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客云随-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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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华陵对自己这样的情深义重,张渊忽然觉得自惭形秽。此刻他多希望那是一场噩梦,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实存在的。
“大哥,你放心。只要有我华陵的一天,我就会跟大哥同甘苦,共患难!”他的目光之中透着坚毅的神情,让张渊受伤的心多少有了一丝抚慰。
他默默将头套戴好,转身背对着华陵,道:“兄弟,有你这句话,哥哥就心满意足了!想来侯爷定然下令让你捉拿逃犯,哥哥在这里,定然会连累与你。哥哥走了……”
“不!”华陵断然阻止了他的想法,道:“大哥你不要走!侯爷是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定要将他密室之中的逃犯,捉拿归案。但却并没有提及你的名字,难道……”华陵面上露出狐疑神色。
“在侯爷密室之中伤人的的确是我。因为我被侯爷秘密囚禁,侯爷定是要在我清醒之后,将我严刑盘问。我未免遭荼毒,就只能有逃跑一途。”
“大哥,侯爷现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
“我想不知道!但是他定然对我有所怀疑!”
确实,照眼前的状况来看。若是张渊不开口讲话,任何人都不会猜出他的身份。
华陵心下疑惑,道:“大哥,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五娇妾的真实用意么?”
张渊摇摇头,道:“五娇妾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子。在侯府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让我们看出她的一身武功。许是她隐藏甚深,故而侯爷虽有怀疑,但是却并未抓到她什么把柄。
“大哥,你变成这般模样,是否跟五娇妾有关呢?”
华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我看有很大疑点。那地道之中究竟有什么,会让她深入其中,放着侯爷的宠妾不做,非要逆着侯爷的意愿,拉住你进到地道之中呢?”
“而且我想,即便你能和五娇妾顺利从下面逃出,想来以侯爷的性子,也定要拿你是问,斩草除根。”华陵似是想到了侯爷在密室之内连毙数人,而面不改色的毒辣手段,不禁心中生出一丝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是目注情同手足,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却无论如何干不出卖友求荣的事情。
“大哥,现在只有我这里最安全。想来,侯爷对我虽然算不上足够信任,但是依我看来,却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因为他并不能确定那逃跑之人就是你!大哥,你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吧!难道你不希望将这件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见到张渊沉吟不语,华陵轻拍张渊肩膀,道:“大哥现在容貌已毁,定然心中甚有不甘。留在小弟这里,小弟定然让人去寻名医。或者找到什么方子,能够医治大哥的伤处,不知大哥意下可好?”
张渊虽然不出声,但不代表他没有什么思想。
初时心乱如麻,在百般无奈之下,找到了华陵,也是出于一份兄弟情义。见到华陵跟自己如此推心置腹,便也将胸中的浊气吐出。
用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着华陵肩头,道:“也罢!既然我无家可归,就只能麻烦兄弟了。大哥虽然面貌已失,但是武功还在。另外经过这次的遭遇,大哥居然也因祸得福,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有所提高,不知是何缘故?”
“是么?”华陵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望着张渊的眼睛,见他目光之中隐隐透着一股霸气,知道他非池中之物,故而从内心之中为他高兴。
“兄弟,大哥我别的忙帮不上,但是一身力气或能为兄弟排忧解难,还望兄弟不吝差遣。”
“能得大哥相助,华陵真是如虎添翼,受宠若惊!”华陵用力一握他伸过来的大手,两人相视大笑。
……
抚宁城中,”金步摇”后院的一座小楼,“惜缘小筑”之内。
一缕清幽的丝竹之音响自房内。
一袭淡紫色轻衫的惜缘独自坐在窗前,酥手轻抚琴弦,身旁坐着几位看似极其风雅的士人,正在轻轻用手中的折扇为惜缘的新曲“诉衷情”轻轻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众人无不拍掌称道。
“果然是我抚宁之福,想不到惜缘姑娘的琴艺大有长进。”一个头戴士人青巾的男子说道。
“岂止呀!这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呢?”旁边站起一人,摇头道。
“惜缘乃是庸脂俗粉,难登大雅之堂。几位见笑了。”惜缘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似于己无关。
“哪里,惜缘姑娘过谦了!”之前讲话的书生笑道。
惜缘裣衽一礼,道:“两位公子,惜缘今日有些累了。能否容惜缘改日再来为几位公子抚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用眼波轻轻一瞥,转身走了出去。
一位身着锦衣玉带,满面尽是倨傲之色的青年俊秀男子,陡然站起,拦住惜缘的脚步,笑道:“惜缘姑娘,今日我等高兴,恰逢又是我的生辰。不如就多坐一会儿,陪我等喝一杯如何?难道惜缘姑娘希望扫了我等雅兴么?”说罢,走过去,拉住了惜缘的云袖。
惜缘面色微变,红晕突生,杏眼倏然睁开,已生嗔怒,道:“少侯爷,请放手!惜缘本来不胜酒力,恰逢今日惜缘身子不舒服,改日再同各位畅饮,可好?”
