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怪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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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帮凶吗?”
胡仙脸色苍白,说不出话。他爹的无情是著名的,为自己计,杀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她总有些受不了,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件事实。她宁可承受无终无了的隐痛,不愿承受一下子巨痛。她有许多怕,说不清为什么。
忽然,他指着天上一片云说:“有趣,它们在干什么?”
弹琴人淡淡地说:“它们自由自在,没有怨恨,在轻快飞翔,飞向远方。”
吴畅摇头道:“它们也在争吵,学人呢。”
“胡说。”弹琴人叹了一口气,“也许你是对的。”
胡仙没理会他们,转身往回走。
吴畅这时小声问弹琴人:“你报了仇以后,会摘下黑巾吗?”
弹琴人又被触到了痛处,摇了摇头:“我说过的,今生今世,我不会摘下黑巾的。你永远不可以看见我的……”说不下去了。
一个女人叙说自己伤心事,那是很悲的。
吴畅心中的某种希望彻底破灭了,他们只能成为朋友,顶多是极友好的朋友。
他感到心头挺重,眼也些潮。生命的孤独意识浪涛一样袭击了他。
胡仙已走很远了。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在客栈的门口,他们碰上几个横鼻子竖眼的锦衣卫,吴畅一脚踢飞了一个,说:“你们要找我吗?”
“是我要找你。”“独眼龙”刘三变从客栈里走出来,在大树林里他捡了一条命,现在又神气地起来了。
吴畅笑道:“你小子要报仇吗?”
“不,我是来给你送信的,有个人要见你。”
吴畅哈哈大笑起来:“锦衣卫蝎子蛤蟆一大窝,怎么对我客气起来了,你们不是要全力以赴要抓我吗?”
刘三变知道吴畅的手段,心里虽恨了极他,也只陪笑脸。若是能炒了吴畅,他绝不用刀剁。
“吴大侠您误会了,此一时,彼一时,还提那些什么,我对您可是敬佩无比的。”
吴畅乐得合不拢嘴。这就是身手高的好处了,若自己是一介书生,早已被他们活剥了,连根骨头也难以找到。世界就是这样的,谁的力量大,谁就是老子,就是神;其它一切都是龟孙。锦衣卫虎狼一群,见了我连恨字不敢言,这是多么的绝妙的写照!谁懂得了这些,虽然向往美好的写照!谁懂得了这引起,谁就懂得了世界,虽然向往美好的善良人的愿望,呆那是不易得到的,除非你手中足够的力量。小到一个人,大到无边的感慨,唯有在这种场合下最真切,吴畅的心中充满了广漠的悲凉之意。
片刻。吴畅淡笑道:“什么人要见我?”
刘三变这点头哈腰地说:“一个你绝不讨厌的人,他不让我事先告诉你,我不能违命,大侠不至于害怕不敢去吗?”
刘三变苦着脸说:“大侠自然不会,谁不知您的侠名满天下呢。”
吴畅转脸对弹琴人说:“你们先回客栈,我去见一下那个我绝不讨厌的人。”
“我们也去。”弹琴人态度十分地鲜明,口气冷。
刘三变连忙摇手:“那不可以,他们是故人相会,外人不能去的,吴大侠,这要您作主。”
吴畅说:“你们别去了,我马上就回来,他们别以为我一个人不敢去,没好坏回事的。”
弹琴人见吴畅执意如此,只好作罢。
吴畅冲她一笑:“多留神,世道太不平吗。”弹琴人点了点头,望他远去。
刘三变头前带弯抹角地走了一阵子,左右打量了一下没人盯梢,进了一条胡同。
敲开一家院门,他们走了进去,院子不大,十分干净,北屋六开着,里面坐着严肃的胡元。吴畅没有惊讶,冲他点了点头。他来时就有预感,不会是别人。
胡元一拍桌子:“逆徒,见了为师不跪下!”
吴杨笑道:“中国的教条太多了,我弄不清该按哪一条去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一条;一过,还有‘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也是一条,还有许多,我不列举了,你们让人为难不?”
胡元见他满不当回事,气得毛发皆立;可权威失去了作用,发火又有什么用呢。他长叹一声,说:“好吧,你既然有些迷惑,我也不怪你。不过你以后另与朝廷作对了,只要你弃恶从善,朝廷会原谅你的过失的。皇恩浩荡,你快迷途知返吧。”
吴畅笑道:“你不是被朝廷抄了家的钦犯吗,怎么又替朝廷说话了?”
