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奸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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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毫无惧色,笑嘻嘻的挑/逗道:“说说,让晚辈跟着乐呵乐呵呗!”
定彦平咬着后槽牙,恫吓道:“信不信老子让你哭?”
高哲虽不怕,倒也收敛不少,正经的道:“放心里堵着也是堵着,说出来没准儿舒服些。”
高哲的话撩动定彦平的心弦,他绷不住了,愤愤叫嚣道:“史万岁那个竖子小儿!我必杀他!”
“史万岁?三品前将军?”,高哲疑惑道:“他怎么您了?”
定彦平切齿道:“上月二十,他于汝南义阳大破陈军三万,斩南陈镇北将军张忠肃首级,一时威震荆襄。陈国主惊惶,再次上供大隋,据表称臣,请求罢战言和……”
高哲笑道:“对外战争赢了,挺好的啊!”
“好个屁!”,定彦平激烈的说道:“不就打了个胜仗嘛!谁没打过?瞅瞅那厮的德行,从班师回朝,看人用的是鼻孔,尾巴差点儿没翘天上!早晨朝会,凉州传来消息,今年入冬严寒,大雪连绵,羌人冻死牛羊无数,缺衣少粮,恐怕又要兴兵作乱。我心想我本西北人,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边,便站出来请战,不料……不料那个混账东西竟与我争,还……还讥我垂垂老朽,不堪大用!”
高哲咧着小嘴儿,难以置信:“他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公卿大臣说的?”
定彦平恨得不行:“可不!”
高哲又问道:“陛下处罚他了吗?”
定彦平摇头,眸中闪过黯然:“没。”
高哲再问道:“打得过他吗?”
定彦平摒弃消沉,自信满满的恶狠道:“打不死他!”
高哲语气笃定无比,教唆道:“你是三大将之一,堂堂的二品车骑大将军!官阶比他高一等呐!凭啥让他这么奚落侮辱!下回有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要想,上去揍他,往死里揍!别跟小娘皮似的,跑回家才敢发牢骚,让人瞧不起。”
定彦平:“……”
定彦平捻捻胡须,挑着眉毛道:“你确定?陛下那边儿……”
高哲不屑道:“居功自傲,恃宠而骄,这样的臣子,哪个天子喜欢?”
定彦平抓耳挠腮,道:“那为啥陛下不治他的罪?”
“我会告诉你,人家说的没错,你确实老了么?”,高哲腹诽一句,嘴上道:“他大功新立!”
定彦平想通了好多,沮丧的情绪逐渐高昂,摩拳擦掌的心里想什么,应付了事的道:“是那么个理儿哈!”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定彦平丢了偌大的颜面,不盘算怎么找回来叫有鬼呢!
高哲趁机提出高宠的拜师仪式与高思继的一起,定彦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注意力俨然不在这边儿。
高哲默默告退。
出得大门。
高哲上车道:“望春楼走一遭。”
第二十六章 要不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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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春楼,明明是座栽满望春花儿的庄园,压根儿不曾拥有超过两层的建筑,却硬牵强附会,欲加诗意的叫个“楼”字。
得说望春楼资本雄厚、来头甚大,坐落长安西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面积还不小。造就外头喧嚣吵闹,内里清静宜人的巨大氛围落差,档次瞬间提升的不要太多。
高哲没游逛过望春楼,但不妨碍他了解望春楼,一如他除掉总管于景前对话形容的——“太子帐下的产业,连通他掌握的户部,是长安乃至天下最大的销金窟与洗钱地,非地位尊崇、一掷千金者,没有资格进去。”
门庭守备森严,侍卫堂而皇之披坚执锐,绕墙巡逻队伍往来络绎,高哲及至望春楼的第一印象,是他们。
左右环顾周围,由杨继业陪同,高哲踱步到门前。
十数个侍卫,并没有动作,好像无视。
高哲进了门,又退了回,找个距离最近的侍卫,问道:“你不拦我盘问?就这样放任我入内?”
那侍卫躬身施礼,指着高哲的车笑道:“望春楼的宾客,要么身家巨万,要么身份显赫。公子驾驷马,有那么多的仪仗伴随,只要不眼瞎,都知道您份数公侯人家。既知之,又岂敢平白惹您不快?”