原来这位青年乃是抚宁侯的大公子卢骁。
“哪里有这回事?”被称作少侯爷的许是酒喝多了,此时已将胸前衣服解开,畅怀露出里面的中衣,带着一股刺鼻的酒味,凑过来嘻嘻笑道:“惜缘姑娘,你就别假作清高了!你不知道公子我,睡觉都想着你,不如今日你就趁着良辰吉日,今夜成就美事,做一对刎颈的鸳鸯,如何?”
惜缘听得他满嘴胡话,不由柳眉倒竖,怒气冲天,但是用眼波扫过众人,看见众人的目光之中,都透着焦渴难耐。心道:这是你们逼我做的,可不要怪我无情。
眉梢一挑,唇角露出盈盈笑意,不禁道:“少侯爷,你真是坏死了!你进来吧!”
少侯爷不禁喜眉梢,对着众人道:“好了,好了,都散去!”
众人本来想看好戏,但是见今日此间主人居然能够让少侯爷做了她的入幕之宾,恐怕自己的好日子也会,随之而来的。便都嬉笑着拱手道:“恭喜少侯爷,少侯爷!”
“其他人都不要走!”惜缘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既然高兴,都留下喝两杯吧!”
拧着身子,转入内室,端出一壶香茗,道:“既然今日能得少侯爷青睐,小女子三生有幸!不如小女子以茶代酒,敬众位一杯。”
她提着那壶香茗,有如穿花蝴蝶一般游走在众人身边,将众人眼前的茶盅斟满,又用纤手不易察觉的在众人杯口轻轻抹了一下,便将茶盅递到众人手中,当然遇到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又会被他们揩油。
这些虽然让惜缘心生厌恶,但是对于到口的真魂,又让她兴奋不已。
她拿起桌子中央茶盘里面剩下的一个茶盅,举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面上露出动人心魄的笑容,道:“众位以茶代酒,小女子却与你们相反,以酒代茶。我们干!”一仰脖,便将酒杯中的美酒喝得一滴不剩。
众人心照不宣,嘿嘿笑着,也干进去了。
“小美人,本公子的心都痒了!你快来吧!”卢骁面上透出焦急神色,眼中流露出饥渴的状态。
待众人将手中茶水喝尽,惜缘便面上露出轻轻冷笑。
众人皆觉得眼前金星乱闪,脑中天旋地转,不由分说,纷纷栽倒在地。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惜缘冷笑着,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颜色。
口中念念有词,召唤出两个护身鬼物,两团黑气夹杂着一丝冰冷的气息,向地上昏倒的人们耳孔钻去。
“销心跗骨。”惜缘口中念叨着,命令怨灵、冤鬼将他们体内的真魂吸出,随之注入的是自己的意念,从此之后,这群人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会是很听话的手下。想到此处,她不禁轻轻抚摸头上的束发金冠,此时它正散发着一缕缕犹若游丝的气息,将人们头脑中的过往记忆,尽数输入到自己的头脑之中。
“小姐,你……”红儿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望到惜缘的脸色,面上现出一丝担忧,轻道:“小姐,你要注意身子呢!”
转头将点心放在桌上,便静立惜缘身旁,许是司空见惯,居然没有一丝讶然的神情。
自从惜缘将红儿送回金步摇,便不知对鸨母说了什么,总之老鸨已不再为难红儿,但是却见惜缘由从前的很少见人,现在居然时常将男人领到了这里,当然为了练功需要,以使两个护身鬼物能够助长功力,同时有了束发金冠的帮助,居然能够对人进行控制,虽说目前看到的成效不大,但是谁知道,这金冠究竟有何用途呢?
“小姐,我去准备了!”
“嗯,你去吧!反正他们不敢为难你的!”