“混帐东西!”
胡元怒道,“我从来是不反朝廷的,怎会是钦犯!那是受了贼人的陷害了,现在皇上又给我平反昭雪了,我又是堂堂正正的皇家的大臣了。”
吴畅点了点头:“升官了,倒也可贺,不过代价也太高了,那大院子归还你了吗?可惜人一去,终难回!”
胡元道:“少说废话,古来忠臣多磨难。有此一回,更见红心。”
吴畅“咳”了一声:“谁能保证没有第二回呢。”
“有一千回我也不怕!对朝廷我永远是忠心耿耿的,宁可朝廷负我,我绝不负朝廷的。
没有朝廷,理学何以发扬光大?没有忠臣,何以有国?你不要执迷不悟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有为朝廷效力,你还可光宗耀祖,万人敬仰。“
吴畅仍然摇头:“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别费心机了。荣华富贵不在我眼里,更没有什么人可让我称臣。我是一片云,来去不由人,你又要失望了,我很报歉。”
胡元眼晨顿时闪出凶光,露出狰狞的面目来:“小子,你可知中了我的埋伏?”
吴畅笑道:“别忘了我是你的弟子,对你的为人十分地清楚。你的那点我早已看破了,欲用‘半日迷魂香’收拾我,是不可能成功的。”
胡元的睑色铁青,阴冷地问:“你要下定决心与朝廷作对?”
“我向来不与人别人作对的,只有人家找我的麻烦,但我从来怕什么麻烦的,哪怕天大的。”
胡元“哼”了一声:“你的罪孽深了,谁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绝没有好下场!”
吴畅“嘿嘿”笑了:“我至少要比你的下场好,你极力向朝廷献媚,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呢,你若不是救了这条独眼龙,走他的门子,朝廷会给你昭雪吗?巴结别人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放屁!”胡元的脸扭曲了,神色邪异,“我是忠于朝廷的,自然要救朝廷的人,自己受了点委曲算什么!只要于君于国有利,我肝脑涂地也再所不惜。”
吴畅笑道:“你是大忠臣,若别人不这么看,就悲了,你对他们用处有限,早晚会被吃掉的,我看还是早点脱身,做个隐士去算了。”
胡元“嘿嘿”一阵冷笑:“我做什么还要你教吗?小子。你若不回头,绝走不出这院子。”
吴畅冷笑一声:“你总是太自信,而每次都毁于自信上,误人误已,你也该醒了一下了。”
他刚欲下令动手,刘三变在一旁忽地道:“吴大侠,你不投靠朝廷也可,只要你保证今后永远不要与朝廷作对,我们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大侠请三思,不要一错再错。”
吴畅的眼里闪出欢悦的光:“据我所知,锦衣卫是不知道世上有什么既往不咎的,你们何以有浓重的兴趣对我施以‘宽大’?”
刘三变笑道:“这个,大侠当不难理解,凡事都有例外吗。我们不想看着你四下躲藏。”
吴畅哈哈大笑起来:“我就在这里,也是躲藏?你们别做梦了,我要干的永远不会罢休,不要干的也永远不会低头,能改变我的只有我自己。你们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犹如风一样无足轻重。你们要妨碍我,那倒霉的只能是你们自己,我永远不会败的。”
刘三变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这么说,你瞎子吃秤砣——铁了心了?”
“这用不着你提醒。”
吴畅非常轻松。
刘三变身子一闪,不见影了。
胡元忽地变了声调,神色改了样儿,那从不为别人笑的脸上撒下几十年第一道温和的曙光:“徒儿,你怎么变得这样倔了,连师傅的话也不听了。我在你身上可是花了无数的心血的,希望你能光照千秋了。谁知你……你就是心里不愿意投靠朝廷,师傅开口求你了,你也得给师傅个面子呀!当着外人的面,你一口回绝了为师,让师傅的面子都丢光了,你心何忍?”
吴畅灿然笑了。他的心情霎时如雨睛空,那么高远清爽:“师傅,你都修行了几十年了,自己又标榜‘性如水’,怎么忽儿热衷于虚名了?事实才是重要的呢。我不是不想给你面子的,可我若给了你面子,我自己就丧失了,可你不是希望这样的,你喜欢我‘光照千秋’吗?这矛盾不好解决了,所以我很为难……”
胡元摇头说:“没有什么折哀的,我素来喜欢分明,犹如阳光般清晰。”
胡元脸色冷黑:“这么说,你一点也不念师徒之情?绝恩绝义?”
