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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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做法自然是要将大明朝非东林的官员一网打尽,尽数逐出朝廷的!其险恶用心路人皆知,说他们是自私愚蠢到家是一点也不为过,然而让人可笑的是,这等明目张胆的排斥异己行为在他们东林党眼中却是正义的,是代表公理的,而这一基调又在他们充当汉奸的徒子徒孙乃至当事人笔下成了历史公论!每思及此,袁大海总是会轻轻的叹口气,暗道历史当真是个任人打扮的戏子…
在东林党如此强势的打压和排挤下,那些非东林的官员不能不寻找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人,而朝廷之中显然已经没有一个可以抗衡东林党的人,于是乎,他们的目光便投向了内廷,投向了那位刚被天启皇帝提升为司礼秉笔太监的魏忠贤魏公公。
当第一个投奔魏忠贤的官员成为马骨后,成百上千的官员便相继而至,从天启元年开始,投奔魏公公的这股大潮便一直没有停止过,因此便有了袁大海在魏府门前所看到的这一幕这些拿着名贴来求见的官员显然都是来投奔“阉党”的。
袁大海偷偷调查过这些官员,发现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有些人官声还极佳,只因没有依附东林党而受到他们的排挤,公允的说,这些个官员的办事能力一点也不弱于那些东林官员们,这也是为什么阉党执政后,大明的形势是向好的方面发展而不是恶化的根本原因。
随着京察日期的临近,每天来求见魏忠贤投门生贴的官员是越来越多,老百姓对朝廷中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毫无兴趣,也没有那个嗅觉,但袁大海却知道这意味着暴风雨即将来临,而留给东林党的时间固然不多,留给自己的时间又何尝多呢!
急,袁大海急了,一天两天还好,几天一过,他就淡定不了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不仅没有见到过魏忠贤,甚至连阉党的核心成员都没见到一个。这怎么行?不能在魏忠贤对付东林党的这场政治斗争中捞取资本,他袁大海能改变历史?
但急也没有用,王启年就好像个幽灵般,总在人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窜出来,这就使得袁大海根本不能离开魏府一步去私下活动,搞点黑材料在最后时刻来个“冒死拦轿”。
就在袁大海最无奈,最焦急时,一个并不显眼的人物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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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一顶轿子匆匆往东而行,轿中人不时掀起轿帘,催问轿夫到了没有,言语声中满是焦虑不安,但每次听到的回答都让他神情为之一滞,失望不已。
主人的焦急,轿夫们看在眼里,也听在耳中,但那司礼秉笔、提督东厂太监魏公公的府邸在东城,离这还有数里地,哪能说到就到了呢。
因赶得急,路上差点撞到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好在那马车夫反应够快,一个急勒,这才没撞在一起。在那马车夫骂骂咧咧声中,这顶小轿好像急着赶去投胎般,不管不顾,停都不停,就又飞快的向前急奔着,惹得两侧行人诧异不已,不知道这轿中人这般着急为的是哪般。
对于轿中人而言,此趟求见魏公公却真的是投胎,因为这世上现今也只有魏公公一人能救得了自己,如果能蒙魏公公出手相救,那他就无异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此人名叫崔呈秀,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天启元年为御史,后又巡抚淮扬。自泰昌元年东林党得势后,其党羽便遍布朝中,霸占内阁,盘踞要津,任人唯亲,党同伐异,势力之盛,中外侧目,民间有“东林天下”之说。
因东林势大,朝中无人能敌,出于自保,崔呈秀便想投东林门下,遂于天启二年力荐“东林三杰”之一的李三才入阁,想以此来表明自己支持东林党的态度,好换取东林党人的接纳。不想却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东林党人、担任吏部尚书的**星压根就不待见他,把崔呈秀闹得是灰头土脸,颜面丧尽。
如此还不算,三天前,不知东林党人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把矛头对准他,都御史高攀龙上折说他贪污受贿。廷议之时,吏部尚书**星、礼部尚书孙慎行、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等东林党人直接提议将崔呈秀发配充军,因首辅叶向高也是东林党人,所以朝中无人敢为崔呈秀说情,如此崔呈秀的命运便拍板而定了。很快宫中就下诏同意将崔呈秀革职,并听候审查。
事情一出,崔呈秀就知道大事不好,东林党人向来是党同伐异,从泰昌元年到现在,不知赶走了多少三党和没有依附他东林的官员,自己无党无依,也并未碍了他东林什么事,却要遭此横祸,他东林党人也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说我崔呈秀贪污,难道你们东林党的一众“君子”屁股都干净吗?
