我们全帮的命脉!”
贺长孙也笑吟吟的道:
“说得是,蓝老弟,呵呵,我便托个大称你一声老弟吧,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得与你多热火热火!”
有些受宠若惊的搓着手,蓝扬善显得扭扭捏捏的道:
“呕,咱真是承当不起……这一点小事算得上什么?二位将咱抬举得太高啰,太高啰……”
于是,这一来,厅中诸人俱不由芜尔互视,方才的沉闷空气,也略略溶化了些,紫千豪又吸了口茶,道:
“大家都不用再客气了,老苟,眼前的情势如何?”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几句;
“我与祁老六是在半途上遇到,然后经由秘道转来的,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已由古源在地窖里详细说过了。”
点着头,苟图昌道:
“如今对方正与我们隔着前后山中间的这道悬壁互相对峙,人数上他们较具优势,但这不足虑,可虑的是他们好手太多,夜来已发生两次警讯,在我们赶到围扑之时却皆吃他们逸去,看清形,是对方的高手来探听消息……”
一侧“银髯煞眸”贺长孙接着道:
“‘小金轩’已被焚,想不到‘血狼星’单光竟在隐伏了这么一段长时光之后仍来寻仇报复,更想不到徐祥这老小子还和他们是一路的!这老王八蛋翻脸无情,一点旧谊也不念,简直可恶透顶!”
没有表情的一笑,紫千豪道:
“各位,还记得我们卷袭‘玉马堡’时,那个躲在青纱帐里算计我们的怪客么!”
厅中各人齐齐点头,紫千豪吁了口气,缓缓的道:
“他也使的是‘千锥锤’与‘无耳短朝’……”
苟图昌咬着牙道:
“是单光!”
祁老六重重一哼,怒骂道:
“这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