红儿点头走出小筑,手里面多了一个包裹。有谁会注意到一个小丫头手里面的东西呢?想来红儿有了惜缘做的担保,又不断有银子入账,龟奴和老鸨懒得理会红儿的去向了。
惜缘面上露出疲惫神色,口中默念了几句话,那地上的一众之人尽数站起,面上神情如常,有如商量好了一般,鱼贯走出惜缘小筑。
她的目光忽然定到卢景的公子少侯爷卢骁身上,面上轻笑道:“好人,你不是喜欢逢场作戏么?看来我要让你多受些苦头才好呢!”
她自身体之内,召唤出冤鬼,道:“冤鬼,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么?”
那冤鬼瞬间变作一团巨大的黑气,盘旋于惜缘身侧。口中赔笑道:“姑娘,那是冤鬼我不懂事!在这样的好去处,冤鬼哪里都不去!”
“得了!你就别装腔作势了!”惜缘在一边不耐地挥手阻止。“你现在便缩成一团,藏在他的耳朵里面,我想看看侯府动静!”
冤鬼见惜缘主意已定,便道:“好!姑娘我这就去办事!”
惜缘点头见他离开,方自转身,回到内室。
蓦然,一种熟悉的疼痛,再次向她袭来。她实在难忍头痛欲裂,凄厉地尖叫起来。
闻声而来的桂姐见状,大惊失色,向后面抢呼道:“快来人哪!快去找郎中!”
半晌,一位东街的白发苍苍的郎中坐在惜缘的香闺榻前,手指轻轻搭在惜缘柔若无骨的手腕上面,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惜缘姑娘乃是气滞血瘀,郁结于心,导致晕厥。待老夫给她开几味调整经络,活血化瘀的汤药煎服,保管惜缘姑娘药到病除!”
待鸨母将郎中送出去之时,红儿趁人不注意,闪身拽着一位俊俏的道姑走了进来。
那道姑满面尽是机灵之色,眼神灵动,咕噜噜转动着眼睛,四下张望。
“喂,别看了!又不是没有来过!”红儿微嗔道。
“嘻嘻,红儿姐姐,你不知道惜缘姑娘的房中,很香呢!”那道姑面上露出嬉笑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得道的出家人。
“好了!知道了!”红儿显见是与她相熟,话语间很是客气。到人家大姑娘房里面,是用闻的还是用看的?“亏你还是一个出家人,怎么这样轻薄?”红儿佯作嗔怒。
她笑了一下,道:“无量寿佛!”转身目注床榻上的惜缘,面上露出一丝痴迷的神情。
“咳咳!你快一点吧!若是一会儿桂姐回来了,看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我还怕那个母臭虫不成?”她用鼻子哼出了声,露出一脸毫不在意的神情。
“只怕到时候她来了,你就吓得不会讲话了,还像以前那样差点尿裤子!”红儿掩口笑道。似是想起上次的窘态。
“好了!红儿姐,怕了你了!”道姑抱拳告饶。
“怕了就好!”红儿面色一整,道:“快点吧,道之师父,小姐等你救命呢!”
原来这个俊俏的道姑,居然是凌云观的道之,看她梳着道髻进来,有谁会猜出这是假凤虚凰呢?
道之嘿嘿一笑,道:“红儿姐,你帮我看着门外,我准备开始了!”
“好的!”红儿目注道之,忽然眼圈一红,微微一福,道:“多谢了,道之师父……”
“红儿姐,你这样讲不就见外了么?你到观里面去找我,不就说明相信我道之么?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为朋友死的话!”道之面上现出尴尬的神情,似是想不起来那句原话,只能这样讲了。
“那是‘士为知己者死’。”红儿掩口笑道,“你呀……真该好好念念书呢!”
“没办法!那些字就好像鬼画符一样。它们认得我,可是我看它们长得都一样!人各有志,有些大人物不就是不识字么?这识不识字又不耽误吃饭睡觉?”道之挠挠头发,笑笑说道。
红儿也摇头笑着,转身将房门关上,到外面去守着。
道之这时来到惜缘身前,口中默念“清心咒”,又用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额头,在上面凌乱地画着什么符号!
半晌,惜缘悠悠醒转望住他,幽幽一叹,道:“道之,又要麻烦你了!”
道之咧嘴一笑道:“惜缘姑娘,你讲这样的话,不是客气了么?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