高哲赞道:“会说话!”
复入望春楼。
迎面一个小厮,脸上绽放看见亲爹似的讨好笑容:“贵客里边请!”
高哲打量着院落里的景致,随口问道:“你们大管事在吗?”
小厮愣了下,接着道:“贵客您……”
高哲只道:“你找他来便是,其余的不必多问。”
小厮仍犹豫不已,为难道:“贵客……您不表明身份,小人怕……不好到大管事那里交代。”
高哲转过脸,盯凝小厮一会儿,道:“告诉他,秦国公、兴国公、长平王、车骑大将军,其他的还用说吗?”
小厮一听那四个响当当的名号,连忙喏喏点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望春楼的东家是太子没错,可若当面质询,他一定予以否认。与民争利的名声,怎么符合他太子的身份?偏偏这群下人,不知本分,大肆张扬,恨不得脑瓜门儿贴张条儿,写着‘我是太子的人’,闹得人尽皆知。”,高哲无意欣赏院中色彩了,不爽的哼道:“一个庶民白丁、商贾管事,既无朝廷赦令官阶,亦非太子府衙官员,居然端这么大的架子,着实可恶。”
杨继业没听高哲说啥,他的眼睛眺望抄手游廊对面的阁楼,非常的专注……
瞧了许久,杨继业用手指拽了拽高哲的肩膀衣衫。
高哲顺着杨继业的目光看去,有两个人,正在对饮,不知交谈什么,很愉快的样子。
高哲心中一动,道:“哪个是他?”
杨继业道:“背东向西者,贾乙!”
高哲双眸眯成一条缝隙,面上的表情,也变得阴翳。
或许感受到有人窥伺,唤作贾乙的人转头看来,露了真容。他大约不惑岁月,脸色蜡黄;距离稍远,五官有些模糊,依稀能辨出明朗线条。头发挽在脑后,插一支羊脂玉簪;墨染的袍子,滚着银丝线。总体而言,是个很得体、很体面的人。
高哲略微歪歪脑袋,继续端详,充满好奇般。
那人见是个小孩子,没怎么在意,扭首接着和人兴高采烈的胡吃海塞。
高哲不留痕迹,倒退几步,躲过双方视线交汇的地点。
杨继业杀机沸腾,请示道:“世子,要不要杀了他?”
高哲没好气儿的瞪杨继业,道:“我们的确知道,他就是那个引/诱于景盗窃高家财物、唆使于景妻赵氏上门闹事儿的人。但,我们有证据吗?他好歹位居太子账下主簿,官职傍身,何况……打狗要看主人!”,他揉着眉心,压低声音道:“再者,我把子仲、子叔的拜师仪式摆到哪儿不好?为什么是望春楼?还不是借机试探,看看太子参没参与这件事儿?”
杨继业不敢吭声儿了。
高哲逐渐恢复平淡,道:“不用着急!后日子仲、子叔为长平王、车骑大将军的弟子,天、地、君、亲、师,纲常伦理,师徒的关系有时候比父子还要亲。加上我厚颜重新攀附兴国公这个便宜外祖父,有他们三人照拂,即便太子掺和图谋我秦国公府,他以后也不敢动了!等稳固家里……”
高哲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他从不是大度的人,睚眦必报才是他的风格!
恰时。
远处有人疾步匆匆,老远儿告罪道:“贵客当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人四十三四岁左右,白白净净,矮矮胖胖,一身的绫罗绸缎,颇为富态富贵。
高哲颜色立刻一变,颔首见礼,笑吟吟的说道:“吴大管事事务繁杂,劳心戮力,能亲自前来,已是赏光,何谈恕罪?”
吴大管事腆着肚子,谦逊中掩藏不住的得意道:“贵客言重了!”
高哲笑意不减,道:“我是秦国公府世子高哲、高子伯,找吴大管事,因家弟分别拜师长平王、车骑大将军,仪式欲合并举行,届时尚有兴国公等德高望重者观礼,闲等地方配不上他们!”,他比划下周围,道:“我想到了天下闻名的望春楼。”
吴大管事再次拱手,道:“不知世子当面,失礼了失礼了!也多谢世子抬举!”,停顿下,他问道:“世子的意思是包下望春楼?不知是哪天?”