呸!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东林党要置我于死路,那我就投魏公公去!
第十章 五虎崔呈秀
听说魏公公对投奔他的官员向来是来者不拒,要官给官,要钱给钱,尤其是被东林压迫的齐、楚、浙三党成员,一向都是被奉为座上宾,在阉党之内极为吃香的,却不知这次是否会接纳非三党成员的我,又是否肯为我与东林针锋相对?
一路上崔呈秀的脑袋一直没有停下过,他不敢肯定魏忠贤就一定会接纳他,为他出头和东林党人对着干,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魏忠贤身上,不然,他只能是收拾东西乖乖出京流配充军去。
其实崔呈秀何尝愿意去依附一个阉寺,惹来一生骂名和别人的白眼呢,但若不如此,他便要丢官弃职、充军流配,十年寒窗、一生努力都要付诸东流,这又如何能让他甘心!再加上这几年倍受东林党人欺凌,他早已受够那种忍气吞声的日子,现今东林连活路都不让他走了,还有什么好顾虑,什么好留恋!士大夫之清名不过幻像,眼前实利才是真!
张居正不也是因为和冯保勾结才能得一世盛名吗?既然他张居正能够成就不世功名,我崔呈秀又凭什么不能依附魏忠贤!
带着一肚子的忐忑和不安,崔呈秀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越往东走,就越跳得厉害。终于,轿夫们的脚步停了下来,提督东厂太监魏忠贤魏公公的府邸到了!
“老爷,魏公公府邸到了!”
轿夫们累得满头大汗,赶了一路,人人筋疲力尽,蹲在地上直喘气。轿中的崔呈秀却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前途的未知让他提心吊胆,如在黑暗中摸索一般让他迷茫、让他恐惧。犹豫片刻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掀起了轿帘,这刻,他心中再无他念…
“站住,干什么的!”
崔呈秀刚下轿,就听到一声大喝,尔后便见魏府台阶上走来三人,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看他们装束,却是东厂的番子。
崔呈秀知道这这几个番子是魏宅的门房,忙上前作辑施了一礼,递上名贴,恭声说道:“劳几位通传一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淮扬巡抚崔呈秀求见魏公公!”
这会,崔呈秀也是不顾身份了,对着几个无品无级的东厂番子直接执了下礼,但想来也是,他一待罪之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朝廷大员之尊了。要是魏忠贤不接纳他,恐怕明天就会被下了大牢听候。
“谁?!”
钱恩他们正要接过崔呈秀的名贴,就听门房里袁大海突然失声叫了起来,尔后一个箭步冲到屋外,直愣愣的看着台阶下的崔呈秀,嘴里还喃喃自语念叨着“崔呈秀”三字,神情带着几许疑惑,又带着几分惊喜。
钱恩他们被袁大海的古怪神情搞糊涂了,以为袁大海认得这崔呈秀。
钱恩上前悄悄问了声:“怎么,熟人?”
“噢…不…不是…”袁大海摇了摇头,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起崔呈秀。
闻名不如见面,不想堂堂阉党“五虎”之首的崔呈秀竟然是这么个弱不禁风般的中年儒士形象,看他模样倒是蛮憨厚的嘛,一点也不像那毒蝎之人啊?