吴畅笑道:“万法不留,有情也空。你修行数十栽,该明白什么是情?”
胡元勃然变色:“小子,我还要你教训吗?”
“是的。”吴畅神色一正,“师者传道也,自古不传情,不晓此中秀,别想空又空。有人正找你讨债呢,你应付这个都未必能行,自顾不暇,还讲什么报效朝廷呢?”
“谁找我讨债?”他眼里射出一道疑惧之光。
“忧患岛上给你难看的那位姑娘。”
胡元身子一颤,“哼”了一声,神色变幻不定似乎他从来没碰上这么棘手的事,几乎让他一筹莫展。他忽地扬头一笑:“那贱婢……你不投靠朝廷也成,就替我把她除去吧。”
“你到底和她有什么仇?”
“她是个疯子,我与她什么仇也没有。”
“她找的是你,我对付她是不合适的。何况我们也是朋友,下不了手……”
胡元急道:“我若告诉你与她有什么仇呢?”
吴畅的脸上闪过道亮光:“我从来不替别人杀人的。你告诉我更糟,说不定我会厌弃……”
胡元的眼里顿时飞起红云:“我瞎了眼睛,花了几十年心血调教了一条狼,当为师戒啊!”
他飞身一闪,不知去向。与此同时,万道灰“箭”顿时射向吴畅。顷刻间,尘雾弥漫了院子。
吴畅没有动,只用手轻轻一拨,一股红色的劲气立刻形成一股儿旋风把毒雾卷上了高空,欲伤周围的邻居都办不到。
突然,数十星点飞出来,仿佛欲为吴畅身边的“小行星”。吴畅摇身一晃,似乎一抹残云而去。他的身法快似闪电,火雷子炸响时院内空。一百多捕快围着院了也没见吴畅从哪里走的,白等。胡元的心在流血,悔羞交加。
刘三变阴冷地笑道:“原来他并不把你放在眼里,何必多此一举呢?”
胡元“哼”了一声:“不试一下,又如何知道?”
刘三变的眼里飞出急躁不耐的目光:“你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他吗?越毒越好。”
胡元自信地说:“办法多得是,只要我们想收拾他,没有不成功的。你放心吧。”
胡元脸上又飞起令人莫名其妙的笑意。
刘三变对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丧失信心,或者是不相信世上有不能被锦衣卫杀掉的人,对他的话多半持乐观态度,似笑非笑。
吴畅回到客栈,弹琴人轻声问:“什么人?”
吴畅深情地盯了她一眼:“你要找的人。”
弹琴人漠然无语。心里却拿定了主意,这次绝不能让他再逃了,上天入地也要追下去。
她的心里起了波涛,眼里的杀机愈浓。
吴畅转身坐在窗前,倒了杯茶自饮。窗外又上了云,似乎还要下雨,多象纷坛的人生。
吴畅两眼盯着一片云彩,思想飞到了云端之上。那里的水是干净的,不妨洗个澡。他被这个顽皮的想法逗笑了。
雨终于下了,细细的,仿佛许多烟落下来,窗外的世界又是一片迷。
弹琴人站在一旁久久无语。
胡仙亦不说话,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有说不尽的趣味,让她百看不厌,万市不倦,唯有红艳艳一片。通过她的手指看到周身的血滚动,感觉是奇怪的。
忽然,店小二送来一个纸条,吴畅接过来。弹琴人欲看,吴畅猛地把它弹到一边去。
“写的什么?”她问。
吴畅轻笑一声:“让我们完蛋。真是费尽心机,纸条上涂了剧毒,一种只有古书才有记载的毒,一种类似于‘醭’的东西。它能顺着人的呼吸进入人的身体,杀人于无形。”
“你把毒给毁去了吗?”弹琴人有些担心。
吴畅笑道:“你对我也不放心吗?”
“我怕你的思想开小差,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吴畅摇了摇头,笑而无语。
弹琴人把背朝向他,坐在床边不吱声了。
吴畅回到自己的房间。茶杯冲它苦笑了一下,猛地把它扔了出去,自言自语:“我什么不能放下呢。”他睡下了。
丽日下的杭州是美的,街上的人们神色也好。吴畅不时地冲他们傻笑,他们都连忙走开,以为碰上了一个神经病呢。
出城门的时候,遇上了麻烦,锦衣卫的人认出了他们。“抓住他们。”有人一喊,不