高哲道:“本月初六,后日。”
吴大管事思忖一番,道:“好!小人可以擅自做主,不过……”
高哲“嗯”一下。
吴大管事苦脸道:“能不能仅限白昼,不然长期逗留望春楼的其他贵客夜里没地儿去,他们生了怨言,小人担不起啊!”
高哲微笑道:“大管事慷慨,我哪能得寸进尺?”,拍拍头,他问道:“要多少银两?”
吴大管事忙摆手,道:“世子二弟皆能得拜名师,可喜可贺……”
高哲打断吴大管事,道:“该多少就多少,我不会让你难做,秦国公府更不差那点钱财。”,他略一点头,道:“订金待会有人奉上,吴大管事不用送了。”
吴大管事呆了半晌。
高哲快出门了,吴大管事反应过来,补充句:“世子您慢走!”
待高哲无了踪迹,吴大管事“啧”的一咋舌,摇头道:“秦国公府?那……高家?噫噫!刚没落几年,眼瞅剩下三两个娃娃,马上要破家亡种,谁能想到又要崛起?真是世事无常!”
出了望春楼,高哲又去趟兴国公府,当面告知卫玄高思继、高宠的拜师地点改在望春楼,表达自己的敬重。
卫玄投桃报李,提点高哲几个小失误,叮嘱一番。
高哲长安城转悠一大圈儿,这才返还府邸。
没到家门前,杨继业从马车外探进头,道:“世子你看!那个张仲坚回来了,他身边还有个人!”
高哲吃了一惊:“他咋回来的这么快?”
第二十七章 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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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堂。
高哲占据主位,因不大受得严寒天气,左右两侧各置火盆儿一个。木炭烧的通红,劈啪作响,映的他的柔嫩的小脸儿,也多了几分赤色。熟稔的摆弄小榻上的茶具,一边煮着泉水,一边不时审视面前的人,偶尔被察觉,便龇着小白牙儿,笑的灿烂。
对坐高哲者,打扮的是上好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有些糟蹋东西,穿着这袭价值不菲的衣衫的人,身材枯干、躯干佝偻,使得极不合体,晃荡松垮。皮肤黝黑的不行,勉强能认出个大概长相。卷卷曲曲的花白头发在头上束个歪歪斜斜的发髻,插着一支紫檀簪……从上到下,不伦不类,仿佛沐猴而冠。
在这个黑漆漆的人身后,才是站着的张仲坚,他似乎全无往昔骄傲,高大健壮的身板儿,竟有些瑟缩。
高哲做好茶汤,考究的倒了碗,伸手推送眼前的人,口上说道:“久闻法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缘相见,不胜荣幸。”
法前辈,法一十三。
张仲坚的师父,法一十三。
“江湖传言,多以讹传讹,世子不要信的好。”,法一十三声音浑厚,嗓子带一些粗砺,很有磁性。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品品滋味儿,似笑非笑道:“我也很荣幸,能与生而知之者对话。”
高哲连连摇头,叹息道:“生来便明白事理,平添了无数烦恼啊!”
法一十三羡慕道:“忧虑归忧虑,起码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高哲借着话头引,道:“那法前辈现在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吗?”
法一十三沉默不答,端着茶碗喝闷茶。
高哲继面无表情,续鼓捣茶具。
看着神神叨叨的一老一小,张仲坚一团乱麻:啥?啥?都是啥?
法一十三打破平静,道:“我想向世子讨要样东西。”
高哲笑道:“法前辈但说无妨。”
“小徒的奴契!我希望它能换成平民户籍。”,法一十三盯着高哲:“我做过家奴,知道家奴的滋味儿,不想他重蹈覆辙。”
高哲颔首,道:“没问题!我对他说过,他愿意的话,完全不用签。”
张仲坚插言道:“世子的确没有逼迫徒儿,是徒儿自己……”
法一十三还首斜了眼张仲坚,张仲坚丈许高的汉子立刻噤若寒蝉,嘴巴闭的严实。
“世子花了一千金,从少府寺拍卖行买下小徒,还要他带着一千金来寻我,以及世子刚答应的解除奴契……有重金,有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