史料载,东林败亡有一半缘于这崔呈秀,其在阉党之内的影响和地位仅次于魏忠贤,就连司礼掌印太监王体乾、大学士顾秉谦、魏广徽等人都不及他在魏忠贤心目中的地位。身为阉党“五虎”之首,崔呈秀为魏忠贤彻底解决东林党出力甚巨,尔后身居高位,权势薰天。
原以为崔呈秀作为阉党的核心骨干人员,应该是早就投靠了魏忠贤,却没想此人竟然是现在这个时候方来投靠,袁大海心中自然是震惊万分。(凡阉党核心人物如魏广徽、许显纯他们每次来府,都是轿子直入二门,袁大海他们是根本不敢挡的,而那些来投名贴求见的官员则都是新来依附之人,因此从崔呈秀来投名贴求见,而不是直接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进府,袁大海就分析出崔呈秀尚未投靠魏忠贤。)
那么崔呈秀到底是怎么投的魏忠贤,又怎么发迹的呢?
袁大海心中好奇,一改常例,开口对崔呈秀道:“这么晚了,魏公公怕早就歇下了,你找他老人家有何事?”
钱恩等人听袁大海这么说,都是一怔,不解的看向他,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这。。。”
崔呈秀吱唔一声,不愿说出自己的来意,而是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到袁大海手中,赔笑道:“小小意思,还请阁下行个方便,替崔某通传一声。”
钱恩以为袁大海会收这崔呈秀的银子,忙在后小声提醒一声:“司房,王公公可是有过吩咐。。。”
“我知道。”袁大海微一摆手便将那银子递还给崔呈秀,点头道:“公公有规矩,我等不敢收受门包,还请崔大人收回!我这便去给大人通传一声,要是公公尚未歇下,应是能允你入见的。”
一听这话,崔呈秀大喜,忙千恩万谢道:“多谢,多谢!崔某感激不尽!”
“请崔大人稍候!”
朝钱恩示意一下,袁大海便扭头朝二门那边走去,二门也有值事房,但内中守卫之人却是宫里来的太监。
已在魏府当了半个月的看门人,袁大海和二门的值守太监们自然是熟悉了,当下将崔呈秀求见一事说了下,当值太监不敢耽搁,派了个十几岁的小太监便去向魏忠贤通传了。
事情办完,袁大海便退回到了大门那,见崔呈秀正在那焦急的朝府内翘头张望,心道这人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如此神情。心中一突:难道他这么晚来求见魏忠贤与东林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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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辽东缺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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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派去通传的小太监叫李喜儿,送进宫时是个孤儿,没人知道他爹娘是谁,不知爹娘是谁,自然就没姓了。按宫里的规矩,新进宫的都要有师父带着,原来的姓也多数不用,改而用师父的姓,所以喜儿便从了他师父姓李。
喜儿这名字也是那李太监给起的,李太监是万历初年进的宫,一辈子也没混出个名堂来,就在尚宝监当个寻常的杂扫太监,无欲无求,倒也平安无事。李太监对喜儿挺好,可惜前年得病死了,生前的差事便由喜儿接了来。上月王启年在宫中挑选到魏府伺候的太监时,见喜儿年纪小,人长得清秀,也蛮机灵的,便将他带到了魏府。
在魏府呆了也有一段时间,所以喜儿知道通常这个点魏公公他老人家准没歇着,而且司礼监的几位公公们一准有几位在,至于外廷的都有谁,他却是不知了,毕竟只是个伺候的小太监,很多事情喜儿不可能知道得很清楚。
有时候喜儿想想,魏公公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别看很威风,但其实日子过得也苦。白天在宫里操劳一天不算,晚上回府还得跟下面的人说说事才睡,如果来了求见的,也会马上和来人见面,不把事情处理完肯定不会去睡的。
魏公公到底在忙些什么,喜儿不知道,但他肯定魏公公一定是在替皇上分忧,不然他老人家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
想到魏公公有时一个人坐在房中的疲倦样,喜儿忍不住替他心疼,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个当公公的能像魏公公这般为皇上如此尽本份呢?
…………
提着灯笼过了长廊转弯进了一个花园后,喜儿便看到不远处的魏公公书房亮着灯,隐约还传来人声,依稀好像是梁公公的声音。
书房在院子的东侧,前进有两间屋那么大,里面摆满了书,因为没进过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